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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岔路也成正途》桉半
文案：
朋友一场，你走岔路，我拉你回来，拉不回来，我和你一起走。
竹马竹马，校园文，感情慢热，主角要好好学习。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近水楼台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小袁，俞闲 ┃ 配角： ┃ 其它：校园



第1章 1
　　白小袁选好了花盆，又看了看和自己同为一个小区的卖家地址，满意地下了单。之前已经和对方约好了什么时候线下交易，反正白小袁放暑假，除了上上补习班，其他的时间都空得很，而且交易地点就在自家小区，也是走不了几步路的事儿。
　　不过说起来，白小袁刚搬到这没多久，对方说的小区中间那个喷泉还真没经过过几次。今天补课的路上顺便踩踩点儿吧。
　　白小袁买花盆是为了种点花花草草陶冶情操。眼看着要上高中，他怕自己给自己太大压力，于是还没入学就想着法子给自己放松，已然快要放松成一个废人了。经验为零的他十分务实，决定从仙人掌种起。他仙人掌养得还算不错，反正也是直接从花市买的，来的时候刚暑假，现在暑假都快结束了，之前多大现在就还是那么大——可能有点肉眼不可见的大小变化吧，以及球上落了不少的灰尘，白小袁怕扎手，也懒得擦它。
　　至于花盆为什么换，这就要说到他家的户主白辛鸿女士。白女士虽然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在家待不了几天，但这并不妨碍她在看到阳台上盛着仙人掌的还沾着泥土的黑色塑料花盆的时候以一家之主的气势对着白小袁挑剔：“要么换花盆，要么就别养了。我布置出来的阳台不是让你放这种塑料花盆用的。”
　　白小袁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说“谨遵太后懿旨”了呗。
　　这花盆的选择也是得给太后掌眼的，太后离家工作只能远程指导，对白小袁审美的评价辛辣无比，白小袁这暑假挑得头发都掉了一堆，总算从二手这里淘到了合他家太后眼缘的——不过这时候暑假也快完了，这恐怖的经历贯穿了他整个初升高的快乐暑假，恨不得做梦都有花盆追着他跑要扣他一脑袋。
　　最后挑到的是小小的陶瓷盆，颜色浅淡，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细看上面倒是有点小花纹。不过白小袁本来也就没多挑剔，能找到合白女士心意的就行，他可是十分相信自家户主的审美，再说他也实在是不想再挑下去了，他已经快不认识“花盆”这俩字儿了。
　　白小袁认好了约定的位置，上完课回来就可以和人碰头解决心头大患，哼着歌骑着山地车满心欢喜上课去了。
　　回来的时候时间正好，白小袁早到了五分钟，他把车停到喷泉把旁边的树荫下边，放松地坐在车座上没动地儿，一脚踩在脚蹬子上，一脚支着地，耳朵里塞着耳机给卖家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骑着山地车。这之后他就趴在车把上百无聊赖左右乱瞅。
　　等了大概三四分钟没来人，白小袁打算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带着疑问的声音：“白小袁？”
　　白小袁直起身子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先是疑惑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恍然大悟般叫道：“咸鱼！”
　　被叫成“咸鱼”的人皱了皱眉，脸色黑了几分，带着点嫌弃道：“我叫俞闲。”他手一伸把拿着的纸袋递给白小袁，接着道，“白小袁，几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个烂记性。”
　　白小袁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几年没见，看到你还是这么高，我就放心了。”
　　俞闲脸变得更黑了一点。
　　白小袁从车子上下来，在俞闲对面站直了，看着自己和对方的身高差，心情甚好和颜悦色地问道：“上哪所高中？”
　　俞闲脸色好了点，不过还是回答得邦邦硬：“一中。”
　　白小袁乐了，“哦，那以后就是同学了啊。”
　　俞闲好容易恢复了点儿的脸色又回到了最初的僵硬。
　　“哎，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能分到一个班呢。”白小袁拿出手机来，“手机号来报一下？”
　　俞闲纵然心有不爽，还是直接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白小袁打过去，听见俞闲的手机响起来，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哎，你住哪栋啊？”
　　俞闲指了指不远处，白小袁张望了一眼，踢起车支子推起车，“我家在更那边儿，咱们一边儿走一边儿说啊。”
　　白小袁不嘴贱的时候，俞闲还是能跟他和平地聊上几句的，某种程度上这两个人革命友谊还算坚固。他看着旁边推着车子笑得阳光的白小袁，开口道：“小白猿，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啊？”
　　白小袁并没先回答他，而是呲着牙道：“我说是不是只要我叫你咸鱼你就一定要喊我小白猿啊？”
　　“你还知道是你先给我起的外号啊。”
　　“嗨，这不是显得亲厚一点嘛。”白小袁一手推着车，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我暑假开始的时候搬过来的，这边儿离一中近点儿。”
　　“三年不见，学习成绩见长。”俞闲随口夸了他一句。
　　确实是，俞闲六年级毕业搬走的时候，白小袁还是上天入地啥都愿意干就是不愿意学习的皮猴子一只，小学毕业考满分三百分俞闲考了两百九十多，白小袁……二百六七十分？虽然不算是班里倒数，但也确实不是多优秀的成绩。
　　俞闲和白小袁六年同学，白小袁一直是这样吊儿郎当对学习不上心的样子。
　　白小袁“嘿”了一声，“上了初中之后没有你的压迫，我的成绩就和我的身高一样自由生长了。”
　　俞闲冷笑一声，“刚上高一，个儿还有得长，你别着急。”
　　“诶诶诶好好好，我等着。”白小袁估计自己现在能比俞闲高出个五厘米，这优势可不好超越，便笑嘻嘻地随口应了。
　　两人边说边走，没过一会儿俞闲就到家了，白小袁坐上车子，开口道：“哎，后天你怎么去上学啊？一块儿呗。”
　　俞闲看看白小袁的山地车，答道：“我也骑车。”
　　“行啊，那回头网上再联系，回头我把我□□发给你。”白小袁说着，脚下一蹬，骑着车子走人了，“我先走了！”
　　俞闲看着白小袁骑车子离去的背影，没忍住皱了皱眉，带着点嫌弃的情绪回了家。
　　白小袁回了家之后拿出了从俞闲那儿买来的花盆，准备立马把自己那个破嫌弃的花盆给淘汰了。
　　买二手花盆买到自己三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那儿，还真是挺神奇的。白小袁一边小心翼翼把仙人球连土挖出，一边觉得有意思地笑个没完。
　　不过没想到三年没见俞闲居然比自己还矮了，而且还矮了不少，真是让白小袁通体舒泰心旷神怡，要知道小学六年白小袁可是一直都比俞闲矮上那么一丢丢，虽然他俩都不算特别高，但是白小袁就是不爽。
　　白小袁换好了花盆，怎么看怎么满意，于是就给他娘发过去张角度取景都用了他十二万分心意的照片，得到“不错”的评价之后白小袁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哪天他的仙人球被心情不太好的白女士给光明正大地毁尸灭迹。
　　白小袁想到这花盆的原主，忽然就想问问白辛鸿，于是“妈，你还记得我小学的俞闲吗？他也住在这小区。”
　　“知道啊，我和她妈妈一直都有点儿联系。”
　　白小袁默然，“我咋一直都不知道……我俩三年都没联系，你们倒是关系挺密切的。”
　　“你们俩不是关系不好吗？这回和人上一个高中，可别再像小学似的了。”
　　“我和他关系还可以啦……再说了，我小学都干嘛了啊？”白小袁拒绝承认自己的黑历史。
　　白辛鸿冷笑一声，这冷笑不禁让白小袁想到之前聊天时俞闲的冷笑，那个没什么杀伤力，不过自家老妈的冷笑可是挺让人头皮发紧的。
　　“虽然我是没说过什么，可你一直把人当成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白小袁有点心虚，“嗨，这不是……这不是人家太优秀了嘛。”
　　“不如说是你那时候太不优秀了吧？而且自己不务正业就算了，我也没说过你，你看着学习努力的人是不是还瞧不起人家？”
　　白小袁这回有底气了，“我确实有过这毛病，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妈你看我初中多努力啊。”
　　“是，要不然我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了。那时候我天天看着你鼻孔朝天的样儿都想揍你。”白辛鸿语气轻松。
　　“幸好我改得早啊……”白小袁心有余悸。
　　“既然你和俞闲关系还不错，我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上下学路上你也有伴儿了。”
　　“嗯，我这次买的花盆就是他的，之前见面的时候顺便约好了。”
　　白辛鸿幽幽叹道：“怎么人家的儿子审美就那么好……”
　　白小袁字正腔圆道：“妈妈您辛苦了，妈妈再见！”
　　放了电话白小袁摇摇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看看手机还亮着的屏幕，把自己的□□号给俞闲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他就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白小袁迅速通过，看着对方一条咸鱼的头像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儿去。
　　嘴上说着嫌弃这个外号，不也还是拿来做头像啊哈哈哈。
　　说起来，三年多没联系，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儿时玩伴的性格什么的有没有变化，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小升初的暑假，初中三年正是中二期，性格变化还是可以挺大的。
　　白小袁点开俞闲的空间，对方发的东西少得很，白小袁没多久就看完了，看的时候乐滋滋地觉得俞闲还是挺有意思的，不错，至少以后上下学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觉得尴尬了。不过也是因为白小袁的改变不小才会这么想，因为俞闲果然还是那个俞闲没错，就是能让小学时期的白小袁不爽到啧出声来的那个咸鱼。
　　其实白小袁和俞闲的缘分并不是从小学开始的，非要好好算的话，大概是从白小袁能在小区里撒丫子乱跑开始吧。这两个人打小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白小袁的妈妈白辛鸿辞职之前也和俞闲的父母是一个工作单位的。


第2章 2
　　虽然俞闲小时候不像白小袁那么爱跑爱玩，不过偶尔也是会被父母带出门的，偶尔的偶尔就会遇见一个人玩着小区里健身器材的白小袁。
　　那时候白小袁的父母已经离婚，白辛鸿嫌那些背后嚼耳根子的人烦，就辞了之前国企单位的工作，自己另找了份待遇十分不错就是也十分忙的工作。
　　白辛鸿觉得白小袁岁数也不算太小了，不用天天跟着他跑，就放养似的偶尔回来看看他。白小袁的爸爸袁岷似乎没有准备再婚的对象，虽然和白辛鸿接触不多，不过照顾白小袁的时候倒是不少。
　　虽然白小袁的父母离婚了，不过在照顾他的方面倒是没什么纠纷，谁有空谁就来照顾。白小袁已经很习惯今天爸爸来明天妈妈来后天可能谁也不来的生活了。
　　白小袁作为一个小孩儿心十分的大，也没心没肺到了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步，自己走路上幼儿园，自己踩着凳子给自己做饭，自己在小区的秋千上一边玩一边笑，也不觉得自己缺了啥。
　　总有些好事又嘴碎的人用着微妙的语气来问白小袁，说不清是慰问还是嘲讽，“小袁啊，你自己这么一个人玩儿不觉得没意思吗？你想你爸爸你妈妈吗？”
　　白小袁眨着眼睛，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为什么要想啊？”
　　“他们不陪着你啊？”
　　“他们干嘛天天陪着我？”白小袁语气没有勉强，表情也没有强装的意思，只是莫名其妙地反问着，就好像父母不陪着自己才是天经地义的。
　　也有些家长觉得白小袁一个小孩儿太不容易了，会鼓动自家孩子多去找白小袁玩儿。这其中以俞闲的爹妈最为积极。俞闲的父母和白小袁的父母在一个单位工作，虽然俞闲比白小袁大了差不多一年，但是俞闲的父母比白小袁的父母年纪还要轻上几岁，他们工作上受过白小袁父母的照顾，就想着能不能在这方面回报些许。
　　俞闲本来就不是个爱玩的孩子，可是父母的话又不能不听，于是找白小袁的时候多多少少就带着点不情愿。虽然两人都是四五岁的小孩儿，但是白小袁看人脸色的功力可是比俞闲强不少——可能是因为有点特别的家庭情况，所以他很擅长这个。
　　他看出了俞闲不太高兴，所以一块儿玩的时候总是稍微有点顾忌俞闲的情绪，不过时间长了两个人渐渐熟悉，俞闲的抵触情绪也慢慢消失，他们的关系变得好了不少。
　　但是这份十分和谐的关系也就持续到两个人离开学前班上了小学。
　　要说聪明，这两个人都不差，要说特别努力，这两个人也都算不上。
　　白小袁是根本不知勤奋为何物，每天放学后和几个同学疯跑疯玩，而俞闲则本身就不是喜欢乱跑的人，每天到家之后只把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之后便再不管学习的事，只看看自己喜欢的书——当然是杂书，不是辅导书。
　　这两个人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上学之后也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子，关系自然疏远了不少。再加上俞闲觉得白小袁不务正业自己有个好脑袋都浪费了是不是白痴啊简直蠢到家了；白小袁觉得俞闲天天那么听老师话考试就好像非要考到两百九十九似的是不是着魔了啊简直有病，于是这两个人到后来基本已经不能和颜悦色地聊天了，因为都互相觉得对方智商有问题。
　　然而上了初中之后白小袁才意识到智商有问题的只有自己一个，不过小学那时候白小袁还觉得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呢，哪里能意识到自己有什么毛病。
　　开始俞闲还劝劝白小袁，后来干脆直接在放学之后拉着白小袁到自己家写作业，不写完不让走，白小袁气得够呛，又不好拒绝，毕竟俞闲可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陪着他玩过了那一段看起来特别孤单的日子，他就算觉得对方脑子进水也没法恶言相向直接拒绝，只能不情不愿先跟着俞闲写完了作业再出去野。
　　俞闲只逼着白小袁写作业，至于复习预习这事儿，他也强求不了。好在有俞闲的督促，至少没让白小袁堕落到啥都没学到的地步。
　　白小袁后来是意识到了俞闲这行为有多正确，但是那时候却只觉得他好麻烦，对俞闲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他觉得俞闲这种好学生的行为特别令他反感，又觉得自己只是稍微付出了一点努力，就能做到很多比他努力得多的人做出来的事，所以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就能分分钟赶上俞闲超过俞闲，不过他就是懒得那么做。
　　不知道白小袁是哪来的自信，但他就是觉得自己稍微努力一点就能马上不一样，所以他才瞧不上天天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俞闲。不过好歹是几年的交情了，嘴上说几句嫌弃，心里还是觉得不管咋样这都是自己朋友啊。
　　殊不知俞闲心里也觉得白小袁就算再不靠谱，做了几年的朋友了，自己也还是觉得有责任帮帮他的。没错，俞闲就是个这么有责任感的好少年。
　　这让两个人都有点尴尬的友情走到小学结束就暂时告一段落，因为俞闲搬家了。两个人都有点松了口气的解脱感，也都没有再问对方之后的联系方式。
　　大概是都怀着一种你就自生自灭吧我可不管你了的意思。
　　白小袁上了初中之后才发现自己那点小聪明其实也没多管用，之前成绩能维持在中等左右，现在却是一落千丈。白辛鸿基本没骂过白小袁，那时候也只是冷静地告诉白小袁，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的人生或许不会烂到什么地步，但是等到那时候他一定会怨恨当年没付出过的自己。
　　这话听起来空，但是白辛鸿知道白小袁是个早熟的孩子，这话他真的能听进去，也能因为这话好好地思考，而不会满脑袋都是叛逆思想。
　　白小袁想了几天，虽然思考的过程有点纠结，不过做下决定之后白小袁立马就改了自己不少的生活和学习习惯。比如早上起来早的时候不看电视了，改成背背单词和古诗，中午带书回来，吃过饭也能看看书，晚上回来把作业写好了也不能大功告成，还得把预习和复习给做好。
　　做这些的时候白小袁觉得俞闲才真的是聪明，知道作为一个学生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并不是多困难的事，也占不了多少时间，其实白小袁还是有不少的空余时间来放松的，不过白小袁之前就是没觉得这些事有多重要。后悔也来不及，他也没法儿回到过去抱紧俞闲学霸的大腿，他就连俞闲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现在白小袁只能默默在心里给俞闲致以十二万分的感谢，并且嘲讽自己之前的蠢。
　　这些简单的习惯在刚开始的时候白小袁还没觉得有什么成效，不过等到初二的时候就开始体现在他的成绩上面了。白小袁的排名就和坐着火箭一样一下就排到年纪的前边儿了，虽然说不上前几名，不过几十名还是没问题的。
　　总之最后白小袁发愤图强总算是如愿以偿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他估计以俞闲的成绩绝对也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一中那么多人，白小袁能不能找着他。
　　不过白小袁真是没想到，自己和俞闲的重逢居然会是这么个场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和俞闲住在同一个小区了，而且还神奇地买到了他的二手花盆。
　　虽然三年没联系，不过见了面就还能聊起来，老朋友的默契也真是不错。白小袁觉得自己又能找到当时和俞闲一块儿玩儿的感觉了，而且现在他还能和俞闲一块儿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让俞闲好好看看自己的变化，真是想想都要笑出声来了。
　　一中离他现在住的地方不远，白小袁估计俞闲肯定也不会住校，以后一块儿上下学也有伴儿，白小袁觉得自己初中努力学习真是相当明智的一个决定，要不然哪来的机会和俞闲做高中同学啊。之前白小袁问俞闲读哪所高中其实也就是确认一下，虽然初中三年没见，但俞闲成绩那么好，没可能会考不上一中啊。
　　说起来，这学校也是相当有想法，初升高的暑假居然还发了他们一本作业，该说不愧是市一中么……白小袁翻了翻自己那本作业，看看空着的不太会做的超纲题，数了数到底有几道之后果断决定求助于俞闲。
　　本来白小袁打算找自己的初中同学，不过眼下有个学霸就住在离自己家的步行距离不超过五分钟脚程的地方，何必舍近求远呢？再说了，断了三年的友情亟待修复，白小袁不知道俞闲还拿不拿他当好朋友，不过白小袁很乐意主动一点，毕竟当年蠢的可是他。
　　这么想着，白小袁直接给俞闲发了条消息，“咸鱼咸鱼，你暑假作业做完了没？”
　　俞闲的回复来得很快，“大部分都做完了。”
　　“太好了，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哇，我有不少不会做的题想问问你。”
　　“什么时候都有空，说一声就行。”
　　“那我马上过去！报地址！”
　　白小袁看了看俞闲家的地址，把作业装好就准备出门，路过厨房时他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个西瓜，装在塑料袋里提着走了。


第3章 3
　　俞闲没想到白小袁依然是如此直接的一个行动派，还好他家里不算太乱，稍微收拾收拾就能见人。他把房间表面工作弄好之后就把自己的作业先拿了出来，没翻几页就放到桌子上了，心里觉得今天这个事情实在是玄妙。
　　三年没联系的同学忽然就搬到了你住的小区，还买到了你的二手花盆，要不要这么巧？
　　这三年白小袁长相没怎么变化，个子倒是长了不少，而且成绩似乎也有不小的进步。看来是奋发图强好好学习了？总算是没蠢下去。俞闲觉得自己当年拉着他写作业的功夫没白费。
　　俞闲本身并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他的成绩之所以一直还不错，一是因为聪明，二是因为听话。老师说要复习下一节，他就复习下一节，多一个字儿都不看，老师要他们整理二十道错题，他绝不会整理到二十一道。家长给他买的练习册辅导书，他从来都是翻过两页之后就把它们放到角落吃灰去了。然而就是这样的学习习惯，再配合上他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无论在老师还是同学眼里，他都是公认的好学生。
　　每天在床上看小说看到十一二点的俞闲表示你们真是想得太多了。
　　俞闲知道自己聪明，他还知道白小袁比起他来也绝对不差，所以才会那么不乐意看见他成天撒丫子狂欢。
　　虽然最小的时候他是因为被自己妈妈摁着脑袋才去找白小袁玩儿的，不过白小袁作为朋友也确实没的说。白小袁很会照顾人的情绪，而那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无法无天熊得不行，两相对比之下俞闲也越来越愿意和他一起玩儿了。
　　唯一有一点令人不愉快的就是白小袁算是俞闲的“别人家的孩子”。
　　白小袁那边暗搓搓地拿预先这个优秀小标兵当做假想敌，殊不知俞闲这边每天听白小袁的好话听得耳朵长茧。
　　俞闲的父母都很年轻，虽然俞闲比白小袁大，但是俞闲的妈妈胡悦就比白辛鸿小了五岁。白辛鸿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胡悦和她一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遗症就是对白辛鸿有点崇拜，以及对白小袁十分关注，她没少鼓捣自己儿子去找白小袁玩儿。
　　她关注就算了，还要把自己知道的事也都告诉俞闲。胡悦觉得这两个人同岁，她这里多说一点说不定能给俞闲起个榜样作用，然而在俞闲这儿却差点起了反作用。
　　幸好胡悦是在俞闲和白小袁有了接触之后才不厌其烦地说起来了，不然俞闲还真以为对方就是胡悦口中那种自强不息独立得有点心酸的小孩。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而是俞闲单单只是听着就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敬仰感，别说找他玩了，连找他说话估计都要想想再说出口。
　　不过俞闲见到的白小袁根本就不是个会让人觉得沉重的家伙，他的世界大概是充满亮色的。
　　白小袁虽然生活独立性格也有点早熟，不过却是喜欢笑喜欢闹的开朗性格，和俞闲这种每天生无可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虽然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不过俞闲觉得这感觉还不错，被人拉着玩耍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烦。
　　虽然白小袁在生活方面上可能比俞闲成熟，不过上起学来俞闲就发现白小袁幼稚在哪里了。不听话且自以为是，看不起没自己聪明的，还瞧不上比自己努力的。
　　俞闲之所以认真学习，根本不是因为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他们都是小学生，能明白个什么，只是因为俞闲听话。而白小袁则是完全的叛逆，要是叛逆之后还能不失控就还没问题，但是白小袁已经完全不行了。
　　要不是俞闲拉他一把，他现在就指不定去哪儿了。
　　俞闲觉得自己明明是帮了白小袁，结果搬家的时候还搞了那么个不怎么愉快的分别，以至于不见面这三年对于这位童年玩伴产生了一点莫名的不爽，不过今天见过面之后，对方一如既往的表现已经让这点儿不爽迅速地烟消云散。大概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该做出怎样的情绪反应，嘴里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和白小袁聊起来了。
　　俞闲的朋友不算多，能重拾这份儿时的友情，他其实也挺开心的。
　　俞闲听见门铃响了，知道这是白小袁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白小袁笑眯眯站在门口，提起手上的西瓜，“嗨唷咸鱼！”他走进门来，换上拖鞋，问道，“你爸妈没在？哦，也是，又不是双休日。这西瓜是一会儿吃还是现在？走之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还有点凉气儿。”
　　“先放冰箱里吧，把作业弄完再说。”
　　“好嘞！”白小袁跟着俞闲去了厨房，把西瓜放进去之后问道，“你平时在哪儿写作业？”
　　“我屋里的书桌有点小，我们在客厅茶几上写吧，我去拿凳子。”
　　白小袁站在茶几边上，看到俞闲放在桌上的暑假作业，便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嗯，俞闲这字儿，一如既往，说不上好看，但就是挺干净的。
　　白小袁小时候家里有不少字帖，他爹他娘都给他买，于是他也就练出来了一手在男生中不太多见的好字。别看白小袁成绩不好，之前上学的时候他的字可是经常贴在墙上的。
　　白小袁翻着翻着发现了不对劲儿，俞闲过来的时候他便拿着作业一脸震惊地问道：“咸鱼啊，你这空着的，比我还多啊……”
　　看起来不是因为不会做，因为白小袁没做出来的都是比较难的题，而俞闲则是动不动就空了几页没写。白小袁仔细看过了，自己没做出来的题俞闲做出来了不少，而没做的那些似乎真的没什么规律……要做就是一道不落地做，要不做就一个字都不写？
　　俞闲看见白小袁裂掉的表情，挑眉道：“互相帮助一下，跳过去那几页是因为写着写着懒得写了。”
　　白小袁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那个常存于心让自己坚持着走过孤苦无依的初中三年学习生涯的闪闪发亮自带圣光俞闲学霸去哪儿了？？他哆嗦着嘴唇道：“新学期新气象，咸鱼，我觉得我必须得重新认识你了，待我刷新一下你的人物设定。”
　　俞闲有点莫名地眨眨眼，拿过白小袁的作业直接抄了起来。
　　白小袁因为他如此直接果决的动作而受到了二次惊吓。反正俞闲抄着作业，白小袁也没法儿写，干脆就支着下巴骚扰写字的俞闲。
　　“咸鱼，你什么时候能这么果断地抄作业了啊？”
　　俞闲头也不抬，“你不抄？”
　　“不是，你和我能一样么？我是怎样的一个迷途少年啊，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早沉底儿了，你不是从小就被老师夸到大的正面典型吗？”
　　俞闲有点烦的样子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我可从没说过自己热爱学习，你去看看我书架子上的杂书就知道了。”
　　白小袁还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你小学的时候不是一直拉着我写作业？”
　　“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而已，这点我倒是一直都能做到。”俞闲不以为意。
　　“呃……你这个暑假作业就没做完啊？”
　　俞闲停笔，奇怪地看着白小袁，莫名其妙道：“这不是马上就要完成了吗？”
　　白小袁觉得，要他完全接受这个懈怠得如此坦诚的俞闲，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俞闲手快地把作业三下两下抄完，把两本作业推了过去，“抄完了，你先用吧，还有几道题我回头再写。对了，你36页右下角那道平面几何的题做错了。”
　　不管怎么样，学霸永远都是学霸……白小袁心里又是肃然起敬，他拿过作业，说道：“我先看看，要是还不会做再问你。”
　　说是这么说，不过俞闲写出来的部分都没有偷工减料，思路也是清晰得很，白小袁不至于到看不懂的地步。解题方法看懂了，白小袁就按照自己的解题习惯把答案都写上了。写过之后还有几道空着的是两个人都没做的，白小袁折了几个页角，交给了俞闲，“咸鱼，这几道题还是要靠你了，我去切西瓜，脑袋那半儿给你。”
　　俞闲点点头，抽出几张草稿纸来。白小袁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菜刀是在厨房吧？”
　　俞闲语气平平问道：“不然在卧室里？我又不用它防身。”
　　白小袁一溜烟小跑着进厨房了，没一会儿就一手端着一半西瓜回来了，上面分别插着一把勺子。他把其中一半放到俞闲手边，捧着另一半坐下了，问道：“怎么样啊？”
　　“你是等我写完了给你看，还是说听听思路就可以？”
　　剩的题不太多，白小袁觉得既然来了俞闲家光顾着写作业也是无聊，便答道：“我记几笔，回去再补好了。”
　　俞闲就拿着笔在自己的作业上一边比划一边讲给白小袁听，白小袁立马把西瓜放到一边，两眼发亮边听边记，只觉得虽然俞闲好像变懒了点儿，但果然还是那个智商永远在线的学霸没错啊。
　　白小袁觉得俞闲还是没变，俞闲倒是觉得白小袁变了不少。他看着白小袁记思路的笔记，字迹工整又潇洒，记的内容也简洁明了，果然是好好用功过的。
　　俞闲把这几道题的思路和解法十分简洁地讲给了白小袁，白小袁记下最后一笔，把作业一合，惊叹道：“这几道题你都是刚想出来的？也太轻松了，我想了有一阵子呢……”
　　“不是全部，有几道之前看过了，觉得太麻烦，懒得动笔，就没写。”
　　白小袁一脸强行的悲天悯人，忧郁道：“咸鱼，我是不是不该给你取这个外号啊。感觉你现在真是人如其名，连翻身都懒得翻。”
　　俞闲平静道：“翻身还是要的，不然会入味不均。”
　　“几年不见，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真是见长啊。”
　　“谬赞了。”


第4章 4
　　俞闲打开了电视，和白小袁坐在茶几旁边，一人抱着半拉西瓜挖着吃。白小袁看着电视，问道：“你是要看啥节目？”
　　俞闲答道：“当BGM，防止尴尬。”
　　白小袁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俞闲这点奇怪的体贴，只能干笑了两声，找话题道：“话说你初中在哪儿上的啊？”
　　“X中，我记得你是在Y中？”
　　“啊，你居然知道。”
　　“有些人即使没活在你的眼前，也要顽强地活在你的耳边。”俞闲没什么表情，“我妈没少和我讲你的事儿。”
　　白小袁有点小兴奋，“那有没有说到我成绩之类的？”
　　“没有。说的都是些生活上的事儿，我妈也是从你妈那儿听来的，看来你家长不怎么提你的学习方面。”俞闲挖了口西瓜，一边嚼一边想，总的说来白小袁那时候依然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很重要也很讨厌的角色——别人家的孩子。
　　白小袁自己在家做饭打扫，学习方面虽没提，不过单是独立性这方面就甩了俞闲几条街不止。俞闲每次听到这种话很想反驳一句，难道是要让他一个人搬出去体验一下独立的生活才行吗？不过也只是想想，俞闲不觉得在这方面有什么必要去和胡悦争执一下。她喜欢白小袁就喜欢吧，嫌弃自己也没问题，反正除了在这点上胡悦有点喋喋不休的劲头，其他时候一直都是个和颜悦色心情晴朗的母亲。
　　“唉，说到这事儿，我还是觉得不和你道个歉不行。”白小袁抓抓头发，抻平了嘴角自己在嘴里没使劲儿咬了自己一口，低头看着西瓜开口道，“那时候我也是蠢得冒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说是全完了，但没有你拉我一把，我绝对走不到现在这样。结果我不但没和你道谢，搬家的时候还搞得有点不愉快似的……总之，对不起。”
　　俞闲就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白小袁低着的头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对那时候的不满，也没有听到道歉之后的惊讶，等到白小袁说完了，俞闲开口道：“没事。”他轻描淡写一指，“那块儿给我，这事儿就过去了。”
　　白小袁顺着俞闲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对方指的是自己手里的的西瓜，位置准准对着自己留着准备最后再吃的、中间最甜的那一口。白小袁乐了，拿起勺子一剜，把那块西瓜肉放到俞闲那半西瓜里了。
　　俞闲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白小袁就放心了，正经劲儿立马过去，他笑嘻嘻问道：“哎，咸鱼，你中考多少分啊？”
　　俞闲报了个答案，白小袁惊讶道：“你居然只比我多了八分！”
　　白小袁这句话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纯粹是心中所想，因为在他眼里自己还一直是那个比着俞闲不知道差了多少的人，所以哪怕后来白小袁的成绩名列前茅，但是俞闲在他心里闪着光的学霸形象永不磨灭。
　　俞闲平静多了，他点点头，“那你到了公费线了，还不错。”
　　白小袁呲着排小白牙笑了起来，他感慨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分到一个班啊。”
　　“谁知道呢。”
　　“对了，咸鱼你以后中午是在食堂吃饭还是回家？”白小袁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爸妈上班没人管饭，我在食堂吃过之后再回来睡午觉。”
　　“那正好，我也跟你一块儿，早就懒得自己做饭了……我们初中的食堂又难吃得要死。”白小袁嫌弃地撇撇嘴。
　　“说到这个，我妈没少和我说过你做饭有多好吃，就好像她天天能吃到一样。”俞闲面无表情道。
　　他初中所在的学校食堂还不错，所以吃了三年食堂，不过每次双休日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都要在厨房接受母亲大人的洗礼，一边择菜一边听白小袁的事，一边洗菜一边听白小袁的事，一边切菜一边听白小袁的事……总之大概是厨房这个地点能很好地唤起胡悦对白小袁的称赞欲吧。反正到后来俞闲一进厨房耳边仿佛就自动响起了白小袁的名字，3D环绕，阴魂不散。
　　白小袁虽然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被俞闲的妈妈夸上了天，但这不妨碍他高兴，立马保证道：“反正现在我们住得近，哪天放假我过来帮阿姨打打下手啊。”
　　“就怕她直接让你做一桌满汉全席。”俞闲摇摇头。
　　白小袁一脸无奈看着俞闲，开口道：“亲的？”
　　“亲的。”
　　白小袁笑出声来，答道：“一直都是太后身边的小袁子的我，并不能理解你家互相嘲讽的日常。”
　　“我记得阿姨好像不常在家？”
　　“她可以远程碾压我。”白小袁吃下一口西瓜，深沉地回答。
　　聊得愉快并且还把作业问题解决了的白小袁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在俞闲家的时候已经约好了后天报道的时候一块儿去学校，虽然他们两个也不一定在一个班，但白小袁就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了底，挺踏实的。
　　假期最后一天快得不可思议，转眼就已经是新生报到的日子，白小袁骑着车子朝俞闲家去，远远看见俞闲已经踩着车蹬等在楼下了。
　　“嘿咸鱼！走吧！”白小袁骑过他身边，没停下俩，只是稍微放慢了点速度，拍了俞闲的肩膀一下。
　　俞闲没说话，默默跟了上去。
　　白小袁一路上嘚啵嘚说个没完，也不怕骑着车子说话岔气儿，显然是第一天进到高中有点兴奋，而俞闲和白小袁相比则说的话则少了很多，他光顾着听白小袁没招没溜的话了。
　　两个人把车停好，到了学校的小广场，好容易挤进布告栏周围围着的一层又一层的人，看到了具体的分班情况。白小袁想从一班开始从头看起，俞闲则直接挤到后面了，白小袁刚才刚看到五班，就被俞闲一把扯住衣服从人堆儿里拽了出来。
　　“成绩在公费线以上的学生都在十五到十八班。”俞闲看着白小袁茫然的表情，一瞬间自己也茫然了一下，“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看着俞闲的表情，白小袁不确定道，“难道知道这事儿的人很多？”
　　“虽然不说是全部，但也是绝大部分吧……”
　　白小袁反应过来，没再管什么分数不分数的，而是直接问道：“我们两个都是在哪个班？”
　　俞闲笑起来，“都在十五班。”
　　白小袁兴奋地握了个拳，“哦耶！缘分！”
　　两个人把学费交好手续办完领了校服，就朝着高一十五班去了。进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热热闹闹，已经坐了大半个教室的新生，不过老师好像还没来。
　　高中的教室虽然比初中的教室面积大一些，不过感觉上倒是更拥挤了一些，因为盛的人变多了。教室里的桌子两两一排一共有四大排，白小袁和俞闲随便坐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之后白小袁一脸怅然道：“怎么就开学了呢，我还没歇够呢……”
　　俞闲表情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同样的意思，“总觉得我的假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且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假期还凭空多了本暑假作业，啧。”白小袁摇摇头，痛心疾首。
　　白小袁话音刚落，他前面坐着的男生忽然回过头来，问道：“问个问题，你们暑假作业都做了没有？”
　　两人都点点头，那人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悲苦的神情，他捂着额头道：“我找学长学姐打听过，他们说高一前的暑假作业老师向来都是不收的，于是我一点都没写……不过我问了几个人，好像除了我之外都把作业给写了……”
　　白小袁“唷”了一声，“哥们儿勇气可嘉啊，不过说不定真的不检查，那你不就赚了嘛。”
　　“万一检查，我可能就死了。”
　　白小袁诚恳道：“为你祈祷。”
　　听了白小袁的话之后，那男生脸色更苦逼了。
　　坐在一边的俞闲听了他们的话，没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问道：“要借作业吗？”
　　男生看他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既然你这么主动了，我就……谢谢，果然是校友啊。”
　　“小白猿，拿你的吧，你字清楚。”俞闲说着，偏过头问白小袁，“你和他一个初中的？”
　　那男生一脸懵逼加木然，“我是郭泽远啊，俞闲，我初中和你一个学校的，你不认识我了？！”
　　白小袁拿出作业来递过去，嘴里毫不留情吐槽道：“咸鱼你初中三年怎么上的啊……”
　　“在教室里上的。”俞闲看向郭泽远，“我和你不是一个班的啊，怎么认识你？”
　　“可你看我都认识你啊……”郭泽远接过作业，有点心酸，自己这人缘是有多不好……他翻了翻那本不算太厚的作业，“同学你是叫小白……呃，白小袁？”
　　“嗯，小白猿是一个表示亲切的绰号，就像我叫他咸鱼一样。”白小袁愉快地解释道。
　　郭泽远似懂非懂点点头，“哦……你这字儿可真好啊，我抄完马上还给你，谢谢了~”
　　白小袁白郭泽远转过去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真不知道他？一个学校上三年，总该听说过吧。”倒不是说全年级的人都认识，而是就算不认识也该听过或者见过吧，像是白小袁他们学校，考试的考场是按照排名分的，三年下来成绩差不多的基本都混了个脸熟。
　　俞闲答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看你的小说。”白小袁摇摇头，“我倒觉得你就是懒得交际。”
　　“这么说也没错啊，自己班的几十个人都不能说全都熟悉，哪还有精力认识外班的。”
　　白小袁直起身子，看了一圈屋里的人，没找到熟面孔，便问俞闲：“这班里有没有你之前的同学？”
　　“没有，之前我看分班的单子的时候就没看见眼熟的名字。”
　　“啊，那我就是你在这个班里唯一的老同学了。”白小袁随口道，“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俞闲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大写的冷漠两个字。
　　白小袁笑嘻嘻道：“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个熟悉的人多不容易，咱俩高中能在一个班真的是缘分。”


第5章 5
　　白小袁和俞闲没说几句，他们的班主任就到了。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
　　看着走进门来的男人，白小袁忍不住从低低地“哗——”了一声，他对俞闲悄声道：“我们班主任看着真年轻啊……”
　　俞闲看着讲台上的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穿着普通的深蓝T恤，胸口还是卡通图案的，下身是刚好到膝盖的卡其色休闲裤，松松垮垮地穿出了甩裆裤的效果，脚下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帆布鞋，一头短发看起来像是完全未经打理，普普通通，而他的长相则可以称得上是有点稚气未脱，要说这位不是他们的老师而是学长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俞闲心里琢磨着这老师有二十五？研究生刚毕业？
　　白小袁小声道：“我们老师也就二十出头吧？大学毕业头年当老师？”
　　俞闲还没来得及回答，讲台上的人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
　　“大家好，我是咱们十五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我叫陈鱼。”他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手机号，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沉鱼’，我也没有叫落雁的妹妹。”
　　黑板上的字干净利落，白小袁心想这老师字儿真好，虽然从小到大遇见的老师没有什么字难看的，不过这位陈鱼老师的字应该能在他知道的老师里排到前几。
　　陈鱼双手支在讲台上，微微俯下身，笑眯眯看着下面的一众同学，“我猜大家一定都在心里琢磨，这老师年纪多大，教书几年。我就直接告诉大家，我今年三十，教书六年，三年高一两年高二一年高三，不出意外的话，我能带你们三年，希望我们能够建立起良好的师生关系。”
　　听到陈鱼的年龄白小袁相当震惊，放眼望去，教室里大部分同学也都是一张震惊脸，不过俞闲表情连个裂缝都没有，看着讲台上的陈鱼，神情简直淡定得不像话。
　　陈鱼支在讲台上的手收回了一只，站姿也变得斜了一点，“之前我没经验，总说我乐意和学生做朋友，结果后来关系熟了，他们总是不写我的数学作业，所以后来我就只说良好的师生关系了。我不说希望同学们都喜欢我，但最好别讨厌我——不然这三年你也要天天看着我，心里肯定不好过。”
　　“我的联系方式已经写在黑板上了，此外还建议大家建一个□□群，有什么小通知我就可以直接说在群里——哎你们不用一个个苦着脸，不想让我看见你们聊什么你们不会建两个群啊。”陈鱼摇摇头。
　　“说到□□，就要说到手机，虽然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不过——”陈鱼挑了挑眉，“这校规就和禁止你们谈恋爱的校规一样，学校再怎么管也没用，该顶风作案还是顶风作案，我虽然不建议大家违反校规，不过如果你们非要的话，那就请你们低调一点，别被学校抓住，不然我也没办法帮你们。”
　　白小袁觉得这老师的画风真是别具一格非同一般，他上了这么多年学见了那么多个老师，还没见过像陈鱼这样每一句话都让白小袁想说“啊？？？”的。
　　他悄悄对俞闲道：“总觉得这三年可要有意思了……”画风清奇的老师带的班，应该也不会正经到哪里去……
　　俞闲也有同感，他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回道：“是不是数学好的脑回路都这样无拘无束啊。”
　　其实数学学得还不错的白小袁膝盖一痛，他干笑道：“还好吧……”
　　这时候讲台上的陈鱼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他说道：“作息表已经贴在公布栏那儿了，今晚六点半按时到校上晚自习，明天就开始军训，校服从明天开始穿。”
　　白小袁心想啥都没有连课本都没发，上晚自习有毛用？正疑惑的当儿就听见了陈鱼补充道：“大家都有那本暑假作业吧，趁着军训的空儿，没做完的赶快补补。”
　　白小袁看见前面的郭泽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这么多，好好享受你们高中前最后一个下午吧。”
　　白小袁和俞闲推着车子出了校门，一致地朝着家里骑，谁也没说要出去最后浪一把。
　　白小袁还惦着俞闲之前说的那句话，忍不住问道：“咸鱼，你数学学得怎么样啊？”
　　俞闲的回答相当简洁：“不怎么样。”
　　“那，不怎么样是怎么样啊？比如中考你考了……？”
　　“一百零五。”
　　“哦……”满分一百二十分，今年题不难，这成绩确实不算太理想。
　　俞闲见白小袁哦了一声就没反应了，随口问道：“你呢？”
　　“一百二。”
　　“数学好的人脑回路无拘无束这点看来是真的。”
　　白小袁一下午也没干别的，因为估计以后能睡一下午的机会肯定不多了，干脆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差点没听见闹钟响。
　　收拾好东西匆忙出门，俞闲果然又在等着他了。两个人加快了速度骑到学校，进教室的时候陈鱼还没到。教室里的人大部分还是按照上午那个座位坐的，白小袁和俞闲也就还坐在上午那个位置，他们前面还是有郭泽远。
　　郭泽远转头对白小袁道：“我抄了一多半了，估计明天就能还给你，谢了啊。”
　　“不用谢。”白小袁摆摆手。
　　没过多久陈鱼就来了，还是上午那身衣服，还是一样笑眯眯的脸。他看班里人来齐了，就先把座位给排了一下，大家都到走廊上分男女排队站好，陈鱼排之前还说了句：“想坐一块儿的最好站在一块儿，不过以后要是被我发现破坏课堂纪律……”
　　同学们有不少都默默换了自己的位置，站到了认识的人的前后。
　　俞闲比白小袁矮了几厘米，本来他们两个中间还有几个人，但是俞闲回头看了看白小袁热切到闪闪发亮的神情，终于还是认命地朝后面走了几步站到了白小袁前面。
　　白小袁道：“够意思，你要是看不见黑板的话我去给你配眼镜。”
　　俞闲不留情面拒绝了：“我两眼都是二点零的。”
　　白小袁竖起拇指。
　　两人如愿以偿成了同桌，坐在第五排。俞闲表情没变化，白小袁倒是一直都很高兴的样子。今天的晚自习是例行公事般的自我介绍，白小袁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觉得班里同学看起来都挺和善，有些更是挺有意思的，看来这三年应该不会太无聊。
　　白小袁说话一向有趣，自我介绍的时候下面有不少笑声，而俞闲则是淡淡地介绍了几句，没说多少话。不过白小袁觉得他和俞闲在这班里应该能算颜值高的——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扫了下面好几眼，注意了一下班里好看的同学，不为别的，美人养眼，不分性别。
　　虽然俞闲话少了点人闷了点，不过也说不准就会有小姑娘喜欢他啊，白小袁觉得自己要管好自己顺带俞闲，谈恋爱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拒绝，尽量别耽误学习。
　　……不过要是能和年级第一谈恋爱，说不定还能更有学习动力？白小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俞闲看着白小袁支着下巴一脸严肃的模样，趁着讲台上还有人在自我介绍，随口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白小袁没过大脑直接回道：“想和年级第一的谈恋爱。”
　　俞闲用看自己傻儿子的眼光看着白小袁，“中考状元是男的。”
　　“不不不我说错了，我只是在想，如果和比自己成绩好的谈恋爱，是不是能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啊？”
　　“你这想法挺迂回的……提高成绩的最佳方法难道不是悬梁苦读？”
　　两人聊着聊着第一节 晚自习就下课了，白小袁也不再压低声音，笑道：“谁会为了提高成绩谈恋爱啊，简直有猫饼。”
　　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猫饼是啥？”郭泽远个子比他们高，居然又坐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而他的同桌是个学生头的妹子，两个人似乎是都没在班里找到熟人，就随便坐在一起了。说起来这妹子能坐到第六排，也是海拔不低。
　　白小袁回过头，笑嘻嘻解释道：“猫饼啊，你知道猫草吧——就是猫薄荷，猫饼和它是一个性质的，只是做成了饼的形状，我刚才说简直有猫饼，表达的意思就是之前说的这件事有很吸引人的特质，你想，谈恋爱还想提高成绩，是不是特别好，简直有猫饼？”
　　郭泽远犹犹豫豫，虽然有点迷茫，却还是点点头道：“这样啊……”
　　旁边的妹子看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个智商是怎么和我分到一个班的”，表情明显就是不信，不过大概是因为和这些人还不熟，没好意思直接开口。
　　俞闲则完全不担心，毕竟和白小袁认识了那么久，互相鄙视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他直接对郭泽远说道：“他在胡扯。”
　　“哎哎哎咸鱼你怎么又拆我台。”
　　俞闲冷笑一声，“习惯了。”
　　白小袁没办法地耸耸肩，然后马上又是笑眯眯的表情了，他对着自己斜后桌的女生道：“我叫白小袁，同学你是叫……吕韶光吧？你的字很好看，名字也好听，我印象还是挺深的。”
　　吕韶光也是一笑，表情爽朗，“谢谢。白小袁你的字也不错啊，而且——”她伸手指了指黑板，“你的字也确实不小，在黑板中间太显眼了。”
　　自我介绍时大家都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黑板上，白小袁仗着自己写字好看不怕把字写大，到现在班里同学一大半都自我介绍完了，黑板上最大的就是他的“白小袁”三个字了。
　　郭泽远顺着话头往下说，“我叫郭泽远，咱们还是初中校友啊，同桌。”
　　“诶？抱歉我认识的人不太多……”吕韶光不好意思道。
　　俞闲这时候对吕韶光说：“那这么说来我和你也是初中校友了，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
　　吕韶光点点头，“我也知道你，俞闲嘛。”
　　郭泽远心想等等作为同一所初中的校友，怎么他们两个就能互相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却完全没见过自己呢？是他人缘太不好了吗？？
　　俞闲白小袁和吕韶光三个人气氛愉快地聊了起来，郭泽远坐在旁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格魅力这种东西。


第6章 6


第二节 晚自习前半段依然是自我介绍，白小袁拿出本字帖打算边写边听，他旁边的俞闲则是拿出了本书来，白小袁有点好奇，伸手去拿俞闲的书，拿过来之后发现封皮上写着《高考满分作文大全》。
　　白小袁低低地喔了一声，随手翻了翻内页，发现里面的内容好像不太对。翻回到第一页，白小袁发现这页上写着《东方快车谋杀案》，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白小袁觉得俞闲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初中三年到底把这个兢兢业业的学霸改变成了一个怎样浑水摸鱼的学霸啊。白小袁把自己的字帖放到俞闲桌子上，把自己手里的钢笔放到俞闲的右手里，低声道：“我要学学怎么写作文了。”
　　说完把书摆在桌上看了起来。
　　俞闲想说“那好要是被没收记得说是你的书”，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撇撇嘴写起了字帖。
　　自我介绍的流程结束之后，陈鱼坐到了讲台后面，开始讲话：“大家都记住同学的名字没有？没记住也没事儿，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想竞选班委的可以用剩下的半节课写一写竞选理由，下课时交给我就好，至于科代表就由我指派了，不过只是暂时的，最后换不换还是由任课老师自己决定。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请起立，大家可以记一下科代表。”
　　陈鱼先说了别的科目的课代表，直到最后才说了他教的科目，数学。
　　“白小袁。”
　　俞闲觉得以白小袁数学满分的成绩就应该是科代表没跑了，于是意料之中地听见白小袁的名字时，就立刻在桌面下捅了白小袁一下，果不其然对方看小说看得相当入迷，被捅了之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与其说是站，不如说是窜了起来。
　　“俞闲。”
　　白小袁站起来之后俞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有点惊讶，他可不觉得自己那个成绩在这种全是好学生的班里能排得上号，说不定都得是倒数了。虽然内心迟疑，但他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陈鱼问道：“白小袁，你是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白小袁一脸严肃毫不心虚地举起手里的书：“我在看作文选。”
　　陈鱼的笑容似乎有点微妙，“作文选啊……”
　　俞闲都要替白小袁心虚了，然而白小袁面上依然是一派镇定。
　　最后陈鱼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两个人都坐下了，而白小袁之后也没心急火燎地把书收起来，而是就这么坦然地接着摆在桌面上看，直到下课铃响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俞闲带着糟心的表情发起了牢骚：“老师为什么要找我当数学课代表啊……”
　　“有的老师喜欢找单科成绩不好的当课代表，这样也说不定能提高成绩？”
　　“这个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我应该不是班里最低分吧……”俞闲知道吐槽也无济于事，但就是没法抑制不爽的心情。他不是喜欢和老师沟通的学生，上学那么多年主动和老师说过的话全加起来也没多少，要不是因为成绩好他绝对就是班里最没存在感的学生。如果可以，俞闲就想每天教室和家点一线，永远不要踏足老师们的办公室，他嫌烦。
　　“但估计你应该是最偏科的那一个吧……”白小袁记得俞闲的总成绩比自己还多八分，然而对方一科数学就比自己差了十五分了，而自己其他的科目没有特别差的，可见俞闲偏科应该真的挺严重。
　　“幸好你也是课代表，以后和老师沟通的事儿就托付给你了。”
　　那还有什么不和老师沟通的活儿吗……白小袁有点无奈，却也是知道自己的老同学有多不爱和老师互动，他一只手松开车把抓了抓头发，“行啊，但也不排除老师特别喜欢你，死活非要你去找他这种事儿发生的可能性啊。”
　　俞闲面无表情吐槽：“那真是太可怕了。”
　　第二天军训就开始了。白小袁在大太阳底下和班里的同学一块儿站着军姿，觉得和初中开学时候的军训好像也没啥两样。
　　大家都穿上了校服，上身是件宽松的棉质白色短袖，只有领子部分是藏蓝色，胸口印着一中的校徽，下身是同样宽松的藏蓝色运动裤，有些人穿着是七分裤，有些人穿着就成了九分裤，而鞋子则是学校统一发的丑得不行的运动鞋，反正这么难看大家也都不心疼了，踢起正步来也是可着劲儿地造。
　　白小袁觉得这校服面料还是挺舒服的，于是领口的扣子就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反正领子相当宽松，与其在锁骨那儿晒出个尖儿来，还不如在脖子上晒出个圈儿来。
　　俞闲看见白小袁的扣子，十分嫌弃地表示他是不是有病。
　　白小袁被说有病依然嘻嘻哈哈，他看了看俞闲比自己还白的肤色，忍不住问道：“咸鱼啊，你涂没涂防晒霜啥的啊？”
　　“没有，你涂了？”
　　“我也没有，不过看这天气，涂了也没用吧。估计十天之后学校里的新生都得变煤球儿。”
　　俞闲眯着眼看了看刺眼的阳光，“也不一定，说不准就有人晒不黑呢。”
　　十天军训结束后白小袁终于知道了是谁晒不黑。
　　站在俞闲的身边，白小袁觉得自己就是个非洲人。
　　……还是身上有色差疑似得了白癜风的非洲人。
　　军训最后一天上午是阅兵式，之后军训便到此结束，学校留给了他们一天半的休息时间，第二天晚上来上晚自习就是正式开学了。
　　白小袁当天下午就拉着俞闲出门浪，十天没穿自己衣服的白小袁总算穿了件自己的T恤，然后他就被自己上下两个颜色的脖子给震住了。
　　他没忍住凑得离镜子近了点，悲痛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老子之前有那么白……”没多感慨他就赶快出了门，估计俞闲又是已经在等他了。
　　看见俞闲的时候白小袁整个人都不太好。之前从没想过比较两人肤色的念头，白小袁也不会注意得那么细致，而现在白小袁已经知道自己色差有多严重了，见到了俞闲之后也就下意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
　　白小袁拉过俞闲的胳膊放到自己旁边，两相对比，显得格外惨烈。
　　“你就是那个晒不黑啊咸鱼……”白小袁看着两人的肤色差，生无可恋。
　　俞闲也没觉得晒不黑是什么多好的事儿，不过看见白小袁这么受打击他还是挺开心的，便调侃道：“以后叫你黑小袁怎么样？还是小黑猿？”
　　“你不如叫我大黑猩猩……”
　　“这个名字你好意思应我也不好意思叫出口，听着都尴尬……”俞闲好像有点嫌弃。
　　“啧你事儿好多啊咸鱼。”用着嫌弃的语气，然而白小袁只是笑眯眯推了俞闲一把。
　　两个人下午准备骑自行车去附近比较大的文具店买需要的笔和本子，之后再去买书。文具这方面两个人都没什么特殊要求，于是到了文具店之后白小袁直接和俞闲兵分两路，一个买笔一个买本，速战速决，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买书。
　　市里有个比较大的图书批发市场。说是市场，其实更像是商场，店面都是干净明亮井井有条，不同的店售卖着不同种类的书，无论是教辅还是小说漫画，顾客的需求基本都能得到满足，而且这里比直接去书店买要便宜些，所以白小袁和俞闲两个人都没少来过这里，无论是一起还是分别行动。
　　白小袁和俞闲把车子锁好，进了大门之后白小袁开口道：“话说，上次我们一起来的时候它好像还没搬到这儿吧？”这市场搬过一次家，白小袁之前和俞闲去过不少回过去的市场，不过还没有和俞闲一块儿来这个新地点的印象。
　　俞闲想了想，肯定地答道：“没错，应该是我们初中时候搬的家。上次去还是小学呢，毕竟我和你初中都没联系。”
　　白小袁干咳一声，“那什么，我们先去买书好了。”
　　白小袁想要在开学前先买几本讲解类的辅导书，俞闲听了白小袁的打算，便道：“那先买你要的书好了，我没想好要买什么，可能会挑很久。”
　　白小袁直到俞闲的爱好，喜欢看书，喜欢买书，要知道在两个人都处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龄时，俞闲就可以在书店一坐一下午了，而白小袁基本维持在十分钟就要换一本书的多动症状态。
　　而现在白小袁都已经能坚持看一下午的书直到肚子饿得不行了，他估计俞闲应该已经能够看书看到入定了吧，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怕。
　　白小袁挑完自己要买的辅导书，其实也没太多，主要是理科，数学还有理化生，其他的白小袁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然而就是买了这四本书之后俞闲看他的眼神就变得颇为敬佩了。白小袁疑惑道：“咸鱼你不买哦？”
　　“我就不买了吧，买了我也不会看的。”
　　这回换白小袁肃然起敬，“原来你不用辅导书啊……厉害。”
　　“只是因为懒。”俞闲已经把这句话用了不少回了，说出口的时候就带着那么一点无奈。
　　白小袁迅速转换了话题，“我这边书买完了，咱们去看看闲书吧，我也想买几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空看啊。”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可是我挤不动啊。”白小袁笑嘻嘻地接话。
　　俞闲看了白小袁一眼，无所谓道：“你开心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白小袁时隔几年终于又见识到了俞闲从没在学习上体现过的热情。


第7章 7
　　已经选好的书买的时候毫不犹豫，感兴趣的书则会认真端详许久，还要用手机配合查了书的大概内容。
　　白小袁看着俞闲皱着眉头在网上搜索三个译者的评价，迟疑着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买哪个译本，忍不住在他身边蹲下了，看着最底下那一排的书，开口问道：“要是都不错的话不然就买两本？”
　　“没必要，我也没时间看两次。”俞闲把几本书抽出来那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封面和装帧，决定了要买哪本之后就把别的又放回原位，用手里选好的书敲了敲蹲着的白小袁的头，“行了，我们走吧。”
　　最后俞闲买的书比白小袁还要多上不少。白小袁分了一部分背到自己包里，两个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就各回各家了。
　　军训期间班群已经建了起来，白小袁晚上洗过澡之后闲得没事就躺在床上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刚刚开学，大家心情还都比较兴奋，所以内容不少，活跃的同学都在努力和老师打好关系，而陈鱼根本也没什么身为老师的架子，和同学们的共同话题也不少，而且不知为何在对待男女同学的态度时明显不一样，对女生说的话更温柔，而对男生则有不少能把人噎着的吐槽。白小袁边看边笑，直到睡前还没看完。
　　锁屏之前白小袁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俞闲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什么计划。
　　其实他们今天刚刚一起出去，而且明天晚上还要一起去上课，再之后可能是为期三年的同窗生涯，白小袁实在没必要这么粘着俞闲——又不是情侣，难道还天天都要见面外加互道晚安啊。
　　白小袁自己也觉得这行为有点黏糊过头了，所以发消息之前才会迟疑。不过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
　　白小袁对于“失而复得”看得非常重。
　　丢掉的笔如果被他再找到，白小袁就会坚定不移地用着这根笔，直到不能用为止；发现了总是找不到的书，他就会不厌其烦地看上好几遍，再把书摆到书架上最明显的位置；初中在篮球场的时候他丢过一次水瓶，第二天被捡到的人还回来之后白小袁恨不得把水瓶缝在书包上，直到现在白小袁用的还是那个磕磕碰碰过无数次显得旧旧的破水瓶。
　　而俞闲，这可是他失而复得的朋友，那些笔啊书啊水瓶啊根本就比不上。白小袁知道自己这个小毛病——其实根本算不上毛病——所以暂时也没办法压抑掉自己希望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俞闲的怪异心情，只能安慰自己，过一阵子就好了。
　　白小袁就这么愉快地抛去了心理负担准备和俞闲聊一聊了。
　　俞闲消息回得很快，“计划在家待一天，开学前最后宅一次。”
　　白小袁：“……难道不应该开学前最后浪一次吗？”
　　“你想怎么浪？”
　　“我打算去找个舞蹈教室。搬家前的舞蹈老师告诉我是她朋友开的，以后上学时间不充裕，再去之前的教室就太远了。”
　　“你还在学舞蹈？”俞闲记得白小袁从小就上了不少的兴趣班。
　　“嗯，上了高中之后肯定不能那么频繁了，唉。”之前白小袁每周末能去两次，现在看来一周一次都相当不错了。
　　“学习为主，但是还是要有自己的爱好的。”
　　“对啊，就像我虽然打篮球、跳舞、画画、刷微博、玩游戏——哦，游戏戒了——但我还是个努力的学生啊！不信看我的成绩！”
　　“……你这句话很欠打你知道吗。”
　　“话说，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问问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找那个教室啊？我有地址，但是这片我不太熟，还是得找人带带我啊~”
　　“我去干嘛？傻站着看你们跳？”
　　虽然俞闲这话有拒绝的意思，不过要是真拒绝的话他就不会用问句了。白小袁笑着发消息，替俞闲做了决定：“下午出门，我就是去踩个点，到时候咱们吃个饭就去上学，记得把书包带上啊~”
　　俞闲发过来个好字，单从冷冰冰的对话框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乐意之至还是勉为其难，不过白小袁单方面决定俞闲肯定是高兴的，多出来转转总是好的嘛，也不知道当年和自己满小区撒丫子乱跑的俞闲怎么会变得这么宅的。
　　白小袁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嘿嘿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又精分冷漠地吐槽自己“神经病啊一个人笑什么笑”。他把手机放在床头，被子一拉便进了梦乡。
　　第二天出门前，白小袁看着校服外套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穿着短袖校服就出去了。男人嘛，黑点怕什么！——其实还是因为现在天太热白小袁不想穿长袖外套。
　　这回白小袁到得比俞闲早了点儿，他坐在车座上，长腿支着地面，把手机里舞蹈教室的地址找了出来。一抬头看见俞闲已经到了楼下，背着书包正开车锁，白小袁又忍不住把自己的肤色和对方的肤色做了个对比，于是俞闲推着车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了白小袁十分悲壮的表情。
　　俞闲顿了一下，骑上车子，斟酌着语气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虽然白小袁在俞闲心里的印象是惯常不靠谱，但是白小袁这个表情还是有点唬人的。
　　白小袁刚想说没事，只是对自己做不了小白脸的未来感到悲哀，就忽然想到家里好像确实有点事，而且这事儿好像硬要说起来的话和俞闲还有那么点关系？
　　白小袁骑上车子，面色凝重，缓缓道：“我的球球，死了。”
　　俞闲立刻跟上去，表情有点茫然，问道：“你家养的狗？”
　　“不，是仙人球。我亲切地称呼它为球球。”
　　“白小袁，你个智障。”俞闲冷静道。亏他还以为白小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白小袁难以置信，“天啊咸鱼你不仅不安慰我居然还损我！球儿可是我重要的家庭成员！我家球儿之前可是活得好好的可茁壮了，结果放到从你那买的花盆里之后立马就驾鹤西去了！”他摇摇头，煞有介事，“肯定是你的花盆风水不好。”
　　俞闲就差翻个白眼来回复白小袁的胡说八道了，“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家风水不好。”
　　白小袁咧嘴一笑，“你觉得我不够茁壮吗？”他扯回话题来，“不说风水了，说到花盆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要转卖给别人啊？怎么不接着养下去了？”
　　俞闲一脸拒绝回答白小袁问题的嫌弃表情。
　　白小袁稍微偏过头去眯着眼瞧他，拉长声音道：“哎，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风水问题？”
　　俞闲立刻反驳道：“我可不会找风水当借口，植物杀手就快点承认吧。”
　　两个人就着这么个无聊的话题扯了半天，直到白小袁忽然捏了闸停下了山地车，“啊，好像到了。”
　　俞闲差点骑过了，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点点头道：“原来是这儿啊，之前有认识的人在这补习。”
　　白小袁一边锁车子一边道：“那会不会是我找错了啊？还是说这儿的隔音效果其实还不错？”虽然看起来并非如此。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上楼去看看。不太新的建筑只有三层，教室应该是在顶楼，两个人踩着有点旧的木质楼梯朝上走，刚到三楼的楼梯口还没来得及拐弯，便看到了一个熟人。
　　“吕韶光？”
　　吕韶光刚刚从走廊里走到楼梯间，和上楼的两人撞了个正着。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卡其色棉质短裤，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个马尾，刘海微微有些潮湿，脸颊还有些红，似乎是刚运动过。她有点惊讶地笑着打招呼：“嗨，你们这是……？”
　　白小袁答道：“我来找这儿的舞蹈教室。”他扬起嘴角来，“看来我找对地方啦。”
　　吕韶光挑起眉毛，好奇道：“你们两个都来学？这高中刚开学，有时间么？”
　　俞闲摆摆手，白小袁解释道：“就我一个，咸鱼是陪我过来的。再忙，一周来一次的时间也总是有的吧。”
　　吕韶光笑容爽朗，“也是，那我陪你们一块儿过去吧。”
　　白小袁有点莫名，但是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了新老师的姓氏，他迟疑道：“吕老师和你……”
　　“那是我哥呀！”吕韶光笑眯眯的，露出两边可爱的小虎牙。
　　见到了新老师，白小袁也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吕韶光的哥哥叫吕烟芜，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都透着股文绉绉的书卷气，白小袁也确实觉得这兄妹俩的长相都是典型的美人，第一眼望去会叫人忘记对方性别的那种。
　　吕烟芜的性格很爽快，之前白小袁的老师也和他打过招呼，再加上吕韶光关于同班同学的介绍，他听了白小袁的话就之后亲切地揉了揉他的头，叫他下周别忘了过来，就马上又回去给小孩儿纠正动作了。
　　白小袁军训的时候和吕韶光也算混熟了，他觉得这兄妹俩性格都很不错，看来之后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白小袁心满意足得很。
　　早知道就早点到这边来了。白小袁想到了自己暑假时骑着车累死累活去见自己已经见了很多年早就互相嫌弃——当然更多的是白小袁被嫌弃——的老师，当时白小袁还觉得即将和老师说再见了分外不舍，现在想想，简直他想回去对着老师高唱一句“goodbye”。
　　吕韶光还要回家换校服，白小袁和俞闲则直接到了学校。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便是正式开学的缘故，上课前教室里的说话声都比往常少了些。两节自习课都是班主任陈鱼坐在讲台上，虽然还没正式开始讲过课，但已经有同学拿着自己的辅导书或是试卷到讲台上去问问题了。
　　白小袁在之前军训的那几天晚上就把开学之后马上要学的基本都预习了一部分——不包括史地政，白小袁坚定自己不会学文的——他除了看课本还把辅导书的讲解部分也给啃了一遍，今天晚上就有点懒得朝下进行了，毕竟预习太多之后说不定就忘了。所以白小袁就准备背两节课的英语单词，反正迟早都要背，而且还不用动脑，只用集中注意力就好。
　　别的不说，白小袁在专心这方面确实相当在行，不论是在做什么事上，他很少有厌烦到进行不下去的情况。


第8章 8
　　教室安安静静，白小袁背着背着忽然想看看俞闲在干嘛，他偏过头去，发现俞闲在翻政治书，还在上面勾画着。白小袁怔怔地盯了俞闲一会儿，俞闲左手支着额角，一偏视线就对上了白小袁的目光，他朝他挑挑眉，意思是：有事？
　　白小袁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摸出个空白本子来，刷刷刷写了一行字：“你打算学文吗？”句子最后还顺手画了张皱皱巴巴的惊恐脸——白小袁学美术的时间不算短，随手涂鸦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他一点一点把本子推过去，俞闲看了一眼，也写了一句话，又把本子推了回来。
　　“完全不打算。”
　　白小袁很想问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认真地预习政治，但是看看时间还有一会儿就下课了，就先忍住了说话的欲望，吭哧吭哧地又重新背起了单词。
　　放学之后白小袁才终于把问题问出了口，俞闲骑着车看了白小袁一眼，理所当然道：“虽然高考不考，总归是要会考的，你现在就把它们扔下去，到时候考不过可就不好玩了。”
　　虽然俞闲在白小袁心目中的学霸形象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是俞闲的话在白小袁心里依然分量很重。白小袁立马改正态度，正直道：“不扔不扔，该学还是得学的。”
　　然而对俞闲的保证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改变白小袁在面对文科时有如面对阶级敌人的态度——要不是中考是开卷，他还指不定在哪所高中呢。
　　开学一个月之后是十一的三天假期，收假之后立刻就有月考，白小袁这三天时间里花了半天买了新的仙人掌种到了盆里，不得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次的看起来比上一棵还要顺眼一些；还在舞蹈教室和吕韶光他哥待了大半天，哦，这半天里还要算上吕韶光问作业题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她看出来白小袁学习还不错——剩下的时间白小袁基本都在写作业复习预习，可以算得上是沉迷在学习的海洋中差点被淹死。
　　而复习的时候白小袁几乎是拿起历史书刚背一道题——饿了；拿起政治卷子打算看看错题——想上厕所；地理老师整理的笔记拿起来看了一页——困了，早点睡吧。
　　白小袁引以为傲的专注力在史地政面前溃不成军。
　　于是他只能认命地先把语数外和理化生的部分给搞定，最后一天起了个早边看边磕头地把这三门文科给啃了啃，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吃过午饭给俞闲发消息的时候白小袁都快要哭了，为什么要把这三科放在一起学？为什么要轮自己？！
　　俞闲在自己屋里，点开语音消息，白小袁惨兮兮的声音传出来，“下午早点去学校呗，我和他们约了打球。”
　　俞闲放下手里的小说，也用语音淡淡地回了条“行啊。”，放下手机没一会儿之后又觉得白小袁声音实在是惨过了头，于是又拿起手机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白小袁声音幽幽，“被史地政给凌虐了一上午……”
　　俞闲眨了眨眼，“好好享受。”
　　白小袁迅速发过去一张羞红了脸的萌妹子表情。
　　俞闲回了一串省略号，之后用了语音，“我看你还是早点去打打球吧，孩子都要学傻了。”
　　白小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俞闲只抬了抬眉毛，眼睛还黏在自己手里的书上，十分冷淡地“唷”了一声。
　　白小袁打完球之后又去吃了个饭，现在身上已经没有汗味了，他也不在意俞闲敷衍的态度——看起书来就管不了外界，白小袁自己有时候也这样——他凑过去看了看俞闲手里的书，开玩笑道：“明天就考试了喂，还看侦探小说的话不会一边做卷子一边想凶手是谁么？”
　　俞闲举起书把书脊亮出来，眼睛还盯在文字上，慢悠悠答道：“不看完才会一直想着，没几页了，我一会儿就能看完。”
　　白小袁本来也没打算劝他把书放下，于是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收回视线，从自己书桌里拿出政治书来，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你吃晚饭了没？”
　　现在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小半同学，大部分在自己座位上看书，还有些人低声交谈着。这个时间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一般的同学要么在家解决了再来学校，要么早点来去一趟食堂，可白小袁看俞闲这样子像是从到这儿之后就没动过地方了。
　　俞闲已经全心投入埋头看书，听了白小袁的问话反应了一阵才答道：“没有。”
　　白小袁放下手里的政治书转头去看俞闲，而俞闲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视线，兀自沉浸在阅读中。最后白小袁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带上校卡出了教室门。
　　俞闲的时间估计得挺准，他看完这本小说的时候还有十几分钟就上晚自习了。
　　把书放在了书桌里，俞闲闭着眼睛揉了揉鼻梁，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肉松面包递到他跟前了。
　　白小袁叼着根冰棍，“喏”了一声，含糊道：“你肯定来不及去食堂了，吃个面包垫一下咯。”
　　俞闲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十分速度地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饭，白小袁看着俞闲相当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是真正体现了废寝忘食啊……要是放在数学题上班主任能感动到哭出来吧。”
　　俞闲因为看完了喜欢的书之后立刻还有人给他提供晚饭而显得有点满足的表情立刻维持不住了，他迅速咽下嘴里的东西，稍带着点不爽道：“你现在已经和班主任站在一条战线上了。”
　　白小袁立刻辩解道：“哪有啊，我现在最不想上的课就是数学课了好么……”
　　白小袁开学之后参加了学校组织竞赛班的小测，现在参加了数学竞赛班。而带班的老师，正是他亲爱的班主任——陈鱼。竞赛班每周都有几天要占用下午自习课的时间，身为陈鱼班上的学生，白小袁见到陈鱼的时间既胜过同班同学，又胜过竞赛班同学——而且白小袁又是数学课代表，送作业这个活儿他也揽了，所以白小袁见到陈鱼的机会真的是不要再多。
　　关于送作业这件事，最开始俞闲和白小袁打算轮着来，一个人收，一个人送。然而俞闲去过没两次之后就把这事完全交给了白小袁，因为但凡去送作业的时候陈鱼在办公室，对方都会笑眯眯地和俞闲说上几句。
　　也许有同学觉得和老师关系不错是件好事，但是俞闲从来都觉得和老师说话是件麻烦事。他在心里把老师和长辈分在同一个阶层，而在和那个阶层的人对话的时候俞闲除了尽量保持礼貌和尊重之外，完全没有扯闲天的能力。
　　于是白小袁听了俞闲无力的抱怨之后相当没什么所谓地表示，既然俞闲不愿意那送作业，就都由他来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说他和班主任统一战线这一点白小袁完全不同意。
　　统一个毛啊，白小袁也是在被数学虐的啊，他明明和俞闲是同一壕沟的战友，会互相帮对方捡尸体的那种。
　　俞闲摇摇头，“你刚才那句话分明让我觉得你是人民的好公仆，老师的好科代表。”
　　白小袁内心又茫然又复杂，眨了眨眼之后冷静道：“你还是快点吃吧。”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的冰棍儿都要化了，于是忙不迭地吃起来。
　　两人嘴里都有东西，一时都没说话。
　　快要上课的时候郭泽远和吕韶光两个人前后脚进了教室，他们是教室里最后到的人，两个人坐下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已经自发地开始自习，教室里也相当安静了。
　　吕韶光用笔轻轻点了点白小袁的后背，悄声道：“小白，第一节 课借一下你的数学作业可以吗？”
　　虽然开学就要考试，这三天假期的作业也不少。白小袁直接摸出了自己的数学卷子递过去，吕韶光又悄悄道：“谢啦~”便拿起白小袁的卷子放在她和郭泽远的桌子中间，两个人一起对起了答案，期间还窃窃地讨论着不一样的思路。
　　俞闲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白小袁，想起来白小袁和自己说过每周去上舞蹈课的时候都能遇到吕韶光，所以两个人已经相当熟悉了。
　　但其实现在不过刚开学一个月，四个多星期而已，白小袁和吕韶光也并没在一起上过多少节舞蹈课。
　　俞闲不是个擅长交友的人，他维持的最长的友情就是和白小袁的这份——中间还断了三年。那三年俞闲和班里的同学的关系都是能说几句话，但能互相坦诚到不拘小节的朋友却真的没有。
　　俞闲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友情对他而言不是必需品，他从不需要自己在心里假惺惺的安慰自己说一个人也挺好的，毕竟他从来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还值得单独拿出来说一说。
　　白小袁交友能力强这件事俞闲也清楚得很。但是这和俞闲也没多大关系，俞闲不渴望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
　　不过……俞闲现在最好的朋友确实是白小袁没错。两个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除了业余时间几乎都在一起。
　　然而高中生又能有多少业余时间呢。
　　所以俞闲现在简直和白小袁算是“形影不离”了——除了不一块睡觉。
　　初中三年俞闲一个人悄悄远离着集体完全没问题，但是他已经经历了重拾友情的过程，而如果让他习惯了两人行动的白小袁在这三年有了比他还要更重要的朋友的话，俞闲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接受不了。
　　但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俞闲除了接受自己被冷落的事实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毕竟学生时期最重要的友情往往是两人分享的。
　　俞闲见过这样的事情。在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玩得很好同进同出的两个人，而一段时间之后其中一个有了更亲密的朋友，另一个要么坚持着不离开当三个人之中稍显尴尬的角色，要么就只能再找到另一个朋友来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孤独。
　　俞闲那时候没有这种担忧，因为他根本没有形影不离的朋友——不过现在总算是又有了。
　　说不定白小袁在之前的三年里就已经有了胜过他的好友。
　　俞闲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想得太多——白小袁肯定有不少好朋友，这根本不用怀疑。白小袁性格开朗，擅长体察他人的情绪又乐意为别人着想，和他做朋友是很令人舒服的事情。
　　俞闲翻了一页桌上的笔记，视线却有点飘。
　　想来想去根本就没什么用，只要白小袁的位置还在自己旁边，白小袁的家还在自家附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绝对能和白小袁保持最长的相处时间。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哦，有种争宠的感觉……
　　这时候他脑中思考的主角白小袁忽然偏过头来低声道：“咸鱼，借一下你的物理卷子？”
　　俞闲回过神来，视线在化学方程式上顿了顿，刚才想着其他事的时候他连一个字母都没看进去。
　　他悄悄撇了撇嘴，把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清理干净，找出卷子递给白小袁，对方朝他眯眼一笑表示感谢，接过卷子埋头在课桌上了。
　　俞闲也低下头来，安心看起了化学笔记。


第9章 9
　　考了九科之后大部分同学都处于一种稍微放松下来的状态了。虽然是不怎么重要的月考，不过这毕竟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有些压力也是正常。
　　有不少的同学着急成绩，考完之后就要整篇整篇地对答案，考完试正常上课之后恨不得见到每科老师都要问一句老师卷子判完了没。而白小袁和俞闲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他们讨论了讨论不会做的和没把握的题，之后就再也没管成绩的事——考都考完了，再关注也改变不了。
　　虽然那么多同学都等得心焦，但白小袁觉得成绩出来得已经很快了，周一开始考试，周末排名就全都排出来了，老师们还既要正常授课又要批改试卷，也是不输给学生地忙碌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小袁不觉得这很重要，所以自然不着急。
　　排名就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白小袁没在刚开始人多的时候挤过去看，而是在晚上放学之后才拉着俞闲去的，准备看一眼就直接回家。
　　班里的同学好多都喜欢在下课铃响了之后继续自习一阵，这层楼都是所谓的“实验班”，上自习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下了课之后也不会多吵闹。而白小袁和俞闲则是雷打不动地打了下课铃就走，在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学风里显得相当不求上进。
　　白小袁手肘支在俞闲肩上，站没站样地从上朝下一行一行扫着成绩单，琢磨着先看一眼俞闲的排名。然而白小袁居然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班里排名十九，年级排名二百多。
　　没时间细看自己的各科成绩和前面同学的差距，白小袁接着朝下找，居然在二十三名才看到俞闲的名字，而他的年级排名已经超三百了。
　　白小袁皱起了眉，他们这一届好像只有不到九百人。
　　白小袁不太担心自己，因为他看了看自己排名附近同学的单科成绩，自己差就差在史地政放弃得太明显，和前面的同学都差了好几十分了。而且他也没对自己抱太高的心理期望，这一个月白小袁看出来了班里的同学都是以什么样的劲头在学习，他虽然也在努力，但确实没有那么拼，自然也没觉得能考得好到哪里去。
　　白小袁倒是相当担心俞闲。俞闲的每科成绩都比较均衡，除了语数外三科分不算低，其他六科是很平均的……不太行。倒不是说差到什么地步，而是相当普通，中等甚至有点偏下。
　　白小袁不知道三百多名在普班算是什么水平，但至少在他们这个班里算不上什么。
　　白小袁看过了自己和俞闲的排名之后又大概看了看比较熟的同学的排名，而俞闲则是真的只看了自己和白小袁的排名，看过之后他也没急着催白小袁，而白小袁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俞闲脸上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应该已经是在等着他了，白小袁立刻露出个抱歉的笑来，开口道：“走吧。”
　　回家的路上白小袁斟酌着自己要怎么开口，他很想和俞闲说说关于成绩的事，但是俞闲这次明显考得不好，白小袁无论怎么开口都有种戳人痛脚的感觉。而且白小袁还觉得自己说话的情绪但凡稍微控制得不太好，听起来都会像小人得志。
　　白小袁当然不觉得俞闲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过因为他想要说的话题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如何帮助俞闲学习，所以要怎么开头才能进展顺利这个问题就着实让白小袁有些困饶。
　　更何况白小袁觉得俞闲这次只是偶尔失利的概率很大，自己心急火燎的倒显得小题大做，这不是平白给俞闲添了烦恼嘛。
　　俞闲没有察觉到白小袁复杂的心理活动，虽然脸上不在意，他心里其实也有在琢磨着这次的成绩。他现在依然维持着过去那种稍显懒散的学习习惯，听着老师的话完成任务，课余时间就一点也不为难自己，放松得很。
　　从这次成绩来看，他的学习状态还是需要一点改变的。
　　……或者不止一点吧。俞闲不得不在心里无奈地承认。
　　他向来是个成绩优秀的人，对于自己为了得到这个成绩付出了多少也清楚得很，所以这时候俞闲完全没有什么侥幸心理，觉得说不定只是这次没发挥好等下一次再说——下次就晚了，一塔现在的状态下次考试就算滑落几百名也不是没可能。
　　这周只有周日下午休息，俞闲想了想，觉得如果要买辅导书的话还是下周和白小袁一块儿吧。
　　这么想着，他开口问白小袁有没有什么计划，没有的话就陪着他去买书了。
　　白小袁答应的语气很雀跃——因为不用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头，俞闲自己开启了这个话题，打算要更努力了。
　　不愧是俞闲，白小袁在心里啪啪啪啪地给相当有觉悟的学霸鼓起了掌。
　　白小袁还觉得自己这回能像小学的时候自己被俞闲拉回正道一样拉俞闲一把，现在看来俞闲其实不用别人的提醒，自己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白小袁替他高兴，甚至还有点骄傲——为自己有这样的朋友。
　　第二天是周日，早自习不上，上午只有自习课。
　　白小袁和俞闲到得还算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进门之后凉风吹得人一个激灵。
　　白小袁坐下之后翻了翻书桌，拿出几个活页本递给了俞闲，开口道：“辅导书的帮助不小，整理错题也挺重要的。理科最好每科备一个错题本，英语的话我觉得整理单选就够了。”
　　俞闲翻开本子，里面有手写的不同颜色的字迹，也有从其他地方剪下来贴得整整齐齐的纸片，虽然开学只有一个月，但白小袁这几本居然都有了些厚度。
　　俞闲从善如流，“唔，那我就从这次考试开始整理吧，今天下午我去买几个本子。”
　　白小袁笑得亮出一排小白牙，他从书包里拿出三个活页本来，“这是我初中的时候用的，那时候我本来打算每科用一个，结果我高估了我对史地政的耐心……你就不用再去买了，这本除了丑点之外没别的毛病。”
　　俞闲接过来看了看，就是最普通的磨砂外壳，里面的单色的封面，简简单单，不至于到说丑的地步，俞闲还觉得明明就挺好看。
　　白小袁啰啰嗦嗦和他吐槽：“整理了没两道政治题我就要疯了，书里明明就有，我干嘛还闲得没事整理到本子上？就好像放在本子上我就能多看几遍似的。”
　　看到俞闲拿出了他的卷子，白小袁又立马把自己的剪子和胶水呈上，殷勤道：“我今天上午不会用到，你慢慢用啊。能剪的尽量剪下来，抄的话太费时间了。”
　　俞闲觉得自家老妈都没这么管过他的成绩。他看着白小袁，神情复杂。
　　白小袁也明白俞闲的无语心情，但是他装着糊涂，真挚道：“不用感动，如果想要感谢我，那就用好成绩来回报我吧！”最后一句话白小袁说着说着语气还有点动情，强行自己感动了自己一把。
　　俞闲表情越发复杂，沉默片刻，吐出来一句：“好的，白妈妈。”
　　白小袁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然而他心里却还觉得矮唷喂这称呼听起来也不错哦？
　　今天虽然没有早自习，但是来得早的同学也不少。白小袁看到郭泽远进了教室，早早就把卷子摊开了摆在对方的桌子上等着他过来。
　　虽然郭泽远同学最开始在白小袁心里的印象只有“不写作业”四个字，但其实对方的成绩相当优秀，尤其是物理。
　　高中物理比起初中物理来，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从这次月考班里的平均成绩就能看出来。而郭泽远的物理则远远超过了班里同学的平均水平——虽说他是学竞赛的，但刚开学一个月，他大部分的知识还应该是他在学竞赛之前就有的。
　　白小袁和他关系不错，聊天的时候郭泽远说过他父母是物理系的大学教授，从小他没少受熏陶，所以才能有他现在的成绩。
　　郭泽远坐到座位上，看着白小袁的卷子说道：“你先等一下，我一边儿吃一边儿看题哈。”说着从书包里摸出个面包来，撕开包装开吃。
　　“那你慢慢吃，我不着急。”白小袁想起什么似的，转回身去拿起自己的本子，拆下一页来递过去，“昨天你给我看的题我想了半天也不会做，不过倒是在辅导书上找到一道思路差不多的，我记在这儿了。”
　　郭泽远先放到桌上，嘴里含着面包含含糊糊道：“谢啦。”说完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噎得自己差点翻白眼，白小袁一脸无语，把郭泽远的水被拧开了递给他。
　　“呼——”郭泽远拍拍胸口，“大恩不言谢——啊，你这题我做过！”
　　郭泽远放下半个面包简单和白小袁说了说思路，他讲得清楚，白小袁听得明白，给他竖了根大拇指，转回身来开始写那道物理题的具体过程。
　　俞闲一脸专注用剪子慢慢剪着自己的错题，心里却想着自己作为同桌和白小袁讨论难题的次数好像并不太多。倒不是俞闲会因为这个产生什么复杂情绪，只是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懈怠。
　　最开始白小袁是有问题问他的，俞闲也往往能够解答，只不过俞闲对于有些知识点练习得不够，运用得还不够熟练，所以想出解答的时间有些长，白小袁就渐渐减少了询问他的次数，转而去问别的同学。
　　俞闲了解白小袁，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白小袁嫌弃他解答慢，而是白小袁怕耽误他的时间。
　　俞闲没有为自己之前过分放松这事感到懊恼，但是白小袁这份体贴却让俞闲心里有点沉重。白小袁看出他状态不妥，却不好意思说。可之前他们两个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
　　不过成绩出来之后白小袁絮絮叨叨的操心样儿让俞闲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和之前一样，这样挺好。


第10章 10
　　下午白小袁一如往常去上舞蹈课，中间休息的时候他背靠着镜子想着俞闲要买什么辅导书，是按照白小袁自己的书单复制一下，还是选不一样的会比较好？
　　白小袁视线放空，脑子里的薛金星和曲一线转来转去，头上忽然感到一点重量，他有点惊讶地抬起头，看见吕烟芜站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刚刚放在自己头上的水杯，没看着白小袁而是注视着前方，语气微妙开口道：“少年，视线有点灼热哦，早恋可是会耽误学习的。”
　　白小袁这才注意到吕韶光坐在对面，低头摆弄着手机，而除了她之外对面都是男生了。白小袁好笑地想着吕烟芜莫非是担心自己对他宝贝妹妹有什么想法？
　　于是白小袁故作正经道：“吕哥，我就比吕妹子高一厘米，你不用担心她眼光出现问题，会和我走入歧途。”
　　吕烟芜偏偏头，“我可没说你在瞧她啊。”
　　除了吕韶光那边都可是男生，白小袁疑惑道：“那我应该在瞧谁？”
　　吕烟芜定定地看了白小袁一眼，视线好像有点探究，白小袁睁大一双眼睛，虽然心里蒙圈，但表情依然正直。
　　吕烟芜最后移开了视线，拍拍手懒洋洋道：“小朋友们，休息时间结束了哦。”
　　晚上上课之前白小袁就把这段有点莫名其妙对话讲给了吕韶光。
　　他是完全不担心这种话说出来会有什么暧昧的效果，虽然他认识吕韶光刚刚一个多月，但是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吕韶光对这方面是完全兴趣缺缺——不是为了学习而刻意不去想，而是真的表现出了一种没吃过猪肉也懒得瞧猪跑的看破红尘的状态。
　　果然吕韶光听了这话之后对于恋爱话题完全没什么感觉，而是安慰白小袁道：“不是你太矮，而是我太高，而且你还有生长的空间，莫慌啊小萝白头。”
　　要是吕韶光不带最后那个称呼白小袁还觉得她是认真想宽慰自己，然而事实上吕韶光可能只是想随口给他添个小堵而已。白小袁听这种小挑衅完全没什么反感，毕竟他自己也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他煞有介事道：“长不高的话我也能小鸟依人啊不是。”
　　吕韶光一拍桌子，“就冲你这个能伸能屈的劲儿，我将来发达了第一个包养你。”
　　俞闲之前一直没回头，听到这句话时他正拿着水杯喝水，他努力含住自己嘴里的水，忍了几十秒才强行冷静地咽下去，之后默默地偏过头去一言不发瞧着白小袁。
　　这对话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俞闲绝对有理由怀疑是两个互有好感的男女的彼此试探或是你来我往的过招，但是在白小袁和吕韶光身上是真的没什么可能。
　　白小袁先不说，俞闲相当了解他，虽然是久别重逢，不过一个月也够俞闲看清楚三年间白小袁改变的只有身高和成绩，其他都是一如既往。至于吕韶光，俞闲只知道一些传闻，似乎是成绩不错人也讨喜但却常让老师头疼又无奈的主，不过初中三年她好像只爱她的画，被他拒绝的男生似乎有不少——俞闲从没打听过，但是这些消息都自己传到他耳朵里了，果然风云人物受到的关注度都是挺高的。
　　白小袁和吕韶光感受到了俞闲的目光，立刻相当一致地对着他摆手解释道：“开玩笑开玩笑。”
　　吕韶光看俞闲还有点无奈，不由好奇道：“话说俞同学，你在初中的时候没听过有关我的什么小道消息吗？”
　　白小袁听了吕韶光的问题有点茫然，不太懂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
　　俞闲是听说过的，但是这时候直接答出来却不合适，只能似是而非含糊道：“初中的时候我可还不认识你啊。”
　　吕韶光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看着俞闲，嘴角扬起个弧度，“嗯……那我就不说黑历史了，新学期新气象嘛。”
　　白小袁心里有点好奇，但也不好直接问，好在没过多久就开始上自习，他也就把这点好奇心暂时放到脑后了。
　　回家的路上白小袁又想起这档子事儿，就顺口问了俞闲一句。俞闲心想吕韶光都说了是她的黑历史了，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不过要是现在告诉白小袁，倒是能预防他产生什么想法。
　　于是俞闲就回答得尽量简单：“从初一开始，吕韶光拒绝告白时就一直用‘心有所属’这个理由，她似乎从没想隐藏，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白小袁点点头，“这样啊……”
　　这之后白小袁对待吕韶光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她有没有喜欢的人确实和白小袁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白小袁还是对于自己背着对方打听人家的黑历史这件事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在这两天自习课吕韶光画黑板报的时候就上去帮了帮忙。
　　虽然高中比初中忙得多，不过板报这东西还是有的，就是稍微简单了些，毕竟大家都不怎么重视了。吕韶光是在陈鱼询问有没有人愿意办板报时毛遂自荐站出来的，白小袁虽然在初中也做过这方面的事，但当时看有人负责了，就没开口。
　　而现在白小袁自告奋勇要帮忙，吕韶光也十分感谢。白小袁字好，学过画画，能帮上手的地方不少，而吕韶光也是从小练字学画，两个人效率极高地把板报搞了出来，心里都很满足。
　　吕韶光是因为喜欢画画，白小袁是因为帮了忙，外加他把自己在背后八卦人家的事也和对方坦白了并且得到了不太在意的答复，所以心里坦然了许多。
　　这周有小月假，从周六下午上过两节正课之后直到周日晚自习之前。
　　白小袁和俞闲放学之后就直接去买辅导书了，俞闲虽然之前没有买过，但翻一翻其实也知道大概的好坏，但是白小袁依然不厌其烦地给俞闲讲着他对自己用过的辅导书的主观评价。
　　什么这本书基础一点，这本书和老师留的作业重合度太高之类的，白小袁拿着两本自己推荐的，一左一右举在自己头的两侧，开口道：“我建议这两本！不过你还可以再看看别的！”
　　俞闲心说他并不觉得买个辅导书还要这么货比三家，虽然对课外书有着足够的热情，但是辅导书他还真没打算认真挑选。他看着白小袁一脸认真，伸出手来——没指在白小袁脑袋左右的任何一本书上，而是直接戳了戳白小袁的脑门，“你帮我挑就行了。”
　　白小袁立刻做出了决定，放下了左手，摇了摇右手的书，“这本吧，和我的不一样，我们还能换着看一看。”
　　这之后白小袁和俞闲还是闲逛了一会儿，看到字帖时白小袁带着含蓄的微笑把它举到了俞闲面前，而俞闲的回应是一手抽飞。
　　然而俞闲最后还是把这本子帖买了下来——虽然他现在也根本没时间写。
　　虽然这次月考之后俞闲立刻对自己的学习方法进行了调整，但是一个月之后的期中考却并没有什么大的改观。俞闲依旧是三百出头的排名，倒是白小袁，因为俞闲对学习的热情提高导致他也更努力了，所以这次前进到二百名以内了。
　　俞闲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没什么沮丧，应该说这次的成绩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比较大的进步能发生在这个学期末俞闲都会觉得心满意足。
　　买了辅导书之后他就开始补之前一个月的部分，他连做题带整理，两个多星期勉强追上了现在的授课进度，至于还想要做到预习，就要等到期中考试之后了。
　　期中考之后学校开了第一次家长会，白小袁之前在网上问了问白辛鸿，不过在问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的准备——从小到大白小袁的家长会能有家长来参加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辛鸿别说是在不在家里了，在不在国内都不一定。而袁岷……白小袁一直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虽然袁岷也经常来看他，但都是尽量选在白辛鸿不在的时候。袁岷似乎是觉得白辛鸿不乐意他去给儿子开家长会，所以也就只能和自己儿子道歉了。
　　那时候白小袁还在上小学，听了自己父亲对自己那么正式的道歉，只能笑着说没关系。
　　白小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过去有什么故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婚，虽然他和父母的关系不错，但其实始终是差着一层，白辛鸿还好，他和袁岷是真的不算太亲密。
　　哪怕是小时候，白小袁也没对父母真正地撒过娇耍过赖，即便是有，那也是不会让父母为难只会让他们觉得可爱的小别扭。不是白小袁刻意为之地想要讨好别人，而是他好像从小就试图让自己身边的人觉得舒服，让大家能喜欢自己——哪怕自己的一些需要得不到满足也没关系。
　　白小袁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却也不敢肯定地说和自己的家庭状况有关系，说不定他上辈子是缺了两个翅膀的天使所以这辈子才特别缺爱呢？
　　不过这次家长会凑巧赶上了白辛鸿回家休息几天的时候。
　　所以在家长会还没开始的时候，白小袁和俞闲就看到了白辛鸿和胡悦坐在他们两个的座位上相谈甚欢的场景。
　　白小袁和俞闲两个人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一时间心情都有点复杂。
　　俞闲是想到了自家老妈对白小袁的吹捧，之前还只是生活方面的，这回她可是看到了成绩……他如果会对白小袁有什么心理阴影那就全都是胡悦的锅了。
　　白小袁其实担心的也是这方面，之前俞闲也说了自己在胡悦口中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回他还考得比俞闲好……他就怕俞闲听多了导致连看见他都烦啊。
　　两个人莫名想到一块去了，对视一眼之后同时开口道：“走吧。”


第11章 11
　　家长会的时间不算太长，白辛鸿到家的时候白小袁正在厨房里炒菜。
　　她一言不发站在厨房门口端详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半晌才转身进了卧室。
　　白小袁一直没回头，但也听见了靠近厨房之后停下的脚步声，他叫了声“妈”之后就接着料理手上的锅和铲，结果半天都没听到白辛鸿的回答，正纳闷的时候又听到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是来视察一下？
　　白小袁摸不准白辛鸿的心思，不过应该是和家长会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他也不算让老师头疼的学生。
　　白辛鸿这表现确实和家长会有关，但却不是因为老师，而是因为胡悦，俞闲的妈妈。
　　在胡悦口中，白小袁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百里挑一的好孩子，学习比他好的生活没他独立，生活比他独立的没他脾气好，脾气比他好的没他长得好看……总之就是极尽所能地夸了白小袁一通。
　　在胡悦眼里，之前白小袁就是各方面都好只在学习上面稍稍有那么一些欠缺，不过人无完人嘛，然而现在白小袁的成绩有了提高，连唯一的小缺点都没了，简直是个完人——当然，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在。
　　当年胡悦和白辛鸿还在一个单位工作时，胡悦就有些崇拜比自己大了几岁并且个性十足的白辛鸿，所以胡悦也想当然觉得白小袁的转变是白辛鸿教导有方，完全没想过会是白小袁自己主动进行的改变。抱着这样想法的胡悦好不容易遇见了白辛鸿，自然要和白辛鸿讨教一番了。
　　白辛鸿只能尽量真诚地回答其实她平时都在国外，管白小袁的机会并不太多，所以这些大概都是白小袁自己开窍。
　　最后她还没忘记也礼貌性地夸了夸俞闲。
　　说是礼貌性，其实白辛鸿觉得俞闲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从小留下来的安静沉稳的印象就不用提了，刚才走上楼来看到白小袁和俞闲两个人站在走廊上的时候，白辛鸿只觉得自家儿子站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靠着走廊的栏杆身条相当柔软——不愧是从小学跳舞——他的校服外套拉链只拉了一小半，袖子挽得乱七八糟，裤脚还有点皱，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要不是白小袁长得不错经得起他自己随便折腾，白辛鸿一定忍不住在众人面前上去给白小袁好好整理一遍。
　　虽然白小袁这儿还过得去，但是和旁边的俞闲一对比就显得痞里痞气的。
　　俞闲校服都显得比白小袁的要白，褶皱也不多，应该是每天脱下之后都有好好挂着，拉链拉到胸口，袖子也没撸上去，裤子中间还有着熨出的笔直痕迹。虽然整理校服的事儿不一定是俞闲自己做的，但至少从视觉效果来看俞闲明显更整洁一些，更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一些。
　　但是白辛鸿也不能直接说俞闲看着就比白小袁像个好学生，只能说俞闲看着就是学习的料，这才刚开学，可能是状态没调整好，过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
　　虽然家长会之前两个人没能聊多长的时间，但是白辛鸿还是听了不少胡悦对于白小袁的评价。
　　这也就是白辛鸿回家之后盯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瞧半天的原因了。
　　她很难想象胡悦口中的人就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白小袁。不是说白辛鸿看不上自家儿子，虽然她和白小袁朝夕相处的日子不多，但作为母亲，她还是清楚知道白小袁有哪些优点哪些缺点的，也知道白小袁是个多让人省心的好孩子——只是嘴上不常说而已。
　　不过胡悦的夸赞有些夸张了，所以白辛鸿不由得想，是自己还不够了解自家儿子，还是白小袁在别人眼里就是可以自带光环？
　　观察一番过后白辛鸿觉得，白小袁还是白小袁，她儿子还是她儿子，胡悦大概是对别人家的孩子有着谜之看好吧。
　　她这边得出结论就不在意了，白小袁可是相当茫然。
　　本来白小袁没拿这次家长会当回事儿，可是白辛鸿回来之后盯得他后背发毛……难道是老师说了什么？
　　白小袁把菜盛出来之后没急着端出去，而是在厨房给俞闲发了消息，“我妈回来之后状态不对啊……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完全没有，我妈一如往常地赞美一个叫白小袁的我可能不认识的神童。”
　　白小袁差点笑出声，简直可以想象俞闲生无可恋的表情了，他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输入：“这名字听着耳熟哇。”
　　发过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跑题了，立马又补了一句，“那我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直接开口问？家长会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我刚刚问了。”
　　“……那我试试吧。回聊~”
　　在饭桌上得到白辛鸿的回答的白小袁相当无语，并表示这个对话很难再进行下去了母亲。
　　白辛鸿表示进行不下去就别进行了吃完饭快回屋去玩电脑吧。
　　白小袁回了屋之后没去玩电脑，而是先给俞闲吐槽了几句。
　　俞闲声音相当冷淡地回复：“阿姨只听了几分钟就怀疑人生，我可是听了几年，不，说不定有十几年了。”
　　白小袁笑嘻嘻开玩笑：“那你有没有被我的优秀所折服？”
　　俞闲的回答字正腔圆：“滚，谢谢。”
　　虽然白辛鸿叫白小袁进屋去玩电脑，但白小袁还是乖乖地在屋里拿出了自己的作业。明天上午他还要去舞蹈教室，每次放假他都比别人少了个半天，当然要抓紧时间了。
　　晚上睡前他看着手机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骚扰了一下俞闲。
　　于是刚刚躺在床上准备用手机看一会小说的俞闲便收到了一条时长不短的消息。屋子里已经关了灯，俞闲侧躺在床上表情平静，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晚上好，咸鱼，现在是坐着还是躺着？今天下午过得充实吗满足吗快乐吗？作业写了多少？错题整理了几道？有没有像你勤奋好学的好同桌白小袁一样沉迷学习不能自拔呢？”
　　白小袁干净愉悦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回响，俞闲的手指放在拉黑好友的按钮上，果断地按了下去。
　　白小袁这还等着俞闲的回话呢，结果刷了几分钟微博之后再回到聊天界面，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俞闲的好友了。白小袁一边发送验证消息一边笑，咸鱼还是这么不经逗，唉，好玩。
　　连发了几条好友申请，对方还是一点反应还没有，白小袁心想不会咸鱼已经把他给拉黑了吧……他手指点点键盘，切换到了短信界面。
　　收不到qq消息，总能收到手机短信吧？
　　俞闲新下的电子书刚看了个开头，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
　　上方的消息提示栏显示出短信的内容：咸鱼？
　　俞闲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手里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通知栏一下接一下地弹了出来。
　　咸鱼鱼？
　　咸鱼鱼鱼？
　　咸鱼鱼鱼鱼？
　　俞闲一个字一个字相当用力戳着手机屏幕，回了一条：……犯什么神经啊你。
　　白小袁收到短信喜笑颜开，手速如飞迅速回了过去：咸鱼你不要拉黑我啦，你看你给我发短信是要钱的啊，发qq多好啊是不是？
　　俞闲依然用短信回复：那你刚才连发那么多条？
　　白小袁刚趁着等回复的空又发了一遍好友申请，见俞闲还是发短信，便也回复：我有套餐你不要和我比啊……
　　俞闲无声地叹口气，总算是把白小袁的好友加了回来。
　　白小袁又开始发语音消息：“这回我不乱说了，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不会又打算熬夜看小说了吧？”
　　俞闲没回答，因为确实被白小袁说中了。
　　白小袁声音带着笑意，“咸鱼啊，你脸上已经有黑眼圈了，还是多补补觉吧，不然小心肾虚呀~”
　　俞闲觉得果然还是把白小袁给拉黑吧。
　　白小袁还在认真科普着晚睡的危害，俞闲终于忍不住发了条“我睡了，晚安”，把手机一关，翻身睡觉。
　　然而闭上眼睛之后白小袁的声音仿佛还在魔音穿脑，俞闲咬牙切齿翻来覆去半天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白小袁觉得俞闲不至于对自己撒谎来敷衍自己，所以俞闲就应该是真的睡觉了。白小袁觉得自己睡前达成了“催咸鱼早睡觉”的成就，颇为满意地刷了刷微博才睡。
　　第二天是周日，白小袁下午特意早出门了些，现在天冷了，白小袁看见俞闲呵着白气在他家楼下等自己总会有点不好意思。
　　白小袁刚刚停下车子，就看到俞闲从楼门口走了出来。
　　他心里说嗨呀我这时间卡得可真准，抬起手来笑眯眯和俞闲打了招呼。俞闲推着车走过来，白小袁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故作惊讶道：“你今天黑眼圈可小了不少，昨天真的没熬夜啊？”
　　虽然昨天晚上俞闲心里是对白小袁有点怨念的，不过今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感觉让他选择性遗忘了那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毕竟俞闲之前每次熬夜之后第二天不但起不早，起来之后也没有办法很快清醒。
　　不过心里虽然受用，俞闲还是惯性损了一句：“照你那威严耸听劲儿，我再熬一天就要切一个肾了。”他一边说一边骑上了车，两个人朝着学校去了。
　　白小袁点点头，十分满意，“那以后每次放月假我都会监督你的。”
　　俞闲露出个冷冰冰的微笑，“那以后每次放月假我都会拉黑你的。”
　　一路上白小袁都在努力卖萌耍赖胡搅蛮缠，到了学校之后自顾自做了决定：“那咱们就约好了，谁也不熬夜哈，谁偷偷熬夜谁是狗。”
　　俞闲对于白小袁这种明明是自说自话却一定要偷偷搞成两人约定的行为表示敬谢不敏。
　　白小袁坐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摸出块水果糖试图贿赂俞闲。
　　俞闲毫不含糊接过来，嘴里还是不松口：“就算是只要熬夜就有黑眼圈，你这么黑也看不出来啊。”
　　其实白小袁真的不算黑，只是俞闲太白，甚至比不少女生都白了，白小袁非要比一比，只能被衬成非洲人。
　　白小袁咬牙撸起袖子，“虽然我确实比你黑一点，但也没黑到那个地步吧。”
　　俞闲把他袖子拽下来，动作轻佻神情冷漠地挑起白小袁的下巴，“咱们不看胳膊，看看脸啊。”
　　白小袁故作哀怨，偏头垂眼，“你居然嫌我黑……”
　　俞闲的笑容诡异的温暖：“不是我嫌你黑，而是你就是黑啊。”
　　白小袁一掌拍开俞闲的手，面容严肃却眼带笑意，“咸鱼，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俞闲想了想该怎么接白小袁的话茬，片刻之后迟疑道：“那我把糖还给你？”说着伸出舌尖来，上面还顶着透明的水果糖。
　　白小袁觉得就算是开玩笑自己也没法凑上去把这糖给“要”回来，俞闲看白小袁没反应，舌尖一勾把糖又含了进去。
　　白小袁带着无奈正要开口，忽然□□来一个声音。吕韶光坐下之后探头过来问俞闲：“俞闲，你知道谢子琛的电话或是qq什么的吗？”
　　俞闲一愣，答道：“我手机上有，你要的话我晚上可以发给你。”
　　虽然吕韶光是在和俞闲说话，白小袁却接了一句：“谢子琛……是你之前说的初中同学？”
　　“嗯，但和我不同班，和俞闲是一个班的。”
　　白小袁道：“我们还是当面去找他说一声吧，感觉会更有诚意？”
　　吕韶光点点头，“那我们第一节 课下课一块儿去吧，同性相吸，我怕我说不管用。”


第12章 12
　　俞闲只答了一个问题就没再接话——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从书桌里拿出辅导书，认真做起上面的题来。
　　白小袁和吕韶光又说了几句，班里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安静自习，他们两个也就不再交谈，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下课铃响起，两个人同时起身出了门，俞闲听见白小袁小声问道：“那个谁是几班的？”
　　“六班的……”
　　俞闲知道谢子琛是六班的，他们两个这是去找他了？他心里有些好奇，还有些微妙的被排除在外的不爽，白小袁和他走得这么近，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俞闲打算等白小袁回来之后随口问一句，不过白小袁和吕韶光回来时都快要打上课铃了，教室里一片安静，俞闲也不好开口，只好等到放学路上问了。
　　上课前俞闲还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以往有什么事白小袁都会和他讲，这次的事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还是他在白小袁心里的重要度已经下降了？白小袁大概是更喜欢异性朋友吧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
　　其实俞闲完全是想多了，白小袁有时候会桩桩件件地说说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是因为找不到话题又忍不住想开腔，而今天和俞闲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没进行到需要找话题的阶段，所以白小袁就没来得及说，过不了几天白小袁总会把这事儿和俞闲唠一唠的。
　　本来白小袁还想在回家路上继续一下熬夜肾亏这个话题的，被俞闲一问，就老老实实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中元旦放假前有年级的联欢会，高一高二各一场，这联欢会和小学初中那种随便搞搞的娱乐活动不太一样，节目还是不怎么水的。吕韶光给白小袁看了看能搜到的往年视频，白小袁觉得有几个歌舞节目水平还真不错。
　　现在已经开始报节目了，吕韶光之前的好朋友林加诺想要报上个舞蹈节目，人数不够就找她一起。叫上吕韶光之后还差两个人，而林加诺又想尽量找到基础不错的伙伴，就有点困难了倒不是说学过跳舞的人太少，而是练习节目肯定也要不少时间，有些同学觉得耽误学习。吕韶光得知情况便自告奋勇要帮她找人，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白小袁身上。
　　白小袁觉得自己现在还算学有余力，再说高一不参加活动等到高三就更没机会了，于是干脆地答应了。至于最后差的一位，吕韶光记得初中时有一个同校的男生有舞蹈基础，也上了一中，就是她和白小袁在晚自习课间去找的谢子琛了。
　　俞闲和谢子琛不太熟，想了想道：“原来他会跳舞啊……完全不知道。”
　　“你和他不熟吗？虽然就和他说了几句，不过我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说不定能交个朋友。”白小袁说着有点开心。他是喜欢交朋友的人，谢子琛又和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再加上这位同学长得……不，性格还不错，白小袁觉得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也不错啊。
　　俞闲心情有点复杂，慢慢道：“其实我和他做过一阵的同桌，一直觉得他是很……话少的人。”
　　白小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他说了觉得谢子琛性格不错，但也能感觉出来他在与人交往方面可能不是热情开朗的风格，而俞闲他更是相当了解了。所以这两个人坐同桌确实可能会发生互相冷淡，你冷淡我比你更冷淡的状况吧。
　　“他应该不是对你有意见……回头我去帮你问问？”白小袁试探道。
　　俞闲觉得人生略有失意，居然要刚和谢子琛认识不到一天的白小袁去问对方对自己的看法……他摇摇头，“不用了。”
　　“唔，那好吧。唉，这么一来直到元旦前都要好好练一练啦——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节目过不了老师那一关呢。”
　　“看你只放半天假也要泡在舞蹈教室的劲头，没可能不过吧。”
　　白小袁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这句夸奖，“哈哈哈当然是因为放假的时候不想学习了才去的啊。”
　　他们的节目果然过了初审，说是初审，但其实过了就能上，二审只是会给些修改意见。
　　初审是在下午的自习课，白小袁和吕韶光回来的时候正在上课，两个人悄悄坐到了座位上。俞闲带着询问朝着白小袁挑了挑眉，白小袁稍有得意对俞闲扬了扬嘴角，俞闲就明白白小袁他们的节目肯定是过了。
　　白小袁他们五个人都是有不错的基础的，在舞蹈选择上自由度就比较大，也不存在谁拖后腿的情况，自己练好自己的，初审前再合几次培养默契就好，至于揪动作抠细节，他们都自行解决了。
　　六个人只有吕韶光和白小袁是实验班的，其余四个都在普班，不过学习成绩从来都不是白小袁的交友标准，他还怕别人当他是书呆子呢。好在这几人性格都还算平和，相处得也和谐。牵头组织的林加诺是个爽朗又大气的姑娘，虽然白小袁只和她说过几句话，也觉得她性格相当不错。谢子琛，可能是因为他最开始时是白小袁和吕韶光去联系的，所以和白小袁关系更熟一些，剩下的那个男生是林加诺的男朋友，白小袁只和他打过招呼说过几句，不算太熟。
　　他们在排队的时候白小袁虽然手里拿了本高考必背古诗词，但是竞争对手的节目他也抬头看了看，有几组相当认真，服饰妆容都有准备，不是校服也不是普通的日常私服。
　　他们五个互相看看对方身上普通的校服，最后吕韶光迟疑着说道：“平常心……？”
　　白小袁接上话茬，“平常心平常心，校服跳脏了咱不心疼。”
　　几个人嘻嘻哈哈几句，心态就都放松下来了——主要是他们发现了虽然外在条件准备得好，但那个节目本身水平可能还是差了一些。
　　最后五个人穿着校服通过了初审，他们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俞闲就随口问道：“你们是要跳什么舞？”
　　白小袁想了想，没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即使知道了也千万不要去看原作，对比一下我们简直就是辣鸡——啊，我没有说别人，只有我是辣鸡。”白小袁笑了几下，想把这个话题给带过去了。
　　俞闲却感慨道：“很久没看到你跳舞了，小学那几回都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你因为做操姿势标准还是领操员。”
　　白小袁捂脸：“咱别提这黑历史成吗亲。”
　　期中考和期末考中间有一次月考，月考的卷子都是学校自己出的，白小袁对它的上心程度比起期末考差了那么一些，就多分了些时间好好练了练自己的动作，而且每周日还要提前来学校和大家磨合练习。
　　于是月考的成绩普普通通，二百多名，而俞闲也差不多，不过两个人都不着急，因为要想提高成绩，他们面临着同一个问题，就是文科。白小袁是因为文科拖后腿，而俞闲则总是被文科占用不少的时间。
　　两个在升上高中之前成绩名列前茅的家伙现在就安安稳稳在中等徘徊，也不觉得心急火燎——班里哪个人在初中的时候不是学校的佼佼者？大家都是好学生，排名有先有后是正常的，如果退步一点就要慌张失措，那心理素质未免太差。
　　眼看着就要到元旦了，俞闲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看到白小袁他们的节目。周日的时候俞闲也会跟着提前来，只不过他直接去教室，而白小袁他们则是在楼下的空场排练。
　　今天就是周日，俞闲上了楼之后没急着进教室，而是双手插在兜里呵着白气站在了走廊上，看着下面的白小袁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练习。
　　白小袁和俞闲聊天时经常开玩笑地说自己简直是水桶的短板，拖后腿得不行，但是俞闲每次看他们练习都觉得白小袁在瞎扯。俞闲不懂舞蹈，但是好看与否还是能看出来的。他觉得那五个人里白小袁绝对说不上是拖后腿的，非要说的话，俞闲反而觉得白小袁跳得最好看，最能吸引人的目光。
　　至少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是停在白小袁身上的。
　　俞闲分析不出具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白小袁的动作干脆利落漂亮得很吧。
　　楼下几人的练习告一段落，俞闲刚打算进教室，就看到那个叫林佳诺的女生忽然伸手抱起了吕韶光——用的是公主抱。俞闲本来都抬起脚了，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态发展又停在了原地。
　　林佳诺抱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吕韶光，她男朋友在一边无奈地笑，而林佳诺则带着笑容朝这一边的白小袁和谢子琛说了些什么。
　　然后俞闲就看到白小袁迟疑了片刻，之后毫不犹豫走到谢子琛旁边用和林佳诺相同的方式把他给抱了起来。
　　俞闲没忍住嘴角一抽，他觉得白小袁可能是脑子抽了。
　　不过白小袁经常做这种让人惊讶的事情，俞闲倒是没怎么受到惊吓——反正被抱的也不是他——他反而有点同情一脸茫然的谢子琛。
　　白小袁这动作没敢持续多久，他把状况外的谢子琛放下之后立马躬身赔罪，谢子琛还没来得及回神就稀里糊涂地原谅了他。白小袁这才直起身来对着林佳诺和吕韶光道：“谁说我练了这么久胳膊肯定没劲儿的，看到刚才的动作没？”
　　两个女生笑得不行，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练习结束之后白小袁回到教室，里面的同学已经上起了自习，他尽量悄没声地啃了个面包，俞闲看见白小袁刚进来，脸上还红红的，给他递了杯自己之前接好的热水，白小袁接过去时笑容很灿烂。


第13章 13
　　放学的时候俞闲忍不住拿白小袁下午做的事来调侃，白小袁辩解道：“我不能去抱妹子，和林佳诺的男朋友又不熟，就只剩下谢子琛一个选择了啊。”
　　俞闲开玩笑反驳道：“不，你还有不抱任何人的选择。”
　　“这关乎我男性的尊严。噗。”
　　“你自己都笑了啊喂。”
　　“没有没有，是你幻听了。”白小袁一本正经，“来我给你讲点好玩儿的事。”
　　之前聊天聊到学过什么舞种的时候，白小袁发现自己和谢子琛居然在之前就见过。
　　白小袁小学时学过一段时间的拉丁，放弃的原因不是白小袁不喜欢，而是因为舞蹈班女生意外的稀缺，以至于白小袁一直没有舞伴练习，甚至再后来的时候还学了女步和班上的男生凑对……不过谁叫他小学的时候长得矮，白小袁也怪不到别人。
　　而谢子琛就是当时和他凑对的其实说起来也有点倒霉的男舞伴。
　　不过发现了这段历史之后谢子琛立刻告诉白小袁，他从舞蹈班离开不到一个月，班里就来了好几个女生，最后女生多到了互相凑对的程度。
　　白小袁……后悔也没用了。
　　俞闲听过之后嘴角直翘，白小袁直摇头，“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完成人生中第一次怀抱妹子的成就了，现在想完成，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等到高中毕业咯。”
　　“那么着急干嘛啊，不过这么一说我毕业之后可以再去学学拉丁啊诶嘿嘿。”
　　元旦的来临仿佛是转眼的事，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先在每班自己开一个小联欢会，再去大礼堂召开年级的联欢会。
　　有节目的同学要去提前准备，俞闲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看着班里同学自己准备的小节目，本打算拿本小说来，但想想自己那一厚摞的辅导书，还是作罢了。
　　和俞闲一样无聊的还有郭泽远，他的同桌吕韶光和白小袁一起走了，所以现在连个和他闲扯的人都没有。
　　郭泽远戳了戳俞闲。
　　俞闲放下书，偏过身子，问道：“什么事？”
　　郭泽远没话找话：“你没准备个节目啥的吗？”
　　俞闲答得相当平静：“你觉得我像是会准备的人吗？”
　　两个人默默对视片刻，郭泽远心说这话题根本进行不下去啊！白小袁到底是怎么每天都和这个闷蛋有那么多话说的啊啊啊！
　　班里的联欢会不会开太久，高一的各班排着队去了学校的礼堂。
　　坐下之后俞闲感受到衣兜里手机的震动，朝远处看了看陈鱼的位置，发现对方没有注意这边，便拿出了手机看消息。
　　白小袁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我要冻死了，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我不想脱棉裤啊啊啊”
　　“林加诺给了我一个口罩，可我的脸不冷，再说这玩意儿能顶什么用哦”
　　“我好歹还穿个外套，俩妹子都穿的衬衫，服气”
　　“谢子琛这个叛徒，他在卫衣里面穿了保暖内衣”
　　“妹子们说她们穿了束胸，我也想穿，好歹是一层厚度啊”
　　“要排练了，可我不想离开我的羽绒服”
　　“……我穿着羽绒服真的像个球吗”
　　“为了我的尊严我决定暂时和羽绒服分手”
　　“你们快过来了？”
　　“你坐在哪里哦，节目结束我过去找你”
　　俞闲看着这一排消息，之前他在教室所以不方便拿手机出来，不过虽然他一直没回，白小袁也相当乐在其中，不厌其烦一直在发。
　　俞闲把自己的位置发过去，白小袁很快回了条“收到！”，之后就没再发过来什么消息，估计是快要开始，所以没时间再摆弄手机了。
　　俞闲之前看过节目单，白小袁他们的节目在中间位置，不过却是最后一个舞蹈节目。俞闲不知道他们的正式节目效果如何，但之前他们练习时得到围观同学的评价都是称赞。
　　最开始是主持人开场，之后有几个唱歌的，俞闲觉得唱得都不错，下面的观众都相当捧场。毕竟学校里的娱乐活动不多，今天同学们已经相当兴奋了。
　　第一个舞蹈节目由几个女生表演，能看出衣服妆容都是精心准备的，BGM似乎是首韩文歌，舞蹈可爱又俏皮，下面鼓掌和叫好声一片，俞闲还听到自己身边有人悄悄打听着那几个女生的班级姓名。
　　好看是好看，不至于这么急吧……俞闲想想节目单的顺序，还有三个节目就到白小袁他们了。
　　之前俞闲还问过白小袁要不要帮他拍张照片或者录个像什么的，白小袁告诉他林加诺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舞台下面有人会帮她拍摄，到时候把录像直接发给他们——要是效果好，说不定林加诺还会发到网上去，这也就是林加诺给白小袁他们口罩的原因了。
　　礼堂里的温度还是不低的，俞闲把外套放到旁边的座位上，专心致志等着白小袁他们。
　　虽说别的节目也很精彩，但果然有认识的人参与的节目会更令人期待，那五个人里俞闲认识的可占了三个呢。
　　他们的节目开始之前气氛热烈得很，这五个人里除了谢子琛性格冷淡交的朋友少些，其余四个大概都能算得上是交际小能手了，不说好朋友有多少，但至少认识他们的人可一点都不少。
　　比起之前两个舞蹈类节目妹子居多而且要么少女甜美风要么轻熟性感风，这五个人的风格似乎更……硬朗一些。
　　三个男生都带着黑色口罩，四个角各有一颗闪亮的铆钉。
　　虽然有两个女生，但她们都选择了裤装，五人的下身衣物都是深色系的，吕韶光和林加诺上身都是灰色衬衫套黑色打底，衬衫一深一浅。吕韶光不长的头发梳了个有点凌乱的马尾，而林加诺的长发则藏进了棒球帽里。三个男生都戴着黑色口罩，穿着不太厚的灰色连帽卫衣，林加诺的男友在外面套了件黑色坎肩，谢子琛外面是件深色牛仔外套，白小袁……白小袁只在里面加了件白衬衫。
　　俞闲在他们上台的时候好好看了看他们的衣着，忍不住叹息。白小袁这傻孩子，是男生里穿的最少的啊，怪不得他一直在叫冷。
　　不过看起来两个女生穿的都不太多，果然女生在抗寒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大。俞闲就见过为了显得腿细而在下雪天坚持穿单裤的女生。总觉得她们再坚持坚持就可以为我国的南极科考做出贡献了。
　　五个人安静地站在各自的位置，除了中间位置的林加诺身高稍逊，其余四人都是一七五以上的身高，不过配上他们的站位也显得莫名和谐。礼堂内稍微平静，音乐响起的一刻，五个人同时开始了动作。
　　之前俞闲在楼上看过他们练习，隔得太远，始终没有听到他们的BGM是什么。今天这样在礼堂里听着充满节奏感的歌曲再配上舞台上五个人干脆帅气的动作，俞闲心里没什么复杂的感想，只觉得这五个人都非常帅气。
　　可能因为有熟人加成的缘故，俞闲觉得白小袁是这五个人里跳得最好的。虽然他站位一开始在边上，但却能紧紧抓住观众的视线。俞闲觉得分不开视线去看其他人的的绝对不只他一个。
　　俞闲坐在十五班这块区域的最后一排，后面就是十六班的同学，虽然音乐的声音不小，但是后面女生的尖叫声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尽量把这声音给过滤掉，专心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他们的风格和之前的舞蹈节目有所不同，前两个节目的BGM都是韩文歌，大概是韩国女团的歌曲，而这五人选的BGM则是男性演唱的日文歌。俞闲听歌不多，这几首歌都没听过，不过也能感觉出来这几首给人的感觉有明显的不同。
　　前两个节目更多表现的是女生的可爱还有一点点性感——如果后者的成分占太多的话大概过不了初审吧——而白小袁他们的节目则有更多的力量感，为了更好地表现这一点两个女生甚至选择了束胸。
　　如果让舞台上这五个人自己来评价，他们可能觉得不过如此，细节不足同步率不够，除了没出错误之外其他都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而在舞台下的同学用他们热烈的掌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尖叫声表达了自己的评价。
　　做出最后定格动作的白小袁喘息剧烈，虽然戴着口罩，但起伏的胸膛骗不了人。俞闲看着白小袁有点乱的头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五个人真的很厉害。
　　俞闲的思绪还沉浸于刚刚的舞蹈中，肩膀忽然被后面的人碰了一下。
　　后面做的是隔壁班的同学，俞闲转过头去，两个陌生的女生笑盈盈看着他，其中一个开口问道：“同学，那个灰卫衣套白衬衫的同学是不是你们班的白小袁啊？”
　　俞闲点点头，那两个女生开心地道了谢就没再说什么了。
　　俞闲靠在椅背上，虽然完全没有偷听的想法，但那两个女生的对话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之前没开口的女生说道：“还真是啊……我为什么没早点注意到隔壁班有这么优质的男孩子啊嘤嘤嘤。”
　　另一个姑娘奇怪道：“你是怎么透过他的口罩看到他的本体的？”
　　女生回答得有点激动，“身高足够，身条匀称，跳起舞来还这么帅，没理由长得不好看啊！”
　　另一个姑娘有点冷漠，“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就想能多看两眼心情愉悦也行。”说着那女生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没压低到能让俞闲听不到的地步，“话说，刚才的同学也很不错哦？”
　　……姑娘们，说小话的时候低调点啊。
　　俞闲靠在椅背上，无奈地眨了眨眼。


第14章 14
　　白小袁说着“借过”，一路挤过来，终于坐到了俞闲旁边。
　　俞闲忍不住把注意力分给了后面一点，果不其然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喔——”，还有短短的一声“啧”。
　　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看见白小袁头发还有点乱的样子就更想笑了。
　　白小袁一坐下就立马把俞闲放在座位上的外套拿起来盖到了自己腿上，顺带裹紧了他自己身上的外套，缩在座位上哆哆嗦嗦对着俞闲抱怨道：“冻死我了。”
　　看见俞闲的笑容，白小袁有点小得意，忍不住嘚瑟道：“嘿，我们的节目怎么样啊？是不是帅裂苍穹？”
　　“鉴于你带着口罩，我觉得确实可以说帅。”俞闲收了收笑容，却还是愉悦的。
　　“噫，不要口是心非了。”白小袁被损也依然开心得很，刚在舞台上的感觉还没过去，一呼一吸都带着兴奋的情绪，他笑着皱眉，“不行，状态太振奋了，咸鱼快给我背一遍《雨巷》，我要冷静一下。”
　　俞闲立刻回道：“自己背啊你。”说完又反应过来，无奈道，“你这什么毛病啊，要不要我给你找道数学题让你冷静一下。”
　　“嗯……虽然舞台不大，但是上台表演会兴奋也是正常的吧。”白小袁笑眯眯的，“哎估计明天一做作业就好了，毕竟期末考也越来越近了啊，可没心情想别的事儿了。”
　　“你看这欢腾的气氛真的适合说考试的话题吗。”
　　白小袁左右张望一番，抬抬头用下巴点点不远处的一处亮光，“你看。”
　　俞闲顺着白小袁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班的一个同学正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打着小手电埋头写作业。
　　俞闲伸手把白小袁的脸掰了回来，强行嘴硬，“我没看到。”
　　白小袁晃了晃头，“今天放松点也没什么嘛，明天下午我找你去写作业啊。”看见俞闲的表情瞬间僵硬，白小袁顺便加了个棒读，“哈哈哈。”
　　见俞闲没反应，白小袁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家是不是要过元旦啊？那我就不过去了……”
　　俞闲摇摇头，“就是明天中午在家里吃一顿饺子，不特意过节。白阿姨现在在国内？”
　　白小袁摇摇头，“没啊。”说完从兜里摸出两块糖来，一块递给俞闲，另一块自己喜滋滋地吃了。
　　俞闲含着糖，忽然提出了邀请：“那你午饭前过来吧，中午一起吃饺子，我爸妈也很久没看见你了。”
　　白小袁想了想，也没多客气，“好啊，说不定阿姨看见我之后就会改变之前对我的刻板印象，从而能解放你的耳朵呢。”
　　“别想了，她见到你之后大概只会发现你自己都觉得根本没有的闪光点。”俞闲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俞闲提出这个邀请之前还没和家人商量，不过他估计自己的父母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果不其然，晚上到家说了这件事之后，俞闲甚至还遭到了表扬，不过还有一点抱怨，胡悦开心的同时还说了几句：“我早就想叫小袁过来吃顿饭了，结果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他才过来。”顺带投给俞闲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俞闲：等等谁是你亲儿子啊？
　　无论前一天的舞台有多令人飘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小袁的生活已经又被作业占领。
　　白小袁睡了个懒觉，醒来之后翻了个身，立刻看到了床旁边的书桌上厚厚的书和卷子，他痛苦地叹了口气，翻回来背对桌子，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学习的时间已经占了绝大部分，他还要见缝插针地放松摸鱼，这还真是充实的高中生活啊。
　　消息提示音响起来，白小袁打开□□，看到了林加诺的消息。她发过来了一个网址，告诉他这是他们昨晚的节目。
　　白小袁一边打开那网页一边有点感慨地想林加诺还真的发到网上了啊。不过应该没什么人看吧，毕竟就是五个高中生随便乱跳的……
　　嚯，点击居然上千了呢。看投稿时间是昨天半夜，现在也不过九点多，点击涨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白小袁的想象——他还以为这次就会像之前他们看过的往年的视频一样，几年的点击量也就几百呢。
　　不过林加诺投视频的网站好像和之前白小袁看到的不太一样，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白小袁看了看评论——居然也有不少条，真令人震惊——大部分都是善意的，好像有不少都是林加诺本来的粉丝。白小袁看了几条，发现还有夸到他的，觉得有点小开心，他不太想让自己沾沾自喜，便不再看评论，而是认真看了看视频内容，发现虽然在台上觉得自己光芒万丈，但其实简直是错漏百出……
　　控制能力太差，有的动作做得不到位，还有的用力过猛。白小袁忍着羞耻看完了视频，放下手机在床上躺平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像条跳上了岸的鱼一样在床上扑腾了几下，冷静下来之后他翻身下床，把网址发给了俞闲，便有点心虚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洗漱了——说实在的，他自己看过之后觉得比自己想象中的效果差得多，所以现在都不好意思去看俞闲会给出什么评价了。
　　出于一种逃避的心态，白小袁洗漱之后先把自己的书包给收拾好了，又扫了个地把自己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里，事情都做完之后才磨磨蹭蹭地去看手机。
　　俞闲的消息很简短：“我就不该把这个视频拿给我妈看……”
　　白小袁笑起来，回复道：“我现在过去了？”
　　“来吧，你来了饺子就可以下锅了。”
　　出门之前白小袁在屋里翻了翻——他可能是有种出门见朋友不给对方带点东西就不舒服的毛病——摸出来包牛轧糖放进了书包里。
　　白小袁热爱吃小零食，不过在教室里吃不了什么气味大的声音响的，糖果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俞闲不排斥甜的，所以白小袁也没少给俞闲投喂，酥糖奶糖水果糖，硬糖软糖棒棒糖，什么种类和口味都有，虽然来者不拒，不过俞闲好像也有自己的偏好，白小袁记得俞闲好像挺喜欢牛轧糖的。
　　白小袁背上书包，觉得自己没差什么东西，锁好了门朝着俞闲家去了。
　　白小袁按了门铃，过来开门的是俞闲。胡悦就跟在俞闲身后，笑眯眯看着走进门的白小袁。
　　白小袁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胡悦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开口道：“你来了那阿姨就去煮饺子了，让俞闲陪你去屋里玩吧。”
　　白小袁心想为什么不用“你和俞闲去玩吧”而要用“让俞闲陪你玩吧”……虽然差距不大但总觉得有点微妙啊。俞闲倒是没什么反应，带着白小袁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路都没见到俞闲的爸爸，白小袁有点奇怪地问道：“叔叔不在家？”
　　“他刚出门，单位临时有事。哦，下午我妈也要过去。”
　　“要不是我已经上高中了，我肯定会趁着这个下午悄悄看电视的。”
　　“看电视不用悄悄的，电脑还开着呢。”
　　白小袁的娱乐活动全都集中在手机上，虽说他即使用电脑也是刷微博看网页，但是对于“无忧无虑”玩电脑的俞闲还是感到了些许眼红。不是眼红他不务正业的时间颇多，而是眼红他对待学习放松的态度。
　　白小袁自认已经相当不认真了，但是看到俞闲的状态还是要说一句：可恶啊这个人怎么能一边井井有条地好好学习一边不紧不慢地享受生活啊真羡慕。白小袁自己虽然学习的时候也是专心致志，但是摸鱼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负罪感，但这点负罪感并不会让他放下手里的鱼，只会让他痛并快乐着地继续下去。
　　俞闲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白小袁就只能坐到俞闲的床上了。虽然这只是第二次来到俞闲在这里的家，但是白小袁也完全不觉得拘束，他手支在床单上坐得懒懒散散，视线一偏看到了俞闲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完全没有刻意去偷看的意思，但还是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是他们节目视频的暂停页面。
　　白小袁立刻伸手把俞闲的手机给扣上了。
　　俞闲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之前在干什么之后才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坏心眼道：“来我们一起看吧？”
　　“我拒绝！简直羞耻play！”
　　“只是看你跳舞，怎么你说的像是看你拍的毛片一样……”
　　白小袁眯着眼睛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有点沧桑，“咸鱼，你……这黄腔开得有点水平啊。”
　　俞闲没接话，直接走过来坐到白小袁旁边，拿起了手机，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开始播放。
　　白小袁“哇”了一声立刻偏过头去，俞闲干脆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一手搭在白小袁一侧肩膀，自己把下巴压在了白小袁另一侧肩上，也跟着一起看。
　　白小袁没办法，也只能无奈地跟着看，但是在是不太好意思看自己，就只能把视线放在另外那四个人身上，总算把心里快飙出来的尴尬给摁回去了不少。不过最后抽空抽了自己几眼，又莫名觉得其实自己还是挺帅的，嗯，不要骄傲。
　　这一遍视频看完，俞闲收起手机，总算没调侃白小袁，而是说起了别的：“没想到林加诺会在B站发视频，看起来她粉丝数好像还不算太少。”
　　白小袁眨眨眼，问道：“B站……就是她发视频的网站？”
　　“嗯，我也有这里的账号，经常会在这上面看电影。我刚才看了看，林加诺之前就已经投了几个自己的舞蹈视频，所以你们的视频才会有这个点击。”
　　白小袁点点头，“这样啊……原来还有可以投舞蹈视频的网站哦。”
　　俞闲一脸认真看着白小袁，白小袁一脸茫然回看着俞闲，开口道：“哈？”
　　俞闲移开视线，“我在想，要是给你安利这个网站的话会不会大大延长你的摸鱼时间。”
　　“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就决定回去好好钻研一番了。”白小袁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话说你家WiFi名字和密码？”
　　俞闲给他指了指自家WiFi，“密码是我生日。”
　　白小袁点点头，输进密码连上了WiFi，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回到家的感觉啊。”
　　“那你还真是四海为家啊。”


第15章 15
　　两个人没聊多久，胡悦就来叫他们两个出去吃饭了。白小袁出于表达善意的想法，昨天晚上还想过要不要自己炒两个菜带来，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不太好意思。
　　在饭桌上白小袁总算找到了减轻这种感觉的方法。俞闲家没什么食不言的要求，白小袁就边吃边和胡悦聊天，先是夸了饺子好吃，又聊了学校发生的事，还说了不少俞闲的事情。因为俞闲不是多爱聊天的人，学校的事也没和家里人说过多少，所以白小袁的话胡悦听得可是相当开心，再加上白小袁一向嘴甜，所以和和胡悦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了，胡悦最后还抱怨了一句：“俞闲就从来不和我说这些。”说着瞄了俞闲一眼。
　　白小袁看看俞闲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立马解释道：“我比较闲啦，在学校的时候也喜欢关注各种事，咸鱼，不，俞闲他在我和老师瞎聊的时候应该都在学习。”
　　“他学习效率不高，小袁你学习的时间虽然没他长但成果比他好啊。”
　　白小袁都不敢看俞闲的脸了，心里狂叫阿姨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和俞闲的友情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俞闲到底是不是您亲儿子啊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但是表面上还是相当正经地答道：“我是因为偏科相当严重，俞闲可比我厉害多了，他九科都能兼顾啊。”
　　胡悦颇有点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好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起了白小袁的现状还有和他妈妈的联系频率。
　　白小袁知道俞闲妈妈和自家太后的关系一直很好，便也讲了很多白辛鸿的事情，胡悦听得开心，白小袁说起来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带着拘束了。其实白小袁小时候没少来俞闲家，和俞闲的爸爸妈妈也都相当熟悉了，只不过许久没见，毕竟隔着辈分，没法像和俞闲的关系一样立刻得到修复，回到之前更自如的状态，不过白小袁也不太在意，毕竟他最重要的朋友是俞闲，只要能让对方的父母不讨厌他就好，至于俞闲的妈妈这么喜欢自己，完全是意外之喜，不，也不一定是喜啊……
　　这一顿饭吃得白小袁有点心惊胆战的，因为胡悦每每想要夸他的时候总要捎带脚踩一踩自己的儿子，虽然白小袁偷瞄到的俞闲的表情一直平静，但谁知道俞闲这个闷骚的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说不定一会吃完饭就把自己给盖到桌子底下去了，或者等着他妈妈上班走了之后把自己连人带书包给扔出门去。
　　吃过饭之后白小袁本想帮着刷碗，结果胡悦一把就把俞闲按到水池前，然后让白小袁去好好歇着。白小袁忍着嘴角的抽搐坚持帮着收拾了碗筷顺带擦了桌子，做完了这些也没进屋去，而是站在水池边上和俞闲聊天，顺带帮他递个筷子接个碗。胡悦笑眯眯看了他们一会儿，便出门去单位了。
　　听见防盗门关上的声音，白小袁立刻塌下肩膀长长地呼出口气来。
　　俞闲手上刷着碗，开口道：“现在知道白小袁这三个字在我生命中出现的频率有多高了吧？”
　　“嗯，白小袁真是太烦了，还好我叫袁小白。”白小袁点点头，心有戚戚焉。
　　“……你就这么轻率的改了名字哦？”
　　“再轻率也比不过我这个名字来得轻率吧。”白小袁不甚在意地偏了偏头，看到俞闲已经在擦手了，接着道，“对了，我带了糖来，在包里，现在我拿过来？”
　　“我们去屋里吧，客厅太大，太冷。我记得你不睡午觉？”
　　“上高中之后就开始睡啦，要不然晚上会犯困。”说着白小袁就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因为说到了睡觉的话题，他还真的有点困了。
　　两个人朝着卧室走过去，俞闲进去之后非常自觉地摸过自己的手机躺到了床的里侧，白小袁把自己书包里的糖拿出来，丢给了俞闲一块，自己也含了一块，之后就坐在了床边，躺下之前忽然感慨了一句：“原来你房间也是双人床啊……”
　　白小袁有这个感慨是因为他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睡双人床了，在他还在睡单人床时有过数不清的滚下床的经历，有的时候他还会被摔醒，有的时候就直接在地上摊到天亮。
　　俞闲也知道白小袁的睡姿问题，拿着手机虽然漫不经心但相当迅速地解释道：“我是因为双人床睡着舒服，并不是因为睡姿过于狂野。”
　　白小袁小声嘀咕：“其实我也没那么夸张啊……”
　　俞闲把手机拿开了一点，一双眼睛带点调侃直视着白小袁，挑挑眉道：“你一会儿就要在这张床上睡午觉了，确定要在现在说这种马上就会被揭穿的谎言？”
　　“夸张这个词啊，要看每个人的接受程度如何，就像我，只要睡着了之后不会飞天就算不上夸张的。”
　　白小袁其实也不太敢确定自己现在睡姿如何，毕竟他是一个人睡，也没人能给他评价，不过他醒来的时候被子翻面是常事，枕头掉在地上也并不稀罕，所以可能大概他的睡姿其实真的没什么长进。
　　……可是他真的不太想承认，反正承不承认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真相嘛。
　　不过眼下看看这床的宽度，他有点担心俞闲的安全度。万一自己睡着之后踢腿打拳外带下腰可怎么办啊……不说自己会不会因为施展不开掉到床下，俞闲会不会被攻击还说不定呢。
　　白小袁胡思乱想半天，还是躺下了，躺下之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那什么，你睡着之后小心点啊。”
　　俞闲真心有点疑惑地问道：“我都睡着了还怎么小心点儿？”
　　白小袁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智商，“没，你好好睡，还是我自己努力一把吧。”
　　俞闲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无语地眨眨眼，翻个身面朝着墙，拉上薄被准备睡了。
　　白小袁抱着另一床被，翻过身背对俞闲，睡前一直在心里默念：“老实点老实点老实点……”直到睡前还一直想着要睡得稳重一些。
　　白小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他迷迷糊糊还想着这是什么声音，忽然慢慢感觉出来身下有点凉。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时隔多年又睡到床底下来了。
　　是因为两个人睡所以床太窄了吗？
　　白小袁抱着被坐起身，看见俞闲还好好的躺在床里面，但是一条腿已经伸到了床的外沿。即使白小袁掉在地上发出巨响也没让俞闲皱一下眉头。
　　白小袁这一刹那忽然很想摇醒看起来睡得很香的俞闲，指着他这条腿告诉他“看看你的睡姿！还好意思说我！我那么多年没掉到过床下被你一脚给踹下来了好吗！”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万一俞闲有起床气就不妙了。
　　于是白小袁只是拿出手机来从全方位个角度取了N个证。
　　再躺回原位之前白小袁把俞闲的腿给推了回去，之后才委委屈屈缩在床边上闭上眼睛，结果刚刚要睡着的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头上一重——俞闲的胳膊还算温柔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来调侃自己睡姿狂野啊……白小袁默默拿出手机又拍下一张罪证，然后尽量轻地把俞闲的手给拿开，塞回到他的被子里了。
　　他这个中午还真的能睡着吗……白小袁平躺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希望自己能快点睡着，然后在梦里和俞闲大战三百回合，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睡着之后的战斗力的。
　　又经历过几次三拳两脚被搞醒的过程之后，白小袁就算没有起床气也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无奈地撇撇嘴，翻过身来面对着俞闲，虽然心里恼怒得想把眼前这人给叫醒，但白小袁最后还是选择轻轻地用自己的手臂和腿压住了对方的——估计用点力俞闲也不会醒，不过白小袁也不愿意因为对方无意识地举动而报复回去，何必呢。
　　白小袁安安稳稳压着俞闲的手脚，觉得自己应该能好好地睡会儿觉了。
　　又被吵醒的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白小袁还是不太想醒过来，但还是能感到一种睡饱的感觉。
　　是什么在响？哦，好像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白小袁下巴和肩膀同时一痛，他睁大眼睛，看见俞闲的头埋在自己胸口，还在试图继续前进，手伸到自己身后摸索着什么。
　　这是在找声音的来源吗……白小袁低头看着拱来拱去的脑袋，有点无奈，刚才撞的那一下还有手砸过来的那一下可真是凶猛啊……他想翻个身摸到自己的手机，手刚刚握住响个不停的手机，就身子一空，被俞闲挤到地上了。
　　在这短短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他已经是第二次被俞闲搞下床去了。
　　白小袁仰面躺在地上，生无可恋，手里的手机还坚持着制造着噪音，一直很喜欢的旋律此刻也显得十分凄凉。
　　俞闲还在伸手摸索着噪音源头，白小袁拿起手机刚打算看看是谁的电话这么巧，就发现俞闲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床边，可能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正好此时手机也不再响了，白小袁把手机往被上一丢，立马抬手托住了俞闲，给他翻了个身把他推回床上去了。
　　俞闲依然睡着。
　　都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了，能不能请你稍微清醒一下啊。白小袁站在床边，看着俞闲的眼神已经有种看破红尘的味道了。


第16章 16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白小袁站在床边低声叫道：“咸鱼，起床了。”
　　刚刚出了那么大动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俞闲听见这句居然翻了个身，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床边站着的白小袁，揉着头发坐起来，问道：“几点了？”
　　白小袁把自己的手机举给他看，俞闲看见时间的同时还顺便看到了锁屏上的未接来电，刚醒来还有点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下才开口道：“原来刚才的声音是你的电话啊，我就说和平时的闹铃不一样。”
　　刚才俞闲已经看到了来电人的姓名，忍不住道：“我一直都没有谢子琛的手机号。”然而白小袁大概刚刚和谢子琛认识了几个月。
　　白小袁搞不太清俞闲这时候是平静还是有点沮丧。俞闲是个不爱主动交际的人，自己大概是他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的特例，不过俞闲似乎也不太关心他的人际关系，他好像对友情没什么需求。
　　所以……这时候俞闲到底有没有不高兴？白小袁说不准，就开玩笑地回答：“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要他家的地址。”
　　俞闲表情有点嫌弃，翻身下床，“我是有什么需要才会问他的地址啊……”
　　没生气就好。白小袁笑眯眯拎着自己书包跟上，两个人在客厅的桌子上准备开始写作业了。
　　揭穿对方睡姿狂气这件事还是等会儿再说吧，作业比较重要啊。
　　俞闲看白小袁摆弄了几下手机就把它放到了一边，问道：“你不回电话吗？”
　　“我告诉他晚上再说，现在先专心写作业呗。”白小袁打开笔帽之后没急着写东西，而是先拿了块糖塞进嘴里，这才打开自己的数学作业。
　　“你带了哪几科的作业？”俞闲边问边打开自己的书包把作业都拿了出来。
　　“数理化，别的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啦。”
　　俞闲便也拿出数学作业来，两个人都默不做声和作业搏斗，白小袁毕竟经过小半年竞赛课的洗礼，做题明显更顺畅一些，比俞闲早一些完成了数学作业。他看俞闲还低着头在认真做题，便拿过自己的物理作业接着写了。
　　俞闲这边做完了作业，直接把白小袁的拿过来，先是对了对自己觉得比较简单的题的答案，之后找到自己不太确定的题，特意看了看白小袁的解法。白小袁放下笔，十分积极地说道：“看不明白就问我哦，我写得还挺乱的。”
　　“你的字再乱也乱不到哪去。你先写你的，不用管我。”白小袁做大题的解题过程写得那么清楚，不用特意讲俞闲也能轻松看懂。
　　把数学作业搞定之后俞闲也开始写物理作业，两个人完成的时间差不多，同时把自己的笔一放，凑得近了一点对起了答案。
　　物理作业的状况明显不像数学那么和谐，两个人有不少需要讨论的。俞闲在给人讲题的时候一向让人觉得他在嘲讽，不过白小袁和俞闲那么多年的交情，已经相当适应相当习惯了，也不觉得俞闲的情绪有什么不耐烦。所以两个人一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有点冷，一个意识到了但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即使在遇到什么意见分歧的时候也能好好讨论，而不是在争论该用哪个公式的时候吵起来。
　　物理作业讨论到最后也还是有没能完全解决的问题，不过两人一起好歹比自己一个能更确定一些。白小袁举着物理作业，一脸疑惑道：“郭泽远到底是怎么能把无穷无尽的热情投入到这里的？”
　　“我比你的疑问还要多一个。”俞闲拿起自己的数学作业，“你是怎么把无穷无尽的热情投入到这里的？”
　　白小袁十分苦闷，“哪里是无穷无尽！我早就被数学榨干了好吗！现在已经是透支状态了！”
　　“但我看你透支得很快乐啊。”俞闲平静道。
　　“这都是强颜欢笑……”白小袁深沉道，之后换了个轻快的语气，“嗨呀，写化学吧，不提伤心事。”
　　化学写起来就和谐很多了，他们两个基本上都没什么不同的答案，即使有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往往是谁犯了个小错，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
　　把带来的作业都写完了，天还没黑透，白小袁忍不住伸个懒腰，看向俞闲，“不如之后我看你写作业吧。”
　　“不如之后你帮我写作业吧。”
　　“好呀，我帮你写周记。”白小袁笑嘻嘻道。
　　“嘁。”俞闲撇撇嘴。刚才那句是玩笑话，要是白小袁真的帮他写了周记，俞闲估计自己会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来进行心灵上的沟通。
　　白小袁对俞闲笑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之后问道：“话说，叔叔阿姨晚上还回不回来吃晚饭啊……”
　　话还没说完，俞闲的手机就响了。
　　白小袁听俞闲表情平静地“嗯”了好几声，心里有点好奇，但没表现出来。
　　俞闲放下手机对白小袁说道：“他们不回来了，冰箱里还有饺子，我们自己煮好了。”
　　白小袁点点头，感慨道：“叔叔阿姨工作真辛苦啊，新年都还要去加班……啊，忽然想起来我要打个电话。”
　　白小袁也没避开俞闲，俞闲坐在沙发一头摆弄手机，白小袁就坐在另一边拨出号码，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俞闲心想，这是要打给谢子琛吗？这么想着，白小袁的电话拨通了，他第一句话是：“爸~今天吃饺子了没有啊？”
　　原来是给他爸爸打电话啊……俞闲忽然意识到白小袁很少去他爸爸或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所以之前他才会自然地邀请白小袁在元旦这天来自己家，而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有别的选择。
　　白小袁打电话的时候带着微笑，声音也透着活泼。
　　“哎——一个人就懒得煮了啊，真是……”
　　“我在俞闲家呢，你没在单位吗？”
　　“还真是幸福啊……唔，我去煮饺子了，拜~新年快乐！”
　　白小袁放下电话，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对俞闲道：“我猜猜……咸鱼你应该会煮饺子吧？”
　　“当然会。”
　　白小袁点点头，咧嘴一笑，“真巧，我也会。”
　　最后还是白小袁煮的饺子。毕竟他自告奋勇相当积极，俞闲也不打算和他抢。
　　站在锅前等水开的时候白小袁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控诉俞闲午睡的事。被电话和作业一打岔，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
　　白小袁双手交叉环胸，表情有点严肃，他清了清嗓子，“咸鱼，你知道中午我为什么会起得那么早吗？”
　　“不是谢子琛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因为那时候你把我推到床底下了。而且那已经是第二次了，睡到一半的时候你还把我踹下去一次。”
　　俞闲愣住了，不敢相信道：“你确定你没说反？”以白小袁睡一觉能做一套广播体操的德行，自己还能把他推地上？
　　白小袁小小翻个白眼，吐槽道：“我能把你推哪儿去，推墙里边儿去吗？”
　　俞闲虽然对自己睡着之后是什么状态完全没概念，但也知道白小袁没必要拿这事骗自己。何况他确实也觉得自己每天醒来之后和入睡时的姿势都不太一样，原来在他睡着之后他做的不只有翻身这件事啊……
　　俞闲托着下巴，思索道：“可能是我今天状态不好吧，我做梦梦到我手脚都变成石头了，坠得我起都起不来。”
　　之前为了自己睡好觉压着俞闲手脚的白小袁有点心虚，没敢答话。
　　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没法理直气壮地控诉俞闲了。
　　饺子煮好了，两个人又端到了客厅，在刚刚写作业的茶几上开饭了。
　　俞闲又开了电视，白小袁还记得上回俞闲说拿这个当背景音乐，于是也没怎么关注电视里放的什么，俞闲也一样，虽然电视里热热闹闹的，但是两个人还是聊着自己的。
　　白小袁道：“我刚才给我爸打电话，还以为他也去单位了呢，结果他午睡刚醒。”
　　“他们职位不一样，我妈还好，我爸是真的忙。”
　　白小袁拿着筷子停下动作，表情有些感慨，有些茫然，“工作真辛苦啊……话说咸鱼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工作？也要进父母的单位吗？”
　　“不太想。现在说工作太早，还不如说说大学想报什么专业。”俞闲淡淡道。
　　“我想学建筑。”白小袁没怎么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俞闲记得白小袁的母亲就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便问道：“你这是受了白阿姨工作的影响？”
　　“有点儿吧，其实我现在知道的专业就那么几个，建筑的话，我之前学的美术也能派上用场。”白小袁觉得自己刚高一，没必要这么急着去了解要报考的大学的专业，在已知的几个算得上人尽皆知的专业里，他确实对建筑最感兴趣。
　　俞闲点了点头，白小袁反问道：“你咧？”
　　俞闲随口答道：“专业的话……电器机械土木之类的？感觉理工科我知道并且能接受的就这几个。”
　　白小袁干巴巴道：“咸鱼啊，你这些专业，性别比例都有点令人恐慌啊。”
　　俞闲没理他，接着道：“非要说我感兴趣的，其实我想报语文相关的专业。”
　　“哎你要学文吗？！”
　　“不啊，所以只是感兴趣，当然没得选了。不过听了你的话之后，我觉得建筑好像也不错。”
　　“……吃我安利？”
　　冬天的时候白天短得可怜，白小袁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俞闲关上电视回屋写作业，写着写着觉得屋子里有点安静，拿过手机点开音乐开了外放——反正写摘抄和周记也不用多用心。
　　即使屋子里充满了平日里喜欢的音乐，俞闲却还是提不起兴致。草草地写完了周记，俞闲拿出来生物书打算复习一下，却难以集中精神。做出了一页书看了二十分钟和一分钟翻了七页数的行为之后，俞闲把书一合，拿起睡衣匆匆地去了浴室。
　　以前也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家长都去加班，留俞闲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写作业，而他从来都是不在意的。
　　为什么今天的独处会这么令人难以忍受呢？
　　肯定是因为白小袁太吵了。俞闲站在浴室的花洒下，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大概是我沉默的存稿箱吧_(:зゝ∠)_


第17章 17
　　白小袁回到家之后没急着脱外套，等到身上暖起来了才脱下来，然后把衣服好好叠起来放在了沙发的一角上。他看了看时间，和俞闲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去洗澡。
　　然而他洗澡的时候和俞闲的状态完全不同，心情好得很。
　　独处对白小袁来说是常事，有些时候甚至连年三十都是他一个人过。这件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空如也的屋子不会唤起白小袁内心一丝一毫的空虚寂寞，他可会给自己找乐子了，哪怕不刻意去让自己开心，白小袁也很少心情低落。
　　也没什么值得不开心的事情嘛，他双亲健在，生活富裕，学习方面没什么困扰，生活方面也没什么挫折，这已经让白小袁相当满足了。想要的太多，得不到的太多才会心生怨念，白小袁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他也算是成功地把知足常乐这句老气横秋的人生经验运用在自己的的生活中了。
　　洗过澡之后白小袁顶着毛巾走出浴室，拿好了作业和小桌，再抱上自己的被子，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准备一边看新年晚会的重播一边写英语作业。
　　其他的作业要么在今天下午搞定了，要么就是还没放假就已经写完，而且反正写英语也不用多认真嘛，正适合一边听无聊的电视节目一边写了。
　　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白小袁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谢子琛回电话，现在时间虽然还不算太晚，不过估计谢子琛应该是和家人在一块儿，白小袁没抱什么希望地先在□□上问了一句，没想到对方立刻发来了语音通话的请求。
　　白小袁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点，戴上耳机接受了通话请求。
　　白小袁先道了个歉，“抱歉，下午一直在朋友家，现在刚刚闲下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以白小袁这段时间对谢子琛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会主动联系朋友的类型，所以打过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一问，你觉得我去注册个B站账号怎么样？”
　　白小袁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谢子琛说的是哪个网站。虽然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来问自己的意见，但他还是认真答道：“你也想发舞蹈视频吗？我觉得不错啊，你人长得帅，舞跳得好，准能收获不少粉丝。”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担心自己没法兼顾学习。”谢子琛语气里有着担忧。
　　白小袁没打听过谢子琛成绩如何，不过这时候也不用他去给谢子琛分析什么学习成绩和摸鱼时间的关系。听谢子琛的语气肯定是想要注册的，这电话无非是寻求点支持，就算白小袁说肯定会耽误学习他肯定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还觉得白小袁担心太过。
　　白小袁在心里琢磨了一圈，答道：“其实我们现在也没到每分每秒都要学习的时候，如果你想投视频的话就是要趁现在嘛，等到高三你就真的没时间了。”
　　“也是……你没这方面想法吗？”
　　白小袁写了道单选题，答道：“我倒是没有。”他平时已经算得上是不务正业了，分不出精神再去录视频。
　　白小袁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可以去和吕韶光商量商量，之前的时候她好像也说过有这个想法。”
　　“嗯……我这么去找女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白小袁想想吕韶光平日里的表现，忍不住笑了，“没关系，吕韶光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谢子琛没回答，毕竟不是所有人被噎之后都能迅速还击的。白小袁干咳一声，“反正你找她没问题的，她和林加诺也比较熟，肯定能帮到你。”
　　“嗯，那我回头去找她好了。”
　　这电话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自己把该说的说完，谢子琛肯定也找不到什么其他话题，这么想着，白小袁忽然想到了自己一直有点感兴趣的事，便问道：“话说，你认识俞闲吗？”
　　“初中同学，不太熟。”谢子琛的回答和俞闲差不了多少。
　　白小袁想着要怎么问谢子琛对俞闲的看法才不会显得突兀，毕竟这问题听起来简直像是要把俞闲介绍给谢子琛一样。白小袁手里无意识转起了笔，开口道：“之前我问俞闲，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还真是不熟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你们好像还做过同桌？怎么会这么不熟啊。”
　　谢子琛不太懂为什么白小袁要问起俞闲来，但还是答道：“你也看到我的交友能力了，我不太擅长主动接近人，而俞闲……也差不多吧。他好像也不怎么想让别人接近他，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对我比较反感？”
　　白小袁心说原来俞闲在初中这三年还是这样啊……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交朋友。他帮俞闲解释了一下，“他肯定不是反感你啦，帅哥相斥也没有这样的，他就是不怎么会和陌生人交流。”
　　两个人就俞闲这话题也说不出再多来了，白小袁放下电话，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点，接着写作业。
　　俞闲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啊，高中再见的时候两人能这么快就恢复到原来相处的状态，和两个人都变化不大的性格有很大关系。白小袁还是主动而热情，俞闲还是被动又冷淡。
　　虽然看起来俞闲和谢子琛都是冷淡不爱说话那一挂的，但其实这两个人在交友方面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谢子琛的冷淡只是最外面那一层，一旦搭上话就可以好好沟通，而且他还是想要交朋友的，也会懊恼于自己不太高明的沟通技巧，和别人说不上话的时候心里估计还会寂寞。
　　从这次的电话也能感觉到，谢子琛想要注册账号发布视频，首先肯定是和对舞蹈的喜爱有关，但也应该有想要得到更多关注的原因在。通过这个方式说不定谢子琛能交到更多朋友，白小袁希望不论目的如何，谢子琛都能如愿以偿。
　　总的来说白小袁觉得谢子琛就是个面冷心热的，虽然表现的冷淡，但心里其实是羞涩得要命又说不出口的状态。
　　至于俞闲，白小袁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程度，说不定已经超过了他的亲人。
　　俞闲绝对不是看着别人左右逢源就会在自己心里羡慕嫉妒咬小手绢嫌弃自己的人。俞闲是真的懒得交际，也不羡慕自己这种一分钟就能和陌生人聊起来的技术。
　　谢子琛觉得俞闲反感他，白小袁虽然帮俞闲解释了一句，但还是觉得俞闲大概根本就不是反感谢子琛这个人，而是觉得所有他不需要的交际都很烦吧。除非俞闲已经和一个人够熟，不然他是不会主动做出什么事的。
　　白小袁每每想到俞闲的性格，就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唯一的特例，感谢俞闲妈妈生生逼得俞闲转性，让他在上学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要不然俞闲肯定不会在小学的时候像老妈子一样操心自己的学习成绩。
　　要是没有俞闲在还没上学的时候拉着他玩，小时候的白小袁可能会孤单一人，毕竟他交朋友的能力也不是天生来的；要是没有俞闲上了学之后拉着他好好学习，白小袁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什么地方混吃等死呢。
　　虽然白小袁喜欢交朋友也乐意在交朋友的过程中让对方觉得舒服，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一直主动去接近天生冷淡的人，总是讨好别人也是会累的。不过白小袁觉得就算俞闲再怎么冷淡地对待自己，他都会厚着脸皮贴上去的，因为如果自己不主动的话，估计俞闲也不会回过头来联系自己。
　　俞闲的朋友不多，他大概也不在乎再少一个，而白小袁的朋友很多，或许他也应该不在乎失去其中一份友情，但是对白小袁来说和俞闲这份失而复得的友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白小袁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主动一些没有任何问题。
　　俞闲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而他相信，自己也是俞闲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毕竟俞闲的朋友那么少啦。
　　白小袁前一天晚上磨完了自己的作业，第二天起了个早就去舞蹈教室了。
　　他到得算早，教室里只有吕韶光，看她的状态应该是已经自己练一会儿了。白小袁放下书包坐到正在休息的吕韶光旁边，笑眯眯打招呼，“早上好~你这是来得多早啊。”
　　“昨天有点兴奋，所以一大早就自然醒了，在家也没事做，干脆就过来了。”吕韶光捋了捋带点薄汗的头发，“昨天我和谢子琛约在寒假，半夜看了看……”
　　白小袁有点惊异地打断了她的话，“约？！”
　　“约了个舞啦，他自己一个人羞羞，所以叫上我。”吕韶光嫌弃地戳戳白小袁，“思想肮脏的小孩子，啧。别打断我说话啦，我半夜看了看他发给我的舞，有点兴奋，所以才起得这么早。”
　　“哦哦，吕哥没和你一起来？”
　　“话说，你这个吕哥我总会觉得是在叫我……他为什么和我一起来啊，我们又不住在一起。”
　　“诶？”白小袁之前一直以为既然是亲兄妹，两个人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他几年前就搬出去了。”吕韶光有点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手机的锁屏，垂下眼睫，“我将来也想搬出去。”
　　白小袁直觉对方平静的神色下应该有着更多说不出口的话，现在的状况他应该可以用自己的故事去换到对方的故事，然后两个人分享了互相的过往之后就会变得更亲近一些。
　　但是白小袁这时只是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要搬出去的嘛，总不能啃老。”之后便转了话题，“对了，把那个舞给我看一眼呗，我有点好奇啊~”
　　吕韶光点点头，“我给你找找哦。”
　　话音刚落吕烟芜便从门口进来了，看见他们两个肩并肩地坐在一块，“唷”了一声调侃道：“你们俩这是在这儿偷偷约会呐。”
　　吕韶光见他进来，笑起来摆摆手，“你不要乱讲啦，哥，来看看这个舞蹈，我和人约了寒假要录，这阵子还要拜托你多多指导呀。”
　　时间还不晚，吕烟芜干脆走过来坐在白小袁旁边，白小袁手里拿着吕韶光的手机，三个人一块儿看着视频。
　　白小袁看的时候有点走神，总是不自觉地想看看自己身边这两兄妹。


第18章 18
　　白小袁在教室上了一上午的课，午饭之前就回去了。虽然下午舞蹈教室这儿也有人，但是白小袁想着没几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还是回去看看书吧。纵然对于白小袁来说活动身体比活动脑筋更轻松，但该坐下来看书的时候也还是要塌下心来老老实实地投入的。
　　做出这个决定的白小袁虽然有些痛苦，但还是在心里赞美了自己面对学习的坚定意志，嗯，真棒。
　　过了元旦假期之后学校里并没出现什么浮躁的气氛，毕竟期末考试就横亘在眼前，考过之后再补几天课，迎来的就是不算太长但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足够幸福的寒假了。
　　之前被安利的B站白小袁也打算等寒假再去看，不是太热爱学习，而是他本来不务正业的时间与其他同学比就算多的，如果想再多出来一项娱乐活动，就不得不压缩其他的休闲时间，他还是有点难以割舍。
　　白小袁还维持着他每周去一次舞蹈教室的频率，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把时间更加充分地利用起来了，下课的时候除了偶尔给俞闲塞块糖之外也不再插科打诨，而是用着零散的时间完成着每天都排得满满的学习计划。
　　吕韶光好像偶尔会去找谢子琛，白小袁没太关心，不过每周去上课的时候如果到得早，都会看到吕烟芜在指导吕韶光练习。白小袁知道为什么吕韶光能分出这么多心思在其他事情上，之前白小袁和她聊天的时候对方说过要学文科走美术特长，以她现在的文化课成绩，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专业课的要求白小袁不太了解，不过吕韶光功底不错倒是真的。
　　关系再好白小袁也不用随便帮别人操心，说起来，比起重视自己的成绩，白小袁更想看见俞闲进步。
　　上了高中之后竞争的意味越发明显，白小袁不是没遇到过考试出成绩之后带着点阴阳怪气说他某科考得真不错的，或是平时在他看辅导书或是做练习题时凑上来一定要问清他看的是哪本书哪套题的。白小袁脾气好，但不代表他会包容别人可能带着恶意的试探。
　　接近这样的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舒服。所以每次白小袁都尽量表现得礼貌又冷淡，不过大概是因为他确实看起来比较好接近，所以这样不识趣的人总是有的。
　　这时候白小袁就很羡慕俞闲了，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别说对他展示恶意了，就连表达善意都得掂量掂量。
　　俞闲对于白小袁的言论只能冷静地翻个白眼，“我是个坏人还真是对不起了？”
　　“没说你坏啊，我在夸你，夸你好吧，自带气场的奇男子，多棒。”
　　俞闲觉得白小袁将来，不，不用说将来了，现在也绝对能称得上是朵交际花。虽然班里的同学不说每个都能喜欢他，但至少都会说他一句好。
　　白小袁脾气好，又不是老好人那种无原则的可能会被刻薄的人瞧不起的好，对待不熟的人适当保持疏离，熟悉之后又立刻改变到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程度，这个度他没有刻意拿捏，但却让人觉得舒服。
　　白小袁这个人即使忙于学习也时刻保持着最佳的待人接物的状态，并非想讨好谁，大概是习惯。俞闲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时刻都保持着自己一贯和人相处的方式——冷淡，虽然效果不好，好歹始终如一。
　　反正他现在朋友足够——对啊，白小袁一个就够，不嫌少——而白小袁对他的性格又没什么意见，俞闲觉得维持现状就好，不必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都觉得这交往方式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别人看起来还觉得有些微妙。
　　吕韶光终于忍不住表达出自己的好奇的时候，已经是考过试补完课的寒假了。
　　“小白，你和俞闲是小学的同学？”
　　白小袁自己的期末考成绩还有俞闲的都有进步，所以白小袁也没揪着放假这几天废寝忘食，跑到俞闲家和他一块写作业的频率也不算太高——当然这个不太高是和小学时每天一次的频率比的。大家都有进步，假期放松放松，拜拜年放放炮多好。
　　打开了B站舞蹈区的白小袁就这么给自己的沉迷找好了理由。
　　吕韶光问问题时白小袁和谢子琛正站在吕烟芜身后打量对方手里的三脚架。听到了这个问题，谢子琛也看向了白小袁，似乎也很好奇他的答案。
　　白小袁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茫然，答道：“对啊，怎么了？”
　　今天他们几个人都在这里的原因是谢子琛的初投稿。吕韶光和谢子琛负责上镜，吕烟芜负责提供器材外加拍摄，白小袁……白小袁负责看热闹。
　　吕韶光和谢子琛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在假期一开始就把舞給录了，这样谢子琛说不定还可以再趁着假期把第二稿搞出来。
　　教室每天下午都有学生过来，今天大家就都起了个早，如果顺利的话，这个上午应该就能录完，不过两个人毕竟是第一次录像，很可能有什么未知的问题出现，所以还是打好了提前量。
　　吕韶光看见白小袁的表情带着点莫名其妙，便垂下眼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要怎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她抬头看着白小袁道：“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特别好。”
　　白小袁今天背的书包看起来特别重，吕韶光之前问了句，结果是白小袁在包里背上了寒假作业，说是下午要直接去俞闲家一起写。
　　吕韶光觉得，现在小学生都不一定能凑在一块儿写作业了。这两个人是他的前桌，吕韶光每天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
　　白小袁对所有人都不错，但是面对俞闲时简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能第一时间想到对方，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对方；而俞闲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唯有面对白小袁时表达出了十分明显的照顾。
　　吕韶光不是羡慕或者嫉妒，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么深厚的友情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啊？虽说她也有不少好朋友好闺蜜，但是想要好成这样也有点困难。
　　白小袁“哈？”了一声，笑着答道：“我们都没在下课的时候手挽手一起去厕所，哪里‘特别’好哦，不过关系好这点……确实啊，我和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吕韶光和谢子琛一致地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白小袁无奈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该帮俞闲说几句话。正好这时候吕烟芜架好了相机，叫吕韶光和谢子琛去试试，白小袁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到吕烟芜身旁和他一起看起数码相机小小的屏幕来。
　　两个人都对录制没什么丰富经验，一起研究了一下相机架在什么高度能显得腿长一些，是不是要多开一盏灯还是再关一盏灯能显得人更白一些。吕烟芜考虑的明显比白小袁全面，最后白小袁干脆坐到了教室后面，留吕烟芜和那两个人要上镜的人商量。
　　白小袁拿出手机又看了看谢子琛他们准备录的舞，翻眺的版本实在太多，所以跳得不好的比跳得好的还要多。他收藏夹里有几个自己特别喜欢的，反正眼下他们也没开始录，于是白小袁放纵自己开始舔大哥哥和大姐姐。
　　……当然不是真舔啦。
　　白小袁还没看完，他们就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吕韶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白小袁，叫他帮忙放BGM，白小袁盘腿坐在三脚架旁边，端着她的手机，笑眯眯，“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加油，争取一遍成功~”
　　谢子琛戴上口罩，吕韶光扯了扯自己的辫子，白小袁之前问过吕韶光要不要也戴口罩，吕韶光微微一笑表示本人如此英俊不怕被人舔屏。
　　谢子琛当时就站在旁边，吕韶光还没忘拍拍他的肩解释道：“不是说你不英俊，你害羞嘛，食草系男子的坚持也很棒哦。”
　　白小袁很想接一句草食系男子头上的黑线都被你拍出来了好吗，但最终动了动嘴唇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谢子琛眼里的无奈，同样无奈地对着他笑了笑。
　　第一次录制超乎预料的顺利。两个为了动作方便录制前脱了外套，只留了件短袖的人录完之后马上裹上衣服，凑到相机后面看效果。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嘀嘀咕咕，最后还是觉得这一版状态很好，没问题，不用再多录几遍了。
　　大概就和靠第一直觉做的选择题之后再修改往往都会改错的原理一样吧，白小袁一边看一边想着。
　　视频的后期吕韶光打算去请教请教林加诺，虽然是谢子琛要投稿，但她估计谢子琛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找有男朋友的女生搭话，所以这次就决定帮他一把。
　　早早录完了舞，四个人还有不少计划外的空闲时间，吕烟芜看看三个高中生，笑着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不重录了，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了？”
　　吕韶光和白小袁都面容一肃，谢子琛看到他们两个的变化还有点不明所以，不过听完了吕烟芜带着微笑一条条列出他们刚刚哪个动作不到位，哪一段同步率差到不像同一个舞蹈，以及各种其他缺点之后，谢子琛总算明白了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吕烟芜说话之前摆出如临大敌的表情了。
　　因为吕老师说话真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但偏偏每句话都言之有理让人无从辩驳只能低头称是。
　　吕韶光和白小袁没少经历这种温柔的定点轰炸，已经有所准备，而谢子琛则是听过之后才了解到原来吕韶光他哥正经起来会是这种状态啊，不愧是老师呢。
　　吕韶光和谢子琛对视一眼，迟疑着对话。
　　“不然再录一遍……？”
　　“还是再录几遍吧……”
　　白小袁看着吕烟芜满意的表情，心想怪不得吕烟芜连三脚架都没动地方，原来已经准备让他们两个重录了啊……这位吕哥哥啊，真是老奸巨猾的。
　　吕烟芜似有所感，眼风扫了一眼白小袁。白小袁立马摆出个无辜的微笑来，赞同道：“重录嘛，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第19章 19
　　这一录就录到了中午，白小袁这个坐在一边围观的是没什么，吕韶光和谢子琛可都累得够呛。
　　吕烟芜说要犒劳一下累了一上午的几个高中生，白小袁和俞闲之前就约好了一起吃饭，告诉吕烟芜之后对方表示多带一个人也没问题，不过白小袁觉得俞闲应该不太想和半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还是拒绝了。
　　快到约定的时间了，白小袁他们也正准备下楼。刚到一楼白小袁就看到了戴着耳机双手插兜脸上有些冷淡的俞闲。一般人看到他的表情可能都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心情不好，白小袁却看出来俞闲肯定听到了声音很轻的歌，要不然也不会皱着眉一脸不耐烦了。
　　看见了白小袁，俞闲短暂地笑了一下，又马上敛了起来，对着白小袁身后的人打了招呼。吕韶光和谢子琛他还算熟悉，吕烟芜是真的只见过一面，除了叫声“吕哥”之外真是没什么能说的了。
　　吕韶光没什么异常地也和俞闲打了招呼，谢子琛有点惊讶，打招呼时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吕烟芜对白小袁道：“天儿这么冷，以后叫你朋友去上面等吧。”
　　白小袁心想我也想让他去上面等，但是俞闲自己不愿意啊。满满一教室的陌生人，对于俞闲来说简直就像尴尬症患者的表演秀。
　　白小袁快走几步到了俞闲身边，回过头来笑眯眯地摆摆手，和俞闲觅食去了。
　　谢子琛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思考片刻后道：“对哦，你们和俞闲是一个班的。”
　　“嗯，他不也是你的初中同学吗？”
　　“是啊……真是没想到他和小白是朋友，还关系这么好……”谢子琛有点纳闷。
　　“发小儿嘛，关系好很正常，而且我觉得他们两个都还蛮好相处的啊，所以就更加没什么矛盾了吧。”
　　谢子琛一脸震惊：“‘都’好相处？！初中坐我同桌的俞闲是被换了魂儿吗？”
　　吕烟芜双手按到两个人头上，“走了走了，到吃饭的地方再聊。”
　　吕韶光拉下吕烟芜的手给他塞进他的兜里，“哥你手很凉诶，去年你生日我给你的手套可以拿出来戴了。”
　　吕烟芜单手插兜又揉了揉没好意思反抗的谢子琛的头，看了看白小袁和俞闲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直男的友情有时候也是坚固的啊。
　　这片儿吃饭的地方不少，白小袁过来上课的时候中午就会在这边解决午饭。他也是个不嫌麻烦的，几乎每回都不吃重样，所以一个学期下来对几家饭馆都算挺了解了。
　　这个寒假俞闲一直跟着白小袁四处觅食，也大概了解了白小袁的口味和偏好，他现在还好奇的就是白小袁自己的手艺如何了。
　　两个人找了家小店一人吃了一碗米线，白小袁的是番茄丸子，预先的是香菇鸡肉，吃过之后满足又温暖，两个人暖烘烘地回到了家——俞闲家。
　　迎接他们的是冷漠无情的寒假作业。
　　其实作业是用不了他们一整个假期的，不过白小袁已经把自己买好的几套卷子寄存在了俞闲家。这样作业做完之后他们也不会闲下来了，真好。
　　虽然俞闲很欢迎白小袁，但是只要一想到白小袁和他的学习生活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俞闲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头疼。
　　……初中三年白小袁到底是打了什么牌子的鸡血，俞闲真是充满了好奇。
　　白小袁在俞闲家泡到了年前，除了跟着袁岷去亲戚朋友家拜年占了几天，其他时间都在和俞闲好好地“钻研学术”——当然，溜号摸鱼的时间也也不是没有。
　　白小袁过年时的流程其实很简单，姥姥姥爷那边和他妈妈的关系好像有点僵，虽然对白小袁影响不大——白小袁还记得两位老人还算和善的态度——不过白小袁确实也和那边联络不多。而且白家在外省，他们也不愿意白小袁只为了拜个年吃顿饭就一个人折腾个来回。
　　所以白小袁只要在年三十那天和他爸爸去袁家吃顿年夜饭就好。那顿年夜饭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年夜饭，聚在白小袁爷爷奶奶家吃过饭后晚辈就各自回家，连春晚的开头都不会落下。白小袁只要在饭桌上默不吭声吃过一顿饭，领到压岁钱就可以回家了。他在这种场合很少能得到什么关注，毕竟，他爸爸姓袁，而他可是姓白啊。
　　白小袁觉得，他出现在这张桌上是出于礼节，不过就算他不来，应该也不会得到几句问话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洗过澡的白小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一边不带什么情绪地揣测了一下自己的爷爷奶奶是怎么看自己的。
　　老人好像有点重男轻女，不过就算他并不是孙辈里唯一的男孩子，他现在的待遇也比不上平辈的女孩。所以大概姓氏真是太重要了吧，尤其是他这样本可以，或者说本应该姓袁的，却姓了白。
　　白小袁十几年的人生中，把自己已知的十分有限的父母两边的家庭关系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多遍。因为他自己年纪不大，分析时难免有疏漏，所以每次拿出来想想都可能有什么新收获。
　　比如自己的爷爷奶奶喜不喜欢自己的爹，还比如自己的姥姥姥爷到底是觉得自己的娘朽木不可雕还是恨铁不成钢。琢磨来琢磨去也是跟他没多大关系的琐碎事，不过白小袁还就是喜欢研究人和人之间那点关系，他觉得把这些事给研究透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人际关系有什么问题了——至少现在他和自己父母很少闹矛盾，这和他爱乱琢磨有不小的关系。
　　至于和同龄人的交流中，白小袁就更不用费多少心。比起社会中摸爬滚打的大人来，白小袁所处的学校里面，这群十几岁的小孩儿又能有多少藏不住的心思呢？学习成绩和老师的喜爱，这点暗潮涌动的小心思虽然有时也令人心烦，但对于白小袁来说，看破不点破还不是多难的事。小肚鸡肠暗自嫉妒的人，白小袁懒得理他们那些试探，保持礼貌的距离就好。
　　至于想要与之交好的人，光是以诚相待还不够，白小袁觉得这时候就要“对症下药”了。别人不说，俞闲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不太好接近的高冷形象，不过在白小袁眼里其实是相当好接近的一个人。虽然在同学看来就是白小袁上赶着，俞闲不咸不淡地很少回应，但其实白小袁知道自己已经是俞闲很重要的朋友了——绝不是他自恋，白小袁敢说，如果自己有什么事要俞闲帮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对方一定会无条件地帮他的。
　　其实白小袁在和俞闲交流时也没用什么方法技巧，全靠一颗热乎乎的心。俞闲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忍不住要回应的人，只要能忍住俞闲的冷漠脸坚持不懈靠近对方，轻轻松松就能成为俞闲的好友。
　　虽说“付出就会有收获”这种话听了不少，但其实感情这东西可不怎么遵循这句守则，待人热情可能得到冰冷的回应，用心帮忙可能收到一句多管闲事。白小袁觉得如果世界上都是俞闲这种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但是坚持着“别人给我一分我必须要多还几分”的人的话，该是多么美好啊。
　　这么想着，白小袁给刚刚得到“世界的瑰宝”称号的俞闲发了条新年祝福。对于俞闲，白小袁不用发什么花里胡哨虚头巴脑的，直接在“新年快乐”后面跟三个感叹号就相当生动了。发出去之后白小袁又觉得诚意不足，就着春晚做背景直接用语音把那三个感叹号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出来。白小袁回放了一下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觉得还显得蛮热闹的。
　　没过一会俞闲的消息就回过来了，白小袁猜测对方肯定是和家人在一块儿看春晚，所以回的是文字消息。
　　“新年快乐，你家都谁在？”
　　白小袁怕俞闲不方便听语音，老老实实打字回复：“我和我电视，或许还有球球不屈的英魂。”
　　俞闲收到这条消息反应了半天球球是个什么玩意儿，后来才想起来好像是白小袁给他香消玉殒的仙人球起的芳名。
　　……好好回答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行吗。俞闲撇撇嘴，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根本没有什么笑点的小品上收回来，嗒嗒嗒地打字。
　　“又是一个人啊？讲真，你要不要考虑养只狗陪陪你？”
　　白小袁用了经典句式来回复：“我连自己还养不活呢，还是别想着养狗了。”
　　俞闲看了消息刚想回复，身边的胡悦伸出手戳戳他的头，“一家人一起看个春晚，你不要老是盯着手机啦，你看我和你爸可都没低着头。”
　　俞闲看着胡月已经有点不高兴的表情，心说春晚已经没劲到根本没人认真看的地步了吗，不然为什么他娘要一直盯着他……不过大年三十俞闲也不想拌嘴吵架，想着和白小袁说个拜拜就把手机放在一边，结果他刚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白小袁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不和你多聊了，好好享受春晚吧，看得尴尬的时候可以试试用自己的右手挠一挠自己的左脚心，有奇效，拜~”
　　俞闲顺势发了个拜，就把手机放进兜里了。
　　虽然手机是收起来了，可是心思却不是能一下就塞进兜里说不想就不想的。
　　也不知道白小袁自己一个人过了多少个年三十了。俞闲不是没想过邀请对方，但是平日里来他家来得相当频繁相当自然，简直能把他家当做自己家的白小袁，这时候却拒绝得相当坚定。俞闲也明白白小袁是怎么想的，无非是阴历年比起元旦来说明显更正式而且重要得多，这时候他一个外人不好去到别人家凑热闹——再亲密的朋友也不合适。
　　俞闲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他自己觉得在朋友家过年也没什么问题，但既然是白小袁本人的意思，俞闲也没法强求，毕竟他又不是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人，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多和白小袁聊聊——虽然俞闲觉得对方不是容易消沉的人，但是这种一人过年的场景，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都是盛不下的孤寂。


第20章 20
　　虽然白小袁觉得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聊，每年都要挑战自己熬夜的承受能力，不过作为一个高中生，他熬夜的能力还是相当经得起考验的，低头看看微博的空儿就已经十一点了。
　　白小袁打算春晚一结束就滚上床去睡觉——虽然不一定能睡着，毕竟外面可还是隐隐约约有鞭炮声的，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会更吵。
　　每年都是这么过，白小袁也不觉得有什么孤独寂寞冷的，反而还在心里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自由。不是说他反感和亲人一同过年，而是在白小袁看来，想要和人长时间相处愉快，总归是件需要动脑子的事——也许有人觉得和亲人相处时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是应该的，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会有那种明明能和朋友相处融洽，但在面对父母时却经常吵架的人吧。
　　至少白小袁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还在亲娘面前毫无保留展现真我的话，可能每天都在被训，最后就直接被白辛鸿断绝母子关系了吧。
　　所以过年的这个晚上白小袁乐得一个人像条橡皮泥似的软塌塌地霸占沙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罐啤酒，视线停在手机屏幕的同时留着耳朵听着电视里的春晚。
　　一罐啤酒见底，白小袁不准备再拿了，刚刚从沙发上弹出去半截身子勉强把空罐子放在茶几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旋律不是来电铃声，而是语音通话的提醒。
　　白小袁差点一个不稳从沙发上摔下去，坐回原位拿起手机的时候还在纳闷：这大过年的，谁会这么晚找自己啊？
　　看到那个咸鱼的头像时，白小袁疑惑地眨眨眼，按下了接听。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有说话声，俞闲问道：“你睡了没有？”
　　白小袁觉得俞闲可能是有什么事找自己，他不急着问，而是答道：“过年哪有这么早睡的，至少把春晚给看完啊。”
　　“那好，我们就聊到春晚结束。”
　　白小袁拿着电话愣住，他问道：“你说啥？”
　　俞闲说：“我爸妈不熬夜，去睡觉了，我们两个都是一个人看春晚——春晚哪有什么可看的，所以我就打给你了。”
　　白小袁记得自己上小学时俞闲家好像一直是熬夜派的，不知道是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白小袁觉得不介意陪一陪俞闲，而且他觉得俞闲其实是抱着想陪陪自己的念头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白小袁觉得自己算是很了解俞闲的，对方是那种就算寂寞到死，也完全不会主动找朋友来排遣寂寞的人。
　　虽然白小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寂寞的，不过他很乐意和俞闲扯扯淡吐吐槽，毕竟年前俞闲要跟着家人去拜年，他们也有几天没见了。
　　俞闲带着一只耳机，白小袁干脆开了扬声器——反正大家的BGM都一样，也不怕乱——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很快就到了要听到《难忘今宵》的时刻。
　　白小袁笑眯眯地感慨道：“居然有人隔着电话和我一起跨年，这感觉还真奇妙啊。”
　　“每年都有十几亿人隔着电视和你一起跨年，你之前都不觉得奇妙吗。”虽说是问句，俞闲用的完全是陈述句的吐槽语气。
　　白小袁笑嘻嘻道：“嗨呀话不是这么说——啊，倒数了倒数了，等几秒钟……”
　　白小袁不说话了，俞闲那边也安安静静，倒数结束跨年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新年快乐！”
　　这句话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白小袁听着主持人的祝词伴着《难忘今宵》，以往不甚明显的时间的流动在每年的这一时刻都仿佛有了实体，在他眼前翻着浪花朝着看不见的方向不停歇地离去。
　　以往白小袁都会在自己即将感到茫然又失落的时候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第二天睁眼起来早就把那点若有所思怅然若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来的什么文艺心思，但是这次电话那边还有一个没开口的俞闲，白小袁的情绪就有了些许微妙的不同。
　　即便俞闲没有说话，但是白小袁忽然就很有一种想对他说几句和自己以往画风不符的酸兮兮的感慨的冲动。
　　……真的说出口的话会被嘲笑三个月吧。白小袁强忍着不说话，怕自己一开口那些话就滔滔不绝地自己跑出来。
　　他这边一个字都没有，倒是俞闲那边先开了腔：“其实我一直不觉得年有什么好过的，倒数的这五秒和我人生中那么多五秒有什么区别啊。今天晚上也是一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除了会被鞭炮叫醒睡得不□□稳之外，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呢？”
　　俞闲少见的话多，白小袁听着那段话，觉得俞闲可能大概或许……是寂寞了，或者说无聊了，没事情干了，那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消极。要是给他一套试卷，他准就没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慨了。
　　俞闲先把这种话给说了，白小袁愉快地发现自己就没什么补充的欲望了，他接话道：“至少过年要放假呀。”
　　俞闲叹了口气，“也是。”
　　白小袁觉得俞闲那边的灰暗气息都快顺着手机扩散到这边了。所以说晚睡真的不是个好习惯，深夜就是这点负面的情绪滋生的温床，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再让俞闲听听他说的这些话，准会觉得自己当时是脑子短路了。
　　不过白小袁总不能对俞闲说你就是睡太晚了大脑缺弦儿，快钻被窝里去吧，作为一个靠谱的朋友，他还是很地认真思索了一下能不能说些什么话让俞闲高兴一点的。
　　答案是没有。
　　俞闲已经从文艺的感叹转为用嫌弃的语气说着过年这时候的麻烦事，什么年夜饭吃多了不好消化，鞭炮声音烦不好睡觉，还有小区里都是放炮的能不能多点放花的啊这俩都是有响的烟花至少还好看点……
　　白小袁认真地附和着俞闲的话，心想话少的人絮叨起来也是挺厉害的啊，戴上耳机拿起手机放在兜里，打算和俞闲说了再见之后去个厕所就上床睡觉，经过客厅时他视线一低看到了墙角摆着的东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本打算和俞闲说的“拜拜”到嘴边变成了“你打算几点睡？”
　　俞闲被问得一愣：“一会儿就去睡。”他以为白小袁是打算挂电话了，便接着道，“不早了，你也快睡……”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小袁忽然上扬的语调打断了，“你等等啊，呃……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再去睡！”
　　俞闲还没来得及回答通话就断了，他拿着手机一头雾水，一刻钟？虽然不知道白小袁要干嘛，不过才一刻钟，就算他现在立刻躺到床上去也没办法这么快就睡着，所以还是等等好了。
　　俞闲进了卧室，没开灯，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距离白小袁说的时间还有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来不及做什么，就只能盯着之前还没退出的聊天界面，屏幕稍微暗下去，他就用指尖点点，这么一下一下的，直到屏幕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出现了变化。
　　白小袁发过来了一条语音消息，俞闲戴上耳机点了一下，耳机里传来了白小袁的声音：“咸鱼！看窗外！”
　　说话的声音有点不稳，背景仿佛带着风声，俞闲心里忽然冒出个猜测，又觉得荒谬，他不再多想，翻身坐起来。俞闲的床头正对着窗户，他跪在自己的枕头上拉开半边窗帘，先是朝楼下看——他家在四楼，楼下的东西还是能看清的——有一个人在楼下朝着上面张望，似乎是和他视线相对了片刻，十分雀跃地招了招手，跑了几步之后在一个盒子旁边弯下了腰。
　　俞闲看着楼下因为猫腰变成小小一团的人影，一边惊讶地盯着对方一边拨了白小袁的电话。
　　对方直起身子跑到一边之后才接起了他的电话。俞闲听着对方有点急的喘气声，还没开口就先被空中传来的巨大声响吸引了注意。
　　白小袁在电话那头兴奋道：“你不是想看花嘛，看，给你一个人放的！”
　　俞闲抬头看着空中绽开的灿烂烟火，手里的手机还贴在耳边，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俞闲伸手拉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但他没在意，探出去半个身子，似乎这样就离那绚烂的花朵能近一些。
　　俞闲愣愣地看着黑漆漆天幕上的光芒，听着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心里却根本来不及欣赏赞叹，他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又仿佛乱七八糟，烟火的痕迹在他的眸中流光溢彩地一闪而过，而灼热的火星子带着余辉直接落在他的心口，让他从指尖到脚尖都烫了起来。
　　他茫然地想，这是给他一个人放的？白小袁也在楼下抬头看着吗？
　　那花不大，一小会儿就放完了，剩下个发黑的纸箱子立在原地，白小袁揣着兜跑过去，伸出两个手指把它捏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去了。
　　他对着耳机那边半天没说话的俞闲说：“响儿不多，不过也应该够看了吧？对了，要是叔叔阿姨被震醒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半夜三更跑你们楼底下放炮来了啊。”说着白小袁就打算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抬了个头，看着俞闲一身睡衣开着窗子，立马急吼吼地对着还没挂断的电话道，“快关窗户吧，晚上这么冷，可别大年初一就感冒了！”
　　他说着，抬起头看着楼上探出来小半截身子的俞闲，伸出手来赶猫一样对着四楼的人摆了摆，嘴里也配合着对着电话那头道：“去去去快回屋里睡觉吧，我也要回家啦。”他说着缩了缩脖子，“还真是有点冷啊……”
　　俞闲低着头看着楼下的身影，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还能模模糊糊看见对方脸上的笑意。
　　俞闲缩回身子，关上窗户，对着电话那头说：“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要不要我送你？”
　　白小袁噗地笑出声来，“五分钟我就到家了，要是你送我我还要先在楼下等你十分钟，你快睡吧，对了，新年快乐！”
　　看着楼下白小袁离去的背影，俞闲真心实意地扬起了个笑容，对着手机道：“新年快乐。”
　　白小袁还带着点火时的兴奋劲儿一路小跑回了家，简单冲洗了一下就愉快地钻到了被窝里。大半夜他搞这么一出完全是临时起意，看见了自己凑热闹买的还没放完的烟花，想到俞闲不着四六的牢骚，脑子一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了。
　　听俞闲之后的语气，他应该是心情好了不少吧。白小袁觉得自己这个抽风的行为其实做得格外英明，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第21章 21
　　第二天白小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虽然昨天睡得晚，但是白小袁意外地觉得醒来之后精神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做了好事今天得到了回报吧。他慢吞吞地洗漱了一番，翻翻冰箱摸出来几片面包，来到书桌前摸出来一套化学卷子，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就开始边吃做了。
　　对于别人来说相当忙的年后，却是白小袁最闲的时候。不用走亲戚，不用吃宴席，每到这个时候白小袁心里都在窃喜，真是乐得清闲。
　　一套卷子做完，大概对了一下答案，白小袁颇有成就感地看着没多少红色标记的卷子，剪下几道题来粘到错题本上，走完这一系列程序，他立刻摸出了手机决定自己给自己放松一下——白小袁可是一直坚决拥护劳逸结合这个原则的。
　　说起来，谢子琛那个视频不知道上传没有？
　　白小袁找到谢子琛的微博，往前翻了翻，果然看到了视频链接——哦唷，微博底下还有小姑娘给他留言，不错啊。白小袁顺手转了微博，没发什么内容。
　　虽说之前白小袁也是看过现场版的，不过他还是点进去重新看了一遍，然后相当坏心眼地留了评论：“up虽然很帅，但旁边的妹子更帅啊——话说妹子是不是比up高啊？”
　　白小袁当然是知道谢子琛比吕韶光高上那么一点的，不过单从视觉上来看确实很难辨别。留这种乱开玩笑的评论就是因为白小袁知道谢子琛肯定不会生气才会发，如果换个不认识的人，白小袁肯定不会这么说。
　　留过言后白小袁看了看评论，没想到说吕韶光帅的居然不在少数……当然大部分还是两个一起夸的评论，不过白小袁还是看到不少求妹子b站账号的。
　　吕韶光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录视频了吧……白小袁记得吕韶光要学文走美术特长，学美术还是挺占学习时间的，而且一般的同学要学文的话已经照唯一的预备班差了一些了，所以吕韶光高二开始应该就会忙起来了——可能是相当忙吧。
　　这么想着，白小袁忽然接到了吕韶光的电话，正好手机就握在手里，白小袁没让铃声响过一秒就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的时候白小袁心里直嘀咕：正想到她她就来电话了，还真巧啊……
　　大概是接得太快了，吕韶光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喂？”了一声。
　　“我正好在看你和谢子琛那个视频，所以接得快了些。怎么啦，大年初一的早上给我打电话，新年快乐哦？”
　　“哦，新年快乐。”吕韶光顿了顿，“不，等等，我主要的目的不是说新年快乐，小白，你寒假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了啊。”早写完了，不然白小袁也不会自己找卷子做。
　　“啊那太好了！能不能借我一下啊啊啊我感觉我要写不完了！”
　　白小袁有点纳闷，“没问题，不过寒假作业除了一本数学，其他的都有答案啊？”
　　“抄也是要时间的啊，我只想借你那本数学。寒假这么短，我哪有心思学习。”吕韶光叹了口气，“你家在哪儿啊，等你在家的时候我去拿作业行不行？”
　　白小袁想了想，答道：“我给你送过去吧，反正我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欸？不用，我也是一个人，反正中午也要出去吃饭，顺便去找你好啦。”
　　“这样啊……”白小袁还是觉得让一个姑娘来找自己不太好，便换了个提议，“既然家里都没人，那我们干脆一起吃个午饭？”
　　白小袁和吕韶光坐在吕韶光家附近的肯德基二楼，大年初一萧瑟无比，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面前摆着各自点的套餐，AA制。
　　白小袁倒是有心请客，不过吕韶光觉得借到了作业的自己更该请客，折中一下，还是各自出钱比较省事。
　　白小袁的数学作业已经到了吕韶光的包里，接过去的时候吕韶光翻了一下，看到里面满满的字，几乎是眼含热泪相当佩服地给白小袁竖了根大拇指。
　　白小袁觉得吃饭时还是不要再提到作业相关的事刺激吕韶光了，便找了别的话题，开口道：“谢子琛上传视频之后你去看过没有？评论有夸你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还有想和你搞百合的。”
　　“虽然我自认为比电线杆还直，不过也说不定会被漂亮姐姐给撅折。”
　　“……撅折什么的，有点暴力吧。”白小袁抽抽嘴角，决定再换个话题，“对了，教室什么时候开啊，吕哥要歇多久？”
　　“初七之后，都是这么放假的嘛。”
　　“那就快开学了啊……”从初中之后白小袁就没自己一个人在家过过元宵节了，基本都是在学上上着晚自习度过的，他喝一口咖啡，接着问道，“你说你一个人在家，吕哥没在？”
　　“他？他又不住在我家，我小的时候他就搬出去了。”吕韶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太高兴。
　　白小袁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这样啊。”
　　吕韶光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搬出去之后他也就没再用过家里的钱，是不是特别能干？”
　　“是啊，吕哥真厉害。”白小袁这句话有附和吕韶光的意思，但也有不少真情实感在里面。吕烟芜虽然年纪比他们大一些，但毕竟还是同辈人，有这样一个称得上是榜样的同辈人在身边，白小袁其实也想过自己将来能不能向对方看齐。
　　听了白小袁的话，吕韶光放下手里的吃的，定定地看着白小袁，似乎是有些纠结。白小袁被看得莫名其妙，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是尽量无辜地回看过去。
　　吕韶光小声嘀咕道：“我今天倾诉欲为什么这么强，白小袁是妇女之友吗？”
　　白小袁没听清她说什么，疑惑道：“什么？”
　　“不，没什么。”吕韶光把两人中间放着包装纸的托盘推到一边，十指交叉，小臂郑重地搭在桌上，对着白小袁严肃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个正经的态度让白小袁有点慌，感觉这时候配上一句“你的死期要到了”特别合适。他抓抓头发，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略带莫名道：“你说。”
　　“这件事我说了之后，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等一下。”白小袁伸出一只手做出打断的手势，“我的建议是，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让秘密永远是秘密不好吗？”
　　吕韶光只是反问道：“你会告诉别人吗？”
　　白小袁无奈道：“不会，但是……”
　　吕韶光不给白小袁说话的机会，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那就可以了。我就只和你一个人讲，那么多年我都没对别人提起过，憋在心里很难受的。”
　　白小袁很想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地喊出来，但是面对着一脸凝重的吕韶光，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只能无奈地认命，“好吧，那我就听着。”
　　“我哥之所以搬出去住，是因为他在我家出柜了。”吕韶光说完之后紧紧盯着白小袁，想要注意到对方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
　　听了吕韶光的话，白小袁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看着吕韶光的眼睛认真道：“阿光啊，你这是病句啊，前面有个‘之所以’，后面还用了‘是因为’，这可是考试时的典型错误，这类型的选择题我们都做过好多啦。”
　　“重点错了吧……”吕韶光吐槽道，“不过说出来之后我舒服多了。”
　　她是舒服多了，可白小袁心里有点不爽了。他的不爽和吕烟芜的同性恋身份没什么关系，白小袁只是单纯地觉得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他很难在之后去上课的时候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白小袁自己也说不出他会有什么改变——当然最可能的是没什么改变，不过下一次见到吕烟芜时他说不定会在心里小小地“矮唷”一声。虽然之后就没什么影响了，不过白小袁还是担心吕烟芜能看出他的“矮唷”来。
　　所以说别人家的哥哥出柜和他有关系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他也不怎么想听认识的人的八卦，吕韶光是为什么要找他来倾诉，他长得很像女性之友吗？
　　白小袁看着吕韶光，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一点感想都没有吗？”吕韶光追问，有种白小袁今天不说出来点什么就不用走了的架势。
　　白小袁又想叹气了，他反问道：“我该有什么感想？我又不暗恋你哥，倒是舞蹈班里不少小姑娘知道之后可能会比较伤心。”
　　吕韶光神色微变，带着好奇的表情道：“诶？班里有暗恋我哥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她们不会专门告诉你……”白小袁觉得这话题说下去可能没完没了的，干脆就直说了，“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看法，别人喜欢的是男是女都是他自己的事，我没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判别人的性取向。”
　　最后一句话不太友好，而且连带着说了吕韶光这样轻率地曝光别人的性取向是不太好的行为。白小袁看着吕韶光有点尴尬的表情，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冲了，便又好声好气地补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觉得已经过去了几年的事情，可是心里还有想不通的地方，有别扭的地方，不如直接去和吕哥聊聊？他不会对自己唯一的妹妹生气的。”
　　吕韶光表情苦闷地摇了摇头，突然转了话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是赶快回家去抄作业吧。”
　　白小袁也乐得就此打住，顺着吕韶光的话头往下说：“对啊，省得开学后被班主任怼。”
　　吕韶光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泄了气似的趴在了桌上，“活着真累啊……”
　　白小袁觉得牙有点酸，但还是笑笑地说道：“啊喂，我们才多大点儿啊，现在就觉得累以后还活不活啊。快回家去写作业吧，多做几套卷子就觉得活着可有意思了啊。”
　　其实白小袁后半句完全是瞎说，如果他是对着俞闲说这句话，很有可能直接就改成“多做几套卷子可能就有勇气去跳楼了”，不过这句话说出来就是求吐槽求安慰的意思了，而面对吕韶光的时候白小袁还是觉得由自己来安慰对方比较合适。
　　吕韶光“啧”了一声，背上了书包。


第22章 22
　　白小袁看着吕韶光离去的潇洒背影，心想今天听到的事儿其实还是让他挺惊讶的。果然性取向根本难以从外表和性格上分辨嘛，妖艳直男和直男癌gay也不是没有。
　　白小袁和吕韶光交谈时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话题的中心是对方的亲哥，这样谈论着实是不太明智也不太礼貌的行为。真要说起陌生人来，白小袁说不定还愿意聊一聊扯一扯，毕竟——白小袁自己也算是个半弯不直的，而且他也告诉了白辛鸿这件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出了个柜吧。
　　白小袁觉得自己可能是颜控超过了一切，无论□□还是GV，只要身材和脸好看，白小袁大概都是能硬起来的。
　　虽说身体很诚实，但是白小袁心里还是把自己当直男的。因为他也没喜欢过现实生活中的男性，有过模糊好感的对象都是女同学——不过也只能是模糊的好感了，他还要好好学习不是？至于对男性不反感这点……白小袁觉得可能是他作为颜控狗比较没节操吧，反正是纯欣赏咯。
　　虽然在心里给自己打的是直男的标签，但这不妨碍白小袁在白辛鸿那儿出个小柜。他之所以告诉了白辛鸿他是双性恋，一是他觉得双性恋应该比同性恋更容易被接受，反正也可以喜欢姑娘，将来结婚生子是没问题的，坦诚点儿也没什么损失；还有就是他平时和白辛鸿联系得太少，关系难免有点疏远，把这些诚实地说出来也是他为了拉近母子关系做的一个小努力，至少让白辛鸿感受到自己在儿子心里是值得依靠的嘛。
　　不过性取向这件事白小袁没告诉袁岷，他爸可是没有他妈开明。而且硬要说个亲疏远近的话白小袁确实和妈妈更亲。
　　而白辛鸿确实如白小袁所料想的一样，没把性取向当作多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她也有些担心自家儿子年纪小钻牛角尖，所以确实更关心白小袁了些。
　　白小袁心里可是一点都不迷茫——他当自己是个直的，哪有什么可迷茫的，不过在白辛鸿关心他的时候他也会用上一些语言的艺术和白辛鸿尽量多聊一些。
　　身为一个性取向可能还有点扑朔迷离的直男，白小袁觉得这个柜和自己亲娘出一出就算了，别人都没必要知道。
　　吕韶光今天告诉他的事让白小袁有种心悬起来的不安感，希望别被吕烟芜看出来……就算被看出来了，也希望吕烟芜不要来找他谈心，更不要来套话……
　　白小袁还没找时间去舞蹈教室见一见在他眼里刚刚出了柜子正新鲜的吕哥哥，上学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明明才几天没见，白小袁在俞闲家楼下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白了不少。
　　白小袁还没开口打招呼，俞闲先出了声：“你家停水了没？”
　　“没啊？你家停了？”
　　“停了一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早上洗脸刷牙我只能用饮用水。”
　　“这样啊……可能我们两家的房子不是同期所以用的是不同的供水管道？这两天挺冷，不是把水管冻裂了吧。”
　　地上的积雪还没化完，虽然路上的雪已经被铲得差不多，但还是容易打滑，两个人用着比平时略慢的速度骑着车子朝着学校去了。
　　俞闲还是微微皱着眉的心烦样子，白小袁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别等着俞闲先开口了，以俞闲的性格也不会找他帮忙。于是白小袁主动提议道：“如果晚上你家还没来水，不如就来我家洗个澡嘛，嗯，干脆住一晚吧，还免得你洗过澡还要又出门。”
　　俞闲还有些迟疑，白小袁劝他：“要是不来水的话你全家都还要用饮用水洗漱，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不一定够吧？”
　　俞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等到晚上看看能不能来水吧。”
　　今天算是返校，只是来上晚自习，不用穿校服，明天才开始上课——其实也不算正式开学，毕竟他们现在说起来只是提前补课。
　　为了整理东西，白小袁他们来得不晚，但是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同学，看来都是打算好好收拾一下。大部分同学都是一个寒假没见过面了，教室虽然因为这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而显得有些冷清没人气儿，但是大家的说笑声却冲淡了这些。
　　白小袁把自己的课桌椅子给擦干净了，又顺手把前后桌还没来的同学的桌椅给擦了擦，他正擦吕韶光桌子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还没回头就听见女生清脆的声音，“谢谢啊小白。”
　　吕韶光放下书包，拿出白小袁的作业笑眯眯地递给他，“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可别说出来以身相许啊你。”白小袁笑笑，坐回自己座位上，偏过头去和俞闲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吕韶光进门的时候看白小袁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抬起头环顾教室，又看了看白小袁，惊奇地发现白小袁还蛮会穿衣服的。虽然她和白小袁在寒假见了一次面，当时对方穿的也不是校服，但是当时没有那么多人做对比呀！
　　吕韶光放眼望去，班里的男生穿的都是颜色各异的羽绒服或是厚棉衣——毕竟冷嘛，倒不是说羽绒服和棉衣都不好看，有些男同学骨架在那里摆着，穿得只要不太夸张总是好看的，但是吕韶光一眼就能看出来班里的大部分男生并没有注意过自己的穿着搭配。
　　而白小袁显然是个不只意识到了穿搭重要性，而且还有那么些审美的十分与众不同的高中男生。
　　暗红色高领毛衣，外面是灰色牛角扣外套，下身是宽松的黑色的休闲裤，裤脚卷起露出脚踝处枣红色毛线袜子，鞋子是双不算太起眼的低帮板鞋。吕韶光坐在后面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白小袁，觉得这人还是有点功力的。在吕韶光看来，穿衣没什么自觉的男生多会选择黑白灰这种不打眼的颜色，虽然大多数情况显得很普通，但确实是怎么搭都不出错的保分选项，而像白小袁今天这一身可是有那种容易把人衬成大爷大妈的红色啊。
　　难为他还能穿得这么好看，吕韶光托着下巴想，可能是她活的时间太短见的人太少，又或者十几岁的大家都忙着在学习，反正她是没怎么见过……欸，说起来她哥可以算一个呀。
　　吕韶光看着白小袁，想着他说不定可以和自家哥哥聊聊这方面的事……等等！她哥是基佬啊！十六岁就懂得打扮并且注重穿搭的直男真的存在吗？！想到这里吕韶光看着白小袁的目光不由得探究起来。
　　吕韶光是个冷静思考之后就会主动行动的人，所以她在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就忍不住戳戳白小袁的肩膀，问出了困扰了自己一节课的问题，“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好吧，她没好意思直接问出口，还是先寒暄一番客套一下迂回一把再说。
　　白小袁解释道：“我里面穿的比较保暖，所以外套只要能挡风就不会冷了。”
　　吕韶光点点头，开口道：“不过你穿衣服还蛮有品味的啊。”
　　“谢谢夸奖，你也不赖——我们要不要互相吹捧一下？”
　　“还是算了。”吕韶光直到上课也没问出口。
　　她和白小袁关系很好，但是她不想这样八卦兮兮去问一些对方的隐私，而且无论对方性取向如何，其实都和吕韶光没关系，反正她又没暗恋白小袁。
　　她没问出来，旁边听到他们一系列对话的俞闲却是有点好奇。吕韶光话语中欲言又止的意味实在是很明显，不过当事人白小袁不追问，俞闲也只能把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好奇放在心里，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抛在脑后。
　　只不过课间时间眼睛依然看着物理错题的俞闲还是忍不住地开小差：吕韶光今天把寒假作业还给了白小袁，说明这两个人寒假期间肯定是见过面的，见面只是为了作业……？
　　走神的俞闲忽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在同一个舞蹈班上课的，寒假见面的机会不要太多。
　　他刚才到底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放学回家的时候白小袁等在俞闲家楼下，趴在车把上听着俞闲通过对讲机问着家里来水了没。得到没来水的答复之后俞闲对白小袁大声道：“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说完跑着进了楼。
　　白小袁估计俞闲和父母解释要几分钟，收拾自己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也要几分钟，就懒洋洋地趴在车把上没动。俞闲拿好东西下来的时候看见白小袁垂着眼睛，腰背弯成一道柔和的弧线，走近了还能听到他吹着成调子的口哨，虽然是一脚踩着车蹬一脚支地的用着力气的姿势，但看起来就和他平时打瞌睡一样放松又愉悦。
　　俞闲坐上车座，“走吧，谢啦。”
　　“嗨呀，这有什么可谢的。”白小袁笑着答道，转而忽然想到俞闲奔放的睡姿以及不可能让俞闲或者自己去睡自家太后的床的问题。
　　看来他还是当得起俞闲这声谢谢的。白小袁内心忽然有点悲壮。
　　到家之后白小袁给俞闲指了浴室的位置，然后又大概说了一下洗发水沐浴露的分布还有热水的调节，然后趁着俞闲洗澡的空儿赶快奔到自己卧室看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不是，有碍观瞻的东西。
　　屋子的整洁度是没什么问题，他不是喜欢把屋子搞乱的人，至于其他的……小黄片儿在电脑里，小黄书白小袁没有。
　　那就确实没什么可收拾的，白小袁相当满意。


第23章 23
　　白小袁觉得俞闲洗澡的时间不会太长，就没打算看书，而是捞过床头的手机玩起了很久没戳进去过的手游。
　　等待更新的时候白小袁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同时也想着，俞闲上一次住在他家还是小学几年级的事情了？记不太清，不过小学的时候俞闲住到他家的次数可不少，俞闲的妈妈还会直接到他家来给他们两个做饭。
　　高中太忙了，而且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儿了，所以住到别人家还是不太方便吧。白小袁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反正他是基本没住到过俞闲家，对于俞闲住到他家来这件事他还是挺开心的，没有丝毫不适。
　　不如这次暑假叫俞闲过来住几天？俞闲不知道愿不愿意，不过胡悦阿姨肯定高兴得恨不得直接把俞闲的东西打包好了送过来。
　　正想着，手游更新好了，白小袁用双手拿住手机，拇指操作，还没开始玩俞闲就洗好澡进屋来了。俞闲用手拨着潮湿的头发，问道：“袁儿，你家吹风机在哪儿？”
　　白小袁刚打算起身，手一滑把自己手机给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俞闲发出一声笑之后迅速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白小袁捂着自己的鼻梁坐起来，郁闷道：“我去给你拿。”
　　白小袁洗澡之前把被子又拿出来了一床，还把自己平时睡前学习用的小桌子拿出来摆在了床上，“看书写作业的话用这个就好，我在家都是在床上学习的。”
　　俞闲有点惊异，“你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学习？”
　　白小袁表现出了同样的惊异，“你不学习？”
　　“偶尔……”俞闲视线有些许的偏移，“我今天没带书，就算了吧……”
　　白小袁翻翻自己的书包，递过去了自己整理的化学笔记，“你可以看看反应方程式。”
　　看着俞闲仿佛头都大了一圈地坐在床上低头学习，白小袁心情甚好地去洗澡了。
　　俞闲坐在床上忍不住想，要不是他知道白小袁每周还要去上舞蹈课，听过白小袁没完没了的关于学习的抱怨，光凭刚才那段对话，他肯定会以为这是位一心向学两眼看书把自己给学傻了的。
　　不过俞闲还是不得不佩服白小袁这种抱怨归抱怨但是做起事来却不含糊不拖拉的性格。何况他的抱怨大概也只和自己说过吧。
　　学习还算不错的人如果每天都把自己不喜欢学习挂在嘴边，绝对会被一部分人视为说谎或是虚荣，背后的坏话指不定有多少。
　　俞闲自己倒是从没这方面的担忧，因为他话少，最多是被人说成装逼。而白小袁……俞闲觉得白小袁更是根本不用担心，会觉得白小袁为人有问题的那种人，看十个人能挑出九个都是混蛋，至于一般人是在白小袁身上挑不出什么大的问题的——当然各种小毛病是算不上大问题的。
　　在俞闲的眼中，白小袁的表现像是并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做什么事都是随性又洒脱，但却仿佛浑然天成的为人圆滑。如果说认识白小袁不久，那的确会觉得他随时都在做“最真实”的自己，会相信白小袁的性格天生就是这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但是俞闲和白小袁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俞闲也就知道白小袁在和他人交往时并不是完全不在意他人眼光，而是抱着一种“在交往中我尽我最大努力让你喜欢我，觉得我是个好人，但是这个过程我还要做的润物细无声一点都不刻意，这样还是不能被这人认同？那就算了，我只能到这个程度”的心态。
　　除了无论如何都看白小袁不爽的或是天生觉得谁对自己好都是别有所图的，白小袁大本分情况下还是能得到很多人的好感的，而白小袁大概也喜欢这种感觉吧。
　　俞闲看着白小袁字迹工整漂亮的化学笔记，心想白小袁这种尽量低调的暖男也还是挺厉害的，要是俞闲按照这个法子来活，不说要对所有人察言观色，光是放弃自己的需要去满足别人，他可能就接受不能了。
　　不过俞闲觉得自己的发小儿是这种人真是太好了。
　　白小袁吹干了头发走进卧室，俞闲立刻抬起头道：“把桌子给你，我睡了。”
　　白小袁又露出惊异的表情：“你这么早睡？刚十一点。”
　　俞闲肯定地点了点头，不睡觉就要学习啊他当然选睡觉了。其实现在也没到俞闲睡觉的点钟，不过他觉得比起坐在这里接着背化学反应方程式，他还是更愿意直接在梦里去见门捷列夫。
　　白小袁在门口关上灯，拿着屏幕亮起的手机走过来，“也对，明天开学，今天早点睡也好。”
　　说好的早点睡，两个人却都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玩起了手机。
　　白小袁看一眼俞闲毛茸茸的后脑勺，相当操心地来了一句：“侧躺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俞闲从善如流翻过身来的同时没忘记回一句：“说得好像平躺着玩手机就能提升视力一样。”
　　“至少我还没近视……哦，你也没有。”
　　白小袁睡前也不会长时间的玩手机，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眼睛累了之后就把手机放下了。今天他一如往常放下手机，发现俞闲那边手机的光芒也暗了下去，看来是也准备睡了。
　　白小袁刚打算翻个身背对俞闲，忽然想到了之前领教过的俞闲的高超睡姿。
　　失策！本来他洗澡的时候还想着无论如何要比俞闲更早睡着，睡着之后就算俞闲在他旁边做一整套广播体操估计他也醒不过来，躺到床上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如和俞闲聊聊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自己就困到睡着了，白小袁相信自己的睡眠能力，他上初中的时候可是在升旗的时候站着睡着过！
　　白小袁停下想翻身的动作，平躺在床上，缓缓开口道：“咸鱼，我们是不是很久没一起睡过啦？”
　　俞闲本来都已经面朝墙背对白小袁闭上眼睛了，听了白小袁的谜之发言之后不得不重新回到平躺的姿势，“是吧，上次还是小学？”
　　白小袁十分做作地说：“这之后我都没和别人睡过啊！”
　　俞闲觉得白小袁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还算正常啊？怎么每回到自己这儿就跟刚从神经病院跑出来似的？这时候顺着他的话平静地回他“我也没和人睡过”感觉不够有力，让俞闲和白小袁比一下谁更做作……俞闲表示不想竞争就让白小袁赢了吧。
　　思索半天如何能噎到白小袁，最后俞闲斩钉截铁道：“你个处男。”
　　白小袁头上的问号多到没地方放。这还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俞闲？？白小袁震惊道：“难道你不是？咸鱼我有点方，我是不是抱着被子去沙发睡比较好？”
　　俞闲没直接回答白小袁，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道：“和我说过几句话的女同学两只手数都多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吧？”
　　“嗯，仔细一想，你比我成为高级魔法师的概率还要高一些呢。”
　　“身为一名高中生，能不能多想正经事。”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白小袁停顿了一下，“请接后句。”
　　虽然俞闲觉得白小袁的深井冰可能更严重了，但还是接道：“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那它的前一句呢？”
　　俞闲愣了一下，上一句？他看着黑暗的天花板中间的吸顶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他只能从头开始在心里默背了一遍，这才知道了上句是什么，开口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使人听此凋朱颜……”俞闲心想白小袁还真是玩上瘾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居然还在这里陪着他一起背书。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等等你居然连《离骚》都背了？咱们还没学啊？”
　　“反正迟早都要背嘛，高考必背古诗文那本小书我看你也有啊。”
　　“但是我还没翻开过。”
　　白小袁吸吸鼻子，“嗯……我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然背一背化学方程式？”
　　“……”
　　“哎那我们背背政治题也行啊，科学发展观的第一要务、核心、基本要求、根本方法都是啥？”
　　俞闲反问道：“问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知不知道？”
　　白小袁被问得一噎，“呃……你等我想想……要不然我给你背背社会价值观怎么样啊？”
　　“你是看了多少B站视频啊你……”
　　“其实……没多少？啊我们不聊这个啦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大多圆啊，还有一想到这学期之后就能分文理班我就感到非常的快乐。”
　　“可是文理分班之后吕韶光就要去文班了吧？”
　　白小袁疑惑道：“对啊，不过这有什么值得‘可是’的地方吗？”
　　对于俞闲这种不太主动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座位调动都可能意味着一段友情的结束了。听了白小袁的话之后俞闲才反应过来，别说吕韶光转班，就算她转校了，对于白小袁来说也不是问题。
　　没听见俞闲的回答，白小袁自顾自道：“不知道有没有转进来的新同学啊，到时候应该就直接补阿光的空了，啊，真希望是个好看的姑娘啊，不，只要好看，哪怕汉子也行啊。”
　　俞闲忍不住吐槽：“……你的性取向还好吗白小袁？”
　　白小袁十分快乐地答道：“它好得不得了呢！”
　　俞闲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拿出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拿到旁边的白小袁面前晃了晃，“说好的开学第一天要早睡呢？”
　　“晚睡也没关系，只要有意义就行。嗯，我就觉得我们两个聊的那些有的没的特别有意义。”白小袁一本正经瞎说道，“不如我们就聊到睡着怎么样？”对，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这个，白小袁还没有忘记。
　　俞闲偏过头来看着一片黑暗当中白小袁模糊的侧脸，一字一顿拒绝道：“我、要、睡、了。”
　　白小袁心想哎呀哎呀有点生气了，立马侧过身伸出手来隔着被子在俞闲胳膊上拍了两下，“睡吧睡吧，背书什么的到梦里可以接着背啊！”
　　俞闲心想白小袁你做梦去吧，翻了个身背对白小袁，“晚安。”
　　白小袁也翻了个身迅速找到了自己平时最容易入睡的姿势，听了俞闲的“晚安”之后笑着回道：“晚安。”
　　说过晚安没多久，俞闲好像就睡着了。
　　白小袁听着那边平稳的呼吸声，紧张得睡不着觉。本来两人都在入睡阶段时白小袁只是有一点紧张，现在意识到对方已经睡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启动，白小袁立刻非常紧张但又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面对俞闲做好了防备。
　　其实也做不了什么防备，就算把身上的睡衣换成防弹衣也不能防止他从床上掉下去不是。白小袁非常后悔自己没有睡在床里面，不过好在他家的床比较矮，摔起来应该没那么疼。
　　白小袁在黑暗中盯着俞闲微微弯曲的脊背。
　　咸鱼是不是要打拳了！这时候要什么防护措施！为什么自己还没睡着！咸鱼直接一手刀过来把自己打晕也好啊！
　　心里想得要多怂有多怂，身体也紧张得不得了，不过俞闲半天也没有动作，白小袁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24章 24
　　半夜迷迷瞪瞪起来的时候，白小袁脑子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一个念头已经模模糊糊地浮了出来：果然嘛，不被弄醒才不正常……
　　他闭着眼晴缓了一会，感觉到身边另一个人的温度近在咫尺，这才略带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对着的另一个枕头上空空荡荡，本该枕在上面的人已经钻到了自己怀里，白小袁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俞闲的发顶。
　　睡姿大战他又赢了一局，至少自己现在还枕在枕头上。
　　白小袁刚得意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本来他们是盖了两床被的，俞闲钻到自己这儿来了，不如就把他那床被盖到上面好了。白小袁这么想着，就要伸手去够俞闲的被，动了一下手臂才发现俞闲不只是凑过来，还伸出一只胳膊搂着自己。
　　白小袁睁着眼睛无语片刻，挺好，搂着自己总比拿自己当靶子好。
　　他尽量动作轻地把自己被压着的手臂抽了出来，拿过一边的被来盖在了靠下的位置。收回来的手放在哪儿是个问题，白小袁想要不然物归原位？最后还是没有，而是搭在了俞闲的背上。
　　放上去的时候白小袁差点顺势摸两下，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之后白小袁还想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把人当小猫小狗摸两下的习惯？
　　维持着把俞闲搂在怀里的动作，白小袁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可能是因为中间清醒的时间太长，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姿势白小袁不太适应，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些睡意，半梦半醒还忍不住在心里夸夸俞闲，幸好他今晚睡得老实，不然自己有可能一晚上都睡不好哇……
　　第二天早上闹铃响起，白小袁在手机上胡乱按了两下，还没清醒的脑袋里冒出个念头来：居然就这么睡到天亮了，好像还挺轻松的啊？睁开眼睛看看，发现自己和俞闲居然还维持着之前入睡的姿势，真难得啊。
　　闹铃动静不小，俞闲也醒了，看了看自己和白小袁的姿势，内心震惊了片刻，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收回手来，支起上身侧过头对白小袁道：“没看出来啊袁儿，你还是个有母性光辉的。”
　　“那你这个往人怀里钻的又是什么光辉啊。”白小袁笑着说完，翻身坐起来换衣服。
　　直到出了门白小袁也没停止关于睡姿的话题，骑上车的时候还补充道：“咸鱼，将来你就算有媳妇儿了，午觉也一定要各睡各的，晚上就在睡前摆好相亲相爱的pose，这样婚姻生活才能和谐。”
　　“白小袁的母性光辉照耀大地，太阳还没出来，就你最亮。”
　　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白小袁他们放好车子从车棚走出来的时候，住校的同学还在操场上晨跑。
　　白小袁知道全宿的同学早上都要晨跑，不过还是第一回 看见，和俞闲站在操场外边看了一会儿才朝教学楼走去。
　　进了教室两个人都拿出面包来，一边看书一边吃早饭。白小袁看到俞闲拿出了《高考必背古诗词》，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虽然白小袁觉得昨晚睡得还算不错，不过毕竟放假时的作息和上学时还是不大一样，而且半夜还是醒了一回，所以早自习背着背着英语单词，他就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了。
　　半小时的早自习，俞闲撞了白小袁手肘不下十次。每次白小袁都能短暂地清醒一下，睁大惺忪的睡眼，盯着单词表上不知道哪个单词在心里背一背，然而过不去半分钟，他的头就又垂下去了。
　　早自习的时候老师在两个授课班轮流照看，而他们的英语老师刚刚从十五班离开，俞闲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俞闲这么想着，就没把白小袁再一次叫起来，早自习睡总比正课睡要强啊。
　　白小袁就这样一直睡到了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要不是俞闲拍了他两下他还能接着睡下去。开学迎来的第一节 正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陈鱼笑眯眯地走进来，把浅绿色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到一边，问了几句“寒假玩的怎么样啊？”“作业都做了吗？”，看到所有同学的脸上都默契地出现了“又来了”的表情之后，接着道：“老生常谈就不提了，补课结束后正式开学的第一周我们就进行第一次月考，考的内容会涉及到寒假作业，大家好好准备啊。”
　　同学们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还能这么玩儿？而几乎没有自己写过作业的吕韶光同学则是在心里默默表示学校真是太阴险。
　　陈鱼接下来没再废话，叫大家拿出寒假作业来，开始讲解上面的一些难题易错题。
　　白小袁听了没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可是想到讲台上站着的是班主任，自己还是数学课代表，就想着这时候必须要以身作则，就算不能以身作则，至少别顶着课代表的身份在开学第一节 课就睡得昏天黑地吧。
　　白小袁趁着清醒下了死劲儿拧自己的大腿，失去意识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自虐的时候，俞闲就会毫不留情地怼他一下。
　　白小袁就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还有俞闲恰到好处的援手，总算是撑过了本学期第一节 数学课。
　　下课铃响起来，虽然陈鱼还没说下课，但是白小袁已经感到了精神上的胜利。毕竟下课铃一响就瞬间清醒了，仿佛有了能够通宵的精神头。
　　陈鱼讲完了这道题就没再拖堂，把本子一合，笑眯眯道：“白小袁，下课了你可得给你同桌补补，他一节课把你怼醒了不下二十次，也是挺累的。”
　　白小袁迎着班里同学好奇的视线，干笑两声，而旁边的俞闲则是低下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好在陈鱼没再多说什么，白小袁和俞闲在他离开之后都叹了口气，白小袁趴在桌上，也不困了，傻乎乎地愣在那儿，忽然又直起身来，伸手在书桌里摸来摸去，摸出来个巧克力球递给俞闲，“来，同桌，补补身子。”
　　俞闲接过来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含混道：“还困么你？”
　　“被陈老师这样一点拨，立马就不困了。”
　　后面的郭泽远忽然插了一句：“过几天才是情人节，你们今天就吃上巧克力了？”
　　白小袁和俞闲面面相觑，最后白小袁回头答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要过情人节了。单身狗的世界里没有情人节好吗？呃——郭同学？”
　　郭泽远面无表情：“你刚才是在想我的名字吗？”
　　“怎么会！物理小王子郭泽远的大名一个月我们么可能忘！”白小袁笑嘻嘻地又补一句，“至少要两个月吧。我们高中肯定没有两个月的假期，所以你看，至少上高中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名字的！”
　　郭泽远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这时候白小袁又笑着说：“开玩笑啦！来，也给你一个。”说着递过去一个巧克力球。
　　之前不在的吕韶光这时候恰好回到了座位上，白小袁便也递给了她一个，吕韶光接过来说了声谢，一边剥糖纸一边好奇道：“小白，你书桌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啊？”
　　白小袁看看自己的书桌，答道：“还好吧，也就一小半装着零食。”
　　吕韶光几乎要为他敬业的吃货精神鼓起掌来。要知道以他们每天要用到的课本、辅导书还有各种卷子和资料的数量，不要说书桌里，就是书桌上面也得摆上一些，有些同学连脚下都摆满了，而白小袁居然还能腾出一小半书桌来装零食，不得不令人佩服。
　　白小袁想这算什么啊，他小学的时候一整个书桌里装的都是各种小零食好吗？他自己一个人拿出来吃的时候不太多，大多都是分给好朋友，当然，关系最好的俞闲当然是长期投喂。上了高中一整个书桌确实有点困难，不过小半个还是能腾出来的，当然，就算不能腾，白小袁也会想法设法找到零食储存地的，毕竟投喂的习惯已经改不了了——当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改的必要。
　　白小袁这边和后座的两个人聊天，俞闲却在听见郭泽远提到情人节之后就开始走神了。
　　对啊，情人节就快要到了，他也该准备礼物了。
　　早上犯困的状态维持了几天，白小袁总算调整好了作息，能精神饱满地上早自习了。
　　因为刚开学时要调整一段时间心态，外加寒假作业都是白小袁自己做的，所以对于开学之后的考试他也提不起什么紧张情绪，每天内心都格外轻松。补课时的课表不是按照星期几安排的，所以白小袁就很有一种过了今天也不知道明天星期几的放纵感。
　　情人节到来的时候白小袁就更加不在意了，他连今天星期几都不知道，还要管今天是不是情人节？
　　然而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俞闲的巧克力，俞闲递过来的同时说道：“生日快乐。”
　　白小袁坐在车座上接过那盒巧克力，也没什么特别的包装，就是普通的费列罗。白小袁眨眨眼睛，笑着说：“你居然还记得啊，谢啦。”
　　“这有什么可居然的，情人节诶，记不住才比较奇怪吧？”俞闲看了白小袁一眼，蹬着车子朝前慢慢骑，等着白小袁跟上来之后才加速到平常的速度，“之前三年的我就不补了，以后还是那样，少不了你的生日礼物。”


第25章 25
　　白小袁断了三年的“来自俞闲的生日礼物”总算又出现了。
　　虽说他的生日确实好记，不过毕竟他们两个有三年没见了不是？白小袁自己心里都做好了在俞闲生日的时候送出去礼物然后接收对方愧疚的眼神一对，没想到俞闲还记得。
　　白小袁表示老怀甚慰，于是在他生日一个月之后的俞闲的生日当天——没错就是白□□人节——除了回送了一盒巧克力之外还额外送了他一根钢笔一瓶墨水和一本字帖。
　　俞闲收到后面那份礼物之后表示我谢谢你啊白小袁。
　　不过俞闲其实是没什么时间来写字帖的。对他来说，学习的时间就只是用来学习，写字帖的话有点浪费，而休息的时间，他当然更不会管什么字帖了。
　　这学期俞闲把自己的状态指针又往名为“紧张”的那个档位上拨了一点，开学的几次考试的名次都在二百名左右。而白小袁还是那个政史地挣扎在班级平均分以下的偏科状态，考试的名次却基本都在一百多名。
　　高中之后俞闲考试的排名就没超过白小袁一次，但是俞闲一点也不急，既没一口气买一大堆辅导书，也没一股脑地报一堆辅导班，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来，一点点改变着自己的学习习惯。倒是白小袁，时不时就会给俞闲来自白妈妈的爱的鼓励，认真地告诉他：“咸鱼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认真这一点特别棒，都确定学理了还能好好学史地政，等到不学这三科了你能空出多少时间来看小说——不是，来学习啊！”
　　俞闲心说自己之前居然还有以白小袁为目标的想法，果然是核桃吃得太少，该去拿门夹一下自己的脑袋了吧。
　　不知道自己被同桌当成目标的白小袁，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看书学习，该玩就玩，每周的舞蹈课他从不会缺席。
　　对了，最近他还会偶尔练习和谢子琛要录的舞。为了上学期间的轻松，白小袁把录舞的时间约在了暑假，虽然时间上宽松了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沉重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吕韶光特别喜欢拉着她哥在白小袁练习的时候用生命来黑他吧。
　　除了舞蹈课，还有些小段的时间被白小袁拿来放松，其他的大段时间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对于懒人白小袁来说，他始终相信效率高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担心学习时间被压缩的白小袁在得知年级有篮球赛时兴高采烈地报了名。
　　每学年的第二个学期高一和高二各自举办篮球赛，以班级为单位参加，高一时除了文科预备那一个班凑齐男生稍微有些困难外，其他班级都处于供过于求的状态。好在白小袁在班里还算打球水平不错的，所以成功地进入了参赛阵容。
　　至于俞闲？他除了跑步之外没什么擅长的运动——确切说起来，其实跑步也称不上擅长，只能说是不至于半路跌倒的水平。
　　每周活动课时进行比赛。因为平时的活动课一般都是俞闲和白小袁两个人活动，打打羽毛球或者慢跑，或者根本就是带了复习资料坐在操场上一起背书，所以这几周的活动课俞闲是真的很闲。
　　篮球场那里热火朝天，俞闲离得近一些都觉得自己要变成蹦跶上岸的鱼简直呼吸困难，而叫他去找不算熟悉的人一起聊一节课的天，他又觉得没必要，何必要进行谁比谁更尴尬的比赛呢。所以有篮球赛的这几星期俞闲都倚在操场边的护栏上，一边看着自己带出来的《高考必背古诗词》，一边听着对面篮球场传来的欢呼，偶尔抬抬头看看重重人影包围中的白小袁。
　　可能是因为白小袁在那群打球的男生里还算肤色比较白的，俞闲总能很快就分辨出在那一群穿着一样颜色球衣，不停奔跑的同班同学里显得很突出的白小袁。
　　俞闲不太懂篮球，不过也是会为了自己班进了球在心里暗暗喝彩的。
　　最后十五班取得了第四名的成绩，高一一共有二十个班，俞闲觉得这个成绩就算很不错了，但是白小袁却闷闷不乐的——他在倒数第二场不小心把脚给扭了，虽然不太严重，但是校医院的大夫还是说了这阵子都不要进行剧烈运动。白小袁就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再加上也有替补的同学，所以他也没可能带伤上场啥的。
　　不过白小袁这份不开心不是因为没参加最后一场比赛，在班里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有同学过来关心他他也是一点失落不显，只是在每天上学下学的路上坐在俞闲车后座上时相当消沉。
　　真是太麻烦俞闲了，真是太谢谢俞闲了。
　　虽说两个人关系好到说出这种话都像是多余的客套，但是当白小袁偏头看着骑车的俞闲脖颈上流下的汗珠时，说不觉得感动是假的。
　　虽然俞闲最近在聊天时总是吐槽自己“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但那肯定是因为俞闲太关心自己了，嗯，一定是。
　　白小袁坐在人家的车后座上，自然是人怂志短，俞闲说啥都附和，“太阳绕着地球转？没错，我去帮你把哥白尼的棺材板翘起来！”，俞闲干啥都配合，“你想听我唱歌吗？啊，不想？没关系，我一定要唱给你听”，诸如此类。
　　俞闲也没觉得自己骑车带白小袁这个行为有什么特别，除了上下学的时候累了点儿，还有在进校门的时候偶尔会被别人用奇怪的眼光瞧，其他也没什么影响。
　　他也不知道白小袁为什么会那么不好意思，他又不是故意崴脚的，而且俞闲其实很开心自己能帮上忙。他虽然不会算计两个人交往时谁给谁的更多一些，但是却也清楚地知道一直都是白小袁在主动地接近自己，而只要自己能给出回应，他们的友情就能维持下去。
　　对于俞闲来说，想要让他主动些，这实在是有点困难的转变，所以这时候出现了让他能够主动付出的机会，俞闲其实相当满足，不过他当然并不希望白小袁受伤。
　　当时他站在操场边上看见白小袁摔倒的时候，立马就去了篮球场，不过当时围着白小袁的同学太多，俞闲迟疑了一下就没有上前去，而是站在包围圈外看着有同学搀着白小袁慢慢朝外走。
　　俞闲一直看着白小袁，所以在人群中发现他很正常，而被两个同学扶着的白小袁一抬头就能发现俞闲，俞闲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白小袁的视力十分出众。
　　视力出众的白小袁看到俞闲之后立刻招手叫他过来。俞闲过来之后白小袁立刻跳了几步伸出右臂直接挂到了俞闲身上，对着之前扶着他走出来的郭泽远和另一个女生道谢，叫他们回去看篮球赛，他有俞闲帮忙就好。
　　那女生还有迟疑，白小袁摆手道：“你们就回去吧，俞闲不看球赛，他陪我去正好。”
　　说完转过身去，俞闲配合着用左手绕过白小袁的后背扶住对方，两个人慢慢走出了篮球场。
　　白小袁走出篮球场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个不看球赛的怎么到篮球场来了？之前你不是说你在操场上嘛，怎么我一摔就被你给看见了呢，唉，心疼自己。”
　　“我不看球赛，还不能看看你？”
　　“可以可以，不要钱随便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白小袁虽然脚扭了，嘴皮子依然利索。
　　“对了，刚才扶着你的那女生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对啊，她是我初中同学，八班的。”
　　“今天是和八班打吗？我怎么记得……”
　　“不是八班。”白小袁摇摇头，“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她可能是来看我的。”
　　“哦……厉害啊白小袁。”俞闲短促地笑了一声，“人家和你表白过？”
　　“没有，只是太明显了，我当然能看出来。”白小袁叹了口气，“这事儿不要和别人说啊，那姑娘脸皮儿可薄了。”
　　俞闲无所谓地点点头，“行。”又接着问了一句，“那你怎么让她回去了？”
　　“不让她回去还能干吗？我又不喜欢人家，就不想这么麻烦她了。如果我一直对她冷淡下去，她总会知道我不喜欢她的。”
　　“我倒觉得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只要你不说，她还是可以当作不知道的。”
　　白小袁半天没说话，空出来的那只手抓抓头发，迟疑道：“咸鱼，你觉不觉得我们刚才特别像两个闺蜜在聊感情话题？如果实在没得聊，我们可以背个书，对了，你《离骚》背了没？”
　　“……我们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医务室在二楼，俞闲看看白小袁的脚，在白小袁身前弯下了腰，“我背你上去吧。”
　　白小袁连连摆手，“不用啦，我就是崴了下脚，腿没断，可以上楼，不信你看着。”说着白小袁就试图扶着扶手单脚跳上台阶。
　　俞闲没办法，连忙上前去扶住白小袁。因为被白小袁拒绝他还略微有些不爽，说道：“还不知道你伤得严不严重，如果不严重就算你想翻着跟头上楼我也没意见。”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别说我现在瘸着，就算好胳膊好腿儿的也得练练。”
　　总之白小袁的脚没什么大问题，俞闲也觉得骑车带个人不是什么麻烦。哦，这个带的“人”大概仅限于扭了脚的白小袁。
　　白小袁在自己的腿脚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向俞闲表示，自己已经可以翻着跟头上楼梯了，所以骑车肯定也没问题，之后就不再麻烦了，结果这个请求被俞闲无情地驳回，又坐了三天俞闲的专车。
　　第三天放学的时候白小袁坐在俞闲的后座上，对于自己明天就能够摸一摸自家小山地车这件事感到无比期待，而且终于不用再让俞闲受累了，真是两个人的解脱。
　　白小袁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奋力蹬着车子的俞闲的背影，忽然忍不住开口道：“嘿先生，要特殊服务吗？”
　　俞闲差点把车骑到马路牙子上。
　　白小袁见俞闲没反应，接着道：“需不需要用我温柔的臂弯搂一下你的腰让你体会一下带小姑娘是什么感觉？”
　　“不用了，我还不想死。”俞闲很想把车朝马路中间一拐，带着白小袁同归于尽算了。
　　白小袁觉得自己受到了心灵上的打击，于是抱着“你不要做我偏要做”的心情，毅然决然地把手环上了俞闲的腰，而且干脆一直到了自家楼下才松手。
　　这一路上白小袁没什么奇怪的念头，只觉得……俞闲怎么这么瘦啊，应该好好补补了。
　　下车的时候白小袁对俞闲摆摆手，俞闲看着白小袁进楼，调转车头回家去了。
　　坐进电梯的时候俞闲忍不住想着自己刚才想要做的事，在白小袁家楼下停下的时候俞闲忽然很想握住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白小袁收回手之后他居然有种异样的失落。
　　俞闲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不太正常，母性光辉泛滥成河了吧。


第26章 26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迎来的就是文理分科和更换教学楼，而尘埃落定后就又是一段没有双休日的补课时间了。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文理不分的考试，所以虽然期中期末考试大多是全市统考，白小袁也完全没法紧张排名——毕竟下一次就不带史地政玩儿了啊，对下一次考试充满期待的同时也就没法重视这次了。
　　虽然换了教学楼，不过三栋教学楼构造相同，所以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换教室其实也没什么影响。他们班去学文的同学包括吕韶光在内一共有三个，转进来的新同学也有三个。
　　吕韶光去文班之后占据了她的位置的新同学是个男生。白小袁刚想在心里叹口气就发现那男生还算是个熟人——林加诺的男朋友，陈鸣皓啊。林加诺眼光不错，男朋友颜值不低，白小袁把叹出来的那口气忘到一边儿，笑眯眯地和那同学打了个招呼。
　　之前排练节目的那段时间，白小袁和俞闲聊天是难免会提到一起的同学，因为俞闲不认识林加诺和她男友，所以白小袁在俞闲面前都是直接称呼他们俩为“妹子”和“她男友”的。这回和陈鸣皓一打招呼，差点嘴皮子一秃噜说出来“她男友你好啊”这种词儿来，好歹及时止住了。
　　打过招呼之后白小袁没再多说，因为新同学旁边的旧同学郭泽远等着白小袁给他讲题呢。
　　晚上回到家白小袁接到吕韶光的电话，问他新同学怎么样，白小袁当时正坐在床上整理错题，他戴上耳机，没直接回答她，手里的剪刀转了转，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问郭泽远，他可是离新同学最近的。”
　　吕韶光知道转进班里的同学的名字，也知道陈鸣皓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她问也只是想问白小袁对这人的看法。至于为什么……她总不能说因为郭泽远上学期给自己相熟的女同学送过秋波，所以她知道对方妥妥直男，肯定对同为男性的陈鸣皓关注不足，而性取向模糊的白小袁就不一定啦！而且说不定问着问着就能摸清白小袁的性取向也说不定啊！
　　于是吕韶光冠冕堂皇回复道：“因为我觉得你比起认真学习这件事来，更加热爱交友，而且关注着自己身边的同学。总的说来，我觉得你是个热爱生活热爱人类的好青年，而郭泽远是个醉心于书本的二愣子。”
　　“夸我就行，损人的不要。”虽然白小袁觉得吕韶光对郭泽远的形容也没什么错吧……
　　“所以说陈鸣皓坐在那儿之后有什么异动吗？”
　　“他又不是地动仪，哪来什么异动？再说他是你女朋友的男朋友，你不应该比我和他更熟？”
　　“不，她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前’，我也没理由和他熟悉啊。”
　　“他和林加诺分手了？”白小袁剪卷子的动作顿了顿，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学期刚开学吧……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你找我来问陈鸣皓的事……是林加诺想复合？还是你忽然知道自己喜欢的类型了？”
　　“都没有，纯好奇啊~”
　　白小袁揉了揉眼睛，无奈答道：“人挺正常的，不过我和他没什么话聊。”
　　“真的假的啊……你和你家俞闲都能聊半天，和他没话聊？不可能吧。”
　　白小袁懒得计较吕韶光嘴里的“你家”，答道：“咸鱼……不，俞闲其实很好说话，我一直觉得和他聊天是最轻松的。至于陈鸣皓……大概气场不合吧，反正我也不是多需要新朋友。”
　　不需要新朋友这句话，实在不像是白小袁的风格，要是俞闲说还差不多。吕韶光猜测白小袁可能是不太喜欢这个陈鸣皓。
　　确实，与其说是气场不和，不如说白小袁一直莫名其妙地对陈鸣皓没什么好感——虽然对方长相尚佳。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去探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直接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对对方表现出了疏远的态度。
　　虽然白小袁没把这事儿和俞闲说过，不过俞闲能看出来白小袁对陈鸣皓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俞闲没问什么，只不过虽然他是陈鸣皓的前桌，却也没和他多说几句话罢了。
　　陈鸣皓似乎只看出俞闲的疏远，偶尔还是会和白小袁聊上几句。
　　补了一个多星期的课，终于放假了。因为假期要拿到家里的书籍和复习资料有点多，白小袁和俞闲提前拿了不少回去，总算是能在最后一天避免了严重超载，安全地骑回了家。
　　放假的时间是最后一天的下午两节课后，俞闲本想问白小袁之后有没有什么计划，要不要一起去买下学期要用到的辅导书，然而白小袁在俞闲开口之前就先交代了自己之后的安排：去和谢子琛练习。
　　白小袁一边骑车一边无奈地抱怨：“要不要这么着急，刚放假第一天哎，好歹也是有一个多月的暑假，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是的，谢子琛之所以这么早就要练习，是因为他担心白小袁自己一个人根本懒得练。
　　白小袁把带回来的书都送到楼上，匆匆忙忙又骑上车子奔了出去，朝着谢子琛给的地址，附近一所大学的舞蹈教室进发。谢子琛的小叔是舞蹈专业的老师，而大学又早已经放了暑假，所以很方便就借到了教室。
　　俞闲站在窗前看着白小袁骑着单车经过自家楼下，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大概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并非只有自己一个好友，所以有些失落吧。
　　白小袁在假期刚开始的这几天，有种累得仿佛还在上学的感觉。每天早上起来去和谢子琛练习，每天下午跑到俞闲家写作业，晚上就躺在床上仿佛死鱼一样什么都不想干。
　　第一天练习的时候还是只有他和谢子琛，第二天开始谢子琛的小叔叔就时不时地出现，并且用他们非常熟悉的老师的语气来给他们找不足。白小袁虽然是很感激，但是放假了还要被老师监督的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说啊……这种监督还和吕烟芜的有所不同，毕竟大部分兴趣班的老师还是不会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严格的。
　　好在放假之后的练习时间充裕，虽然这次依然有位高标准的老师在，谢子琛和白小袁还是成功在一个星期内录出了成品，最后一天两个人在大学门口分开时，白小袁拉住谢子琛的手好一阵摇，十分激动地和他道了个别，并在内心做了个决定：如果谢子琛再来约自己，绝对要拒绝。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上了高中之后认识的朋友们有这么多教舞蹈的亲戚啊？
　　不用去和谢子琛练习之后，白小袁的假期生活状态一下子宽松了许多。
　　早上不用定闹钟，可以自然醒；中午也不用顺路随便吃，而是想吃什么就去找什么；学习时间变多了，未完成的作业的厚度越来越少，心里的负担也轻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白小袁又坐在俞闲家做作业。客厅开着空调，两个人在茶几两边各自写着作业。白小袁这边写的是英语，左手支着下巴，隔一小会儿便动动右手写下一个选项；俞闲这边做的是数学，已经半天没停过笔了，草稿纸都用了一大半。
　　白小袁做完一篇阅读，抬起头看到俞闲正在对照着草稿纸上的过程，一步一步地誊到作业上，他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只是寒假作业，卷面什么的都不重要啦。”
　　俞闲头也不抬地答道：“你的字可以不注意，我如果直接把草稿写到上面，开学时已经看不懂自己写的是什么了。”
　　白小袁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对了，当时我送你那本字帖——”
　　“钢笔用着，字帖扔了。”
　　白小袁摇头晃脑，“我才不信你咧。上学的时候没空，放假可以拿出来写写嘛。”
　　俞闲没话可说，接着誊写答案。白小袁做完一套英语，对过答案之后拿过放在一边的错题本打算整理一下，打开之后却看到了俞闲的字。
　　白小袁愣了一下，合上本子重新看了眼封皮，这才意识到俞闲的本子是他给的，这本正好是他初中时整理英语错题的本子。他拿的时候没注意，顺手就拿错了。
　　白小袁盯着手里的本子出了神，俞闲感觉对方半天没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捧着自己的错题本，表面看得认真实则目光涣散，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白小袁。”
　　“嗯……嗯？”白小袁合上手里的本子，笑眯眯道，“咸鱼你介不介意我在你本子的皮儿上随便画点儿什么？”画了之后就不会拿混了嘛，而且……刚刚做了半天作业，白小袁也想干点别的什么放松一下。
　　“不介意，本来就是你的本子。”
　　白小袁得到允许，立刻把塑封外壳里的单色封皮抽了出来，拿出笔来开始琢磨。
　　俞闲把后面的几道大题都做完了，抬起头找答案的时候发现白小袁还低着头认真在画。他没急着凑过去看对方在画什么，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把答案对过之后看白小袁还没画好，就继续整理起了错题。
　　题干和答案都不多的可以先抄在本子上，内容多的就先做个记号，等到开学讲过之后直接剪下来贴到本子上。俞闲刚抄了几个字，白小袁忽然“嘿”了一声，把他画了半天的那张纸递到俞闲面前。
　　俞闲差点一抬手用自己写字的笔后面扣着的笔帽把那张纸戳一窟窿。
　　他接过纸来，没仔细看就先说了声“谢谢”，然后才认真看了看。看了十秒钟俞闲就放弃了数清封面上画了多少鱼的念头。
　　白小袁在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画了不下一百只咸鱼，每只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样儿，一直记着一直一直压着一只，幸好俞闲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他可能会直接把这张纸糊到白小袁脸上。
　　白小袁趴在桌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问道：“咸鱼，你想知道我画了多少条咸鱼吗？要不要数一下？”
　　“不想。”俞闲答完之后觉得这回答未免太过委婉，应该说十分不想，完全不想，绝对不想知道。不说好奇心杀死猫，俞闲觉得如果在这种时候挥霍自己的好奇心的话，可能会让自己变成智障。
　　“那太好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数。”白小袁晃晃头，相当愉悦。
　　俞闲把那张纸插回塑料外壳里，把错题本放到一边，看着白小袁道：“该写作业了吧？”
　　白小袁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地慢吞吞直起身子，把之前垫在下面画画的作业又翻开来。
　　两个人一起学习的感觉就是好，互相提醒，互相折磨。白小袁提醒俞闲好好学习的时候可是相当理直气壮，然而到自己被督促的时候就立刻萎靡不振了。
　　白小袁想，要是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学习，自己那种受酷刑一般的表情还能给谁看，要少多少乐趣呀。


第27章 27
　　白小袁和俞闲在假期也不是只会扎堆儿写作业，有时候也会去看看想看的电影，或者是试试评价不错的美食。
　　这天两个人正好外出活动，上午去买了不少辅导书还有杂书——俞闲说他只买不看先屯着——中午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吃饭。因为他们买书的时间有点久，来吃饭的时间已经算得上是下午，不少饭馆已经不营业了，两个人找了一会才找到一家目测还靠谱的。
　　进门前白小袁表示之前好像看到过初中同学晒这家的照片，觉得还不错，出门之后白小袁表示回头同学聚会一定要打那个同学一顿。
　　这家饭馆的厨师的字典里可能没有“盐”这个字吧，所有的菜都吃完之后嘴里能淡出个百鸟朝凤来。
　　饭馆在三楼，俞闲和白小袁两个人坐电梯下了一楼，出门之后找了找能吃的，最后在路边一人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两个人站在路边慢慢吃，白小袁咽下一口之后道：“我觉得给这家饭馆好评的肯定都是味觉失灵了。”
　　“别忘了和你那个味觉失灵的初中同学好好沟通一下。”
　　白小袁愤愤点头，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喔，阿光。”
　　电话的时间不长，俞闲看白小袁听着听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楼——他们刚从那里走出来——然后对电话另一头道：“我倒是马上就能过去，不过俞闲和我在一起哦？”
　　听到自己名字的俞闲带着点疑惑望向对方，白小袁接下来却只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俞闲看着白小袁，没有发问。白小袁直接笑眯眯对他解释道：“吕韶光啦，她去咖啡店忘带钱包了，想让我帮她送一下，就在四楼。”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建筑。
　　俞闲点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一起啦，顺路买杯咖啡也好啊。”
　　“不要咖啡，晚上会失眠。”
　　白小袁帮吕韶光把钱垫上之后三个人没再多坐，一起走出了咖啡厅。白小袁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没想到是这家……还好我带的钱足够。姑娘你是受什么刺激了，一个人来这儿奢侈？”口气调侃，完全没有指责吕韶光奢侈的意思。
　　这家咖啡厅人均消费可是相当高，虽然白小袁从来没去过，但也多少听说过。
　　吕韶光直到此时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她眉头压得有点低，不悦地开口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本想坑他一笔，想想这么做也不大好，就自己付账了。”
　　“他？”白小袁一头雾水。
　　“那儿的老板，他想追我哥，于是就先来讨好我。”
　　白小袁点点头，“这样啊……不对，这老板男的女的？”
　　吕韶光咬牙切齿：“男的。”
　　“那不是……正好吗？”白小袁疑惑道。
　　吕韶光声调瞬间抬高：“好个屁！”
　　吕韶光难得用这种焦躁的语气说话，白小袁也不觉得被冒犯，顺着她道：“那就好个屁吧，你是打算回家了？”
　　吕韶光刚才喊完那一句也有点后悔，带着些尴尬点点头。她看到了白小袁身后表情平静没有波澜的俞闲，尴尬度简直瞬间来了个平方，胡乱丢下一句“先走了，今天谢谢，钱回头转给你”便匆匆离开。
　　白小袁看了看吕韶光仿佛还带着怒气走得气势十足的背影，咂了下嘴，然后转头看向俞闲。
　　俞闲一脸淡定地回看过去，开口道：“不喝咖啡的话，是要果汁还是奶茶？”
　　两个人坐在奶茶店里等各自的饮品，白小袁点的是巧克力奶茶，俞闲的是提拉米苏奶茶。点完之后白小袁摇摇头，“都够甜的。”
　　俞闲接口道：“按照我妈的说法，咱俩到老了就得得糖尿病。”
　　“不会的，放肆吃甜食也就这几年了。现在青春无敌当然想吃糖就吃糖，想喝汽水就喝汽水，不用担心违和感。不过等到三十岁一身OL——不对，那是妹子——嗯，西装革履的，再捧着蛋糕拿着奶茶就有点微妙啦，肯定就不怎么吃了。”白小袁说完点点头，觉得自己讲得相当有道理。
　　“什么歪理邪说。”俞闲不以为然。
　　白小袁故作惊讶道：“明明是金玉良言。”
　　“好啊，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监督你的。”俞闲露出个微笑，“甜食不吃，饮料不喝是吧？我记住了。”
　　“啧啧啧，好记性不要用在这种地方啦。”白小袁笑眯眯地用手托着下巴晃了晃头。
　　奶茶做好他们便直接离开了。时间不早，回去的路上喝就好。走出门口坐扶梯下楼，一楼从扶梯到门口的路线要经过一片买化妆品和金银首饰的柜台，两人都是丝毫没有兴趣，比起这些还不如让他们去个超市呢。
　　正打算直接穿过这条两边闪闪发亮的路，白小袁忽然拉住了俞闲。俞闲不解地看向白小袁，对方用眼神示意了前方一下，问道：“那个是不是俞叔叔啊？”
　　俞闲回头找了半天，在隔得老远的金饰柜台那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有点感叹，“袁儿啊，那么远你都能一眼看到，我都找了半天。”
　　“善于观察咯。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嗯，说不定还能蹭个顺风车。”
　　两人说完便朝俞闲爸爸走过去，刚走出没几步，便看到对方提着金店的袋子匆匆朝大门走过去了。这个距离要想喊住对方，可能需要一个大嗓门。
　　俞闲停下脚步，“算了，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招呼，哪天还看不见我爸啊，回家再说吧。”
　　白小袁便也跟着停下了，“听你的咯，那现在回家？”
　　两个人喝着奶茶抱着各自的书包坐在回程的公交上。
　　俞闲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忽然皱眉道：“不对啊，这时间我爸应该还在上班……他为什么会到这买首饰？”
　　“可能是想给阿姨个惊喜？是不是快到阿姨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什么的了？”
　　俞闲想了想，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奇怪了，“都还早。”他顿了顿，说道，“会不会是……”俞闲没能接着说下去，表情有点茫然。
　　白小袁大概知道俞闲内心有了什么猜测，所以他立刻劝道：“不如你直接去问叔叔，在这里瞎猜也没用的。而且说不定过几天叔叔就把那个送给阿姨了，你还白担心一场。”
　　“我倒希望是白担心。”俞闲表情有些凝重。
　　看着俞闲的表情，白小袁忍不住问道：“是……之前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之前我爸妈吵过几次架。”俞闲说完，咬着吸管喝了几口奶茶，“算了，不说这事儿了。”
　　“嗯，说不定是叔叔想送个礼物讨阿姨开心，过不了几天你就能看见阿姨天天带着闪闪发黄，不，发光的金戒指金项链啥的了。”白小袁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
　　俞闲也笑了笑，“嗯”了一声，说道：“希望如此吧。”
　　白小袁暗暗打量俞闲的表情，笑嘻嘻地扯开了话题，讲起了刚刚吕韶光和自己说的话。吕韶光说话时也没背着俞闲，没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白小袁就挑着能解释清楚的给俞闲讲了讲——没提到吕烟芜的性向——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在舞蹈班上发生的趣事。白小袁边说也边注意着俞闲的表情，心中暗想：看来俞闲是真的很在意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不知道他家吵架是吵到了什么程度啊……
　　这事儿要是在别人身上，白小袁肯定不会在意，但是发生在了俞闲身上，白小袁就没办法不分心去关注。
　　俞闲的想法白小袁知道，担心自己父亲出轨。
　　但是毕竟是家事，白小袁也不好多问，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打听——这办法就是联系白辛鸿沟通感情了。上次家长会之后胡悦和白辛鸿交换了最新的联系方式。越洋电话虽然昂贵，但是网络电话却成本低廉，她们二人好像时常就会互相联系。
　　白小袁先问候了一番自家太后，之后就提到了俞闲。
　　他没说看见了俞闲爸爸买金饰这件事，只说俞闲告诉自己他父母在吵架，所以想问问两个妈妈在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交流过这件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白小袁继续提问，问的是吵架的内容，他还说担心俞闲的学习状态会被影响，拜托白辛鸿能不能劝劝胡阿姨。
　　白辛鸿答应下来之后白小袁仿佛只是顺口地问了句：“他们是为什么吵架啊？照俞闲的说法，连大半夜都在吵啊。”
　　“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好像是俞闲他爸加班太多？”白辛鸿的语气漫不经心。
　　白小袁“哦”了一声，他觉得白辛鸿好像还有下文。
　　果然，白辛鸿接着道：“叫俞闲别太担心，婚后哪有不吵架的啊，过一阵子就好了。”
　　白小袁忍不住问：“要是没好呢？”
　　“要么习惯天天吵架，要么离婚。”白辛鸿语气淡淡。
　　“那，你们是没能习惯吗？”这是白小袁第一次开口问白辛鸿他们离婚的原因。之前不问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问了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让父母生气。
　　白小袁的父母离婚太早，所以即使他想到父母离异这件事情，也完全没有什么悲伤感，毕竟从他记事开始，他的父母就不会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说实话，他自己并不期待父母能够复婚，甚至说他希望二人不要复婚。毕竟在白小袁的记忆里，从没有过完整的家庭，他也不憧憬所谓“完整”的家庭，他不想自己的生活突然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这次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终于问出了口，白小袁以为对于白辛鸿将要给出的回答，自己会紧张或者害怕，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白辛鸿答得爽快：“是啊。”
　　语气干脆得让白小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有点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太适合，只能尽量和声细语道：“这样啊。”
　　“我和你爸当时大龄男女，都端着和情爱无缘看破红尘的态度好几年了，结果一遇见对方，冲动恋爱，冲动结婚，冲动要孩子，冲动离婚。不，要孩子是计划外的，离婚之后我才发现怀着孕，我不想生，更不想打，于是冲动地有了孩子。”
　　白小袁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觉得极端一点的听到这儿可能已经想去报复社会了，不过在他这儿倒还好，毕竟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被人珍重的宝贝，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体现，就连他的名字都是简单的母姓和父姓合在一起，透出股随随便便的感觉来。
　　白辛鸿接着说道：“我和你爸都特别不负责任——尤其是我。你小时候我一直想，你长大了一定会恨我，哪里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哪里……”
　　白小袁立刻打断了白辛鸿的话，“我没有恨你。”这话是真心实意的，白小袁从没怨恨过父母，不然他为什么还要努力地去亲近父母？而且白小袁不觉得过去受的冷落就能让他对自己的父母产生怨恨，因为他的期待度一直放得很低，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满和怨怼。
　　白辛鸿笑了，“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你不恨我和你爸。不过，你也不爱我们。”


第28章 28
　　之前被说成“冲动的结果”的时候白小袁都觉得没什么，这时候他反而有点气。他想也没想就质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爱你们？”凭什么要给他扣这种锅！
　　“抱歉，是我说错了，不是‘不爱’，而是没有那么爱。”
　　白小袁听到那头有“嚓”的一声响，然后是白辛鸿叹气的声音，想来是他妈妈说到伤心处，难以抑制自己内心奔涌的情绪，点了根烟抽。
　　所以说，为什么要擅自下这种奇怪的结论啊……白小袁皱着眉也叹了口气，无奈道：“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我必须要说，你这完全是瞎想的好吗？我还要怎么爱啊？”白小袁觉得直接说到“爱”这个字，好像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这时候他急着辩解，也就不在乎这点儿尴尬了。
　　“不是说你因为心有怨气所以不够爱父母，而是我们这种家庭状况注定你只能爱到这个程度了。这个程度就足够了，我不用你多喜欢我，反正我也没法像别的母亲一样把你当心肝宝贝儿似的养着。”白辛鸿解释道，“你不讨厌我我就挺惊讶的了，你能喜欢我就更不容易，说明你是个心肠好的。”
　　是要有多奇怪的家庭，才会把儿子喜欢母亲归到儿子心肠好的原因上啊……
　　心肠好的白小袁十分茫然，十分不解。他只不过是问出了埋藏在心多年的问题，没想到话题会跑到这么个奇怪的方向。
　　他没再辩解，道过别之后就挂了电话，一个放松便倒在了床上。
　　之所以没辩解，是因为他觉得白辛鸿后面的解释没错。以他和家人的相处方式，确实也没办法爱来爱去的。亲情是有的，表达方式不同也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被后面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不过白小袁还是记得自己打电话的最主要目的是什么的。他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子，觉得平常去到俞闲家的时候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
　　这样子胡乱在背后猜测别人的家庭存在着问题，真的不太礼貌了。白小袁抓抓头发，咂了咂嘴，翻个身趴在床上，觉得无论关系再好，还是要注意交往的分寸啊。
　　虽然白小袁很关心俞闲这点没错，但是无论父母吵架还是其他什么，白小袁都觉得自己不太应该去主动过问。如果俞闲愿意对他倾诉，白小袁很乐意分担对方的烦恼，但要是俞闲不愿意说，白小袁也不好在背后胡乱猜测或是不断地打听。
　　他觉得这是在与人交往中必须要有的尊重了。
　　这之后白小袁还是按照之前的频率——就是恨不得天天都去——去俞闲家一起写作业。其他科的作业白小袁早早就做完了，但是语文留了五篇作文，白小袁一直都拖着懒得去动，宁可做其他自己准备的卷子，也不想把这仅剩的暑假作业完成。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又是提前开学补课，他们高二的开学时间比要军训的高一生还要早。
　　这天下午白小袁按时到了俞闲家，一坐下便拿出个本子来，端端正正放在桌上，郑重道：“我要开始写作文了。”
　　俞闲特别没诚意地给他鼓了鼓掌。
　　白小袁绷了一会，之后就立马没正型了，笑嘻嘻道：“没几天就开学了，之后我就不过来啦，这几天我要‘放浪形骸’一下，所以今天必须要把作文给写完。”他稍微正经了些，“要不然这之后没人陪着我一起写作业，我绝对不想写了。”
　　“今天写完？你要一口气写五篇吗？”俞闲颇为无语地看着白小袁。
　　“对啊！现在刚一点，哪怕考试的作文一篇也用不了一个小时，所以一个下午写完五篇绝对没问题啦！”
　　“你加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俞闲的表情完全就是“看你花式作死”的意思。
　　写第一篇的结尾时，白小袁发出了诡异的“嘿嘿嘿”的笑声；开始写第二篇时，白小袁没忍住转了半天笔；构思第三篇时，白小袁开始抓头发了；翻开新的一页时，白小袁忍不住去了趟厕所，并且孤独地坐在没打开的马桶上放空了五分钟；写下第五篇作文的题目时，白小袁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哼唧起来了。
　　俞闲做了一下午的物理，这时候已经开始休息了。坐在桌子对面的他先把书签插到自己在看的小说里，合上书之后还算是真心实意地安慰白小袁：“只差最后一篇，你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说实在的，你能写这么多我已经挺惊讶了，我还觉得你写到第三篇就会疯呢。”
　　“我要是咬咬牙写，这篇还没写完估计牙会先咬烂掉……”白小袁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出到最后俞闲都觉得白小袁要死了，他才咳了两下，慢吞吞爬起来苦大仇深地开始动笔。
　　“看你的表情，我很难相信第五篇作文给的材料是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我的表情了，不接受吐槽。”
　　俞闲安安静静，他可以等到白小袁写完再说。
　　白小袁写到一半，死气沉沉地来了一句：“我觉得我要疯……不，我要死了。”
　　“别死在我家，我不好解释。”
　　“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到时候就说咱们两个殉情。”
　　“我可不想跟一个被作文逼死的人殉情。”
　　话题又回到作文，被提醒了的白小袁委委屈屈接着写。
　　半晌无话，俞闲完全投入在手里小说的故事中了。他正准备翻过一页，“咣”的一声响起，他吓了一跳。
　　白小袁重重合上本子的同时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嚎了一句：“总算写完了！”感觉到手下的茶几抖了一下，他马上小心翼翼地把手抬起来，对俞闲道：“抱歉抱歉，一时激动，伤了你家的小茶几……”
　　“没关系，我代替它原谅你了。”
　　白小袁一身轻松地把作业收拾好，背上书包，起身道：“不早啦，我回去了，你晚饭怎么办？”
　　“一会儿我爸妈就回来了。”
　　白小袁表情一震，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那我马上就走，不然阿姨肯定要留我吃饭。”
　　事实证明白小袁猜的果然没错。好在那时候他已经走到楼下了，这要是在门口，绝对被热情的胡悦就算是用推的也得给推回门里去。他笑着叫了叔叔阿姨，就赶快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忍不住回想刚才遇见俞闲父母的场景，两个人都带着笑容，胡阿姨连珠炮似的想劝自己上楼吃饭，俞叔叔想插话都没地儿。被白小袁拒绝之后胡阿姨带着点埋怨剜了眼俞叔叔，俞叔叔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白小袁没憧憬过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家庭，不过他觉得这样的场景看起来确实和谐又美好。这样的状况，俞闲的担心应该是杞人忧天了，白小袁对于自己之前的无端猜测更是感到了羞愧。
　　开学前的这几天白小袁也没做什么正经事，天天跑到吕烟芜那儿去上课了。
　　吕烟芜还是知道了吕韶光寒假时告诉了白小袁的事。本来一个学期过去白小袁早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谁知道吕韶光又出了喝咖啡忘带钱包这事儿，这之后过了没几天，吕烟芜就趁着下课时间笑得相当不怀好意来找白小袁聊天了。
　　白小袁觉得吕韶光根本没帮他掩饰，绝对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之前的事请全都告诉她哥哥了。
　　白小袁当下也不心虚了，反正吕烟芜都知道了不是？他相当镇定地开口道：“我觉得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呀，要伤心也该是班里那些小姑娘来。”
　　“不觉得反感或是害怕？毕竟我喜欢的可是同性。”吕烟芜说得轻松，语气仿佛只是在打趣，眼中的情绪却很平静。
　　“为什么要害怕啊？”白小袁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我哪来的自信您能瞧上我。”
　　吕烟芜眼中带了些笑意，背靠着墙道：“那可不一定啊。”他上上下下打量白小袁一番，“要对自己有自信，嗯？”
　　白小袁故作正经，“吕哥，我现在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论性别，怎么也都要等到毕业再说吧。”
　　吕烟芜一扬眉，“不论性别？”
　　白小袁眨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等到毕业之后也不代表毕业之后一定就接受嘛。”他整理好水瓶和衣服，站起身来，“对了吕哥，今天的话千万别告诉你妹妹，我觉得她最近深刻地怀疑我是个基佬，要是听见我这句肯定就盖棺定论了。”
　　“你不是么？”
　　白小袁走到门口时听到了吕烟芜的话，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当然不是！我的爱是很广泛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溜烟儿跑下了楼。
　　开学的日子转眼就到。
　　第一次月考还是按惯例来，考题里有不少暑假作业中的题。
　　因为这次考试的排名是文理分开的，白小袁一下子就排进了前一百，他这边刚刚有点高兴，看见俞闲的排名的时候又立刻感到了错愕。
　　俞闲的排名不升反降，勉强卡在三百名以内。
　　白小袁想了想，还是直接去问俞闲了。没什么事最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希望自己能帮忙分担着。
　　俞闲不觉得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非要说的话……
　　“最近我父母还会吵架，有时候会把我吵醒。”
　　白小袁思索片刻：“不然我送你一副耳塞？”
　　俞闲相当无奈地看着白小袁。
　　“说不定会管用啊……不过，叔叔阿姨是为什么吵架啊？我上次见到他们，恩爱得不得了啊。”
　　“各种小事，吵得没完没了。”
　　白小袁想了想，还是没把白辛鸿那几句话说出来，而是问道：“对了，之前那件事没问题了？阿姨收到收拾之后不应该开心一阵子吗？”
　　俞闲脸色有点沉重，“没有。”
　　“没有？是……哪个没有？”
　　“我爸没送给我妈什么东西。”


第29章 29
　　白小袁忍不住又咨询了场外支援白辛鸿女士，这次他把之前他和俞闲看到的事说出来了。
　　“这种情况是根本不管，还是应该告诉父母一方，或者说父母同时在场的时候说出来比较好？”白小袁觉得怎么都不好。
　　“你就没想过让我直接去告诉俞闲妈妈？”
　　“没有……与其让你去，还不如我直接去说咧。不过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就是了。”
　　“嗯。”白辛鸿语气轻松，“不如带入你自己的想法试试？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不怎么做。你们离婚了那么多年，你还管我爸买金饰？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只会觉得烦。”
　　“确实……不过你别带入自己的家庭背景啊，如果你是俞闲那样的，你会怎么做？”
　　白小袁思考了好一会儿，答道：“想不出来，差得太多了，俞闲和父母的关系太亲近了，他的顾虑和想法太多了。”
　　白辛鸿接着道：“那不如分析一下每个选择将导致的可能的结果？”
　　“如果俞叔叔没出什么事，那怎么选都没问题。”白小袁小声嘀咕，“我觉得俞闲的爸妈看起来相当和谐啊……”
　　“那我们在这里可能要对不起你俞叔叔一次，假设——”白辛鸿加重了语气，“假设他是有事情瞒着俞闲妈妈的，那要怎么分析？”
　　“如果胡阿姨不知道的话，那我觉得第一个和第三个选择会比较好吧……直接和俞叔叔谈的话，有种包庇的感觉。不过如果俞叔叔知错就改，那这段经历不让胡阿姨知道似乎也可以？”白小袁皱着眉，“不，这种欺瞒还是过分了……”
　　“你说‘如果胡阿姨不知道’，那就是说你觉得俞闲妈妈可能知道她的丈夫去买金饰这件事？”
　　“也有可能胡阿姨根本就知道……嗯，出轨这件事。”白小袁把这毫无根据的猜测说出来，感到非常别扭，接着补充道，“这种家庭也是经常有的吧？”
　　“确实，但是你胡阿姨可不是这种委曲求全的性格哦。这样的话你有什么建议？”
　　“我的话，会建议俞闲直接告诉胡阿姨，不过俞闲和他父母的关系都那么好，可能不会接受我的这个建议，如果我建议他在他和父母都在一起的时候说，他应该还能接受。”
　　“你自己想的不是很清楚嘛。”
　　“嗯……我的重点其实不在俞闲要怎么做啦。他要说出来无非是做个心理斗争，我其实更关心他说出来之后的结果。如果什么事都没有最好，不过这样我也有点担心，他和父母会不会有隔阂？如果有事的话就更担心了，如果他父母离婚怎么办？如果他父母达成共识不离婚，那俞闲心里会不会总有块儿阴影在那里？如果他们没达成共识，只是虚耗着，是不是俞闲就得天天面对一个不得安宁的家？”
　　“俞闲比你大将近一岁，为什么在你嘴里他好像特别的脆弱？你有再多的顾虑，这都是他自己的事吧？”
　　“话是这么说，我这不是担心家里出事儿他会难过……呃，最后影响他学习嘛……”白小袁其实觉得后一个原因远没有前一个重要。即便是担心这些事会影响到俞闲的成绩，也是因为怕俞闲在成绩下降后会更情绪低落。
　　白小袁自己心里最常想的无非是开心就好。不只在于眼前的愉悦，如果只能让现在的一小段时间过得舒心而令将来陷入麻烦的事情，白小袁是不会去做的。
　　如果俞闲因为这些事影响心情从而影响学习成绩，那么将来也是会不甘心的吧？
　　白小袁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可是他只是俞闲的同桌兼发小儿而已。他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只希望这些事的结果造成的影响能尽量的小。他没法像个专家一样帮俞闲分析，也没法像个过来人一样开解俞闲，但如果俞闲真的感到难过，他至少能在他身边给他一些支持和陪伴。
　　其实白小袁也不知道俞闲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按白小袁自己来看，父母离婚？那就离啊。他父母离婚的时候还没有他呢，他还不是那么多年都好好地活过来了，也没什么心理缺陷。
　　孩子要跟谁生活？都可以啊，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有一个家长在身边照顾明显比一个人更好啊。
　　父母离婚后是否会有新的伴侣？这和他更没关系，虽然白小袁是独生子，他也没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父母的家财。没手没脚，不能养活自己？至于得到的关爱变少……白小袁得到的关爱似乎没法更少了。
　　类比一下，就像从没恋爱过的人怎么也无法了解他人分手后发自内心感受到的痛苦。他可以理解对方的情绪，但却没法想象这种情绪是如何产生，又是如何使人如此难过的。好一些的人虽不能了解但也对伤心人抱有宽容，还有一部分人大概会觉得这些分手之后痛苦无比的人都是无病呻吟，并坚信自己分手之后绝对能理智又冷酷地立刻恢复正常。
　　白小袁尽量让自己成为“好一些的人”，他想象不出父母离婚带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痛苦感受，但他觉得无论是消沉还是低落都是正常的——只要不自暴自弃，都还是能令人接受的。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白小袁便把之前准备的话都和俞闲讲了。白小袁尽量把自己想说的都表达清楚并且尽量客观。他不知道俞闲会如何做，不过他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对俞闲最后的选择造成太大影响。
　　俞闲听了白小袁的话，只能说一句：“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的。”
　　说是这么说，但每次想到这件事，俞闲脑子里都是慢半拍的，十分迟钝的，仿佛这之前的事情，无论是他们看到的自己父亲的身影，还是深夜传来的争执的声音，都是虚构出来的，他仿佛隔着屏幕看着那些发生的事情，漠然地觉得与自己无关，给不出个合适的回应来。
　　虽然俞闲和父母的关系相当亲近，但是这种质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如果是真的，注定会牵扯出不小的事；如果是自己胡思乱想，那自己岂不是太不信任自己的父亲？俞闲对自己的父母的态度一直是尊敬要多于亲近的，这件事情想用玩笑一般的语气随口说出来，他也做不到。
　　俞闲给自己定了个期限。期中考试就在十一假期后，而他心里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在考试前说出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假期时间从三十号下午到三号晚上，而俞闲父母的争吵从三十号晚上爆发。
　　吃晚饭的时候俞闲就感受到饭桌上的气氛异常紧张，胡悦和俞宁不要说是对话了，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虽然俞闲是个话少的人，但在家里吃饭时他也会说说学校里的事。今天他一如往常，在坐下的时候就开始说话，但是他爸妈却没能像平常一样自然地回应他，笑容似乎都带着僵硬。俞闲只说了几句，便闭上了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之后俞闲打算把碗拿去厨房，胡悦忽然开口道：“就放在这儿吧，一会儿我收拾。你去屋里写作业吧，假期结束不是有考试？”
　　俞闲“嗯”了一声，走到自己屋里，关上了门。门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俞闲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坐在书桌前，没听到外面有收拾饭桌会有的碗筷撞击还有来回走动的声音，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进自己卧室对面的主卧，但后是对面的门关上的声音。
　　之后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了，应该是对话的两个人怕被俞闲听到，都压低了声音。俞闲坐了一会儿，打开书包拿出自己的假期作业。
　　开始写之前俞闲还戴上了耳机，把手机的音量调到了合适的大小。他也不想听到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对质或是争执的，只希望他们能给自己最后的结果还有事情原委，而不是因为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而对自己讳莫如深。
　　俞闲最初带耳机听歌也是怕自己一直想着自己的父母，没法专心，但他没想到开始做作业之后他就真的完全投入了，甚至连自己耳机里刚刚放了什么歌都不知道。
　　让他从专心状态脱离的是隔壁屋内传来的音调骤然拔高的声音。
　　虽然隔着两道门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胡悦的声音实打实地盖过了俞闲耳机里的歌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俞闲摘下耳机试着仔细去听，还是只能听到语气都有些激烈的父母争吵的模糊声音，他便又把耳机带了回去，顺便把音量调高了两格。
　　有点震耳朵，不过这样就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
　　写完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的周记，俞闲摘下耳机，晃了晃头，感觉有点晕。耳机声音太大外加听了很长时间，他整个人都是蒙的。
　　隔壁现在没什么声音，俞闲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便出了卧室洗漱了一番，回来半躺在了床上。好不容易放了假，俞闲可是一点都不想学到平时上学那个时间。
　　屋子里安安静静，不知道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在吵架。俞闲拿着手机，视线却投在对面的墙壁上，沉默着胡思乱想。
　　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最近他爸回来的时间太晚，还是通宵加班次数太多？俞闲记得自己小时候俞宁也有过晚上不回家，通宵加班的时候，最近似乎次数多了写，但也没显得特别频繁。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俞闲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会是因为出轨，不然就不会有争吵的声音了吧——毕竟出轨的一方可是完全理亏啊。
　　每次父母吵完架之后关系都得僵个几天，反正明天也不会和好，那明天就把那件事直接在饭桌上说出来吧。要么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说不定一笑过后还能缓和缓和，要么……会吵成什么样子俞闲也想不出来。
　　他翻个身，拿起手机看小说。
　　半夜，俞闲被一声巨响惊醒。他反应了一会儿，完全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那是家里的防盗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之后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后，又是一声防盗门被关闭的响动——这次倒是轻了不少。
　　俞闲翻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看手机上写的02:33，心想着，可是我已经醒了啊。这声音着实够响的，要知道俞闲可是睡着之后连雷都劈不醒的人啊。
　　之前的那声巨响……可能是自己的亲娘出门时太过愤怒以至于忘记了她儿子还在睡觉，顺手就摔了门，后来的声音，应该是自己的亲爹出门时还记着他儿子在睡觉，于是温柔了许多。不过俞闲醒都醒了，已经脱离了半梦半醒闭上眼歪个头就能重新睡着的状态，就算没有声音他现在也要过一阵子才能睡着。


第30章 30
　　俞闲心烦意乱地躺了会儿，半天也没听见有谁回来的声音，反正也是睡不着，他干脆打开手机随手点进朋友圈看了看。
　　最上面一条就是白小袁的，俞闲注意了一下时间，十二点多。
　　白小袁是哪来的底气叫他早睡的？！
　　俞闲接着看内容，白小袁只发了一句话：家里还有五罐啤酒，看了看保质期，明天过期。下面有几条同班同学的评论，都是劝他赶紧喝不要浪费的，俞闲无语地给白小袁点了个赞。
　　刷过没几条，俞闲忽然收到了白小袁的消息。先是发来几个问号，然后问他：这么晚了还没睡？
　　俞闲：爸妈吵架，摔门而出，醒了。
　　白小袁：啊那你赶快接着睡吧，趁着还有睡意_(:зゝ∠)_
　　俞闲感受了一下，没在自己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睡意，便回复：完全清醒了，睡不着。
　　他得到的不是文字消息的回复，而是语音通话的邀请。
　　俞闲从枕边摸到耳机带上，这才按了接听，对面传来的声音清醒无比：“阿姨和叔叔还现在还在家吗？”
　　“不在了，刚都说‘摔门而出’了，一前一后都出去了。”
　　白小袁的声音有点惊讶：“我以为摔的不是大门，就是在屋里呢……”
　　俞闲不大想聊这个，便岔开话题，问道：“你这么晚怎么也没睡？”
　　“喝了五罐啤酒，满肚子都是水儿，躺下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肚子里面漂着一艘小船。”
　　“你还真的都喝了啊……”
　　“反正明天放假嘛。”白小袁笑嘻嘻地答道，“实在不行通个宵也可以啊。”
　　“这么放松……作业写完了？”俞闲有心调侃。
　　“就差语文和英语了，喝完酒之后太振奋了，脑子一抽就把作业给写了。”
　　“喝完五罐之后你还能保证正确率？”俞闲怀疑道，“明天睡醒了你还是好好看看你写的东西吧。”
　　“不要怀疑我的酒量嘛，只是五罐，又不是五瓶。”白小袁笑着说，“再说就算是五瓶我也不至于醉到没法写作业。”他语气里带着点得意，嘿嘿地笑。
　　“那你厉害咯。”俞闲顺口夸了一句。
　　“以后哥带你喝酒啊，你肯定没怎么喝过酒吧？”
　　俞闲确实没怎么喝过酒，最多是同学聚会时喝个一两杯，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他听了白小袁的话，躺在床上一哂，“喝酒可以，谁是谁哥？”
　　“我是二月的你是三月的，你说呢？”白小袁嘻嘻哈哈。
　　“早上学的孩子，你可比我小一年呢。”可能是屋子里太过安静，气氛又十分平和，俞闲听着白小袁的话，之前被吵醒时的糟糕情绪渐渐退去，俞闲答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也不知道小时候是谁啊，俞闲哥哥、哥哥地叫着，跟在别人身后转。”
　　白小袁故意细声细气地接话道：“咸鱼哥哥呀，那时候你可还比我高呢。”
　　俞闲觉得白小袁现在的状态可能和他喝酒有点关系——不过也不一定，毕竟白小袁说起话来一向是这样莫名脱线的风格。
　　“唔，说起身高来，你不觉得现在我们两个已经差不多了吗？”
　　白小袁的回答有些不确定：“……有吗？莫要驴我啊咸鱼同学。”
　　“你最多一七九，绝对没到一米八，我现在一七七。”
　　“两厘米的距离就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等着看啊，又不是不长个儿了。”
　　白小袁相当幼稚地回嘴：“我会长得比你快的！”
　　俞闲没忍住又笑了，低声嘀咕了一句“原来啤酒也有后劲啊”，然后在对面的白小袁追问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带着微笑答道：“我说，行，好，你说得对，你将来能长到两米。”
　　白小袁没醉，只是喝了不少外加熬到深夜，心里还是有点迷糊，说起话来嘴比心快，有点不过大脑了。听到俞闲这么莫名其妙的纵容的话，白小袁心里还有点奇怪，干巴巴道：“咸鱼啊，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没睡醒我干嘛在这和你聊，我还要问你是不是喝多了呢。”俞闲小小吐槽一句，“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躺在床上？”
　　白小袁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就聊到谁先困了为止吧。”俞闲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应该不至于聊到天亮吧……”
　　聊着聊着话题就拐到了学校，俞闲刚想以科代表的身份吐槽一下班主任，就听到了防盗门的响声，接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俞闲看了看时间，三点半了。
　　俞闲安静下来，直到他听到自己的父母进了隔壁主卧并且关上了门，他才开口对着电话另一头的白小袁道：“我爸妈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却没有立刻回应，半晌，俞闲才听到白小袁含糊地“嗯”了一声。
　　俞闲轻声叫道：“袁儿？”等了一会儿，白小袁始终没有回答。俞闲听着耳机里的一片寂静，似乎和之前一人在屋里时的无声状态没什么不同，毕竟他也听不到白小袁的呼吸声，但俞闲仿佛还是从这幅耳机传来的安静中感到了安宁。
　　俞闲的手指悬在挂断键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通话挂断，戴着耳机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白小袁真是腰酸背痛头还重。他摸过手机想看看自己一觉睡到了几点，结果惊讶地发现自己和俞闲的语音通话居然还没挂断！他回想着昨晚，不，今早的对话，自己应该是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所以没有来得及挂断，难道俞闲也同时睡着了？
　　白小袁觉得这事挺有意思，带着笑把通话挂断，看看时间也要吃午饭了，便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不过白小袁不觉得这件事就能过去了，昨天俞闲为什么会半夜起来？那可是因为父母吵架还摔门而出了啊。白小袁把昨晚的剩菜热了热填饱了肚子，然后拿出手机问俞闲自己方不方便过去写作业。虽然放假前俞闲就说过假期他不会出门，白小袁想过去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经过了之前的事，白小袁觉得自己还是提前问问比较好。
　　得到了俞闲肯定的回答，白小袁把书包收拾了一下，立刻出门了。
　　白小袁还以为会看到俞闲的父母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想到到了俞闲家之后发现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在。看来俞闲起得比他还要晚，因为白小袁到的时候俞闲正在吃午饭。
　　白小袁坐在俞闲对面，斟酌片刻，毅然开口问道：“今天叔叔和阿姨和好了吗？”
　　“我起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所以本打算今天中午告诉胡悦的事情也没办法说了。
　　“这样啊……”
　　吃过饭两人又到老位置对坐着写作业。
　　白小袁拿出一张卷子举到俞闲面前，语气带着点得意道：“这是我昨晚喝过酒写的，根本没问题！”
　　俞闲看着上面都要飞起来的字——好吧虽然还是很好看——木然道：“我不太懂你‘没问题’的标准是什么，是只要没吐在卷子上就好吗？”
　　“不，标准是只要我能看懂就好。”白小袁扁扁嘴，“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喝到吐，也太怂了吧？”
　　“你酒量很好？”
　　“我也不太清楚，最多只喝过八瓶。”
　　俞闲表情显然有点震惊：“那……当时你醉了吗？”
　　白小袁回想了一下，答道：“不算醉吧，就是有点晕。”说完他把写好的卷子又收起来，翻出自己还没写的作业，“来来来咱们写作业了，酒量什么的事不急，以后哥带你喝酒，啊。”
　　以前俞闲肯定不会就“哥”这个称呼和白小袁接着扯下去，但现在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于是就和白小袁较真起来了：“小袁同学，没喝酒的时候你也算不清年纪吗？”
　　白小袁一笑，“得，您是哥，咸鱼哥。”他笑过之后皱着眉想了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卖咸鱼的啊……咸鱼大亨，嗯，厉害。”
　　咸鱼大亨·俞闲无语地看着白小袁，最后吐出来一句：“写作业吧。”
　　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在门口被堵个正着的情况，白小袁没敢待到晚上，毕竟放假期间，他也不知道俞闲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走之前白小袁在整理东西时，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塑料盒，递给了俞闲。
　　俞闲接过来，一边问着“给我的？”一边看了一眼，是一副耳塞。
　　“对啊。”白小袁觉得这时候带着笑容不太好，便正经地点点头，“学校卖的隔音效果不好，我看这个在网上的评价不错，你可以试试。”
　　俞闲还在打量那副耳塞，白小袁补充道：“不好用的话告诉我，我去打差评。”
　　俞闲笑了笑，“谢谢。”
　　之后的两天白小袁都没再去俞闲家。上舞蹈课占了两个半天，白小袁又在放假第二天和白辛鸿沟通了一回，把之前发生的事完完整整都告诉了她，这也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白小袁觉得，如果这时候去俞闲家，正好撞上吵架现场的话，就确实有些尴尬了。
　　白小袁在和白辛鸿打过电话后默默希望这通电话能真的起一些作用。自家老娘说胡阿姨时常会联系她，最近也和她说过关于吵架的事，希望婚姻经验不怎么丰富的她能帮上胡阿姨吧。不管是重归于好还是一刀两断，白小袁觉得都比现在的状况要好。
　　有一点白小袁有些迟疑：不知道俞闲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如果只是他自己安慰俞闲，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把俞闲告诉他的事情告诉了别人，而这个“别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能够直接和俞闲的母亲沟通。白小袁很担心俞闲会介意。
　　……就，先别告诉俞闲，以后再说好了。纠结的白小袁暗自决定。


第31章 31
　　开学的那天中午，俞闲联系白小袁，问他能不能早些去学校。白小袁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两个人早早就碰了面。
　　白小袁看着俞闲木然的表情，没有说话。他觉得俞闲应该是想要说什么，要么就是不想在家里待着，不然不至于这么早就去学校。
　　果然，两个人刚刚骑车出了小区，俞闲便开口了：“你的耳塞很好用。”
　　“诶？”白小袁没想到俞闲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愣了一下答道，“谢谢。”
　　“这两天我晚上不用戴，白天倒是一直要戴着。”俞闲说起话来神色沉郁，“还好矛盾是在假期爆发出来，不然我可能要有几个不眠之夜了。”
　　之前俞闲说他父母都是晚上吵架，这次的矛盾爆发……是有新的矛盾？白小袁不知道这时候他该不该问原因，便小心地问道：“那……矛盾解决了吗？”
　　俞闲半天没答话，白小袁既不敢催，也不敢侧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过了半晌，俞闲平静地开口道：“正在解决，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了。”
　　白小袁慢慢地点点头，答道：“希望叔叔和阿姨能重归于好吧。”
　　俞闲嘴角扬起个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倒是觉得，就算我妈要离婚，我也能够理解。”
　　白小袁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听见俞闲的话的时候便重重落了下去。不知道俞闲的心情如何，白小袁此刻是着实感到了担忧。
　　听俞闲的话，看来错可能出在俞叔叔身上了。白小袁不敢妄下结论，不过既然俞闲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注定会给俞闲造成影响了。即便是不离，俞闲的心里也难免会有芥蒂。
　　白小袁心里设想了几个回答，又都觉得说出来真是太扯淡，最后干脆胡乱地说道：“嗯……虽然我的父母早早就离婚了，但其实对我也没多大影响，我还是有爸有妈，只不过他们不是夫妻而已。叔叔阿姨都很爱你，所以离不离婚的，你还是能有爱你的父母的——如果他们还是夫妻的话当然更好，呃，不是，一部分情况下更好，也有不太好的时候……反正，不，总之，你要是有什么负面情绪，找我倾诉就好！我会认真听的！”
　　俞闲真心实意地笑了笑，“谢谢你，不过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绞尽脑汁地安慰我。”
　　到了学校之后，俞闲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真的没事。白小袁看着埋头做题的俞闲，感觉两个人比起来，说不定无心向学的自己看起来还更有问题一点。
　　白小袁伸个懒腰，看看低着头的俞闲认真的侧脸，也开始整理笔记了。他刚刚低头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他旁边的窗玻璃——正好轮到他坐到靠窗的位置，白小袁抬头一看，熟人，林加诺。
　　白小袁立刻抛弃了刚打开没多久的笔记，出了教室门和林加诺兴致高昂地打了个招呼，接着两个人就靠在走廊上聊了起来。俞闲在做题的间隙偏头朝外面看了看，正好和白小袁的视线对上，对方朝他灿烂地一笑，又转过身和林加诺继续聊了。
　　俞闲没来得及对那个笑做出什么反应，他看着窗外两个人莫名和谐的背影，不自觉地稍微皱了皱眉，之后又觉得自己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低下头重新开始做题。
　　物理的公式学得不算太多，怎么答题做起来这么难，烦。
　　俞闲做题做到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这时候外面的白小袁又回头瞄了他一眼。
　　白小袁之所以要回头看一眼俞闲，是因为林加诺刚刚的话。这姑娘干脆直接地对白小袁道：“我想追你那个叫俞闲的朋友。”
　　白小袁听过之后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出来。虽然一开始的话题是今年元旦晚会的节目，但谁知道之后会有这么玄幻的走向啊？？倒不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其实白小袁觉得林加诺这姑娘还挺不错的——不过白小袁觉得俞闲肯定是不想在高中谈恋爱的……而且，以现在的俞闲的状态，白小袁也希望他继家里有事之后学校就别再出什么事了……
　　但是林加诺这边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应付。白小袁相当头痛地想。
　　白小袁收回视线，表情是无奈又为难，对林加诺道：“你直接追的话，绝对不会成功的。”
　　林加诺的表情充分表示了她对白小袁的话的怀疑。
　　白小袁于是更无奈，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自认为相当了解他了。如果一个陌生人就这样直接对他表示出追求的意思，他第一反应绝对是拒绝，如果对方坚持不懈，他说不定会反感。”
　　林加诺还是将信将疑，“不至于吧？单从长相来说我不觉得他会反感我，而且性格我也不错啊。”
　　白小袁毫不犹豫地赞美道：“人美心甜的妹子啊，他会拒绝当然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俞闲本身是不喜欢接近陌生人的性格，而且他其实很注重自己的学习。”并不是，白小袁在心里悄悄加了一句，笑得有些狡黠，“所以，如果想要追的话，我的建议是先不要暴露目的，和他做朋友，等到他对你敞开心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近水楼台……那你不就是最近的那一个吗？”看到白小袁瞬间无语的表情，林加诺眨了眨眼睛，稍微用了点撒娇的语气道，“说起来，其实我也没有这种誓要追到的决心啦，就是觉得他还蛮帅的，又是你的好朋友，那人品应该没大问题，而且我也在空窗期，就好想谈恋爱啊——”
　　“那我不建议你追求俞闲，因为工程量不小外加耗时长——说不定你要追到高中毕业？”白小袁说了之后还有点心虚，这要是把俞闲的桃花给挡了可怎么办啊……
　　“嗯……”林加诺趴在栏杆上，偏头看着白小袁，“那就算了。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你不错诶。”
　　白小袁笑眯眯道：“那我能不能问问，是什么降低了我的好感值啊？”他对林加诺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知道这句话没踩到林加诺的线，所以随口来一句而已。
　　林加诺答道：“因为我觉得你的性取向很谜。”
　　白小袁竖起了满脑袋的问号，震惊又茫然地“啊？”了一声。至于这个“啊”里有多少真情实感，又有多少水分，嗯……不好说。
　　他微微皱起了眉，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林加诺也听过吕韶光的猜测，不过她比吕韶光更直白，也不觉得这是件问不出口的事。看着白小袁的表情，她转转眼珠，笑得眉眼弯弯，答非所问道：“因为你长得帅。对了，别忘了练舞哦！”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白小袁一头雾水站在原地。
　　回到教室，俞闲看了白小袁一眼，白小袁立刻跟他讲了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当然把和俞闲相关的那段排除了。
　　白小袁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啊，怎么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就怀疑人家是基佬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啧啧啧。”
　　俞闲想了想，道：“她没怀疑我是基佬。”
　　“嗯……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难道我本身就gay里gay气的？”白小袁控诉道，“你都不站在我这边！喷你变基佬喷雾信不信！”
　　俞闲只是盯着白小袁，不说话。白小袁反而先受不住了，双手合十低头道：“哥我错了，你不要吓我哈？”
　　俞闲大度地挥挥手，转回头去写作业了。
　　白小袁一边翻着自己的笔记一边想着，俞闲的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接下来迎来的便是考试了。做卷子的时候白小袁都不紧张，等成绩的时候却罕见地紧张起来了，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俞闲。
　　考试再加上等成绩的时间也有一周多，这一周他都没主动和白小袁提起过他家里的事。白小袁每每创造出一个稍微偏一句就能扯到家事的话题，俞闲都若无其事地扯到别的事情上了，这让白小袁有点沮丧，还有点不安。
　　这样避而不谈，很难相信事态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啊……
　　每科卷子发下来白小袁都暗自记着俞闲的分数，他最害怕的俞闲大幅度退步这种事根本没发生，这次俞闲甚至有了不小的提高。
　　白小袁看着成绩单上自己和俞闲一上一下的名字，实在是没办法忍住自己的笑容。这次两个人都排在一百五十名左右，自己算有个小进步，俞闲这却称得上是飞跃式的进步了。虽然是俞闲的成绩，但白小袁的表现比他本人还要开心得多。
　　回家路上，俞闲看着白小袁一脸笑容骑着车子，嘴里还哼着什么小调，忍不住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下次说不定我就超过你了哦？”
　　白小袁听了俞闲的话更是开心，“好啊好啊，你超过我我请你吃饭呀。”
　　“竞争意识呢白小袁……”俞闲简直无语。因为朋友成绩超过了自己就暗生芥蒂的人可是不少，像白小袁这样纯粹为朋友高兴的可真是少见。
　　“我跟你有什么可竞争的！”白小袁立刻反驳道，“我一直觉得你该在我上面，什么时候你把我超过去了我才安稳呢。”
　　俞闲表情微妙地重复道：“我，在你，上面？”
　　“咸鱼你又开始讲黄段子了啧啧啧，怎么从成绩就扯到那里了啊你。”
　　俞闲拒不承认：“扯到哪里？我看你才是黄者见黄。”
　　“好好好我是小黄人好了吧？”白小袁咧着嘴笑出一排小白牙，“不过我今天是真的很高兴，特别高兴，你赶快超过我吧，到时候我说不能高兴死。”
　　“那我可得小心，我可不想做杀人凶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小袁在路上肆无忌惮地发出一串爽朗的笑来。
　　俞闲静静地瞟了他一眼，吐出一句：“傻逼了么你。”


第32章 32
　　第二天俞闲又给白小袁带来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消息。
　　白小袁听了俞闲的话之后舒出口气来，把手放在俞闲的腿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叔叔阿姨不吵架了就好，你也能睡得踏实了吧？”
　　“除了被吵醒的晚上，我都睡得很踏实。”俞闲淡淡地笑了，“你也看到了上次的成绩，那是我父母吵得最凶的时候，其实我不是容易受到影响的人，我还……挺冷血的。”
　　“哪里是冷血。”白小袁嫌弃地摆摆手，“心态稳定是多么重要的心理素质，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冷血了。”他伸出双手手拍拍俞闲的脸，顺便朝中间挤了挤，松开手挑眉道，“这不是热乎的嘛。”
　　俞闲看着白小袁。
　　俞闲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地看着白小袁。
　　白小袁开始心虚地嬉皮笑脸，“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动手动脚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俞闲最后瞧了白小袁一眼，伸出手去重重戳了一下白小袁的脸颊，转过头去看书了。
　　白小袁捂着脸，仿佛还听见俞闲转过去之前轻轻地“哼”了一声。
　　白小袁也转过来，打开了自己的书，看着看着就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俞闲没受影响，还能配合着自己稀奇古怪的玩笑生生气，真好。
　　要说俞闲完全没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看着饭桌上自己的父母一如往常的日常对话，现在他心里时常会冒出些念头：他们的融洽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是强装的呢？爸爸出过轨了，他还能有多爱妈妈呢？如果真的有爱存在，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找别人呢？妈也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出了轨，之前的那份感情还能保持不变吗？
　　之前俞闲一直以为他们会离婚。那段时间他格外努力地学习，无非是想向他们证明，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希望他们不要在作出决定之后说出“为了孩子考虑所以才怎样怎样”的话来。
　　自己的父母已经决定把这事翻过篇儿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接收到自己表达的信息。俞闲不想问，他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他现在心里有别扭，不过早晚都会变淡，最后还是会消失的。
　　胡悦没找他谈过话，倒是俞宁，有天只有俞闲和他在家，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对俞闲道：“儿子，我是真的打算好好过日子，以后肯定会好好对你妈和你。”
　　俞闲想了想，道：“爸，你一直对我挺好的。”他心想，所以以后对我妈好一些就够了。
　　俞闲这边目前不会有什么问题，白小袁也高兴了不少。以前他心里总惦着俞闲家里这回事，放下了之后每天都感觉精力十足，也时常去找林加诺他们一起排练了。
　　林加诺虽然说了放下，不过还是有那么些蠢蠢欲动的意思，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认识俞闲——以俞闲的交友方式，非同班的同学想要自然地认识他真是太困难了。所以林加诺也就是偶尔会从白小袁这里打听打听俞闲的近况，打算让时间来消磨自己不算多坚强的热情。
　　白小袁打算等到林加诺放下这事之后再告诉俞闲——不是他知情不报，而是林加诺让他守口如瓶嘛。
　　因着这事，排练的时候林加诺和白小袁就总是避开别人交流，而这次的参与者依然有陈鸣皓，林加诺的前男友——人数凑不齐，这次要六个人，不然林加诺绝对不可能找他——所以陈鸣皓看白小袁的眼光就有些复杂了。
　　白小袁心说这位新转来的同学手段高明，不到一个月就和班里的一个妹子出双入对的，对自己的前女友还在意什么啊？先不说白小袁和她没什么，就算有什么，陈鸣皓他也是前任了啊，有什么资格心情复杂啊？
　　林加诺对此人格外不爽，白小袁在这二人之间和林加诺的关系更好些，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不过白小袁也没做什么，无非是多泄露些俞闲无关痛痒的日常，拉长两人对话的时间，让陈鸣皓自己瞪眼瞪到脱窗。
　　……尤其陈鸣皓还是白小袁的后桌，白小袁时不时就能感到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背上。
　　你好你小女友也在这个班里请多看看她好吗？白小袁不靠谱地腹诽着。
　　这事牵扯到了林加诺，因为白小袁背地里和她说的那些话，所以白小袁就不太方便告诉俞闲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事。
　　俞闲冷眼看着陈鸣皓还算外露的情绪，心里有些疑惑。白小袁和他说过陈鸣皓是之前一起跳舞的另一个女生的前男友，那他对白小袁的这些稍带着敌对的情绪是因何而起？他觉得好奇，便直接问了，白小袁的回答是“因为我和他前女友沟通太多？”，俞闲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表情相当平静。
　　白小袁看了俞闲的反应之后却有点忧虑，他觉得俞闲好像不大开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加诺可还对俞闲有意思呢，虽然不知道之后会怎样，但白小袁也不想让俞闲觉得林加诺喜欢自己，从而阻拦了林加诺，所以他立刻解释道：“我和林加诺绝对是纯友情，你看她之前还怀疑我是基佬来着。陈同学纯粹是想太多，看谁都觉得像他一样只想着谈恋爱，我可是一心向学呢。”
　　俞闲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白小袁却从他的表情上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嘿看起来林加诺说不定也有戏啊。
　　白小袁决定下次把这件事告诉……算了，还是别了吧，万一是自己误会呢？不随便给人希望了。
　　天气逐渐转冷，大家都开始在校服外面加上了外套。
　　白小袁揣着兜在楼下等着俞闲，看见俞闲之后忍不住贫嘴道：“天一冷，就冻住了我学习的热情。”
　　“你排名都没动过，倒是我，学习的热情是真的冻熄了吧。”
　　期中考试的成绩，俞闲没能保持上一次的水平，虽然没掉出二百名，但也只是勉强卡在边缘而已，倒是白小袁，成绩一如既往地稳定，别看他这阵子为了练习元旦联欢的节目花了不少时间，但他成绩的波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别啊别啊，我还等着你超过我呢，你这样我很没底的好不好？”
　　“我的成绩，你有什么可没底的？”俞闲奇怪道。
　　白小袁认真答道：“当年就是你把不好好学习的我拉回正轨，我当然想看到你越来越好啊，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方面。总之什么时候你成了人生赢家我也就放心了。”
　　“那离你放心的日子可还早着呢。”俞闲骑着车瞄了一眼白小袁，看见对方笑眯眯的表情，便又接了一句，“照你这说法，将来我就算住了家服务不好的敬老院都算不上是人生赢家啊。”
　　“没关系啊，以咱俩的交情，怎么也要好到入土为安吧，到时候我给你找块风水好的墓地啊。”白小袁笑嘻嘻地胡说八道。
　　俞闲翻个白眼，“你怎么不说咱俩埋一块儿呢？”
　　白小袁笑出了声，“等等，你这是把咱俩将来的媳妇儿放哪儿了啊？而且说起来我觉得咱俩这话题走向不太对啊？与其想好死了之后埋在哪儿，不如我们背背《离骚》啊？”
　　俞闲拒绝了白小袁并送给了对方一对白眼。
　　白小袁回他一串傻笑。
　　俞闲有些烦躁，当然这情绪和自己的学习成绩没什么关系。最近白小袁练习得很频繁，虽说白小袁说了和林加诺只是好友，但是每次白小袁一脸兴奋地跑出教室时，俞闲还是感到了些许不快。
　　一起练习的还有吕韶光和谢子琛，至于陈鸣皓还有另一位新同学俞闲当然不怎么在乎，毕竟白小袁还是和前面那三位的关系更好。
　　论友谊的深厚程度俞闲有自信不会输，但是那边有三个人！还有两个妹子！
　　不知道为什么，俞闲总有种白小袁从他身边被抢走了的不爽感。
　　为了排解这种不爽感，俞闲只能把自己的有限的闲暇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友情真是件麻烦事，就连自己这种只有这么一个好友的都患得患失成这样，不知道白小袁这种好友遍地走的会怎样。俞闲想了想，忽然意识到白小袁根本不会患得患失。眼下他最亲近的朋友肯定是自己，而自己的交友状况……白小袁会有这种情绪才有鬼了。
　　俞闲心里忽然产生了想骂人的冲动，完全不公平嘛这！
　　白小袁没能察觉到俞闲的小心思，就算他再了解俞闲，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没法面面俱到地照顾对方的情绪。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和俞闲一起聊天的时间变少了一些，但是没办法，等到元旦过去了就好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升上高三之后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联欢也不带他们玩的。
　　白小袁其实也尽量在和俞闲相处的时候显得更热情些，用质量来弥补数量。
　　不过练习的次数多了，正好能给俞闲讲的趣事也多了起来。只要开始聊就能不打奔儿地说上很久这一点，白小袁还是挺开心的。
　　白小袁阶段性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林加诺说出演出服要求的那一天。刚放过月假，要来上晚自习，他们一行人下午早早到了学校，在操场上排练，外加商量登台的事。
　　“等等，裙子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们这儿明明有两个妹子好吗不用让给我穿啊？？”白小袁一脸惊悚，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抖。
　　林加诺一脸理所当然：“可你在妹子的位置诶，话说你不应该在看到视频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那我也不觉得我会真的穿裙子啊？大部分动作都是一样的，即便穿男装也无违和感的！”白小袁依然在挣扎。
　　林加诺悠哉的开口道：“可是……”
　　白小袁立刻打断她，抢道：“别说我，要是女生位就要穿女装的话，就算是他也不会答应吧？！”说着拉过那位这次新加入的同学——没错，对方是另一个也在女生位的男生。至于谢子琛还有陈鸣皓，他们两个就比较幸运了。
　　林加诺还没开口，那人已经怯生生道：“啊，一开始林加诺来找我的时候就问过我的意见了，我答应了。”
　　白小袁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看着对方无辜的双眼，又一点一点喀拉喀拉地把脖子转了回来。林加诺带着微笑摊摊手，吕韶光笑眯眯地开口：“小白，你就从了我们吧。”


第33章 33
　　白小袁还在垂死挣扎：“不是……我穿上之后得成什么样儿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男生，意外地发现对方还挺纤细的，算了，不管纤细还是雄壮反正都没法拉来做同盟，白小袁转过头来接着语重心长道，“我穿上之后估计会有金刚芭比的效果吧，那我们就一下子变搞笑节目了好吗？”
　　吕韶光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白小袁，道：“小白同学，你是对自己的外貌有怎样的误会吗？腰细腿长长得白，脸嘛……化化妆绝对看不出男女，你想做金刚人家也不要你好吗？”
　　白小袁依然不死心：“我是不是太高了？”
　　吕韶光伸手一指，“你也只比我高个几厘米好吗？你看看谢子琛。”
　　站得稍远的谢子琛露出个茫然的神色。
　　白小袁心说谢子琛这一年是吃了泡打粉吗怎么长得这么快真气人。
　　在林加诺和吕韶光的软磨硬泡之下，白小袁不得不屈服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没有上课，白小袁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忽然转头望向俞闲，开口道：“咸鱼，我的贞操要不保了呜呜呜呜。”
　　俞闲手一抖，笔下的卷子上立马出了个窟窿。他慢慢转过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白小袁。
　　白小袁看见俞闲嫌弃的表情，“哼”了一声，愤愤道：“既然你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嘁！”
　　俞闲平静道：“那好吧。”说完他转过头去接着写卷子，好像根本就不好奇。
　　白小袁感觉更憋屈了，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胸闷感。不过他既然说了不告诉俞闲，就真的不打算说了——反正只有一个月了，说出来也只是让羞耻的时间提前开始而已，还不如等到上台的时候再让俞闲知道呢。
　　说不定到时候俞闲一个眼神不好就没看见自己呢是不是？或者说不定自己上台之前忽然地震了呢？白小袁相当不切实际地幻想着。
　　虽然白小袁尽力想自欺欺人地忘记这件事情，不过总是有人欢笑着跳出来提醒他。
　　十二月中旬的小月假，白小袁一如往常去吕烟芜那里上课。他到的时候吕韶光已经到了，正和吕烟芜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看见白小袁走进来，兄妹俩一齐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落在白小袁眼里，这笑容背后的阴险已经是藏不住了。更可怕的是他们还笑得这么整齐，绝对没什么好事……
　　吕韶光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小白啊，今天下课先别走，我有事要告诉你。”
　　“下课别走……后面不应该接等我叫人去打你？”白小袁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不正经道，“什么事？刚才你和你哥一起对我绽放了食人花般灿烂的笑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正经事啦。”吕韶光依然笑眯眯的，她身后的吕烟芜表情也是如此。
　　虽然这笑容很养眼，但还是看得白小袁心里直瘆得慌，好在马上就到了上课时间，白小袁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下课之后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白小袁站在吕韶光身边，虽然有点累，但还是提起精神道：“说吧？”
　　“等一下哈，一会林加诺就到了。”
　　还有林加诺的事？那这事肯定和节目脱不了干系了……白小袁心里忽然有了十分不妙的预感。
　　过了没一会林加诺就到了，和吕韶光吕烟芜打过招呼后，便径直朝着白小袁走过来。她带着甜甜的笑容递过来一个纸袋，举到白小袁面前让他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东西。
　　白小袁全身都僵硬了。
　　林加诺把它们拿出来，轻轻抖了抖，完完全全展示在白小袁眼前。她的笑容越发甜美，声音也可人，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令白小袁十分慌张。
　　“小白，这就是你的裙子啦！”
　　白小袁瞪大眼睛，一脸木然地看着林加诺手里藏蓝色的水手服。
　　做工确实不错，布料看起来也不廉价，说实话白小袁觉得看起来还挺好看的……不过，当前提是穿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白小袁除了拒绝没有任何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白小袁的抗拒，林加诺立刻换了表情，泫然欲泣道：“你之前明明答应了……”
　　白小袁心说不我只是屈服在你们的淫威下而已。
　　“没关系啦这裙子到膝盖以下呢，我和阿光都是膝盖以上的短裙哦。”
　　就算这裙子盖到脚面上也没法改变它是条裙子的事实啊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小白你骨架不大，穿上裙子会好看的。”
　　你夸一个直男穿裙子好看到底是何居心啊喂？？
　　“你现在撂挑子不干我们去哪里再找人啊嘤嘤嘤嘤。”
　　所以说这种事就要早点说啊，到现在才说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好吗？
　　白小袁叹了口气。
　　林加诺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
　　白小袁暗道林加诺真是段数太高……像吕韶光，既不会卖萌也不会装可怜，白小袁就可以多在她那边嘴硬一会儿，但是林加诺可真是厉害了。不是说她的话多有说服力，而是白小袁身为一个颜控，被刚才那段“表演”深深地戳中了……
　　穿就穿！水手服壮汉又怎么样！白小袁心中悲情万丈，接过了林加诺手里的纸袋。
　　林加诺适时做出惊喜感激的表情，然而他身后吕家兄妹的谜之微笑依然让白小袁打了个冷战。
　　妈蛋，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之后白小袁以天太冷为理由，坚定拒绝了那三个人想让他当场换上给他们瞧瞧的想法。虽然他是答应了，可也没放开到这个程度，而且吕家兄妹的眼神让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穿给他们看了，说不定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黑历史。
　　所以他自己回家偷偷试试合不合适就够了。
　　他们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表示他们充分理解白小袁羞涩的少男心，所以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继续了下一个话题。
　　下一个话题依然令白小袁十分尴尬又十分蛋疼。
　　他看着这三个人各执一词在自己面前争论，一句话都插不上嘴——他也不想插话。
　　林加诺兴奋道：“黑长直怎么样？到腰部的长发，和水手服也搭的感觉。”
　　吕韶光想了想，迟疑道：“跳起来会抓狂吧？我觉得梨花头不错，不长，也蛮可爱啊。”
　　吕烟芜同情又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白小袁，不负责任道：“短发学生头吧，我觉得很配他。”
　　白小袁面色僵硬，心想，不，我可能适合秃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白小袁长长地呼出口气来，外套都没脱就先坐在了沙发里。
　　他得缓缓。
　　缓过来之后白小袁拿着纸袋进了自己的卧室，动作利索地开始脱衣服。
　　真要说白小袁心里对穿女装有什么障碍，其实并没有。他只是不满于林加诺没有在最开始便说清要求，如果提前说好，白小袁不会这么抗拒。
　　既然没有让他知道，就说明林加诺觉得白小袁可能不会答应，然而他还是做了先斩后奏的事情，所以让白小袁有些不爽。不过看在林加诺这么努力地装可怜的份上，白小袁就不打算拖她太久，所以还是很快就松口答应了。
　　还不如直接告诉自己呢。白小袁脱完衣服，从纸袋里拿出那套水手服。
　　要真说女装之于白小袁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大概就是白小袁觉得自己穿上之后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毕竟自己是个男生，天生的条件摆在这里，怎么看穿上之后都会显得很粗壮吧，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白小袁穿好衣服，愣愣地站在穿衣镜前。
　　藏蓝色的长袖水手服，深红色的蝴蝶结，下身同样是藏蓝色的中裙，刚好盖住一半膝盖。
　　……不对劲，怎么不看脸的话还挺和谐的啊？
　　白小袁在镜子面前转过身，皱着眉拧过头来看自己的背后，没过一会儿又转回来看正面。
　　除了胸平点肩宽点头发短点脸长得爷们儿点之外，真的是没什么违和感……
　　白小袁虽然平时一直都有运动，但小腿肌肉却不怎么发达，而且腿毛什么的也基本没有……就因为这个他还被别人怀疑过是不是有偷偷地刮腿毛，可他否认了之后还是有人怀疑。要是有的话，白小袁当然会承认，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关键是他真的没做过这事，从根上他就不长，那还有什么可刮的啊？
　　现在他穿上裙子，露出的小腿腿型漂亮，又直又细，勉强还算得上白。
　　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一双腿了，白小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搓搓地想，要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看着撸一发也是没问题的啊。
　　想到这里，白小袁忍不住对着镜子默默地掀起了自己的裙子。
　　过了半晌，他被镜子里的自己猥琐到了，放下裙子跑回卧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啊！白小袁躺在床上放松地想，看来自己应该没有异装癖，嗯。
　　下个星期只有半天假，再下个星期就要元旦了。
　　林加诺叫白小袁有空去试试假发，所以白小袁只能牺牲自己新年前仅剩的的半天假期了。
　　一早白小袁就告诉了俞闲，中午他就不和他一起回家了。俞闲答应之后也没太在意，但放学时他一个人去拿车子，在路上却觉得有点不适应。走在他附近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他垂着眼睛快步超过他们，但再前面依然是有说有笑的同学们。
　　俞闲目不斜视走路如风超过他们，心想，再一个星期，再一个星期白小袁就闲下来了，再等等。
　　……但就算没有元旦联欢，白小袁也不必每天都陪着自己吧？俞闲开车锁的动作稍有停顿，差点就蹲在车轮边开始思考人生了。
　　骑上了车子他开始反思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朋友少就独占欲这么强，白小袁不只是自己的朋友，虽然他和自己关系好，但自己并不是唯一和他关系好的人，所以没理由让他只看着自己。
　　吾日三省吾身啊。俞闲一个人一边反省自己一边回到了家。


第34章 34
　　林加诺家的富裕程度超出了白小袁的想象。
　　没去过她家的白小袁和谢子琛站在她家门口，异口同声地“哇”了一声。
　　吕韶光见怪不怪地摇摇头，“你们这届素质不行，想当初我第一次找到加姐家的时候，可是相当镇定呢。”
　　“是啊，相当镇定地转头就走。”林加诺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进了门之后白小袁就恢复了常态，拉过谢子琛来问道：“谢谢啊，她们是用什么理由把你骗过来的啊？”
　　谢子琛老老实实答道：“她们说还需要男性的审美。”
　　白小袁对着前面的两个女生惊异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不是男的？我自己看自己不可以吗？”
　　林加诺笑靥如花，答道：“不可以哦，如果是你自己的喜好的话，就太主观了。”
　　这一个下午，白小袁简直是被林加诺和吕韶光摆弄来摆弄去，像个大型洋娃娃似的。虽然没多少活动量，但白小袁打心底里感到了人生荒凉不如修仙。
　　说好的试假发，为什么还顺带化了个妆啊？虽然林加诺解释说是怕到时候不合适，但要是一开始就对他的长相没自信的话，还骗他上这贼船干嘛啊？
　　当然即使白小袁心里吐槽着，他还是乖乖地任由两个姑娘在自己脸上折腾。他面前没有镜子，所以他完全是靠着观察自己对面的谢子琛的表情，来猜测自己脸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最开始的惊讶，大概是因为化妆这活儿的工序的复杂程度超出了直男的想象吧，可是谢子琛之后的表情真是有点复杂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林加诺和吕韶光终于不在他脸上鼓捣了，两个人把之前选好的黑色齐肩短发扣在白小袁头上，调整合适之后看着白小袁，同时说了一句“卧槽”。
　　“怎么骂我呢你们！”白小袁撇嘴道。化好妆之后白小袁只觉得眼皮上画着眼线，心里莫名感觉好重，嘴唇上的口红更是让他想舔一圈嘴唇。之前他看过白辛鸿化妆，也知道大概过程，但是还真没感受过在自己脸上化妆是什么感觉。
　　“哪啥，给我拿个镜子呗？”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姑娘的坏笑，白小袁估计效果不会有多好，他无奈道，“至少让我看看一下午的工作，我到底变啥样了吧？”
　　他看到谢子琛身后扣着面镜子，便伸手去拿。谢子琛愣了愣，把镜子递了过去，和白小袁对视的时候眼神甚至有点惶恐。
　　……这是把他弄成鬼了吗？白小袁拍拍谢子琛的手，安抚道：“别怕，别怕啊。”
　　说着没忍住嘴角一抽，掀开了镜子。
　　嚯。
　　这不化得还挺标致的嘛。
　　对着这张脸，撸一发也不是没可……算了算了，人太多，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白小袁对着镜子扬起唇角，自然地露出个笑容来，笑容之甜美让谢子琛他们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人未免也太适应了吧？！
　　白小袁点点头：“行啦，这回大家也知道我化妆是什么样儿了，可以洗掉了吧？”说着站起身来，“加姐啊，你家洗手间在哪里？”
　　“等等我和你一起，你这个要用卸妆油的！”
　　四个人早早回了学校，想等着人到齐了再练习几次。
　　白小袁坐在操场上拿着手机给俞闲发消息。以前他们都是一起解决晚饭，现在白小袁不知道俞闲会不会在家里吃过了再来，便问了问对方。
　　俞闲回复得很快：如果你结束得早的话，我们一块去校门口吃面？
　　白小袁问了问他们大概练到几点，开心地回复：好啊好啊，我们五点半之前就结束，到时候我们在哪儿碰头？
　　俞闲：我去操场边上等你好了。
　　俞闲自己在家也是无聊，睡了个午觉之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就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直到收到白小袁的消息。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约好之后俞闲就直接去了学校。他先在操场附近确认了白小袁他们的位置，之后没直接站到操场旁边，而是在教学楼的走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们练习。
　　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俞闲能感受到笼罩着那群人的氛围相当愉悦。白小袁肯定是在笑着吧，那表情太夸张了。俞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像去年一样塞着耳机看着他们的舞蹈。
　　有时候，俞闲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小时候上的不是钢琴班而是舞蹈班会怎样。这样是不是他也能和白小袁一起上课，一起练习，一起表演，记错动作时互相嘲笑对方，完整跳完一段之后满意地击掌。
　　俞闲在心里叹了口气，来不及了。而且他也不想让白小袁发现自己的想法，白小袁大概会觉得自己的朋友有这种感情太过于沉重了吧……再发展下去说不定自己会变成变态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俞闲慢悠悠地下了楼朝操场走过去。
　　俞闲走到操场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完整地练过了一遍。白小袁坐在地上仰着头和旁边的谢子琛说话，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两个人忽然都笑了起来，白小袁笑得夸张，差点伸手去抱谢子琛的大腿。
　　俞闲离他们还有点距离，忽然扬声叫道：“袁儿！”
　　白小袁回过头来，看见俞闲，高兴地扬起手来，“闲儿！”
　　他站起来，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外套，一边背朝着俞闲倒退着走过去，一边对林加诺他们说道：“既然练完了，那我就去吃晚饭了，拜！”
　　白小袁说完就连蹦带跳地和俞闲一块儿走了，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林加诺喘了口气，似真似假地埋怨道：“跑这么快干嘛，是有多饿啊你。”
　　白小袁看着跟上来的林加诺和吕韶光，大概知道了她们跟上来是要干嘛了，便笑着明知故问道：“怎么啦？”
　　吕韶光问道：“你们是要去吃饭？一起呗？”吕韶光同白小袁俞闲两个人都是朋友，这句话由她来问比较合适。
　　白小袁虽然心里“哦唷”了一声，但还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俞闲。虽然他想给林加诺制造机会，但他首先还是要考虑俞闲的心情。要是俞闲不乐意，白小袁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俞闲虽然不想和不太熟的人吃饭，但白小袁肯定是不介意，他也不好直接开口拒绝，便点了点头。
　　白小袁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加诺一眼，林加诺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俞闲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忽然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这两个人一个下午都在一起，就连晚饭也不能分开一会吗？能不能体谅一下亟待白小袁的话唠拯救的空巢男同学啊？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有点僵，林加诺大部分时间在和白小袁聊，吕韶光则主要是在和俞闲对话，虽然也有四个人一同交流的时间，但总是进行得稍显尴尬。
　　白小袁已经感受到俞闲的努力了，他就连和自己聊天的时候都没有这时候话多。
　　俞闲则是觉得吕韶光虽然和他们两个都认识，但林加诺和自己不熟，要是自己表现得太冷淡的话说不定会让白小袁尴尬……
　　四个人从校门口吃完饭，一起往学校里走。吕韶光问俞闲坐在之前自己座位上那个同学的情况，俞闲心说那人不天天跟你们一块练习呢么，但最后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平静地和吕韶光聊着。
　　吕韶光是想给林加诺和白小袁制造独处的机会吗……俞闲嘴里说着话，眼神却很想往后面飘，想看看那两个人是什么表情。
　　然而后面的林加诺和白小袁谈的却完全不是俞闲想象的内容。
　　林加诺怨念地低声道：“他是不是讨厌我……感觉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小情绪都要满出来了……”
　　白小袁也压低声音，安慰道：“不，你不了解他，我觉得……他说不定看你还你不错。”不然干嘛这么认真地没话找话。不过最多是不讨厌吧……白小袁真心不觉得俞闲会在高中时就开窍谈恋爱，这样的事白小袁完全没法想象。
　　“我忽然觉得心如止水。”林加诺笑了起来，“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虽然心里第一感觉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白小袁又忍不住想为俞闲抱不平了。我们咸鱼哪里不招人喜欢了啊？怎么就见了一面就不是喜欢的类型了啊真是让人生气。
　　林加诺接着道：“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连好朋友都做不成的，最多就是普通朋友，我们性格不太合适。”她顺便补充了一句，“哦，你们两个性格就挺合适的，一个话唠，一个闷骚。”
　　“要是不合适我们怎么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啊。”白小袁一耸肩表示同意。
　　“那我的空窗期可能还要再久一点了……唉。”林加诺假假地叹了口气，“其实小白我看你也不错啊……”
　　“您别，我这是第二顺位是吧？”白小袁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哭笑不得道，“书呆子不敢耽误您，我还是抱着我的数学卷子相亲相爱吧。”
　　元旦放假前的一星期，同学们都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白小袁在自己最重视的数学课上一不小心都溜了号，俞闲倒是一如往常地认真。
　　白小袁心里羡慕俞闲面对三天假期依然专心学习的气定神闲劲儿，然而俞闲心里想的是再过几天白小袁表演完节目就再也不用天天出去练习了，其实他也是盼着元旦快些到的。只是这最后一周白小袁他们商量好了不再排练，这已经让俞闲很满足了，没有什么焦急的必要。
　　今年十五班没在班内搞联欢，直到下午去礼堂参加年级的联欢之前，班里没节目的同学都在上自习。
　　白小袁出门之前对俞闲道：“后台不一定有地方放我换下来的衣服，到时候我去找你放东西！”
　　俞闲点点头，“手机联系。”
　　白小袁和陈鸣皓一块儿出了教室，在楼下等着其他人。
　　陈鸣皓看着白小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点笑开口问道：“白小袁，你和……林加诺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白小袁反问：“什么怎么回事？”他摇摇头，“我和林加诺互相都没什么想法——不过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鸣皓脸色一变，不再说话了。
　　“你一直这样实在很没意思啊。毕竟林加诺是你的前任不是现任。”白小袁把手一摊，“我不是故意要怼你啊，只要你别用看给你戴绿帽子的人的眼光看我，我保证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白小袁心说，咱都是高中生，谈起恋爱来能不能单纯点简单点啊？？


第35章 35
　　后台的位置不大，参加节目的人有多，所以提前过来的同学都先在礼堂里准备，等到联欢快开始时再去外面候场。林加诺先着手帮白小袁化妆，而另外那位女装的男生自备化妆品，手上动作的娴熟程度完全不输给林加诺。
　　白小袁眼神一直往人家身上飞，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厉害啊你。”
　　还没说完就被林加诺凶了一句，“不要说话啦你！”
　　白小袁乖乖闭嘴，任由林加诺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妆化好了，林加诺本想去取假发，然而她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动作突然顿住，捂脸道：“我干嘛先给你化妆……衣服还没换，到时候一脱一穿再把妆给抹花了……”
　　白小袁一挑眉，“早知道会这样，我里面直接穿着演出服过来的。”他说着拉开外套的拉链，里面穿着开衫毛衣和衬衫，都是不用套头的。
　　林加诺呼出一口气，笑道：“还好你想到了。”说完她拉着吕韶光起身，“我们两个也先去把上衣换上，差点就想直接化妆了。”
　　白小袁阻拦道：“等等，先把假发给我戴上吧，顶着这么短的毛还有这种妆，我怕别人受不住。”
　　林加诺一笑，把假发拿出来给白小袁戴上，叮嘱道：“别用劲儿，回来给你套发网，重新固定，不然跳不了几步这假发就得飞出去。”
　　白小袁把手机拿低，打算给俞闲发消息。虽然今天马上就要放假，管得松了些，但白小袁还是注意了动作隐蔽，不想被老师发现。
　　他本打算说出自己女装这件事，但是想到自己都憋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现在说出来，之前的憋屈不都白经历了吗？白小袁点点头，决定之前不做任何通知，一定要直接以这个形象出现在俞闲面前，看看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会受到惊吓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趣笑到喘不过气来呢……白小袁期待了起来。
　　礼堂里面的同学们交头接耳低声谈笑，俞闲支着下巴坐在十五班的最后一排，靠边数第二个位置。最外的位置空着，留给白小袁，另一边坐的是郭泽远。好歹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学，俞闲和郭泽远也能好好地聊上一段时间，而不用没话找话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俞闲看了一眼，是白小袁。俞闲把自己做的位置发给他，就又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郭泽远看看前两排的老师，“嘿嘿嘿”了几声，低声道：“带手机啊你。”
　　“嗯，我带手机了。”俞闲表情平静。
　　郭泽远觉得自己和俞闲的交流上绝对还是存在问题——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他问道：“白小袁他们的节目是第几个啊？”
　　俞闲摇摇头，“不知道一共排第几，只知道是第三个舞蹈节目。”
　　郭泽远苦着脸，“那么晚……好吧我就坚持到他们跳完就走。”
　　“你不把联欢会看完？”
　　“没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回家睡觉。”
　　俞闲心想，郭泽远肯定是会因为春晚无聊就不守夜的人。
　　联欢会就要开始，大灯关闭了，只有墙壁上还亮着几盏灯，礼堂整个昏暗了下来。
　　俞闲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等着主持人上场，冷不防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俞闲还没回过头去，便听见白小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对方低声道：“衣服我放在这里了。”
　　俞闲点点头，不经意地回过头去，霍然睁大了眼睛。
　　……等等，这他妈是谁啊。
　　俞闲震惊得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齐肩的黑发整整齐齐，这么近的距离下，俞闲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齐刘海下面的双眼勾了眼线，睫毛也弯弯地翘着，显得一双眼睛俏皮又漂亮，双唇上应该是涂了唇膏，但颜色不太明显，像是这人天生便有着色泽诱人的双唇。
　　外面穿着的长外套没有拉拉链，露出里面藏蓝色的水手服，胸口位置有深红色的大蝴蝶结，胸部是平坦的，应该没加什么……俞闲为自己这种危险想法内心一凛，视线向下，看到了对方短裙下两截白生生的小腿。
　　俞闲心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现在都零下了白小袁这样不冷吗……
　　然而视线多停留了几秒之后，俞闲不由得想到，之前白小袁打篮球时也露出腿了，为什么和现在的感觉不一样呢……俞闲视线飘忽，停在对方的脚踝上。
　　啊，对了，之前白小袁有袜子啊。现在他穿着一双乐福鞋，脚腕瘦削，脚踝处的骨头轮廓明显，俞闲看了一眼，忍不住把视线移开了。
　　他现在觉得有些无措，手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掩饰地把手□□外套口袋。
　　白小袁难得看到淡定的俞闲露出这种表情，心理活动里的“哈”都要多得盛不下了，但他按捺着自己要破功的表情，面上做到了丝毫不露，对着俞闲微笑了一下，低声道：“外套我就穿走了，等着看我们的节目吧。”
　　说完白小袁一转身从后面走了，虽然他特意注意了，但走路姿势还是有点豪迈，好在他不是外八字，看起来也算是好看的。
　　俞闲一直回着头，直到白小袁的背影走到看不见的地方。他盯着没人的转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一直盯着白小袁啊？
　　俞闲转过头来，在心里评判自己：简直像个变态。
　　郭泽远凑过来问：“那妹子谁啊？帮白小袁送衣服来的？我之前怎么没在学校见过这么高的妹子啊。”
　　那是，穿上鞋之后白小袁说不定有一米八，这么高的妹子确实不好找。俞闲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那个，是白小袁。”
　　“啥？！”听了俞闲回答的郭泽远飙了个高音，惹得旁边的同学都十分惊异地看着他。郭泽远却没在意别人的眼神，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惊疑地看着俞闲。
　　看着郭泽远十分失常的面部表情，俞闲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还不错了。
　　他又恢复到之前懒散的状态，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才白小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白小袁小跑回了后台，吕韶光看见他，说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直接和我们一起放在前排啊，到时候换衣服还要再去那里拿。”她伸手做凉棚搭在眼睛上，“咱们十五班可坐得挺远呢。”
　　白小袁托着下巴坏笑了一下，“我就是想吓吓俞闲。”
　　吕韶光盯着白小袁，开口道：“小白，你顶着这个脑袋笑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白小袁哭笑不得，最后说道：“女孩子笑起来总是可爱的。”
　　吕韶光相当认同地点点头，“但伪娘笑起来不一定都是可爱的。”
　　白小袁无奈道：“我……谢谢你啊。”吕韶光这话啊……唉，就当是在夸自己吧。
　　一个个节目演完，再下一个节目就要轮到他们了。六个人到舞台旁候场，林加诺看看除她之外的五个人，嘴角抽了抽，“总觉得你们最矮的也比我高了十厘米。”
　　白小袁带着慈爱的笑容摸了摸林加诺的头，吕韶光顺手也摸了摸，林加诺气得直跺脚，谢子琛在一旁忍着笑。
　　白小袁也跟着跺了两下脚，笑嘻嘻道：“今天这么冷，上台前活动一下，省得冻僵了。”
　　被他带动着，他们一群穿裙子露小腿的都默默跺起脚来。
　　主持人报过幕，他们六个人快步走上了黑暗的舞台。
　　白小袁站好位，听见下面的同学窃窃私语的嗡嗡声，他和自己旁边的谢子琛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轻轻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不紧张，去年就上过的舞台，今年不就只是多穿了条裙子吗。
　　灯光亮起，音乐流出。
　　俞闲调整了一下坐姿，直起身子来，好像这样就能离得近些，看得清楚些。
　　这一年多的时间，俞闲受白小袁的熏陶，也看过不少舞蹈视频，自我感觉鉴赏水平仿佛高了些。但其实看到舞台上的六个人的舞蹈之后，俞闲也只是在心里模糊地觉得白小袁跳得最好——而且是毫无理由地。
　　看之前的节目时俞闲还替白小袁担心，会不会穿了女装之后放不开或者别扭，但看到节目之后俞闲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心了。俞闲不知道他算不算动作到位，但是和旁边的人比起来他的动作就是要好看一些。
　　而且不只动作好看，人也好看。还好白小袁很瘦，穿上女装之后也没什么违和感，再加上舞台上穿女装的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很高，就完全不显得突兀。
　　应该是为了适应背景音乐的风格，跳舞的六个人都没有明显的笑容。俞闲虽然没办法看到近景，但还是能看到白小袁的表情，抿着唇一脸冷淡，但眼睛却闪闪发亮。
　　俞闲看着白小袁转了个圈从后排换到前排，转过来的一瞬嘴角翘起个冷笑来，配上他干净利落的动作，俞闲有种心脏瞬间被穿透的感觉，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直到白小袁他们退场，俞闲才放松下来，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郭泽远凑了过来，震惊又好奇道：“刚才台上应该是还有一个男生穿裙子吧？我看了半天才敢确认……小白也是厉害了，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肯定不敢确认！”
　　俞闲像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对方说话一样，慢半拍道：“还有别人？我没注意，不知道……”是啊，光顾着看白小袁了，没有分眼神给别人的时间。
　　过了一会披着大衣的白小袁就过来拿衣服了，郭泽远在一边感叹道：“白小袁你厉害了啊！”白小袁嘴角一抽，拿着衣服鞋子就要跑——不想穿成这样和别人对话，尴尬。
　　他刚转过身，手忽然被人抓住了。白小袁看着起身拉住了自己的俞闲，疑惑地“嗯？”了一声。
　　俞闲没想说什么，只是看到白小袁要走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他愣了一下便把手放开了，迎着白小袁茫然的眼神，俞闲心里想了片刻，开口道：“你衣服这么多，我陪你一起去吧，还能帮你拿着。”


第36章 36
　　白小袁过去找他们之前看着俞闲思索了片刻。
　　平时被白小袁瞧着俞闲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现在的白小袁和平时不太一样……俞闲感到有点别扭，开口问道：“怎么了？”
　　白小袁化着妆的脸上摆出郑重其事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相当不正经：“估计以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你要不要摸一把？”
　　俞闲也认真地回答：“摸哪儿啊你又没垫胸。”
　　“能不能有点追求？能不能有点追求！”白小袁痛心疾首，“林加诺技术那么好，我这脸画得这么花枝招展，你却想摸我的胸！低级趣味！”
　　“那你的意思是摸脸咯……”俞闲相当无奈。虽然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但还是决定配合白小袁，伸出手去。
　　白小袁笑得贱兮兮低着头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开口道：“现在你完全可以当我是个女生，先培养一下经验，以后就不怯场了啊。”说完抬起头来，贫嘴道，“技术不佳，我觉得你仿佛是在摸猫。”
　　“摸猫的话应该是这样吧。”俞闲顺手挠了挠白小袁的下巴。看见白小袁眉眼弯弯的笑脸，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刻收回手来□□了兜里，开口道：“我们走吧。”
　　俞闲走在前面，面色平静，兜里的手却悄悄地握了握。刚才那一瞬俞闲居然真的有种想要轻抚对方面颊的冲动，令他有点慌张。那种想法虽然和平时玩玩闹闹时的肢体接触差不多，但是看着这样的白小袁，俞闲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俞闲觉得，可能是白小袁的女装简直能以假乱真的原因吧，一定是这样。
　　礼堂的洗手间比教学楼的大得多。
　　白小袁走进去之前先把假发摘下来还给林加诺，顺便又借了卸妆油洗面奶，这才走进男厕所。
　　俞闲跟在他身后，看着白小袁短发带妆穿裙子，评价道：“谜之人妖感。”
　　白小袁“切”了一声，拿了自己的衣服去隔间里换，换好之后才出来卸妆。
　　白小袁拿过卸妆油，开始不怎么熟练地卸起妆来。俞闲拿着白小袁的衣服站在一边，看白小袁闭着眼睛在脸上揉，忍不住开口道：“不能直接用水洗？”
　　“那样会洗不干净。”俞闲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了自己。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人一边走进男厕所一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卸好了妆正用洗面奶洗脸的白小袁动作顿了顿，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啊，聂止。”
　　聂止就是刚才在舞台上另一个穿裙子的男生。
　　白小袁洗好脸，从兜里掏出纸巾来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聂止笑笑地看着他，递过去一个小瓶子，“涂脸的。”
　　“啊，谢谢。”白小袁接过来，一边抹脸一边看到聂止从他的背包里摸出一条黑色打底裤，然后脱下鞋子直接把打底裤套在裙子底下了。白小袁愣了一下，把面霜递回去的时候疑惑道：“你不打算换衣服了？”
　　聂止穿好鞋子，答道：“我回家再换。”
　　俞闲看了一眼白小袁，白小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看看人家看看你”的意思。
　　白小袁摊摊手，从俞闲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洗手间。如果一定要以敢不敢穿女装回家作为评判标准，白小袁愿意承认自己又怂又事儿多。
　　俞闲跟着出来，认真盯着白小袁看了看。白小袁感受到他的视线，打趣道：“没了没了，以后再没有小美女了，觉得可惜也没办法啦。”
　　“有什么可惜的？”俞闲还是觉得这样干净清爽皮肤湿润的白小袁看起来更让人有好感，之前的女装太有迷惑性了。
　　白小袁扬了扬眉，笑道：“别这么正直嘛咸鱼。”
　　俞闲伸出手捏了捏白小袁的脸，“没什么可惜的，你这样更好。”嗯，这个动作也能令他满足了。
　　回家的路上俞闲问白小袁：“今年要不要过来吃饺子？”
　　白小袁笑眯眯地拒绝了：“明天我妈要回来，她说‘这回要把之前的假一口气都他妈给休了’，嗯，这句是她原话。不过虽然她是说了要待到年后，但其实我觉得最后不一定能休多久。”
　　俞闲点点头，“感觉阿姨确实很忙。”
　　“但其实也不算忙到脚不沾地啦，只是她在国外工作，如果一休息就要回国，成本未免太高了。”
　　俞闲心说可是阿姨这是基本不回国的状态啊，但是这句话说出口仿佛是在戳白小袁的伤，他便只是想想，开口换了话题：“对了，这学期有好多学竞赛的同学都放弃了，你还要继续吗？”
　　因为竞赛要学的内容是超出考纲范围的，投入过多精力在其中而没有得到成果的话，反而对高考没有什么帮助。现在竞赛生没有保送一说，只有加分，而且条件比较苛刻，所以很多同学在学了不到一年之后就放弃了。
　　白小袁迟疑地答道：“其实我也没想好。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学有余力的，所以不想放弃竞赛，但是我又没有得奖的把握，所以也在想是不是要放弃竞赛，省下的时间还可以多学学高考要考的。”
　　“竞赛还是有帮助的吧，你数学成绩确实很好。”
　　白小袁忧郁道：“帮助有限啊……唉。”
　　“马上就要放假了，假期好好想想吧。”
　　“嗯，不过假期肯定很短吧……”白小袁一脸痛苦，不知道这次寒假有没有半个月。
　　俞闲和白小袁分开之前特意说了一句：“要是林加诺今年还传视频的话，一定把地址发给我。”他补充道，“我实在很想看看弹幕和评论都会说啥。”
　　白小袁干笑两声，想想也知道啊，“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这句可能会被刷得满屏都是吧……虽然觉得简直就是羞耻play，但白小袁还是把地址发给了俞闲。
　　……他爱看就看爱笑就笑吧，反正已经放假了，白小袁听不到看不到。
　　俞闲虽然看了，但他没笑，他看得认真又严肃。
　　上传的视频应该是在前排录的，非常清晰。俞闲之前一直处于模模糊糊看动作的状态，这回看了视频，总算能看清楚白小袁的脸了。
　　之前他说想看弹幕，但他根本就没开。他看着舞台上的白小袁，眼睛一眨不眨。
　　俞闲看到白小袁跳舞时维持着冷漠的表情，偶尔扬起个淡淡的笑也是泛着凉意。精致的妆容，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因为身高和体型又没办法完全像个女生，所以白小袁显出了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
　　矛盾又漂亮。
　　所以……无论是当时和现在，面对女装白小袁的自己，即便产生些什么错误的悸动，也是无可厚非吧。
　　之前俞闲不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与过去有什么不同，他觉得是因为白小袁外形上的变化，才导致了他在对对方做出亲昵动作时，内心觉得不适应。现在看来，虽然和白小袁的外形有关，但是自己之前的想法并不是不适应或者别扭，而是……被吸引。
　　俞闲的视线无法从视频中那个高挑的身影上离开。不过，就算移不开又怎样呢。俞闲心想，只不过是被女装的白小袁吸引，又不是……
　　所以没关系的。
　　俞闲自觉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放假前必然经历的是一次期末考试。经历了会考的高二生已经不用再考史地政三科，不过理综的三科还是分开考的，直到高三的考试才会合成一套理综卷。白小袁不担心自己，他的成绩已经相当稳定了，最近他也没懈怠，注定不会有什么大退步。
　　他担心的是俞闲。说担心也不太准确，他怀抱着相当大的期望，等着俞闲大幅度进步。他不担心这件事不会发生，他相信俞闲一定会超过自己，取得好成绩。
　　可能是因为白小袁的信念太过强大，外加上俞闲元旦前的这阵子都心情苦闷只想学习，俞闲在这次期末考试果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白小袁看着发下来的成绩单高兴得不得了。
　　班级第五，年级第六十二。
　　白小袁激动得就差抱着俞闲转两圈亲一口了。
　　开家长会的时候白小袁就践行了自己之前的承诺，请俞闲吃饭。坐在预先对面的白小袁笑得傻里傻气，开心道：“这回你进步这么大，胡阿姨总不会还夸我了吧。”
　　“不，想夸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样都能夸的。”
　　家长会之后又补了几天课，学生们便迎来了他们的寒假。
　　白小袁觉得假期真是一如既往的短，作业也是一如既往的多。唯一有区别的大概是白辛鸿一直在国内待到了过年——当然，不是完全的休息，她也没少和公司那边联系，平时待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白辛鸿这阵子和胡悦联系的次数不少，白小袁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在聊之前的事，心里有点慌，但是俞闲最近没说他家里有什么情况，所以白小袁也就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刚放假没几天，白辛鸿就带着白小袁去了机场。
　　她只提前了半天才告诉白小袁，白小袁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当然没忘了带上作业——一边问道：“咱这是去哪儿玩啊？”
　　“不是玩，带你回老家过年！”
　　“啊？”白小袁知道白辛鸿不是本地人，但是他从有记忆起就没去过自己妈妈这边的老家。虽然很少提到那边的亲戚，但白小袁隐约有个老妈和姥姥姥爷关系都不太好的印象。头一回要回老家，白小袁还挺担心会不会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样被家里人赶出来。
　　到了机场才发现胡悦和俞闲也在，白小袁看着两家老妈毫不意外地打了招呼，和俞闲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不知道吧，你胡阿姨老家也在K省，跟咱们离得不远。”白辛鸿笑着道。
　　白小袁有点愣，“不知道诶。”
　　兵荒马乱地取票安检外加登记，上了飞机之后白小袁才和俞闲好好沟通了一下他们两家为什么突然都要回老家。
　　白小袁这是出生之后就从没回过，俞闲也同样不常回去，上次他回去的时候还没上小学。不过俞闲家的姥姥姥爷都在本市，这次回去也只是看他的太姥爷，而白小袁呢，不只姥姥姥爷都在K省，大部分姨和舅也都在K省——当然，白小袁都没见过。
　　所以这两个人对于自己母亲的行为，还是充满了疑惑的。


第37章 37
　　两个人飞机上的座位是挨着的，再旁边是白辛鸿，而胡悦的位置和他们三个隔了过道。
　　俞闲和白小袁低声讨论回去的原因。
　　白小袁凑在俞闲耳边道：“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有亲戚过世……不过如果是的话我妈应该告诉我了，所以应该是别的理由。”
　　“我家……应该是我妈想太姥爷了吧。”俞闲对太姥爷的印象不太深了，只记得是个整天笑呵呵的老人。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年前要回来的吧，你还要去你奶奶家过年。”
　　俞闲这才像反应过来了似的，低声喃喃道：“难道我妈是在生气？”
　　“嗯？”白小袁没听清，把耳朵凑到俞闲的嘴边。
　　俞闲偏过头，嘴唇不小心蹭过了白小袁的耳廓，他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朝后弹了一下，白小袁倒是一点反应没有，见俞闲不理自己，还茫然地瞅了他一眼。
　　俞闲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的视线不小心落在白小袁耳后的皮肤上，他像被烫了一样匆忙转移视线，盯着前面的椅背，这才不那么慌张了。他重新开口，依然是放低了音量：“过年我也不回去了，我觉得我妈可能还没完全原谅我爸。”
　　白小袁点点头，缩回原位，问自己旁边的白辛鸿：“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白辛鸿答道：“和你胡阿姨一块儿回来，大概在年后几天吧。”
　　听了白辛鸿的回答，白小袁忽然转头问俞闲：“你带作业了吗？”
　　“……带了。这问题超扫兴啊小袁儿同学。”
　　白小袁笑得没个正形，“带了就好，寒假没有我的监督啦，要好好完成作业啊亲爱的咸鱼同学。”
　　“唔，你姥姥家在哪儿？”
　　“不知道……你太姥爷家呢？”
　　“我也不知道……”
　　白小袁乐了，“咱俩这哪像回家探亲的，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咱俩的妈知道就好。”
　　下飞机前白辛鸿忽然拉住了白小袁，严肃道：“说起来，不知道你姥爷他们这么多年搬过家没有。”
　　您还真不知道啊？！白小袁忍下这句话，说道：“不如打个电话问一下？”
　　白辛鸿沉默片刻，“算了。”
　　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就分开了，俞闲家在这边有亲戚来接，白辛鸿和白小袁则是坐上地铁去已经定好的宾馆。
　　白小袁在路上忍不住问：“咱们是为什么要回家啊？家里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回去看看。”白辛鸿老神在在，视线专注，沉默片刻后接着道，“你知道你姥姥姥爷长什么样吗？”
　　白小袁一脸为难：“除非我去人肉搜索，不然我真的没有知道的渠道啊。”
　　白辛鸿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一番，递给了白小袁。
　　白小袁看着那张类似全家福的黑白照片，疑惑道：“是全家合影？”
　　照片上有一对中年男女，应该就是白小袁的姥姥姥爷，还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白小袁仔细看了看，觉得那小女孩应该就是自家太后没错了。他把手机递回去，问道：“我有两个舅舅？”
　　“没错。”白辛鸿的眼神稍有怀念。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是有什么矛盾？”
　　白辛鸿的语气轻松，“小矛盾。”
　　小矛盾，连家里动没动过地方都不知道；小矛盾，十几年不带儿子回家看看。白小袁觉得信了的话自己就是傻子，但是要质疑白辛鸿，白小袁还没这个勇气。于是白小袁相当配合地点点头：“这样啊。”
　　希望见到亲戚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真的只是小矛盾吧。千万不要出现慈母严父痛打不孝女的场景，不然自己作为男性小拖油瓶，肯定是要分担一大部分战火的。
　　白小袁这边住进了宾馆，俞闲那边也找到了太姥爷家。
　　来接他们的是俞闲从没见过的，住在K省的舅舅，不过胡悦和对方聊得开心，可能是一直保持着联系。
　　太姥爷家在乡下，是平房，带个小院，来的路上俞闲还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庄稼地——K省气候温暖，冬天不下雪，不像家里那边，冬天的风吹得人脸疼。
　　看见太姥爷时俞闲心里有点吃惊，他预想过将会遇见一位岁月痕迹深刻，长期卧床休息的老人，但没想到太姥爷居然精神头十足，还能拉着他和胡悦出门转悠呢。
　　自己的妈和自己的太姥爷在前面其乐融融地聊天，俞闲跟在后面抽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白小袁发来了消息：我们到宾馆了，你到家了吗？
　　俞闲：到了，你们怎么不回家啊，去宾馆干嘛？
　　白小袁：因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搬家！
　　俞闲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回到家，胡悦去做晚饭，俞闲和太姥爷对视了一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老人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没见，俞闲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才合适。
　　胡悦做好饭端出来的时候，看到俞闲和他太姥爷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摆着象棋棋盘，俞闲的表情一片茫然。
　　胡悦笑着说道：“小时候你太姥爷可教过你下象棋，现在都不会啦？”
　　俞闲难以置信：“真的？”他现在就记得“马走日象走田”，他小时候真的学过哪怕一丁点吗？
　　太姥爷笑呵呵地将了他的军，“你不记得了也正常，那时候你还太小。”
　　俞闲忍不住道：“太姥爷你不是说指导棋吗？这么快就赢了？”
　　“小伙儿，你下得太烂啦。”
　　俞闲无奈地撇撇嘴，胡悦看着他的表情，一边笑一边道：“吃饭了吃饭了，再下你也下不过你太姥爷的。”
　　俞闲一家人在桌上吃着热腾腾的饭菜，白小袁和白辛鸿还饿着肚子。
　　白小袁已经跟着白辛鸿找到第三家已经关店或是转让的饭馆了。
　　白辛鸿上次在这边吃饭还是上大学前的事情呢，现在想找记忆里熟悉的馆子，只能是处处碰壁。看着自家太后的执著劲儿，白小袁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说“咱们随便找家凑合着吃吧”，毕竟她应该是在很努力地想找到自己的过去吧。
　　虽然白小袁真的有点饿了……
　　最后还是到了白辛鸿高中母校的门口。校门口的饭馆可能永远都不会倒闭吧，但走进去时白辛鸿还是发现老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位了。
　　看着白小袁稍显疲惫的表情，她放弃了再去看看隔壁几家的想法，在店里坐下了。虽然人换了，但是招牌却没多大变化，还可以接受。
　　白小袁和白辛鸿一人一份盖浇饭，对坐着边聊边吃。现在过了晚饭的点儿，店里空空荡荡的，就他们一桌。
　　白辛鸿给白小袁讲她的高中母校，神情淡淡，谈不上怀念，白小袁听着却挺有趣，过去的学校与现在不同的地方有很多，他很喜欢听这些。
　　吃过之后两人打车回宾馆，付账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是走了多远去找饭馆。
　　白小袁忍不住问道：“家和学校离得近吗？”
　　“很远。”白辛鸿叹了口气，“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晚上洗漱过后俞闲躺在小屋的单人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明明刚刚到这里，他却恍惚觉得学校的忙碌生活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白小袁今天上午问过的话忽然跃入脑海，俞闲猝不及防就想到了自己的书包里装得满满的作业。
　　会忽然涌出这种文艺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渣渣今天没写作业吧。白小袁今天没能回家，应该已经怒写了三大张卷子以解心中苦闷吧。
　　正想着这个人，他的消息就来了。
　　经典的开场白：睡了没？
　　俞闲回答的时候顺便把刚才的猜测问出了口：没，你今天写作业了吗？
　　白小袁：没有……
　　俞闲：！你也有今天？
　　白小袁：这话听着不太对……今天一直陪我妈乱转，回到宾馆就躺床上了，没时间写。
　　俞闲：嗯，我也没写，今天一直在陪我太姥爷下象棋。
　　白小袁：你会下象棋？咱俩有时间玩玩啊_(:зゝ∠)_
　　俞闲有点惊讶：你会下？什么时候学的啊？
　　白小袁带着点得意打字：我小时候可经常围观小区里的大爷们啊，他们看我又乖又好看，教了我几手。
　　俞闲：……下次叫你来陪我太姥爷下棋。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你姥爷家？
　　白小袁：我妈说明天一早——希望她不要临时改主意。
　　俞闲看着白小袁的回复，想问他之后还有没有什么空余时间，毕竟坐飞机到了K省，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不出去转转似乎亏了。不过自己这边已经得到了胡悦的批准，白小袁那边俞闲却不知道合不合适问出口，毕竟对方要面对的可不是过年回家探亲这样普通的事。
　　他还琢磨着要不要问，就看到白小袁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
　　白小袁：有空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哪儿玩？这边我还没来过，感觉挺新鲜的。
　　俞闲笑了一下，回复道：好啊，我不用一直在太姥爷家待着。就算我愿意，太姥爷的精力也不够。
　　白小袁：那我等到没事了就联系你！时间有点晚了，早点睡吧~
　　俞闲：好，你也早点儿。
　　白小袁：我玩不了啊，我妈在我旁边的床上虎视眈
　　俞闲：[再见][再见]
　　白小袁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最后删掉的那个字是为了喜剧效果，并不是因为白辛鸿突然说话吓得他手抖了一下，嗯。


第38章 38
　　俞闲和白小袁两个人再见面时已经是年后了。
　　他们两个没急着先去什么地方，因为该放假的地方都放假了，就算他们去转这里最繁华的小吃一条街都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两个人坐在熟悉的麦当劳里，俞闲看白小袁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便问道：“在家里怎么样？”
　　白小袁纠结了一会儿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嘴里也把这边叫做“家”，但他心里的“家”只有他和白辛鸿住的那套房子。
　　不过要说答案是“不好”，虽然这边的长辈虽然气得直骂白辛鸿，就差挥着拐杖上来打人，但最后也只是收了话头抱住了她；要说是“好”，那种淡淡的隔阂始终在，毕竟最开始白辛鸿离家的时候两方肯定都是有着怨气的，而且也分开了这么久，总归是有些不适应的。
　　白辛鸿还只是不适应，白小袁却完全是在面对陌生人了。虽然有“血浓于水”这个词，但要让白小袁对第一面见到的所有亲戚都感到亲近，也有些困难。而且这边的长辈有心补偿，看在白小袁眼里便是劈头盖脸不由人拒绝的好意，虽然他是被动的承受者，但也没法控制自己生出的无措的情绪。
　　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大帮之前从没在自己生命里出现过的亲戚，白小袁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接受。还好白辛鸿也没让他一定要在亲戚间多走动，只告诉他：“你与这边联不联系，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有多少回K省的机会，到时候我可以不带着你；如果愿意，你可以去要一要你表哥表姐的微信号什么的。”
　　现在白小袁微信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三个人。大舅家有两个表姐，二舅家有一个表哥。
　　于是白小袁最终的答案是：“还好。”
　　俞闲挑挑眉：“这答案简直是‘敷衍’的典型——不过我知道你没这意思，所以就真的还好？没被打？”
　　“就算被打了肯定也不是我。他们闹矛盾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肯定不会迁怒到我身上。”
　　“迁怒？所以还是有点不愉快？”
　　“不算。没有欢天喜地，但也没有互相指责。”白小袁摇摇头，忽然笑起来，“对了，给你看看我表哥表姐们的朋友圈吧，里面有照片。”
　　俞闲接过白小袁的手机，一点点往下拉，边看边说：“没觉得你和你表哥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毕竟是表哥，又不是亲的。”白小袁耸耸肩。
　　“不过你和你表姐还真的有点像。”俞闲又想到了白小袁当时的女装。
　　“谢谢了。”白小袁托着腮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娘。
　　两个人在麦当劳合计了一会儿要去哪儿玩，最后相当没新意提出两个选择：要么去公园要么去动物园。白小袁对这两个地点的评价一个是老年人爱去的地方，一个是小学生爱去的地方。
　　俞闲不以为意，问他：“那你是想当老年人还是想当小学生？”
　　“都不太想……我记得这儿有个大型的游乐场？”
　　“冬天的话室外项目不开启吧，很多都没法玩。”
　　“不至于吧。这儿冬天也不下雪，树还有很多都绿着——还不是松树，应该和咱们家那边不太一样吧。”
　　俞闲觉得白小袁说得有道理，上网搜了搜，发现白小袁说得没错，虽然网上很多人不推荐冬天来，但确实这里冬天大部分的游乐设施还是运行的。
　　俞闲看了一眼白小袁，问道：“游乐场是什么人喜欢去？”
　　白小袁想了想：“情侣。”
　　俞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白小袁的回答之后心里会忽然有点紧张，他只能面无表情道：“至少比小学生和老年人好，因为年龄更接近。”
　　“你对小学生和老年人有什么误会吗咸鱼？谁说小学生和老年人不谈恋爱的？”白小袁得知要去游乐场，开心了不少，说起话来也嘻嘻哈哈。
　　“就算谈恋爱，也不会去游乐场谈。一米二以下的小学生也就玩一玩旋转木马还有咖啡杯，老年人去游乐场……看看表演就挺好的了。”
　　白小袁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呼”地站起身来，“所以我们出发吧！”
　　冬天的游客本来就比不上夏天的多，再加上现在刚过完年，所以白小袁和俞闲玩什么都不用排大长队，二人相当满意。
　　两个人都不恐高，胆子也不小，进了游乐场之后就想着怎么刺激怎么来，于是首先就去排了过山车的队。本来两个人还想做第一排，结果被别人捷足先登，白小袁只能安慰俞闲顺带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没关系，咱们一会儿可以再来一次。”
　　这个过山车没有倒转，所以它的保险杠不是单人单座扣在肩上的那种，而是两人一座压在腿上的。白小袁和俞闲挨着坐，双手握着面前的横杠，嘀咕道：“这个简单的安全措施……我觉得应该不会太刺激了。”
　　没过一会儿白小袁就回收了自己这句话立的flag。
　　因为他们的上半身没有被固定住，所以俯冲时的失重感格外强烈。有扣在肩上的保险杠的过山车，即便是头朝下，失重感也不会太强；而这种过山车在俯冲和拐弯时都给人一种即将摔下去或者被甩出去的感觉。
　　因为是两人一座，转弯的时候速度又极快，所以白小袁和俞闲都被重重甩到对方身上好几次，下来的时候，胳膊都是木的。脸也是木的，因为被风打的。
　　白小袁下来之后搓了把脸，开心道：“好玩！一会儿咱再来玩一把呗！”
　　俞闲的表现就镇定得多，无所谓道：“行啊。”他看了白小袁一眼，接着道，“你坐过山车的时候一直都这么……嗯，啊？”
　　“我怎么嗯啊了？大家叫的时候我也出声儿了啊，倒是你，瘫着脸像在玩旋转木马。”白小袁睁大眼睛装听不懂。
　　俞闲心想你是出声了，可那和别人出的声不一样啊。
　　爬升的时候白小袁就开始碎碎念，什么“一会下坡的时候吹脸会不会疼啊”，还有“我想玩头朝下的啊看来这儿没有真难过”，反正絮絮叨叨停不下来。俞闲还以为白小袁是紧张，心里颇有点看好戏的念头，等着一会听白小袁尖叫。
　　结果白小袁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俯冲时别人都在尖叫，他却在那儿狂笑，一边笑一边喊：“真的有点冷啊哈哈哈哈哈！”
　　转弯狂甩的时候前后都是惊呼，白小袁在撞上俞闲的时候却依然在笑，顺便来了句：“还好咱俩没有胖的，不然还得把另一个压坏了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俞闲觉得白小袁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的怀疑相当合理。
　　白小袁正经道：“我之前没来过游乐场，也不知道自己玩起来会话这么多啊。不过不也是很好的娱乐到你了嘛，就不要在意了啊哈哈。”
　　俞闲道：“我是没什么，怕你惊吓到别人。”
　　“我哪有过山车可怕！”白小袁笑着辩解，“他们光顾着叫了，哪有心情理我。”
　　“唔。”俞闲无奈地摇摇头，“下一项玩什么？”
　　“那个会把人甩上去的！怎么样！”
　　“行行行。”俞闲跟上了白小袁的脚步。
　　两个人都是很久没这么放肆地玩过了，白小袁全程都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就连一向冷淡的俞闲嘴角也带着笑容。这天俞闲和白小袁把游乐园里刺激的项目玩儿了个遍，白小袁一直保持着别人尖叫他狂笑的状态，到最后俞闲都不知道是该配合着这大号熊孩子笑两声，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打他一顿。
　　别的时候就算了，进了鬼屋之后对着认真扮恐怖的工作人员狂笑真的好吗？鬼屋后半程俞闲几乎随时都做好了在白小袁后脑勺抽一下，打断他即将出口的笑声的准备。
　　白小袁对此相当不解，“至少我还出声了，咸鱼你全程，嗯，这样。”白小袁做了个严肃的表情，“感觉你都能去参加联合国会议了。”
　　“没表情也比笑好吧？”俞闲反驳道。
　　“会吗？”
　　“不会吗？”
　　白小袁平静地眨眨眼睛，“嗯，我们去吃晚饭吧。”
　　俞闲便也平静道：“好啊，吃什么？”
　　俞闲回到太姥爷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胡悦见他回来，问了句：“玩得开心吗？”
　　“嗯，挺开心。”
　　“晚饭是谁出的钱？”
　　“……白小袁。他说我期末考得好，所以要请我。”
　　胡悦立刻皱了眉，“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让人家请客啊，你走之前不是给你带了不少钱？”
　　俞闲无力道：“我们两个都是轮着来的，不过有时候记不住上次是谁付的帐，也就随便来了。我们没算得那么清的，妈。”
　　“没让你们算清，我想让你多花点，小袁他每个月生活费不知道多不多，你别老让人家请客。”
　　那个徘徊在俞闲心内许久的疑问又出现了：他和白小袁到底谁才是胡悦的亲儿子？答案肯定不是自己吧？！
　　洗漱一番躺在床上，俞闲拿起手机看了看今天他拍的照片，白小袁在里面就没有不露牙的。他带着笑去看白小袁发过来的照片，发现自己在对方的照片里也一直都带着笑，一点都没有不好接近的感觉了。
　　两个人都不爱自拍，唯一的合影是在过山车前请路人帮忙拍的，白小袁撘着自己的肩，笑容灿烂得有点傻，而自己也带着笑容，虽然没有像白小袁一样露出八颗牙来，但是俞闲自我感觉也是透着股傻气。
　　俞闲盯着这张照片，在心里默默想着，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情感，果然只是一时的错觉，没错的。这份友情既美好又珍贵，肯定能维持一辈子那么长，自己没理由想着要把它转变成别的什么，完全没理由。
　　他把手机锁了屏，顿了顿，又给解了锁。
　　他看着屏幕上两个人的笑容，最后把冒着光的手机倒扣在了枕头边上。


第39章 39
　　虽然在K省的生活状态相当惬意，但开学的日期越来越近，两家人还是不得不离开了。坐上飞机之后，俞闲还带着对家人的不舍——太姥爷年事已高，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白小袁就完全没有什么亲情的牵绊在，全然是对假期生活的怀念。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才突然出现的亲戚，他很难敞开心房接受啊。
　　白小袁问白辛鸿：“咱们以后还会过来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应该就不过来了。”白辛鸿表情平静。
　　有几天白辛鸿回家的时候没带着白小袁，所以白小袁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又聊了什么。
　　白小袁“哦”了一声，“那以后想玩儿时再过来好了。”
　　到了高二的后半学期，班内本来就十分浓郁的学习氛围越发浓重，大家都处于上课听讲下课复习，放学之后继续努力的状态，有些同学更是紧张到恨不得出去上个厕所手里都要拿本书。
　　白小袁敬佩的同时也觉得相当神奇，这还不到高三呢，要是到高三了不得连洗澡的时候都得拿个塑料袋套着看书啊。不过人家努力到什么程度白小袁都是能理解的，毕竟他自己也是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呢——就是他这个努力和别人比可能差了点。
　　开学之后白小袁总算下定决心，这学期去参加几次竞赛，等到高三，无论有没有什么成果，都不再去上竞赛课了。听了他做出的这个决定，俞闲的反应很平静，只说了句：“如果得奖的话来我家吃大餐。”
　　得知这次竞赛的时间会耽误一场篮球赛决赛之后，白小袁在面对俞闲时就一直唉声叹气的。他当然不敢直接在班里叹，因为多少同学都觉得竞赛是个好机会，他如果得了名额再表现出闷闷不乐，那在别人眼中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不过这个是高中三年里最后一场年级的篮球赛了。因为高三可是除了运动会，几乎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的。所以白小袁心里还是相当难过的。
　　俞闲肯定是不会嫉妒他能去参加竞赛，看着白小袁苦兮兮的样子，他只能没办法地安慰对方：“出了结果我马上告诉你好吧？”
　　白小袁趴在桌上，又叹了口气。
　　俞闲也呼出口气来，无奈道：“你总不能让我帮你上场去吧？咱班又不缺人，再说，我也上不去啊。”
　　白小袁还想叹气，又止住了，最后道：“那你到时候发消息给我吧，谢啦。”
　　俞闲有些不解，问道：“只是一场篮球赛，之前的你都没错过啊，至于难过到这地步？”
　　白小袁想了想，“嗯，咸鱼你不打球，怎么跟你解释呢……重要的不是这一场球，而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队友们这么认真地去赢得胜利了。这场比赛之后，大家都要认真学习了吧。”
　　俞闲心想为什么白小袁喜欢的活动都和自己绝缘呢，不论是跳舞还是打篮球。不过讨厌的东西倒是有一个共同的，那就是学习，但是两人又不得不十分努力。
　　见俞闲没有回答，白小袁便又解释了一下：“赢得胜利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和朋友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努力，这种感觉才是最棒的。就算不是球赛，别的也是一样的。”
　　听了白小袁的话，俞闲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你有打算想考哪所大学了吗？”
　　白小袁被这个突然的问题搞得一愣，答道：“……Y大。”
　　“那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起朝着Y大努力，这种感觉怎么样？”
　　白小袁还维持着刚才惊讶的表情盯着俞闲看了一会儿，突然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胳膊里。
　　俞闲听到对方含糊的回答：“完了，我有压力了呀。”
　　俞闲道：“什么压力？怕我把你挤下去吗？”毕竟大学都有各自的招生名额，如果真是那么不巧的卡在最后一名，那么分高的同学被录取，分低的就只能与自己的理想失之交臂了。
　　“怕的不是‘你把我挤下去’这件事，而是，俞闲你肯定能够成功考上的，而我就不一定咯。”
　　俞闲笑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肯定’能考上？我都没这自信，你是哪儿来的啊。”
　　白小袁还趴在桌上，但是把头偏了过来面对俞闲，他看着俞闲，笃定道：“你想达到的目标，一定能做到。”
　　俞闲看着白小袁信任的表情，忽然就生出了一种雀跃的心情，虽然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像白小袁的话那样心想事成，但是白小袁带着真挚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闲有一瞬间就真的觉得自己这个人或许还是挺不错的。
　　如果自己没有什么优点，怎么会有白小袁这样招人喜欢，还这么喜欢自己的朋友啊。
　　俞闲心里知道白小袁对自己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而自己对白小袁的喜欢又是哪种？俞闲不想自欺欺人，但要是能骗过自己的话，他心里应该也会好受点。可他又不会催眠术，怎么才能骗过自己的内心？
　　所以俞闲觉得自我欺骗的那些心理活动可以不用再想，反正也只是徒劳。他只要能骗过白小袁就好了。不，甚至不用骗，只要别表现出来，对方就永远不会知道，这样挺好的。说不准自己之后还会移情别恋，高中生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啊，自己肯定不是个长情的人，肯定不是。
　　俞闲沉默着，白小袁见他不回答，开玩笑道：“来这位同学，请说出你的梦想，是想做亿万富翁，还是登上冥王星？”
　　俞闲垂下眼帘，装出不经意的态度，答道：“我的梦想就是和白小袁同学考上同一所大学，毕业之后住在同一件员工宿舍，和他一起走上人生的巅峰。”
　　“哇，你的人生梦想里居然还带着我，我真是太感动了。”白小袁嘿嘿地笑，“不过最后是不是少了个迎娶白富美啊？”
　　“你嫁给人家去吧。”俞闲撇撇嘴，心里觉得白小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别生气啊，不婚也没问题，将来你可以养上七只狗八只猫，保证生活丰富多彩。”
　　“到时候我会把我家的动物园打包送到你家的。”
　　篮球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白小袁还在外省参加竞赛。俞闲破天荒地站在篮球场边看球赛，班里的同学相当惊讶，有几个和俞闲还算熟的，直接上来问他是不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
　　俞闲相当无奈：“帮白小袁关注战况，回去打电话告诉他。”
　　同学们纷纷表示你除了能看懂比分之外还能看懂啥，白小袁让你给他打电话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俞闲只能抽着嘴角道：“那你们给他打怎么样？”
　　于是篮球赛取得胜利后，俞闲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间里打电话时，身边跟了好几个男生。俞闲只打了个招呼说了个开头，后面就交给那些“专业人士”了。
　　等到他们解释完激烈的战况，都快要上课了。同学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俞闲拿回自己的电话，问道：“我就不说球赛了。你考试怎么样？”
　　“把能答的都答上了。”白小袁声音有点哑，是刚才和那帮激动的同学大呼小叫时弄的，他含着笑意道，“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就这样吧。”
　　俞闲道：“努力总会有收获的。”他可是坐在白小袁的同桌，自然能知道有多少自习课白小袁都去上了竞赛课，看到对方书桌里有多少卷子和习题。白小袁总说自己不爱学习不想努力，但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了。
　　“但愿如此啦。”白小袁声音轻快，话锋一转，“咸鱼你干嘛灌我鸡汤，不是你平时的画风啊。”
　　俞闲失笑道：“等你回来再聊吧，要上课了。”
　　篮球赛算是这学期最后的大型活动，之后能媲美的大概只有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了。
　　俞闲自从上学期期末考试大幅度进步后，一直都维持着之前的排名，即便有浮动也没超出过一百名。
　　白小袁看着俞闲的成绩只觉得与有荣焉——虽然俞闲的进步好像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不过俗话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你同桌的一半”……哦，没有这种俗话。但白小袁就是由衷地感到骄傲，他的朋友就是这么棒！
　　只不过这样的排名同时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白小袁觉得最近俞闲的情绪似乎有些消沉，但他也无法直接地帮上什么忙，因为俞闲心里的压力是他自己给自己的，白小袁只能多在课间时和俞闲聊天，说话时也更加注意俞闲的情绪。
　　不过两人在课间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忙法，所以他们的对话都是在手头有着事情的时候进行的。两个人低头看着各自桌上的书本或是卷子，有时候手上还在奋笔疾书，但断断续续的对话却并没打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因为和对方说话根本没有什么顾虑，有时候他们连句子也是组织得支离破碎，但听的那个人不会在意，也能好好地回答。
　　白小袁看着似乎有所好转但依然是紧绷过头了的俞闲，决定暑假的时候好好带着对方放松一下。虽然老师说着高三之前的暑假很重要，但在老师的口中好像每个假期都是相当重要的，都是“只要不努力，就会被别人拉下一大截”的可怕存在。
　　虽然假期的努力也是必不可少，但是在升上高三前把状态调整好也很重要啊。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是英语，白小袁答完卷检查时还忍不住走了个神，想着暑假要怎么劝服俞闲和自己出去玩，还有要去哪儿玩，玩多久比较合适。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他们也没能在这个假期去什么地方好好玩一场。


第40章 40
　　刚放假没几天，白小袁在半夜收到了俞闲的消息。他心下奇怪，因为俞闲本来就不喜欢主动联系人，在这种深夜就更少见。
　　对方的消息简单明了：睡了没？没睡就聊聊吧。
　　白小袁立刻回复：没睡没睡，咱们聊多少钱的啊？
　　俞闲没理他的俏皮话，直接发过来了语音通话的请求。
　　接通之后俞闲却默不作声，白小袁便试探着先开口问道：“咸鱼，怎么啦？”
　　俞闲过了半天才开口，语气有点烦躁：“我现在觉得很……乱，又有点烦。”
　　“……因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爸和我妈又吵起来了。”
　　俞闲以为自己会觉得难以启齿，但他之前就和白小袁提到过这件事，也被对方安慰过，所以眼下再提也就没有丝毫障碍。
　　“又吵？”白小袁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俞闲，“这次是为了什么？”
　　“我还不知道。”
　　“希望叔叔阿姨他们能快点和好吧，这才刚放假你就要在半夜被吵醒……唉。”
　　“我有时候真的会想，他们这么天天吵来吵去，日子还有什么可过的？为什么不离婚呢？”
　　“我是不懂啦，不过我妈说，夫妻总是会吵架的，不然怎么过日子？叔叔阿姨之前不也是很久都没吵架了，上学期的时候一直没什么事啊。”
　　“确实没吵架，但也回不到最初的那个状态了。我妈永远都会记得当时发生的事，真要她走出来，怎么也要几年吧。”
　　白小袁哑然。俞闲之前没和他说他家里的事，他还以为就风平浪静和和美美了呢。看来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分明是俞闲心里一直有着没说出口的负面的情绪，自己却丝毫没注意到，还傻乎乎地觉得对方过得相当开心。
　　想到这白小袁就有点愧疚和难过。俞闲每天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他关系还存在裂痕的父母的？是不是每天都会觉得家里的气氛带着压抑？
　　自己看都没看出来，一点忙都没帮上，算什么朋友。
　　白小袁开口，干巴巴道：“总会走过去的。”
　　俞闲声音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走过去呢？离婚不也是一个选择吗？”
　　白小袁没法回答。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俞闲父母身上，他肯定会想：过不下去就离呗，天天吵来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俞闲家里，他便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他总觉得俞叔叔和胡阿姨会有和好的一天，毕竟他曾经看到过他们恩爱的样子。而且父母离婚，不知道会对俞闲造成多大的影响。
　　“离婚确实是一个选择，但是这个选择不是唯一的，也不一定是最佳之选啊。”
　　“这样的日子，他们很疲倦，我很紧张。他们只是互相疏远对方，我却觉得身边仿佛有一颗不知道时间的□□，随时都会爆炸。”俞闲的声音依然平静，“我觉得早晚都会爆炸，那还是早一点比较好，至少担惊受怕的日子也少一点。”
　　白小袁觉得俞闲现在不需要安慰，虽然俞闲体现出的的态度消极由冷漠，但他还是想得清看得透的，这时候即便安慰也无济于事。
　　白小袁便问道：“现在叔叔阿姨还在吵吗？”
　　“他们有一会没说话了，不过一会儿继续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就和你聊到你能睡着吧。”白小袁笑了，“等我去放个背景音乐。”
　　虽然心情没什么好转，但俞闲还是忍不住道：“你说话还能像唱歌一样有伴奏带？”
　　白小袁一边说话一边下床打开电脑，在网上随便搜了个叫“助眠轻音乐”的歌单，点下播放之后又爬回了床上，按了个免提，问道：“怎么样，听得见吗？”
　　“总觉得像是给人工服务台打电话，接通之前要听的那堆东西……”
　　“我绝对比客服敬业，聊到你不想聊为止。”
　　最后俞闲终于在白小袁开始给他念离骚之后睡着了。
　　白小袁听着那边轻轻的呼吸声，满意地挂了电话。俞闲被他念叨睡了，但他自己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白小袁看了看时间，虽然不知道白辛鸿现在有没有飞其他国家，但是她所在的地方是半夜的可能性不大。
　　白小袁给白辛鸿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下午白小袁又收到了俞闲的消息：我妈让我去你家住几天，他说和白阿姨联系过了，你收到消息了没有？
　　白小袁笑眯眯地打字：收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我骑宝马去接你？
　　俞闲：您那宝马有座吗？
　　白小袁笑得更开，刚想再扯两句，俞闲的消息又过来了一条：我下午过去吧，用不用给你带点儿晚饭？
　　白小袁：不用，我今天上午正好去采购了，咸鱼你要有口福了诶嘿嘿嘿。
　　说有口福，其实就是简单的三菜一汤，汤就是最简单的紫菜蛋花汤，三道菜里还有西红柿炒鸡蛋这种新手菜。不过另外两道，水煮肉片和干煸土豆丝，大概还是要些技术的。不过要不要技术俞闲也不敢擅自评价，毕竟他只是打了个蛋切了点土豆丝，最后把盘子端出来而已，动手的那个主要还是白小袁。
　　俞闲把菜端出来之后看了看，色彩还算鲜艳，红黄配起来也挺亮眼，看起来可比食堂的菜有食欲。
　　白小袁洗过手之后坐到桌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俞闲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还没尝呢。”
　　白小袁伸手比划了一下，偏头一笑：“来，请。”
　　酒足饭饱……不，没有酒只有汤，总之把自己撑到之后，俞闲瘫在沙发上，对白小袁竖起了自己的拇指。
　　倒不是说特别美味，大概是吃惯了自家的饭之后再吃到别家的味道，会让人觉得谜之好吃吧。俞闲虽然身子懒得动弹，但心里却没闲着，他想，自己不知道要住多长时间，一直让白小袁做饭也不好，要不然……自己也试试？毕竟他觉得比起刷碗，做饭还是更有意思一些。
　　白小袁站在俞闲旁边，语重心长道：“吃过饭之后不要马上瘫着嘛，要不要和我出去转转？”
　　俞闲觉得今晚确实吃得有点多，便答应了。
　　俞闲和白小袁也没去什么远的地方，就在小区里走了走。
　　夏天的夜晚虽然炎热，但偶尔吹过的凉风却很舒服。知了一声一声仿佛永不停歇一般地叫着，盖过了草丛里蛐蛐的声音。
　　两个穿着短袖短裤的人尽量远离草地，毕竟他们出门前都忘了喷花露水，又实在不想变成蚊子的大餐。他们都没开口说话，只是懒洋洋地走着。
　　白小袁本想问问俞闲他家里的事，但现在气氛正舒服，他也不想让俞闲心情不好，便想着回家再说。
　　他想事的空儿，俞闲先开了口：“明天吃什么？”
　　白小袁想了想，答道：“早上出门吃，中午把今晚的剩菜热一下，还有再炒一个新的，晚饭嘛，就看中午剩多少了。”
　　“那新炒的是什么菜？”
　　白小袁反问道：“你想吃什么？可以点单。”
　　俞闲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炒鲜蘑？”
　　白小袁轻松地点了点头：“行啊，这个不难做。我还真怕你说个红烧鱼啊糖醋里脊啥的——别用那种质疑的眼光看着我嘛咸鱼，我当然会做，但是后两道比较麻烦啊。”
　　俞闲不置可否：“那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你做的硬菜。”
　　白小袁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有时间的话来和我学做菜吧，会做菜的话将来在女孩子面前可以给自己加分的~”
　　“那你学做菜是为了加分吗？”俞闲随口问了一句。问出口他就觉得不妥，他认识白小袁这么久，当然知道白小袁从小学做菜是为了什么。
　　果然，白小袁惊讶道：“哇咸鱼你连这个都忘了……我当初学做菜当然是为了防止饿死啊。哦，当然，也有不想那么麻烦胡阿姨的原因。”
　　“我记得。”俞闲说道，“等到高中毕业了，我肯定会来找你学做菜的。”
　　“不过也不一定要来找我呀，网上的菜谱比我做得好多了。”
　　“还是有人在旁边指导比较好。”俞闲一本正经，“万一我不小心把厨房给点了怎么办。”
　　嗯，现在就把高三毕业之后见面的理由找好了一个。俞闲心里很满意。毕竟毕业之后就绝对不会一起到谁家里去学习了啊。
　　回家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洗了澡，拿上各自的作业到白小袁的屋里去了——因为白小袁的卧室里有空调。
　　其实客厅也有一个立式空调，但是白小袁很久没开过了，他一个人在家待着，实在没必要跑到客厅去。
　　卧室里的空调在洗澡前就开好了，两个人洗过澡走进去之后都舒爽地打了个冷战。俞闲先洗的澡，白小袁后来进屋的时候看到俞闲已经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了，便搬了张小桌子坐到床上去了。
　　俞闲看着他的动作，问道：“在床上学习不会想睡觉么？”
　　“完全不会呀，在桌上学习我觉得太累了，反而更想休息。”
　　俞闲无语片刻，说道：“你开心就好。”
　　白小袁一边翻作业一边“啧啧啧”，摇了半天脑袋之后他问道：“咸鱼啊，你做了哪几科作业啊？”
　　“没‘几科’，就把一科英语写完了。”这才刚放假没几天，俞闲还没动多少作业。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把英语写完了！”白小袁兴奋地说完，语气忽然变得消沉，他接着道：“我打算把语文留到最后。”
　　“你是还打算一个下午写四篇作文啊小袁儿同学。”
　　“这学期就留了三篇作文。”
　　“好好好，特别棒，三篇更好写了不是？”
　　俞闲笑了起来，白小袁却更消沉。他低下头，沉重道：“我错了……我绝对会分到三天写的。”说完他抬起头来，“哎呀我们不说语文作业了，说点别的好吧？咸鱼你不觉得理化生还有数学的作业太多了吗？”
　　“确实，假期又这么短，感觉都没什么时间放松。”
　　白小袁狡黠地笑了起来：“那我们来合作一下吧……数学和化学我来，物理和生物你来，做题的时候把觉得没必要做的，题型很老的题给划掉，另一个人就能在坐这两科的作业时省不少时间。”白小袁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特别棒，他期待道：“你觉得怎么样？”
　　俞闲没多思考就答应了。能省下重复工作的时间当然好了，至于省出的时间是用来休息娱乐还是做复习，到时候再说。


第41章 41
　　晚上剩下的时间差不多能做完一套卷子，两个人写完之后就没再做别的。俞闲默默爬上了床，白小袁把桌子收起来之后也关了灯回到了床上。
　　对于睡觉来说时间还有点早，白小袁觉得是时候提起那个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勇气说的话题了。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两个人都平躺在床上，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臂，但是又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有模糊的轮廓。或许这样两个人的勇气都会充足一些，都能说出来一些平时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吧。
　　他尽量轻松地问道：“咸鱼，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呢？”
　　“什么时候我妈愿意让我回去，我就会走。”
　　白小袁有点吃惊：“阿姨不愿意让你在家里待着？”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在家里会让她痛苦。”俞闲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他平淡地叙说着自己和母亲之前的感情，“我妈没法控制自己不和我爸吵架。她大概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我听到争执的内容会觉得难受，但是她又不觉得自己不应该和我爸争吵，所以只能让我听不见他们在吵。”
　　白小袁在旁边听得直皱眉，不是因为俞闲说的这些话，而是俞闲说话时的态度。这样平静过了头的语气，要么是冷血得完全没受到影响，要么是受的影响太大反而不愿表现出来。
　　白小袁清楚地知道俞闲不是个冷血的人，那么就是他真的被父母不和这件事深深地困扰着，困扰的时间太久，可能有点麻木，也有点怨怼之意——白小袁还记得昨天俞闲打电话过来时说过“为什么不离婚”。
　　当时白小袁还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要离婚啊，现在想想，自己一个外人什么都不了解，这样想真的很……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自己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父母关系不是？
　　白小袁稍微偏了偏头，看着俞闲黑暗中不甚清晰的侧脸，问道：“那，你现在知道叔叔阿姨为什么吵架了吗？”
　　“因为最近我爸喝酒比较多？其实理由很多，我也不知道这次吵架是因为哪一个。”俞闲顿了顿，“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他们好像随时就会因为各种事情吵起来，不吵架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尴尬又冷漠。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回不到过去的状态，为什么不干脆就离婚呢？还想要互相忍受对方十几年几十年吗？”
　　俞闲又一次地说到了离婚。
　　白小袁现在也开始觉得，对于俞闲的父母来说，离婚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这只是听了俞闲的话之后的想法，白小袁不觉得自己现在对俞闲说“我也觉得叔叔阿姨该离婚”就真的合适。
　　“叔叔阿姨可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吧，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只为了孩子才委曲求全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试试让他们知道你的态度？叔叔阿姨一定会考虑的。”
　　“我只希望他们能快一些作出决定。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能够接受。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这样还让人难以忍受了。这段时间无非是在消磨那些仅剩的感情了吧。”
　　白小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说，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白小袁把“如果”两个字咬得很重，“叔叔和阿姨离婚了，要是像我家这样还好，但要是他们各自又组成了新的家庭，你还会觉得这个结果更好一些吗？”
　　俞闲之前从没朝这个方向想过。或者说，即便有过这样的设想，也不愿想得太过真实。他可以用父母离婚后他们仍旧是自己的父母来安慰自己，却无从得知当他们同样成为别人的父母时，自己会有何感受。那个别人，可能是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这样还好，但如果是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孩子呢？
　　俞闲低声开口，声音涩然：“可我又能怎样呢？即便我不想他们离婚，我想要这个家，可他们这样争吵下去，即便三个人还住在一起，这个家也一定不存在了啊。”
　　白小袁不知道俞闲会不会哭。不过连他这个听的人心里都已经很不好受了，俞闲肯定更难受吧。
　　俞闲会过来住，是因为白小袁之前联系了白辛鸿，而白辛鸿又联系了胡悦，给她出了个让她家儿子少受些影响的建议。但是白小袁现在觉得俞闲不应该再留在自己家里了。
　　白小袁侧过身，看着俞闲模糊的轮廓说道：“咸鱼，你想回家吗？你想把刚才的话对着叔叔阿姨他们再说一遍吗？”
　　“我妈都让我过来了，我……”俞闲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白小袁温和地打断俞闲的话：“阿姨是怕你受影响。可你即便在我家，也还是想着自己家里的事，不是吗？”
　　“可我说的话，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俞闲侧过头来，似乎在昏暗的房间内对上了白小袁的视线。
　　白小袁的语气温柔：“即便最终没起到作用，但你至少说出来了呀。你也不想一直在状况之外，最后只得到叔叔阿姨两个人商量好的一句决定吧？你也是你所珍视的家里的一员，你有理由说出自己的愿望。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说的话，他们会听进去的。”
　　俞闲沉默了许久，久到白小袁眼皮都有些重了。
　　白小袁坚持着想等到俞闲的回答，所以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但屋内没有光源，床垫太过柔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飘在睡眠的边缘。
　　半梦半醒间旁边的人好像凑了过来，在这间空调打到二十六度的房间里，白小袁觉得有点暖。已经有些听不清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好像是一声“谢谢”。即便双眼已经不堪重负地合上，大脑也是混混沌沌，白小袁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不用谢……咱俩……谁跟谁……”
　　身上更暖了，白小袁伸手搂住热源，在睡梦里扬起个笑来。
　　第二天早上俞闲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堪称小鸟依人的姿态窝在白小袁怀里。
　　两个人现在的身高差不多，俞闲探了探腿，果然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在床的外面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别管脚的事情了。
　　俞闲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圈过白小袁的身子，慢慢地把手臂落在对方的腰上——
　　白小袁没醒。没醒就好。
　　俞闲把自己的脸埋在白小袁胸口，轻轻地呼吸着。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可能有一部分来自白小袁家柠檬味的沐浴乳，还有一部分来自白小袁他本人。俞闲不能说这味道只是香，但他确定这是他既熟悉又喜欢的味道。
　　小鸟依人就小鸟依人吧，俞闲就着这个姿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感受到了旁边人的动作。
　　俞闲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白小袁的笑容：“吵醒你了？抱歉……你以为我会道歉吗咸鱼？不，该起床了，太阳都晒苹果了！”
　　俞闲看着白小袁近在咫尺的笑脸，微张的双唇，忽然忍不住凑上前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这动作已经做了一半，俞闲心中的慌乱只有一瞬，他抬起手捧住白小袁的脸，重重地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口。
　　好险，还好临时改了方向，不然真的没法解释。
　　看着白小袁惊讶又茫然的表情，俞闲的心跳得都快窜出来了，但是面上还是强忍着不露端倪，他笑了笑，十分坦然地说道：“昨晚谢谢你了，袁儿。”见白小袁还是表情奇异，俞闲便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什么太阳晒苹果啊，不是太阳晒屁股吗？”
　　白小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不是更文雅一点儿嘛！”
　　俞闲一边起身一边道：“好好好，文雅好。我先去洗漱咯？”他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我吃过午饭再走行吗？”
　　“可以啊，菜都买好了，有我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啦。”白小袁笑眯眯地答道。
　　俞闲走出了房间，白小袁脸上的笑容转变成了个疑惑的表情。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表情越发莫名。
　　俞闲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对方不会主动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值大概都是自己刷上去的。
　　难道是自己昨晚说的话太好了，让俞闲十分感动？毕竟自己可是个从没感受过完整家庭的人，昨晚那一通话可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相当不容易了。
　　大概还是因为俞闲最近的状态不好，太脆弱了吧。毕竟叔叔阿姨吵了那么久的架，俞闲都已经在心里想着他们离婚自己会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白小袁又开始心疼俞闲了。
　　饭桌上白小袁问俞闲：“你想要怎么和叔叔阿姨说了没有？”
　　“没有，临场发挥吧。”大概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俞闲反而显得轻松了不少，“我是和父母对话，又不是去演讲，即便忘词儿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是啊，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你亲爱的爸妈呀。”
　　“昨晚听了你的话之后，我也有想过，如果他们离婚了并且各自有了新家会怎么样。” 俞闲正经了起来，“我想，那时候我应该已经高中毕业，已经成年了。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走了过来，我一个人肯定也能走下去的。”
　　“不是一个人，我小时候有父母，也有你陪我玩啊。”白小袁笑起来，“你也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叔叔阿姨都很爱你，而且，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一辈子的，不过期。”
　　俞闲垂下眼帘，微笑起来，“是啊，我还有你。”


第42章 42
　　白小袁下午正好也要出门，便推着车和俞闲一起走到了他家楼下。
　　道别时白小袁特意把车停在了一边，伸手抱了一下俞闲。夏天的衣物单薄，他的体温完完全全让俞闲感受到了。
　　白小袁觉得，这样应该能给俞闲一点鼓励和安慰吧。他松开手，笑着对俞闲道：“加油。”
　　俞闲点点头，深呼吸了一下，准备用想说的话来维护自己的家。
　　白小袁没去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又去上舞蹈课了。
　　吕烟芜对他雷打不动的出勤表示疑惑：“你不是马上就要高三了，怎么还有空来？”
　　白小袁便故作深沉道：“是啊，因为这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假期了，所以我要多来上课啊。等到开学我就只能一个月来一次了……”
　　“你还想一个月来一次啊。”吕烟芜看着他，“除了你以外我这就没有高三生了。”
　　“真的假的啊，吕老师。”白小袁嬉皮笑脸，“再说了，就只有我一个高三的，不正说明我对你爱得深沉嘛。”
　　“可别。”吕烟芜不吃他这套，“我的建议是你这一年都别来了。”
　　“别啊吕哥，我可就指着舞蹈课来放松心情啦。”
　　下课之后吕烟芜要带白小袁去吃饭，白小袁有点纳闷，但还是去了。
　　之前白小袁也不是没被吕烟芜请过客，但当时基本都是好几个人一起，而今天连吕韶光都没来，也不知道吕烟芜是真的想犒劳一下自己，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白小袁也八分饱了，这时候吕烟芜开了口。
　　“小白，最近你和我妹联系过没有？”
　　“放假之后还没联系过。”毕竟文理班的作业不一样了，吕韶光也不用再找他来借作业了。白小袁看看吕烟芜皱着眉的样子，问道：“阿光她怎么了吗？”
　　“最近她好像在生我的气，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吕烟芜表情有些困扰。
　　虽然白小袁想说亲哥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肯定就更不知道了，但是吃了人家的饭，就要帮人家解难。白小袁想了想，答道：“她不理你了吗？有多久了啊？”
　　“放假前没多久吧。她不来主动找我，给她打电话，答复也是相当敷衍。”
　　“那你做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我有做什么特别的……”吕烟芜正说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便接了电话。
　　白小袁看着对方接电话时的神情还有说话的语气，在他放下电话之后肯定道：“吕哥，你谈恋爱了吧。”
　　吕烟芜笑了起来：“看出来了？”
　　“太明显啦，像我这种单身狗对于任何恩爱的气息可都相当敏感的。”
　　“我觉得我妹妹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追求——”
　　“不不不我不敢造次。”白小袁冒着冷汗打断吕烟芜的话，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有了恋人，担心自己受到冷落，所以才试图傲娇一把？”
　　吕烟芜想了想，“这么想的话……时间也对得上。”他笑起来，“行啊白同学，今天没白请你吃饭。”
　　白小袁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想着刚刚吃饭时说的话，有点为吕韶光感到难过。
　　虽然她从没和白小袁说过，但是白小袁看出来了，她是喜欢着自己的哥哥的。白小袁对于这类事情一向敏感，初中时有瞒着众人偷偷偷在交往的朋友，他都能看出来。
　　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没觉得惊讶也不觉得反感，只是替吕韶光感到遗憾，毕竟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阻碍与其说是乱伦与背德，不如说还是吕韶光的性别不对。
　　毕竟吕烟芜是同性恋，无论如何不会对吕韶光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的。
　　不然回去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吕妹子？话说这个时间打电话可能刚好撞到枪口上啊……
　　啊，对了，也不知道俞闲那里怎么样了。虽然之前他们两个说好，在俞闲有消息之前自己不要主动去联系他，但现在白小袁心里还是有一些焦虑和担心的。
　　到家之后白小袁还是联系了吕韶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吕韶光的语气有点颓丧，告诉他吕烟芜交往的对象就是上次那家咖啡店的老板。
　　白小袁听了之后在心里“哇”了一声，说道：“你也别太难过啦，今天我看到吕哥接了他对象的电话，感觉他们两个相处得很不错啊。”
　　吕韶光幽幽道：“你这个独生子女是不会懂我心里的痛的……”
　　“我是不懂啦，但我知道你难过也是应该的，不过吕哥找到合适的人过得幸福，总比找到不合适的人受伤害好吧。如果你一直生闷气，吕哥又这么关心你，说不定会和男友吵架哦？你肯定也不想看到他们因为这件事闹矛盾吧？”
　　“我也不想啊……可虽然大公无私的话谁都能说出来，但我心里就是特别自私。”
　　“姑娘你这哪叫‘特别自私’？别这么说自己啊，你又没站到你哥面前对他说‘男朋友和妹妹必须只能选一个’，不就是有点小情绪嘛，别说是你亲哥，就连你闺蜜谈恋爱不和你说你也会不开心的吧？”
　　“我要是真的和我哥说了‘有他没我’这种话，我哥可能会把我当熊孩子打一顿。”吕韶光十分无语，“不，我也根本没想说这种话，我只是单纯的不开心而已，就算我哥不理我，过不了多久我也就好了。”
　　“你哥怎么会不理你啊，你们俩可是亲兄妹诶。”白小袁无奈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呗，他不会觉得你麻烦的，像这样冷处理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哪有那么简单，毕竟我不是对他现在的男朋友有意见，而是对他‘有男朋友’这件事感到不爽啊。我总不能一直让我哥单身啊。”
　　“也对，要是你是个男孩子还能试着来个兄弟恋之类的……”
　　吕韶光忍不住道：“等等，你能别这么满嘴跑火车吗，不关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只喜欢漂亮小姐姐好吗。”
　　白小袁沉默片刻，反应过来之后震惊道：“姐姐您别乱出柜成吗？！”他简直想摇着头喊一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了。
　　这兄妹俩原来一弯弯一家啊，真可怕，自己之前是眼瞎成什么样才能看错啊……还有为什么吕韶光要如此地信任自己啊，先是帮他哥在自己这儿出了柜，然后自己又来了一回。直男白小袁感受到了被姬佬信任的恐惧。
　　“不算‘乱’啦，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去啊，我相信你，嗯。”
　　白小袁默然片刻，问道：“你不打算和你哥说说吗？他都对你出柜了，你瞒着他不太合适吧。”
　　“还是不说太死了，万一将来遇见漂亮小哥哥一下子把我掰直了我不就白出了嘛，等遇到喜欢到想和她过一辈子的再说嘛。”
　　电话这头的白小袁嘴角一抽，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的一个小建议，只是建议哈，你还是和你哥说一声吧。毕竟你和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烦恼的重心就从你生气这点上转移了不是？等到他消化了这件事，你看他男朋友也就没那么不顺眼了，皆大欢喜不是？”
　　挂了电话之后白小袁想，自己这两天好像一直都在劝人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啊……以后自己说不定会变成心灵鸡汤大手，真可怕。
　　白小袁接到俞闲电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因为他心里一直惦着俞闲的事，所以那时候还一点都不困。
　　于是俞闲在大半夜听见了白小袁元气满满的声音，带着些紧张问自己：“咸鱼，你还好吗？”
　　俞闲在电话这头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很好。我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我爸妈也和我好好聊了聊。”
　　白小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嗯，我就不多问啦，这么晚了，你快点睡吧。”
　　俞闲没接白小袁的话，直接问道：“为什么不问，你不好奇吗？”
　　“这毕竟是你家里的事嘛，之前我就问得够多的了。”白小袁担心自己现在就追问细节，会让俞闲不舒服，“而且现在确实不早了呀，之前你就休息得不好，今天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些，还是早些睡吧。”
　　俞闲又是没理白小袁后面的理由，奇怪道：“你那么见外干嘛。你现在困了没有？”
　　白小袁实话实说：“不困。”
　　俞闲干脆道：“我也不困，所以我们接着聊吧。”
　　俞闲还是把他和父母对话的内容说给了白小袁听。
　　他的父母其实后来——就是在俞宁保证不会再犯错之后——就没有再考虑过离婚了，现在之所以吵架，也是因为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俞闲说出他之前的想法之后，俞闲的父母都有反省自身，没能够给自己的孩子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并且也向俞闲保证，以后他们会努力让生活回到以前那种没有吵架的状态，让俞闲能有个良好的家庭环境。
　　得知俞闲的父母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不离婚，白小袁觉得自己该替俞闲高兴，可他心里又总有些担忧。他自己的生活环境不算太普通，所以也无从推断，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家庭都会像这样，有一方犯了错之后，能够既往不咎，就这么平和地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他心里的这份茫然不能说给俞闲听，因为白小袁知道，俞闲自己也不一定有多大的信心，现在可能只是俞闲自己说服了自己，相信他们一家能够幸福下去，要想让俞闲完全的放松下来，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白小袁隐去心里的担忧，用欣喜的语气告诉俞闲自己为他感到高兴，他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还能给俞闲一些信心，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白小袁给自己的心灵导师——白辛鸿，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的同时希望她能开导开导自己，让自己别老抱着那么悲观的想法。
　　结果白辛鸿冷酷地回了一句：“是俞闲的父母闹矛盾，又不是你父母闹矛盾，你有什么可被开导的。”
　　白小袁觉得自家太后说得好有道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
　　白辛鸿便接着道：“你胡阿姨也来找我聊过，不过我呢，是对婚姻持悲观态度的，所以怕动摇她，就没和她多说。虽然通话时间不长，但是我能听出来，你胡阿姨是真心想经营好他们的生活，俞闲他爸也是认了错说要踏实过日子，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俞闲了。”
　　白小袁在白辛鸿这儿吃了点定心丸，觉得俞闲的未来十分美好，心里就高兴起来了。


第43章 43
　　两个人互相帮助着完成了暑假作业，假期间制定的复习计划也好好地执行了，开学时面对第一次考试也都相当镇定——当然，无论复习得好与坏，这两个人在考试前都是不怎么紧张的。
　　高三之后的每次考试都是按照高考时间来安排了，理化生也由三科合为了一张理综卷。
　　第一次考试前一天陈鱼带着微妙的笑容叮嘱他们要注意合理的时间安排时，白小袁还不以为意，等到真正考过一次理综卷之后白小袁才知道老师说的时间安排有多重要。
　　白小袁答完卷之后只来得及检查了一遍选择题，后面的大题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收卷子了。白小袁感受了了一秒钟的绝望，就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欢蹦乱跳地出了考场，完全不在意考场里收卷之后的低气压。
　　考都考完了，管他考得好不好呢，反正又不是高考！
　　和俞闲碰头之后对方也是同样一脸平静，白小袁忍不住问了句：“咸鱼，理综你来得及检查吗？”
　　“差点没答完卷子。”俞闲相当镇定。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可笑的，但是配上俞闲的表情之后就神奇地戳中了白小袁的笑点。他“噗”地笑出来之后又学着昨天陈鱼的话，一本正经地叮嘱道：“要注意合理地安排时间啊，咸鱼同学！”
　　白小袁自己一直都是做题时不会太执着的人，写作业时遇到看个三两分钟还是看不出头绪的题，就先直接跳过，等到全部作业都做完了再回头来好好研究。
　　这个习惯在考试时就帮上了大忙，毕竟理综卷可是把物理安排在最前面，而物理的难题又十分磨人，所以不少同学在第一次做理综卷时都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物理，导致后面两科有很多简单的题连看都没时间看。
　　这次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之后，白小袁拿着自己的理综卷和俞闲的对比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咸鱼，以后咱们每两周就掐时间做一套理综卷吧。”
　　之所以不是每一周，是因为他们每个月有两周都只在周日下午放半天假，而且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如果这么点的休息时间都要拿来做练习，白小袁觉得自己可能还没高考就要先光荣牺牲了。
　　俞闲没多想就答应了，反正多练习总是好的，何况这也是又多了个和白小袁碰面的机会嘛。
　　虽然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的状态都有所调整，但白小袁还是没觉得自己真正感受到了高三的压力。照他心里的印象，他应该被沉重的学习任务和接连不断的考试压得喘不过气啊？为什么现在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有忙里偷闲的时间，每周都至少能碰一回电脑，每个月去一次舞蹈教室，还一待就是大半天？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成绩还进步了欸？
　　白小袁把自己的疑惑忧虑地说给了俞闲，得到了俞闲毫不留情拍在他后脑勺上的一下。
　　俞闲不爽道：“学习效率高有什么可惶恐的？你这样很欠打你知道吗？”
　　“可我确实有些惶恐，眼看着大家都那么废寝忘食地学习，我却在这儿摸鱼，真是令人想要奋起直追啊……”白小袁感叹道。
　　俞闲冷漠道：“那你追啊，你也可以废寝忘食。”
　　白小袁捂了一把自己的脸，扭捏道：“我不要嘛。”
　　俞闲在心里过了一百句粗口，最后都留给了自己。自己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白小袁这种神经病啊？！
　　……糟，看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居然还觉得有点可爱。
　　自己可能真是要完了。俞闲在心里只觉得人生无望。
　　不过白小袁让俞闲感到生无可恋的时间还是少数，俞闲大部分时间还是觉得自己会喜欢上白小袁是很正常的事，毕竟白小袁确实是相当优秀的一个人。
　　高二时白小袁最后一次参加数学竞赛，没想到竟真的得了名次，也达到了加分资格。在离高考还有一个多学期的时候，白小袁的起跑线就已经超过不少其他同学了。
　　俞闲始终都想抱着要和白小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愿望，所以身上已经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白小袁将来的高考成绩有着加分的存在，俞闲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能不被白小袁甩在后面。
　　俞闲不可能开口叫白小袁等等自己。但是俞闲知道，如果自己没跟上去，即便会影响到他的脚步令他放慢节奏，白小袁也会分出心来关注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们两人本来就都是关心对方甚至胜过关心自己的。想要不拖白小袁的后腿，俞闲只能选择加快速度跟上对方的脚步，或是努力超过对方了。
　　所以当他又一次听到父母吵架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时，虽然第一反应就是想告诉白小袁，但还是放下了手机。
　　现在联系白小袁和他聊上一会，自己心里可能好受些，但是如果聊的时间太长，会影响到对方今天的休息。而且不只是今天，即便大家在高三都是一样的忙碌，白小袁也肯定会持续关注着自己，安慰自己，直到自己父母的争吵告一段落。
　　俞闲坐在书桌前，有些茫然又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彼时已经临近年末，天气虽然寒冷，但集中供暖已经开始，室内即使穿得少些也不会冷。俞闲在卧室里写作业，上身穿着一件长袖卫衣，下身就是睡裤，本来觉得屋子里很暖的他听着断断续续的争吵声，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已经过了快半年安宁又平淡的日子了。从暑假和父母好好谈过之后，俞闲家里的气氛就有所好转，这个学期甚至让俞闲有种回到了过去，父母还没爆发矛盾时的错觉。
　　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俞闲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声响。
　　之前俞闲从来都是下意识地逃避着父母吵架的场景的，但可能是经历的次数太多，他现在已经不想再逃避了。
　　他把卧室的门轻轻打开一条缝，自己就这么靠着墙坐在了门边上。
　　还算清楚的争吵声一字一句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俞闲的双眼慢慢睁大，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之前说过要对家人更好，踏实过日子的父亲，原来一直没和外面的那个人断了联系。
　　俞闲简直想要跳起来大笑，还过个屁的日子啊！他就是这么对家人好的？！但最后俞闲只是坐在墙边，慢慢放松了身体，双眼无焦距地随便看着屋子的角落。
　　这个家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如果胡悦还能忍受俞宁的谎言，接受对方的认错，俞闲都要替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自己和母亲都想要维护这个家，都想要让日子恢复常态，可这个家里的丈夫和父亲又做了什么？
　　他毁了这个家。
　　俞闲不知道外面的那个女人姓甚名谁，是有多大的魅力，能吸引得俞宁即使已经被家人发现依然不愿和她断了联系。俞闲觉得自己的母亲算得上是保养得不错，生活中总有人夸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太多，那么俞宁是瞧上别人什么了？
　　估计是年轻？每次回家面对着妻儿时，想着外面的女人的脸孔，他会不会心里厌烦得不得了？
　　不知道这段婚外情持续了多久，自己可能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说不定啊。俞闲冷漠地想着。
　　俞闲起身时腿已经麻了。他咬着牙走到了书桌前，绷紧了脸打开了之前合上的辅导书。
　　要是控制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能什么都不想就好了。
　　俞闲强逼着自己去读眼前的物理题，发现自己已经读了三遍，却好像一个字都没读懂，字母和符号一个个都独立地跳出句子，他没办法搞懂题中给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以自己现在的心里状态，能干点什么呢？俞闲枯坐了一会儿，决定上床睡觉。
　　即便强迫自己坐在这里学习，效率也低下得不行，不如等到明天，说不定脑子还能清楚点。
　　第二天是周日，虽然俞闲昨晚睡得不早，但醒来的时间却相当早。
　　睁开眼的时候眼皮有点肿，俞闲确定自己睡前没做出猫在被里偷偷哭这种让自己起鸡皮疙瘩的事来，只能把这点不适归咎于昨晚睡眠质量不好。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俞闲有点惊讶，因为他发现胡悦也在家。毕竟之前他们吵完架之后，第二天几乎都不愿意在家里待着，所以俞闲还以为今天也会是一样的情况。
　　胡悦正在客厅打电话，俞闲就没去打扰她，先是去洗漱，之后就走进厨房拿了个面包出来，一边吃一边又回了自己卧室。
　　刚才洗漱时俞闲听到胡悦朝电话那头的人叫“白姐”，估计是白小袁的妈妈吧。
　　自己不愧是胡悦的儿子啊。家里一出事自己就想找白小袁，原来胡悦也要找白辛鸿啊。
　　俞闲在经过客厅回卧室时，感受到胡悦的目光欲言又止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有了准备，估计对方打完电话后会找自己来说些什么吧。
　　来吧来吧，自己也不想做什么心理准备，反正最严重的后果已经在他心里浮现了无数次了。
　　而且，现在看来，最严重的后果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俞闲又开始读昨天那道题，这回能读进去了，但是……俞闲估了一下剩下的作业量，觉得如果自己一会儿还要和自己的母上好好聊聊的话，可能不够时间把作业都做完了。
　　不过晚上还有晚自习，明天之前肯定是能完成的。
　　想到晚上就能见到白小袁，俞闲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有这个人坐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一定能静下心来了。
　　这么想着，卧室门被敲响了。
　　屋子里除了自己就是胡悦，俞闲刚想开口说声“请进”，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俞闲看着胡悦干脆的动作，忍不住道：“既然你打算就这么直接进来，还敲什么门啊……”
　　“告诉你我要进来了，给你个准备时间啊。”
　　“这个准备时间也太短了。”
　　胡悦翻个白眼，“你还想准备什么？”她走进屋来，坐到床上，“我今天有事要和你说。”
　　俞闲看着胡悦的表情，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比刚才好些。可能是自己缓过来了些，又或者是刚才的电话帮了忙？
　　俞闲稍微坐直了身子，但嘴里还是吃着自己的早饭，“嗯，我听着。”


第44章 44
　　“啊，咸鱼，借一下上周五发的那张物理卷子，我有几道题不会。”
　　俞闲摇摇头，“我还没做完，打算晚自习写呢。”
　　白小袁睁大眼睛，十分惊讶：“你居然没写完作业——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
　　俞闲把空着一大半的卷子拿出来，答道：“喜欢的文正好完结了，是个大长篇啊。”
　　白小袁恍然：“怪不得你有黑眼圈，都高三了还熬夜看小说，咸鱼你可以的哦。”
　　俞闲没再说话，转着笔开始做题了，白小袁便也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翻着自己的错题本，没再开口。
　　俞闲把这一套题做完，才发现自己心里刚刚都没想别的事，只是一口气的把卷子做了下来。与其说是教室的氛围适合学习，不如说还是在白小袁的身边自己更能够专心做事。
　　他偏头看了白小袁一眼，对方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着书页，一脸的专注。
　　俞闲忽然觉得对方的侧脸线条很好看。说是忽然，其实白小袁的侧脸肯定是一直都很好看的，只不过自己之前没特意在心里发过感慨。
　　白小袁本来就是受欢迎的讨喜性格，还对几乎没什么朋友的自己这么关心，都能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就能坦诚地只把对方视作好友，没一点过界的想法的？
　　既然俞闲做完了卷子，就可以和白小袁讨论一下之前他说不会做的题了。在课上时间肯定是不行，于是两个人在两节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凑在了一块，对着俞闲的物理卷子讨论起来了。
　　白小袁虽然说了不会做，但其实是有点思路的，就是想到一半就卡了壳，所以就想听听俞闲在做题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俞闲刚刚想要开了个头，就有同学过来叫白小袁：“小白，外面有人找你。”
　　白小袁抬起头看了一眼，对俞闲道：“咸鱼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哈。”说完翻出来自己的一个笔记本，拿着出门了。
　　俞闲透过教室的窗户朝外看，来找白小袁的原来是谢子琛。
　　他看到白小袁笑着和谢子琛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对方，翻开到某一页说了些什么。
　　之前的俞闲对于这种场景最多感慨一句“白小袁交友能力真是强”，而现在的俞闲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冷落了，心里居然有些微妙的不爽。
　　俞闲在这份情绪中分析自己心态的变化，觉得自己的友情确实已经转换成了另一种感情，自己没办法只把白小袁当做好朋友，也不想让对方只把自己当做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了。
　　他不想做白小袁的几分，甚至是十几分之一，他想做白小袁的独一无二。他想让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处在无可取代的位置。
　　想到这里，俞闲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疑惑了。
　　应该不是他自恋，不过在白小袁的心里无可取代这一点，他是不是已经算是做到了？自己在白小袁的眼中，应该也不只是众多朋友中没什么特别之处，即便不再联系也只会有一点点遗憾的那一个吧？
　　……那还差些什么呢？
　　白小袁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和俞闲的视线对上时，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俞闲看着对方的笑颜，想到假期时自己那个一时冲动落在对方额头上的吻。那次之后，俞闲总是忍不住想接近对方，忍不住想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但又怕被对方察觉，只能安抚自己，现在要为了长远考虑，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他在为将来考虑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还觉得这份感情根本就站不住脚，要不了多久就烟消云散这回事了。
　　白小袁回到自己座位上，说道：“来来来咱们接着讲啊！”
　　俞闲看着白小袁发亮的双眼，终于知道差些什么了。
　　俞闲期待着白小袁忍不住想要靠近自己，想要触碰自己，甚至……想要亲吻自己的那一天。
　　要是一直等不到也不要紧，自己可以试着引导白小袁啊。想到这里，俞闲居然有一点愉悦。
　　俞闲嘴角带上了一点笑容，像是随口般问道：“刚刚谢子琛有什么事啊？”
　　“啊？”白小袁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他还以为俞闲这就要开始讲题了，因为以前俞闲好像从来没问过自己其他朋友的事。白小袁抓抓头发，答道：“他找我借化学笔记去复印。”
　　俞闲点点头，“这样啊。”这才说起了自己的做题思路。
　　在家门口和白小袁道别，俞闲上楼时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压过来。他离白小袁越远，步伐便越缓慢。
　　之前在学校里，他坐在白小袁的身边，只要看着对方码了厚厚一摞书的桌面，见缝插针放了不少小零食的抽屉，还有白小袁做题时微微抿起的唇和手里转个不停的笔，就可以让自己不去想家里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把上学前和胡悦的那番对话暂时给忘掉。
　　但是现在，两个人分开之后，白小袁仿佛把俞闲的那点儿鲜活劲儿也带走了。
　　俞闲站在自家门口，拿出钥匙来轻轻地打开门。
　　进了门俞闲没开客厅的灯，打算摸黑换个鞋就进卧室。这时候主卧的门开了，一脸倦容的俞宁走出来，看见蹲在门口的俞闲，问了句：“怎么没开灯？”
　　从卧室里透出的光线洒在俞闲面前的地板上，他不着痕迹朝后面退了退，答道：“我马上就回屋了，不用开。”
　　俞宁又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碗面？”
　　“不用了。”俞闲换好了鞋，低着头走回自己的卧室，迟疑了一下，还是在俞宁面前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俞闲才摸到灯的开关，打开了屋里的灯。灯亮起来之后俞闲却没收回手，就维持着按开关的姿势待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了关门声，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倏地收回手，坐到了床上。
　　他趁着俞宁进屋，出去冲了个澡，之后迅速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俞闲今晚不打算学习了，关了灯躺在床上摊了个“大”字，想到隔壁的俞宁，心情只有复杂。他是自己的爸爸没错，可现在俞闲不想看见对方，不想和对方说话，不想……接受他犯错这件事。因为俞宁犯的错，在俞闲心中是无法被原谅的。
　　这个自己一直尊重敬爱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出轨的事来？又是为什么即使被发现了却还是死不悔改？他是如何一面说着改过自新一面在外面与情人恩爱的？
　　非要说起来，以前俞闲是和爸爸更亲近的。他的父母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小孩子会更喜欢谁简直一目了然。会带自己去游乐场的人，会教自己打篮球的人，会在自己生日时特意给自己买一个大蛋糕然后被胡悦埋怨的人……这个好父亲，现在去哪儿了呢？
　　之前俞闲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只是十分复杂，但是现在，一想到对方，俞闲心里居然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俞闲一面觉得自己这种情绪没错，是父亲对不起自己和母亲，如果自己不产生这种反感的情绪，就像是不觉得自己父亲有错一样，反而有点对不起母亲；但他又觉得难过，以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一一重现，但那些温馨的画面唤起的感觉却不是怀念，而是痛苦，他甚至怀疑，那些过往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吗？那个被自己尊重敬爱的父亲，真的存在过吗？
　　想到自己父亲时竟只有厌憎的情绪，俞闲只觉得可笑又可怜。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双眼愣愣地看着枕边的手机，似乎这样就能得到什么力量一样。
　　或许多年之后自己会看得淡一些，但是扎进去的刺并不会被□□，而是会长进去吧。
　　俞闲回想着早上的事，胡悦告诉了俞闲他们二人做出的决定。
　　在俞闲放寒假之后，两人就正式办理离婚手续。
　　关于财产分配的事，胡悦没和俞闲说，但是抚养权的事，胡悦清楚地告诉了俞闲——由胡悦抚养。说出这句话之后胡悦又问了俞闲的意见，毕竟虽然他们二人先做了个决定，但俞闲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要听听他本人的想法。
　　俞闲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甚至在想，自己跟着俞宁干嘛，省得打扰他和情人双宿双飞。片刻之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想法还真是刻薄。
　　不过俞宁如此简单便同意将自己的抚养权让出，会不会正是应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他在外面的人时间不算短，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等到离婚之后，他是不是又能很快有个新家，和和美美？
　　俞闲觉得自己的每个念头都带着恶意的气息，可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心中已经有无数可怕的猜疑在发酵。俞闲觉得大脑仿佛被平分开来，一半翻滚着那些恶毒的、隐秘的猜忌，另一半却在看着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的想法像个小人，令人恶心。
　　今晚回到家时，俞闲差点就要把那些诛心的话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如果这些话还能伤害到俞宁，即便俞宁做出了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事，俞闲依然不愿意说出口，如果这些话已经伤害不到对方了，俞闲觉得不必再说。
　　……可能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吧？俞闲鼻子忽然有点泛酸，他闭上眼睛，咬紧了牙根，最后才没流下泪来。
　　心里的无数念头，不能与父母说，不愿与父母说。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分开，可俞闲忽然很想念白小袁。
　　想到这个名字，俞闲惶惑的情绪忽然安稳了许多。
　　即便自己之后的生活天翻地覆，白小袁总是在的。
　　在白小袁还小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婚了，他是怎么过来的呢？虽然白小袁没经历父母吵架的过程，但是他也没怎么经历过父母的关爱。自己现在的境况，比起袁儿来，说不定还算是幸福的。
　　俞闲不觉得自己这个比较有什么道理，毕竟照这样说，难道只要找到比自己不幸的人，就可以说自己幸运得很吗？但是他心里一想到白小袁，便不再觉得自己有什么一蹶不振的理由。
　　如果自己消极地面对家庭的变动，任由灰暗的情绪占据自己的身体，大概会被白小袁看不起吧。
　　不，白小袁不会看不起自己，他只会想尽办法来帮自己振作起来。
　　俞闲想到小学的时候自己强拉着白小袁和自己一起学习的事情，从回到家开始就阴沉沉的脸上总算露出个微笑来。那时候的自己也就是顺手拉了儿时玩伴一把，现在看来却又帮到了自己。
　　俞闲不敢说白小袁后来突然开窍，要好好学习都是自己的功劳，但至少白小袁是在他的帮助下没彻底抛弃那点知识，所以追上来也没那么困难。如果白小袁从小学之后就一蹶不振，自己就不会和他重逢，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自己心里也就不会突然有了支柱一样的存在，说不准从之前父母吵架时就已经消沉下去了。
　　能认识白小袁，是自己的幸运。


第45章 45
　　既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白小袁知道，俞闲平时在学校里学习的时间就更长了些——反正沉迷学习的时候有点不正常也是应该的嘛，不过学校里的学习时间增加了，回到家之后俞闲反而提不起干劲儿，几乎每天都是回到家就躺上床了。
　　家里只有他和他爸，自从上次和俞闲谈过之后，胡悦就没再在俞闲面前出现过。
　　俞闲可以理解她不想面对自己出轨的丈夫这种心情，可作为被抛下的儿子，他还是会难过的。父母离婚之后自己就要和母亲一起，两个人继续生活了，可她现在暂时把自己抛给了父亲，这又算什么呢？
　　在学校时俞闲可以暂时忘记自己家里的事情，可在回到家之后如果不快点睡着，这些事情就会一直在脑子里和他纠缠。
　　只有想到白小袁的时候俞闲才会舒服一些。想到毕业之后要如何向对方剖白自己的心意，想到两个人要填报同样的志愿，将来能生活在同一所校园，想到自己和白小袁……永远都不会分开。
　　如果说之前俞闲的喜欢让他忍不住想靠近白小袁，现在俞闲却已经不敢太靠近白小袁了。表现得太早或是太明显，说不定都会毁了这份关系。而且俞闲重视的也不只是他们二人的感情，就算白小袁可能、或许会拒绝自己，俞闲也希望他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所以俞闲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任何事——无论是父母离婚，还是自己变化的感情——影响到白小袁一丝一毫。至少在高考前，不让白小袁因为自己而分心。
　　俞闲想的是不让白小袁看出自己有什么异常，所以俞闲也确实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家庭的变动，而导致自己发挥失常，这次期末考试一下子就落到后面。
　　但其实俞闲在意的并不是成绩退步这件事，毕竟不是最重要的高考，即使考了班里倒数第一也有机会挽救。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成绩如果真的跳水，必然会被老师和一部分同学——最重要的还是白小袁——关注，从而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势必会被一些人知道，他不愿意这样。
　　俞闲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出于对别人指指点点目光的反感，不想让白小袁知道，是省得他多想。
　　俞闲心里还想着要和白小袁互相督促，都考上理想的大学——嗯，白小袁理想的大学也是他理想的大学。俞闲可不想在高三刚过了一半的时候就扯对方的后腿，所以这次考试的成绩还是挺重要的。
　　如果按照俞闲之前的状态，他的成绩已经保持得相当稳定了，但这次俞闲心里还真的有些没底。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消沉的，也确实发现自己上课时会因为忽然想到父母而走神溜号，自习课时就更为严重。
　　俞闲心里的焦虑实在是难以完美掩饰，白小袁看在眼里，只觉得大概是因为高考越来越近，俞闲这算是正常的焦虑。白小袁也没特别着急，只是时不时就在课间拉着俞闲出去转转，还带了更多甜食过来和他一起分享。
　　不过因为焦虑而不太想理自己这一点，白小袁还是觉得有点寂寞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症状啊？！俞闲本来在聊天时就是话少的那一个，现在还越发沉默寡言了。如果只是这样白小袁还不会太介意，但是俞闲在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点回避的意味，而对待其他人的冷淡态度则没有变得更冷淡，白小袁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失宠了，生气。
　　但白小袁知道这时候劝说啊开解啊都没用，再怎么异常都是学习闹的嘛。只要这次考试俞闲成绩没什么退步，他就肯定能恢复正常的啦。而白小袁相信，以俞闲的实力，不会出现突然退步这种事情。白小袁可还记得，小学的老师最喜欢夸俞闲的就是说他心态好了。
　　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之后白小袁在心里松了口气。
　　就说俞闲怎么会被心态影响嘛，明明是越紧张发挥得越好的类型。
　　白小袁看着成绩单首位的名字，喜滋滋地对坐在自己旁边俞闲道：“咸鱼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反正我被你请的次数也不少了。”
　　俞闲也没想到自己会发挥得这么好，明明自己最近一直都有烦心事啊？
　　被拒绝了，白小袁只沮丧了一秒，他“噫”了一声，“看来最近是被超过太久了，下学期我肯定会奋起直追哦，咸鱼你可别放松啊。”
　　俞闲随口道：“只剩一个学期了，你加油。”
　　“你也加油。寒假我去找你，顺道监督你学习。”白小袁一本正经道。
　　俞闲迟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寒假时自己家里的变动到底会到哪种程度，自己是不是要从现在的房子里搬走，是不是可能要面对自己的父亲重组家庭——后面这个俞闲没太担心，毕竟他是由胡悦来抚养，但是想到可能发生这件事难免心里有点反感。
　　不管发不发生，反正他不太想让白小袁知道。不过白小袁早晚都会知道的，俞闲不觉得以他们两个还有他们两家的关系，自己父母离婚这件事能瞒白小袁多久。
　　但是寒假还是算了，一旦白小袁知道了，他可是有充分的时间来关怀自己。要让俞闲和白小袁长时间单独相处，还不能暴露自己喜欢他的事实，这可是有点困难。
　　于是俞闲有点含糊地答道：“我寒假可能会有事？之前我妈来找我说过，但她没说太清楚。”
　　白小袁这回沮丧了不只一秒，他稍微低了低头，抬起头时带着笑答道：“啊，那我们到时候再说嘛，反正这次寒假就只有二十多天，写完作业其实也就没多少时间了。”
　　看出白小袁不太开心，俞闲心说我当然也想多见见你啊，但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寒假还是不见面比较好。而且俞闲也想留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这份感情到底在他心里占了多大的分量，认真到什么程度。
　　俞闲不知道这份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成为另一种感情的。高二的那次元旦晚会，只是个让他发现的契机，俞闲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对自己的好友有什么想法，不过他确实是在这之后才开始逐渐地审视自己。
　　但之后自己的家庭情况让自己有些依赖白小袁，这时候自己会不会把依赖与信任错认为是喜爱了？俞闲虽然这么想过，但其实是完全不相信自己会搞混的。不过趁着寒假好好思考一下也好，毕竟无论他对白小袁的感情到底是哪种，都必须要认真地对待。
　　如果真的只是一段时间不见自己的感情就会冷却下来，那俞闲就要安心地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如果不是这样，或者说越是不见越是想念，那俞闲也能真的放下心来，好好地喜欢白小袁，并且想着要怎样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了。
　　到了寒假，俞闲的父母终于正式离婚了。
　　俞闲预想的情况没有出现，他和胡悦没有搬走，搬走的是俞宁。俞宁也没有像俞闲猜测的一样，和自己的情人双宿双飞，他就好像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样，离婚之后也和之前的情人断得一干二净——当然，也有可能是依然在人后有联系，不过俞闲已经不想关心了。
　　不过俞闲没想到的是，之前为了拒绝白小袁随便说的理由，竟然成真了。
　　一系列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其实也只过了几天——胡悦立刻给俞闲下达了指令：“收拾好作业，我们回你太姥爷家去。”
　　虽然俞闲不能完全肯定胡悦是为了什么，到底是想要散心还是不想看到这边的熟人，但是这样就算是彻底在这个假期和白小袁say goodbye了，倒省得他还要再找理由，所以俞闲就没多问，听话地收拾好行李。
　　这几天他一直没联系白小袁，只在上飞机前给白小袁发了条短信。
　　白小袁收到这条短信之后十分震惊，他难以置信，等了又等，终于确认俞闲真的是上飞机前才给自己发了这条消息，而且应该是发完之后就立刻关机了。
　　怎么回事？！突然到来的叛逆期吗？！
　　自己这个老妈子一样的朋友果然被嫌弃了吗……
　　考试都考完了啊，而且放假之后压力也会小很多啊……为什么俞闲还是不理人啊……自己最近没惹他生气啊？不不不，自己什么时候都没惹过俞闲生气。
　　那为什么预先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呢？白小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简直想追到K省去问问俞闲到底怎么了。
　　白小袁收到俞闲下了飞机的短信之后，立刻狂轰滥炸地发过去了一大堆关心的短信，当然他没敢直白地问对方到底为什么生气，不过连着发了这么多，自己求和示好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无论俞闲是因为什么生气，这会儿都应该有所好转了吧。
　　结果俞闲轻轻巧巧回了一条“手机要没电了，回聊”，就这么打发了白小袁。
　　白小袁简直想揪着头发在床上打滚。然而事实上，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真的揪着头发在床上打起滚来，一边滚来滚去还一边乱七八糟地叫唤。
　　直到有点累了他才停下来，眼神坚定地想着，不就是手机没电了吗，等到俞闲给手机充上电，自己就依然能战斗在最前线！
　　第二天白小袁接到白辛鸿的电话，说着说着对方忽然来了一句：“对了，你胡阿姨让我告诉你，俞闲的手机不小心被洗了，在他家那边不方便买新手机，你联系不上他的话不要着急，等开学前会给他买新手机的。”
　　白小袁听了这段话，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是死的。


第46章 46
　　白小袁忍不住有点抱怨意味地说道：“只放这么几天也要回老家，这个寒假可还是很关键的呐……”
　　白辛鸿答道：“他家最近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个人出去散散心也好。”
　　白小袁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白辛鸿也被他问得一愣，反问道：“你不知道？”
　　白小袁更加茫然，心里却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他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俞闲的父母前两天办了离婚手续。”白辛鸿停顿片刻，接着道，“不过他们前一段时间就已经决定离婚了，俞闲也知道——他没告诉你？”
　　“没有！”他答得干脆，但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带出些委屈来。
　　听了这个消息，白小袁脑子里第一感应就是震惊，俞叔叔和胡阿姨最后还是选择分开了，然后就是疑惑，为什么俞闲要瞒着自己？最后就是生气，他都气到有点委屈了。
　　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俞闲不只不告诉自己他父母离婚的消息，最近还对自己这么冷漠？如果是因为心里难过，那他可以找自己倾诉啊，之前俞闲父母吵架的时候，自己可是当了好几次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为什么真的出了事之后俞闲反而要回避自己呢？
　　白小袁颇有种递出去一颗真心被对方收下了，自己还乐呵呵充满期待地傻站在原地等着对方交换过来他的真心，结果对方头也不回就走了的感觉。
　　头也不回！就走了！
　　真是又气又难过。不过自己那么重视俞闲，生气也只是一点点，再加上俞闲又遭逢变故，这气更是刚刚起来就被偃旗息鼓了。
　　所以只剩下难过了。白小袁又为自己难过，又替俞闲难过。
　　不过俞闲连告诉都没告诉自己，想来是不需要自己这么多余的感情吧。
　　白小袁不想这么妄自菲薄，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严重打击到他对他们两个之间友情的自信心了。
　　白小袁心里不由沧桑地想：他做讨人喜欢的开心果做了这么多年，竟然在最好的朋友身上栽了跟头！可悲！可怜！最重要的还是可气啊！
　　白小袁在心里给自己加足了戏，这才问道：“胡阿姨他们为什么离婚啊？之前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因为当事人又一次犯错了——也不对，不算又一次，之前的错误他根本就没改正。”
　　“呃……就是说，俞叔叔之前说断了，其实是没有咯？”白小袁十分难以置信。他之前还觉得俞叔叔看起来靠谱，现在看来是他的想法错得离谱。
　　“大概断了一小段时间吧，又重新联系上了。”白辛鸿的语气漫不经心，“我让你胡阿姨在之后的每个月都要查查她老公的通话记录，一开始她还觉得我多想，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发现俞闲他爸半夜的通话记录有些奇怪，为什么说是加班的日子，总要在深夜给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她找了个公用电话打过去，听到对面的声音就明白了。”
　　听了白辛鸿的解释，白小袁只觉得原来人心如此难测。
　　在一起多年，有着优秀的儿子，看起来恩爱又和谐的夫妻，却是同床异梦。被发现了之后便竭尽全力地去拯救这段婚姻，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真爱原来还是妻子，但在挽回之后却又迅速地对这个家庭失去了兴趣，仿佛之前做的种种道歉与保证都是虚伪的表演。
　　既然这样那在最初为什么还要信誓旦旦说出那些挽留话来？
　　白小袁不懂，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懂，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变成一个会说谎的大人。
　　白小袁拿着电话，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便开口问道：“所以，在我之前告诉你俞闲的父母在吵架之后，你就一直和胡阿姨有联系吗？”
　　“是啊。寒假之前我回国内了一段时间，但是没回家，那段时间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白小袁有点疑惑，“胡阿姨没在她家？”
　　“没有，他们商量好决定要离婚之后，就暂时先搬出来了。”
　　白小袁第一反应是，所以那段时间俞闲心情不好，是因为回到家就只能面对自己出了轨的父亲吗？他心想，胡阿姨为什么不干脆把俞闲一块儿带出去住啊，俞闲那时候心情一定相当复杂吧。唉，更加怪不起俞闲来了，天天面对着可能要破碎的父子关系，怎么可能还时刻都维持好脸色好心情啊。
　　白小袁想通了一些之前的事，又忍不住问问之后的事：“那之后呢？俞闲和谁过？会搬走吗？”
　　“和他妈妈过，不搬走。”
　　白小袁松了口气。不搬走就好，毕竟这个时候在学校附近已经不太好找房子了。
　　这时候白辛鸿却话锋一转：“你对俞闲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吗？”
　　白小袁很想沉默以对，但只能消沉地“嗯”了一声。
　　白辛鸿沉吟片刻，问道：“你是不是被人家讨厌了啊？”
　　白小袁中气十足斩钉截铁否认道：“不！可！能！俞闲可喜欢我了！”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点心虚。
　　“从你一无所知的状态来看，感觉不到他喜欢你哪里。”白辛鸿冷酷道，“对了，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把他家里的事请转告给我了？”
　　“没有……”白小袁底气不足。
　　“那他是不是一个注重隐私的人？”
　　“应该……吧……”白小袁越发没有底气。
　　“他可能误以为我会去联系胡悦是因为你告诉了我他家里的事吧。”白辛鸿猜测，“但其实后来她也有主动联系我来让我帮她分析情况。”
　　白小袁还有点半信半疑：“俞闲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我气吧？”
　　“我算是他父母离婚的直接原因，毕竟是我教你胡阿姨怎么保持警惕的。虽然根本原因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导火索可能太明显了吧。”
　　白小袁还是不愿意相信：“俞闲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这完全是迁怒，他肯定也明白的。”
　　“那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你？”
　　“我不知道。”白小袁说话时表情有些茫然，后来又渐渐变为坚定，“不过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迁怒，肯定还会有别的理由，我一定要当面地、亲口地问他。”
　　“那就等到寒假结束吧，你现在也见不到他。”
　　“嘿嘿，妈妈呀。”白小袁有点谄媚地说道，“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点旅行的资金啊？我等不及到开学啦，现在就想去K省问个清楚，不然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也没法好好学习啊！”
　　白辛鸿一针见血：“你就是不想一整个寒假都在家里学习吧。”
　　不管理由如何，最后白辛鸿还是同意了白小袁的请求。白小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个假期，而且也不是去做什么会耽误学习的事——就算是，白辛鸿也觉得无论是白小袁的学习还是他的友情，都是他自己能处理的事，她最多只会在一边说几句，不会过多干涉。
　　白小袁拜托了白辛鸿问一问胡阿姨俞闲的太姥爷家住在什么地方，还特意强调了不要让胡阿姨知道自己要过去的事情。
　　俞闲不是瞒着自己吗，自己这回也来一个先斩后奏！看他急不急！
　　……俞闲好像肯定不会着急啊，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这里正密谋着要搞突然袭击。自己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地跑过去，俞闲看到自己的时候说不定还会生气。
　　白小袁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管俞闲的想法了，一想到俞闲自己的气儿就又要窜起来了。这回还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就算俞闲生气了，那也正好，这样他不就能理解自己之前被瞒着的感受了嘛。
　　不管有没有道理，反正白小袁是这么相当任性地想着。
　　白小袁思考了一下自己在K省要待多久，觉得自己如果不乱玩乱逛，只是为了和俞闲解决误会的话，那一天就够了，当天去当天回。毕竟他们两个还都算得上是不拘小节，平时生活里也少有因为小事闹矛盾的时候，所以白小袁虽然觉得这次俞闲的态度好像真的太过反常，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棘手的。
　　反正不管有什么矛盾，最后都是要解决的嘛。
　　而且白小袁觉得，俞闲这样带着点别扭的人，现在他心里的芥蒂不见得有多严重，有多不好解决，因为哪怕只是小问题俞闲也不会开口说，都是白小袁主动开口沟通，之后把可能出现的矛盾轻松化解的。
　　这次之所以会持续这么久，是因为白小袁根本没意识到俞闲可能在生气，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做啊。要不然白小袁早开口问原因了，问出原因之后要他道歉也是毫无压力。要是白小袁能早点发现，哪会像现在这样，还得大老远地坐飞机去当面对质啊。
　　不过这样也好，寒假还能出去玩一圈。白小袁默默地把计划的时间延长了一些，没急着订回来的机票。
　　得知了俞闲太姥爷家的位置之后，白小袁十分庆幸自己没订当天去当天回的往返票。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是郊区还是农村啊？他好歹也去过了一次K省，并且在当地玩儿了几天，所以现在他还能记得一些地图，但是俞闲所在的这个地方，他连听都没听过。
　　上网搜了搜路线，大概要坐公交换乘几次，之后只能选择步行或是打车，但是出租车不好等，可能要选择三轮摩托车之类的……
　　后悔了。搞什么突然袭击啊，自己是不是傻。好想告诉胡阿姨和俞闲，让他们到时候来接自己一趟啊。
　　不过决定都做出来了，白小袁也不打算改了，反正他也只是担心自己会找不到路，其他的，像是旅途劳累或者交通费用的问题，他还不是特别担心。
　　机票订好之后白小袁就准备订旅馆了。
　　他本来想着到了K省之后，第二天就可以借住在俞闲那边，但是又担心太过打扰，所以就先订了两个晚上，到时候看看情况，可以再续订。
　　等到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白小袁冲了个澡，怀着期待爬上了床，连手机都没碰就直接睡觉了。
　　明天的飞机可是很早呢，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啦。


第47章 47
　　白小袁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先去了订好的宾馆，把大部分行李放下之后，他背了个单肩包，准备踏上寻找未知……不，是寻找俞闲太姥爷家之旅。
　　之前的公交换乘当然是没问题，关键还是后面的小半路程。
　　白小袁手机里虽然有胡阿姨的号码，但还是打算自己探索一下。反正时间还早，就当成冒险之旅吧！
　　说是冒险，其实根本也没什么“险”，一路过来，只是折腾。白小袁从公交车下来后找了好久才找到愿意载自己的车，目测是一辆机动三轮车，自己应该只能坐在后面拉东西的地方。
　　白小袁听着大爷的方言，于是也用了部分这边的方言——上次来的时候学了点——外加上肢体语言，和开车的大爷商量好价钱之后便上了车。他还是有点警惕的，问了问大爷多久能到，之后就给白辛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通知胡阿姨自己快到了。
　　听到有人接，多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吧。再说这位白小袁觉得这位大爷长得挺面善的，嗯。
　　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白小袁觉得也不能完全隐瞒自己要过来的消息，毕竟自己也不想有人不打招呼就直接来敲自己家的门，至少也给自己一点收拾的时间啊。当然，俞闲在这个范围之外，不过俞闲和自己的标准不一样，还是给对方留些余地吧。
　　而且本来俞闲就可能生着自己的气，自己再这么作个死，把俞闲气炸了可怎么办。
　　白小袁放下电话之后觉得坐在后面有些无聊，干脆往前面坐了一点，和大爷攀谈起来。
　　这一道可是从平整的马路到了颠簸的碎石路，三轮后面的座位又没什么正经座位，就是大爷提供的马扎，所以白小袁的臀部很是受了些罪。不过身体上虽然有些不愉快，但白小袁这一路都在和大爷闲扯，倒是一直挺高兴的，下车的时候他已经连贯地说些当地方言了——虽然听着还有点别扭，但是白小袁向来是敢开口胡说的。
　　白小袁背着包站在……这大概是村口？不，也不能说是村子，虽说都是平房，但看起来并不像白小袁想想中的农村。倒不是白小袁有什么偏见，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怎么见过现在的农村。所以他观察着眼前的房屋，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认知出了偏差。
　　这里应该只是郊区吧？可是离市区也太远了吧，而且来的路上还看到了庄稼地……白小袁心下茫然，决定一边找一边给胡阿姨打个电话。
　　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看见远处走过来了一个人。
　　对方看到自己发现了他，干脆就站在那儿不走了，对着这边喊了一声：“喂。”
　　白小袁“啊”了一声，欢快地跑了过去，“咸鱼！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俞闲十分冷漠地回道：“我不想你。”
　　“你不想我我想你也行啊哈哈哈。”白小袁笑过之后迅速收敛，正经道：“突然过来，打扰到你的话，真的不好意思。”
　　俞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莫名道：“你道什么歉啊？”
　　白小袁盯着俞闲看了一会儿，缓缓道：“其实你可以把接下来那句‘你是不是有病’问出来的。”
　　见过配合的，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俞闲用一种既嫌弃又无奈的表情看着他，说：“既然你自己知道，我就不说了。”说着转身朝前走去，“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先回家再说。”
　　白小袁兴奋地“哎”了一声，跟在俞闲身后半步的位置，没赶上去。
　　总觉得……俞闲还是有点别扭啊。看来问题还是得问，犯错还是要认。
　　白小袁抓抓头发，把手插到了兜里，在俞闲身后一边走一边偏着头去瞧对方的背影。
　　到了俞闲的太姥爷家，白小袁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觉得这间小院看起来相当舒服。
　　院子里有几棵绿植，白小袁不由在心里想着不愧是南方啊，这边是不是有常绿阔叶林什么的啊……初中的地理知识白小袁这个理科生已经记不大清了。
　　进屋的时候见到了胡悦，白小袁叫了声“阿姨”，然后就跟着俞闲去里屋找他的太姥爷。
　　白小袁见到老人时，先是在心里感慨“俞闲的太姥爷看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老哎”，然后开口说了一句“太姥爷”——用的是当地方言，刚和开三轮的大爷学的。
　　俞闲用一脸“你说啥”的表情回头看向白小袁，白小袁用更加茫然的表情和他对视。
　　自己学错了？不可能啊，学了好几遍呢！难不成是老大爷教错了？
　　俞闲先开了口：“太姥爷会说普通话的。”因为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在这里待过，所以自己也不太会这儿的方言，和太姥爷交流时一直用的都是普通话。
　　白小袁心里浮现出两个大写的“尴尬”来。自己秀什么方言啊！
　　不过俞闲的太姥爷倒是笑了起来，白小袁的尴尬化解了不少。
　　之后白小袁十分乖巧地和老人聊了一会，在胡悦进来问他晚饭要吃什么的时候，他才发现时间不早，是时候回宾馆了。
　　胡悦在得知白小袁订了宾馆之后相当不解，还有点急，她劝说道：“你就直接住在这儿不就好了？虽然房间不多，可以和俞闲住一块儿啊！这样不就省了订宾馆的钱了嘛。”
　　白小袁干笑着推脱：“阿姨，我宾馆都提前订好了呀，再说我待不了多久的，就几天。”
　　胡悦有点惊讶，问道：“我还以为你是过来找俞闲玩……就待几天值得你大老远跑过来吗？还是你还有别的事情？”
　　……真没了，就是过来找俞闲的。不过不是玩，是解决问题来了。
　　俞闲看着白小袁，心里琢磨着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过来的。
　　就因为知道了自己父母离婚？当事人可是自己啊，俞闲很想问白小袁一句：我都没这么大反应，你至于大老远坐飞机赶过来吗？
　　不过虽然就只有几天没见，但俞闲确实有点想白小袁了。他来了也好，自己也没可能一直躲着他，不然也是他心里会难过。本来还想分开几天看看自己会怎样，现在看来也不用好奇了，自己根本就不想和他分开，强行测试的后果只能是让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可能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还好白小袁现在过来了，不然这一个寒假说不定自己一个人就胡思乱想着做好了心理工作，然后再见面时就一个冲动做了蠢事来个表白。虽然自己一向冷静，不过这种事也不见得就做不出来。
　　而且不管白小袁是为了什么来到了这里，肯定都和自己有关。喜欢的人这么关心自己，俞闲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愉悦的情绪，面色也柔和了些。
　　胡悦一边劝一边帮白小袁做了决定：“宾馆订了也可以退啊，不过现在回市区的话来不及在天黑之前赶回来了……”胡悦一指俞闲，“今天让他陪你过去，明天你们俩一块儿回来吧。”
　　白小袁不反感胡悦这种越过自己直接做决定的态度，毕竟这都是关心，而白小袁从小到大得到的关心一直都不多。不过他心想，今晚让俞闲来和自己住旅馆倒是没问题，正好能解决一下两个人的问题，不过明天还要跟着回来……
　　在市区里待着多好，可以四处转转玩玩，这荒郊野岭的，他还回来干嘛啊？刨地吗？除了庄稼地就没有别的娱乐场所，除了手机就没有任何娱乐设备了啊！
　　白小袁一开始就没想在这儿待多久，他想的是和俞闲重归于好之后就回家的啊？怎么胡阿姨就一下子把自己摁在这儿长住了啊？在这儿每天胡阿姨都在家里，他们就只能好好学习了啊？
　　白小袁心中的质疑最后化成了乖乖地点头。
　　俞闲也相当听话，收拾了晚上睡觉要穿的衣服，背上包就和白小袁出了门。
　　从他们进门到又出门，一共没过多长时间，两个人连外套都还没脱，也是省事。
　　搭了村里人的顺风车到了能坐到公交的地方，两个人下了车。
　　白小袁刚才在车上和司机聊得起劲儿，俞闲既不想插话也没这个能力，就一直没开口。不过白小袁也一直在努力地和俞闲搭话，不停地让俞闲刷存在感，所以车里面勉强也是个融洽的氛围。
　　现在一下车，少了个陌生人，俞闲就自在了不少，白小袁就更不用说，他本来也就没拘束。
　　“要倒好几次车呢，咱们走吧。”白小袁笑眯眯道，“哎，我能不能明天就偷溜啊，要是回你家的话我是不是还得下地种田啊？”他开玩笑地说着。
　　“就算你愿意也不行，你以为你会种田？还有，来了就别想着偷溜了，在这儿陪我好好学习吧，除了学习也就是和太姥爷下下象棋了。”
　　“那下象棋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嗯，俞闲你可是肩负着好好学习的使命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俞闲指尖虚虚点了点白小袁的太阳穴，微微挑着眉道：“我觉得，你这里，可能有问题。”
　　俞闲还愿意损自己，就已经很好了，来这儿之前俞闲可是一直在回避自己啊！俞闲刚才这几句吐槽白小袁简直听得浑身舒爽，恨不得握着俞闲的手让他再来几句，就维持这个状态不要再回到之前的冷淡样了。
　　白小袁最后还是没做出什么激动的反应，他怕把俞闲给吓回去。


第48章 48
　　两个人顺便在路上把晚饭给解决了，大半夜的总算是折折腾腾地到了白小袁订的旅馆。俞闲一脚跨进房间门之后身体僵硬了一瞬，堵在了门口，没再往里走。白小袁跟在他后面，有些奇怪地推了一把俞闲的背，问道：“怎么了？”
　　俞闲这才接着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在来之前就应该想到，既然你是一个人来的，肯定订的是单人间。”
　　屋子里就一张单人床，尺寸相当标准，他们两个个头都不算娇小，晚上睡觉的时候肯定是避免不了肢体接触了。俞闲虽然有些烦躁，但又有点期待。
　　“哎呀没关系啊，男孩子嘛，挤一挤又不会怀孕。”白小袁煞有介事，“等到晚上我们冷的瑟瑟发抖时还可以拥抱着互相取暖呢是吧？哎你别打我呀咸鱼！我说的难道不是可能发生的现实吗？！”
　　打人可以，不能骂人。俞闲闭了闭眼，开口吐槽道：“谁要跟你互相取暖啊！”
　　“诶？所以你的槽点不是挤一挤又不会怀孕？你这评判标准我也是很迷茫啊咸鱼……”
　　“对于你完全不正常的那部分发言我已经学会无视了。”
　　一前一后冲了个澡，排在后面的白小袁出来时，看到俞闲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了。
　　他想了想，最后用毛巾把头发一包，关上了灯。刚打算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听到黑暗里传来俞闲的声音：“我没睡，你去吹头发吧。”
　　白小袁便又开了灯，听话地去吹头发了。
　　头发吹干之后白小袁看了看俞闲，发现对方在摆弄手机，就问了一句：“我关灯了？”
　　“关吧。”
　　“空调要关吗？”
　　“开着吧，这边没暖气，晚上冷。”
　　白小袁在黑暗中走到床边，坐到床上之后感慨了一句：“床是单人床，被是单人被，枕头还只有一个。以你睡觉的状态，我一晚上可能得掉下去好几回。”
　　俞闲没办法正视这个问题，因为根本无从辩解……于是他另起了一个头道：“我在太姥爷家也是睡单人床。”
　　“……我现在订明天的机票还来得及吗？” 白小袁不只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有点慌。按照俞闲一晚上打八套拳外加两套广播题材的架势，以前都是双人床还好，这回可是单人床，而且还不止一天！自己还能全须全尾地好好回家吗？
　　俞闲冷冷道：“晚了，上了贼船就别想回头。”
　　虽然内心悲凉但白小袁还是忍不住吐槽：“……咸鱼你把自己家，不，自己的床叫成贼船真的好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白小袁在黑暗中挑了挑眉，“那好吧。”说着他也躺在了床上。
　　单人床对于两个接近一米八的男生来说还是太窄，好在两人还都算是比较瘦的，如果非要平躺的话两个人也不是不能并排码在床上。不过都平躺的话就太挤了，所以俞闲是侧躺着的，背朝白小袁。
　　白小袁在床的另一边平躺着，觉得是时候和俞闲聊一聊了。
　　“咸鱼，你困吗？”
　　“还好，怎么？”
　　“不困的话我们就聊一聊深夜情感话题吧！”白小袁兴奋道。
　　“哈？”俞闲心说我哪有什么能和你聊的情感话题，真要是说出来，今儿晚上俩人就都就甭睡了。白小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是他打算说什么？只希望白小袁别一开口就打击自己，说出“我喜欢上了个姑娘”之类的话。
　　“你之前总是不爱搭理我，是为什么啊？”白小袁问出这句话之后，稍微偏了偏头，看着俞闲的后脑勺。
　　宾馆的窗帘遮光效果不是特别强，屋子里不是全然的黑暗，白小袁还能看到俞闲的轮廓。
　　俞闲隔了一会儿才答道：“当时父母离婚，心情不好，对你有些疏远，抱歉。”
　　白小袁立刻道：“你道什么歉啊，我就是想知道理由，我又没生气，我之前还怕你生气呢。”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真的没生气啊？”
　　“没有。”俞闲努力给自己之前的行为编排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我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父母离婚了，怕分你的心。我担心自己话说得太多说会被你察觉，所以才一直不敢理你。”
　　“这样啊……那我现在知道了，咱们俩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自己想要的现在还不能说出口。俞闲无声地叹出口气来，“是啊，可以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白小袁得到了当事人的保证，心情状态整个都高昂了起来，他兴奋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俞闲的背，笑眯眯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俞闲我先睡了啊，不然等会你先睡着的话我可能就被捶得睡不着了。”
　　“捶？”俞闲脑袋朝白小袁的方向转了转，“我为什么会捶你？”
　　“你翻身的姿势很是无拘无束，捶我都算好的，我还没说你砸我的事呢。”
　　俞闲在心里忍不住想，早晚会让你习惯的，再说你白小袁的睡姿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吗。
　　白小袁还在俞闲的背后碎碎念发着牢骚，俞闲忽然翻身过来和白小袁面对面了。
　　白小袁惊了一下，这距离已经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他往后面退了退，笑起来：“怎么啦？”
　　昏暗的房间里，白小袁模模糊糊看到了俞闲一脸不爽的表情，便安抚道：“哎呀没关系啦，睡姿差点又怎么了，这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嘛……欸？！”
　　正说着，俞闲一低头，把脑袋埋到了白小袁锁骨处，伸出手来搂住了白小袁的腰，腿也不客气的压在了白小袁的腿上。白小袁还在懵逼，俞闲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这样总行了吧？翻身也打不到你了！”沉默片刻他又接了一句，“好麻烦啊你，我都很多年不抱枕头睡觉了。”
　　白小袁感到俞闲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便会扑到自己胸口上。身上各处都传来了微妙的别扭感，他哭笑不得道：“虽然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但是这样我也睡不着啊。”
　　俞闲依然低着头，冷淡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要么适应一下这个姿势，要么今晚被我踹下去三次，你可以自己选。”
　　白小袁只能无奈地屈服，开口道：“那我调整一下姿势总成吧？不然明早起来我就成僵尸了。”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臂从俞闲的怀抱里拔了出来，可拿出来之后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臂僵硬地悬了片刻，最后有点迟疑地落在了俞闲的背上。
　　隔着两个人的睡衣，白小袁仿佛觉到了一些热度。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思索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俞闲已经带着些困意的声音便传来了：“调整好了？好了就睡吧，已经不早了。”
　　白小袁“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怀里的俞闲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睡意，刚才困倦的语气都是装的。
　　和喜欢的人睡在一床被里，还离得这么近——不只是近，根本就是相拥着——不产生些绮念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轻松睡着！
　　现在白小袁还没睡着，不能随便乱动。俞闲在心里告诫自己。
　　刚刚的自己真是相当机智啊，得了便宜还卖了乖，吃了豆腐还装着嫌人家烦。
　　行为恶劣，再接再厉。
　　俞闲脑袋里一边混乱的时候，身体似乎也有些不好的趋势。
　　他咬着自己的舌尖尽量想让自己冷静点儿，好在他生活规律，也不是什么亟待释放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好歹没让下身抬起头来。
　　今晚不会做春梦吧……
　　俞闲闻着白小袁身上的气息，连指尖都是酥麻的。
　　想每天都抱着这个人睡觉，想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每晚都和这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抱着这样想法的俞闲，在清醒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总算是模模糊糊地睡着了，沉入睡眠前他还迷迷瞪瞪地想着：以这个姿势睡着，自己晚上说不定根本就不舍得动啊……
　　早上睁眼之后俞闲发现自己的姿势已经深深打了自己昨晚想法的脸。
　　自己现在已经是背对着白小袁了，四肢也蜷在这边，倒是白小袁的手还没收回去，还搭在自己的腰上，对方的脸应该是正对着自己的脖颈，因为随着白小袁呼吸的节奏，自己后颈那里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自己还是先不要动弹比较好。
　　俞闲睁着眼睛，一点困意也没有，他以为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会胡思乱想，结果根本是大脑放空，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感受不到了，仿佛就只有脖颈后面那一小块皮肤还存在着感觉。
　　不知道这么幸福地躺了多久，俞闲总算找回了一点自己已经飘远的神智。
　　晨勃，正常的生理现象。
　　……不过，有没有可能和白小袁互相帮助一回？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不会让他们两个之间产生什么别扭的感觉？就算关系再好，但其实他们两个还都算是注重个人空间的人，这话说出来简单，但一旦让白小袁觉得奇怪了，可就不是一句话就能圆回来的了。
　　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白小袁的心里说不定也会产生些自己希望出现的变化？毕竟白小袁一直都只是拿自己当做好友，没有外力推动，对方肯定是不会明白的。
　　不过现在还是不让对方明白比较好，俞闲之前就是做了如果白小袁一直不开窍，自己就在毕业之后表白的打算。当然，为了更保险一些，俞闲后来决定在填报志愿之后再表白，避免出现白小袁为了躲避自己特意报了和自己不同志愿的可能。
　　这么来回来去想了一通，俞闲下身也已经平静了。
　　倒不是俞闲喜欢想东想西的，而是现在这个状况，理智一旦回笼，除了活动活动大脑之外也没有别的能做的活动了。
　　俞闲慢慢地、轻轻地把自己的左手叠在白小袁左手上，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第49章 49
　　俞闲醒来的原因是手里握着的另一只手忽然被抽出去了。白小袁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俞闲有些不解又有些紧张地翻过身想看看他怎么了。
　　莫非是自己之前握着白小袁的手的动作被发现了？不过这反应未免太大了吧……
　　白小袁完全没发现自己之前是什么动作，抽出手来之后他就三步并做两步地窜到洗手间里了。生理反应嘛，没办法的。
　　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白小袁的做法一般都是听首歌等它自己下去，偶尔考虑到频率适合也会直接撸出来，不过俞闲就躺在他身边，他还是不太好意思让自己的朋友看自己升着旗的状态的。
　　俞闲看着动作迅速迅速冲进洗手间的白小袁，纳闷地眨眨眼，对着关上的门问道：“尿急吗你？”
　　白小袁没答话，俞闲更加疑惑了。想到了之前自己的状况，他不由得怀疑白小袁应该也是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早知道还是互相帮……不，没可能的。俞闲看了看时间，就算自己铁了心想和白小袁互相帮助，也没法坚持硬到现在。
　　俞闲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忽然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过了一小会儿，门里传来了气息不太稳的一句“怎么了”。
　　俞闲心里想着果然，背靠在门旁边的墙上，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试图去听里面的声音。俞闲也不知道耳边低低的喘息声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只知道他的状态马上就要和门里的那个人一样了。
　　他闭上眼睛，后背紧贴着墙，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抖。
　　白小袁解决完问题，推门出来的时候，和俞闲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俞闲漆黑的眼珠直直地望过来，白小袁心里莫名其妙地一惊，放在门把手上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一些。
　　带着点慌乱移开了视线，白小袁看到了俞闲下半身的情况。睡裤都是宽松的，有什么变化真的是一目了然。
　　白小袁“啊”了一声，以为自己知道了刚刚俞闲敲门的原因，立刻让出洗手间的门来，摆手的同时还附带鞠躬三十度：“请，请。”
　　俞闲扭曲着嘴角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最后开口道：“不用，我等一会儿就好。”
　　白小袁依然答得诚惶诚恐：“那……我先去洗漱？外面就留给你了。”
　　关上洗手间的门，白小袁拿起一次性牙刷，机械地挤上牙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严肃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牙刷，用力揉了把脸。
　　嗯……第一次见到了俞闲的升旗状态，他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也不是说他觉得别扭还是怎么样，就是恍然有种“啊我家咸鱼也长大了呢”的感觉，非常新奇，非常奇妙。
　　镜子里满嘴泡沫的人露出了傻乎乎的微笑，不过下一秒他又皱起了眉头来。
　　之后要和俞闲合住一段时间，也不能一遇见这种情况两个人就互相尴尬吧？是不是得想个解决办法啊……比如商量好两个人同时起来之后上厕所的顺序？或者说商量好谁用上洗手间谁用卧室？啊，卧室还是留给它的主人比较好吧。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要释放出来嘛，是不是还可以商量商量，两个人把各自撸管的时间给错开？
　　白小袁刷着牙，觉得自己的想法都还挺不错的。
　　洗漱之后白小袁小心地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个小缝，先顺着缝隙朝外看了看，想要观察一下俞闲现在的状况。要是还没处理好的话，自己就先不出去。
　　结果白小袁的视线和刚脱下睡衣抬起头来的俞闲对了个正着。
　　俞闲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白小袁倒是有了反应，把门打开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附带一句解释：“我没有想偷看你哦。”
　　“你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吗？”
　　白小袁双手拿住自己的衣摆作势要脱，“不如我让你看回来吧？”
　　俞闲似乎是笑了一下，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了，这才答道：“你比我黑，我看你还不如看自己。”
　　居然被嫌弃了！白小袁瞪大眼睛，对着俞闲撇了撇嘴。
　　“换衣服吧，一会吃个早……不，吃个午饭，我们就回家吧。”
　　“唔，好。”白小袁把自己出门穿的衣服拿过来，坐在床边，一边换一边开口道：“对了，我有一件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俞闲有点意外，点了点头：“你说。”
　　白小袁把头从毛衣里钻出来，转过头来一脸严肃：“我觉得我们要商量一下，出现今早这种状况时洗手间的使用顺序。”
　　俞闲被白小袁这句话绕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件正经事啊，而且还算是件非常不正经的事。
　　白小袁用着说大事专用表情和自己商量的事，不就是撸管的先后顺序吗……
　　不过俞闲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便也相当正直地答道：“说起来，太姥爷那儿的洗手间，不在屋里哦。”
　　白小袁惊了一下，猜测道：“难道是那种要走上二十分钟地四面透风的小茅房？”
　　“你想太多了好吗。”俞闲摇摇头，“只不过是要经过院子而已。”
　　“哦……那就是几步路的事啊，没问题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要在我妈的视线之下仓皇地奔向厕所？”
　　白小袁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挣扎着说道：“阿姨……起得那么早吗？”
　　俞闲一下子戳破了白小袁的幻想：“反正比你起得早。”
　　白小袁一脸忧郁：“唉……那就不用想了。我之前刷牙的时候还想着一三五你先，二四六我先，星期日猜拳决定呢。”
　　对于白小袁的胡话，俞闲只能回以“呵呵”。
　　“所以我们只能安静地在卧室里冷静下来了。”白小袁自语道，“挺好的，生活不能过得太放纵，嗯。”
　　俞闲听着他胡说八道，弯腰穿好了鞋子，直起身之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白小袁：“谁也没要求你在卧室就不能□□。”
　　白小袁愣了一会才答道：“……那可是你的卧室啊，咸鱼。”
　　“我又不是大型猫科动物，还有领地意识这么一说——再说，那个屋子我也不会长住。”
　　“领地意识不是只有猫科动物才有吧？”白小袁嘀咕一句，“诶不对，重点不在这儿。所以俞闲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在你屋里解决生理问题？你不会尴尬吗？”
　　“你要是不尴尬我就不尴尬。”俞闲一脸平淡，“大家都会干的事儿，有什么可尴尬的，还是说你手活儿差到会被人嘲笑？”
　　白小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呼吸都停了，过了一会儿才倒抽了一大口气，说道：“咸鱼，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小袁本想这么问，可想到俞闲父母刚离婚，他可不是受刺激了吗。于是这句话就没问出口，而是换了个问法：“你是不是最近……想开了啊？开始放飞自我了？”
　　俞闲懒洋洋一挑眉：“哪里放飞了？”
　　白小袁谨慎地回答：“哪里都在放飞。”
　　俞闲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那你还是尽快习惯吧。”看着白小袁还有些木木的表情，他嘴角带上点笑意：“快换衣服，回家了。”
　　其实听白小袁直接和自己商量这种事，比起尴尬，俞闲心里的情绪应该是紧张占得更多，当然，期待……也是有一些的。
　　怎么说两个人也要合住上一小阵，这期间发生什么事都不是没可能的。
　　俞闲一面觉得自己的这份感情应该秘而不宣，一面又期待着在自己说出来之前就能被白小袁发现。当然，白小袁能对自己产生同样的感情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不过现在看来，希望渺茫。
　　不过无论如何，白小袁都不会讨厌自己的。俞闲有这个自信。
　　又是一路车马颠簸……不，只有三轮车，大概是因为时间和昨天接近，所以今天他们又幸运地遇上了那位三轮大爷，于是两个人坐两个马扎，俞闲观赏了一路白小袁强大的胡扯能力……不，亲和力。
　　自己只需要偶尔接个话茬就行，白小袁聊天的话唠程度比起老大爷来丝毫不逊色啊。
　　俞闲听着白小袁用相当蹩脚的方言和老大爷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老大爷听了之后笑呵呵道：“这个小朋友是本地人吧，他说得可比你好多了！”
　　白小袁立刻侧头看向俞闲：“你昨天还说你不会。”
　　“我就随口谦虚一下啊。”其实俞闲是真的全都忘了，而且他家里也没人对着他说方言，所以就没有语言环境，现在听到老大爷一口纯正的方言，不知为何语感就又回来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些，要让他像白小袁一样用方言和老大爷滔滔不绝地聊天，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白小袁痛心疾首：“果然学霸的‘不会’都是不可信的！我竟然还会中招！”
　　“是呀，你自己都是学霸，怎么连自己都不了解啊。”
　　“不过这样也好，我以后就可以跟着你学说这儿的方言了呀哈哈哈。本来我还想着在下象棋的时候偷学一点的，现在看来不用啦。”
　　俞闲相当不解：“你是对这里的方言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这么想学会？”
　　“没有。”白小袁思考了一下，自己也很茫然，“不过，我本来是有机会在这里长大，嘴里说着这里的话的，所以我还是想学一学。我妈这边的亲戚可都在这里呢，只有我们两个不在。”
　　“你是为了和这边的亲戚多交流，所以才要学？”
　　“不啊，只是自己好奇。怎么可能会为了只见了几面，而且以后还不一定能不能再见面的亲戚去学这么难讲的方言啊。”白小袁笑着摆摆手，“我学习的动力，从来都是自己的一腔热情。”


第50章 50
　　两个人到了俞闲的太姥爷家之后也没休息多久，就开始完成各自的寒假作业了。
　　学校为了不让他们这群高三生在假期里太过放松，别看假期不长，作业的量可是着实不小。俞闲支了用来下象棋的小桌子，弯腰在上面写着作业，白小袁就随便得多，坐在床上，把作业摊在大腿上写，字写得有点乱——但还是挺好看的。
　　白小袁写累了就换个姿势，刚开始还能有个坐样，后来就一会靠在床头一会趴在床脚，不过倒是没耽误写作业的效率。俞闲在那边窝着写字写到腰疼肩膀酸，回头看看白小袁，虽然他换了那么多姿势，依然在那儿哼哼唧唧说着“啊胳膊肘疼”。
　　俞闲小小翻个白眼：“你非要趴着写作业，胳膊肘当然会疼。”
　　“不如我们歇会儿？”
　　“刚写多久就休息？”俞闲看看手机，“也就是一节课的时间啊。”
　　“嗯……”白小袁把脸埋在床上，“正好，课间休息十分钟。”
　　俞闲看了一眼白小袁放松的模样，无奈地转回头来接着做题。过了十分钟见白小袁还没有动静，俞闲伸出手指推推那颗脑袋，对方晃了两下，有点反应，又没什么大反应。
　　俞闲这回用上了整个手掌，又推了推，觉得对方短短的头毛手感不错，干脆就回过头去，右手拿起了笔开始做题，左手还一下一下地揉着对方的头发。
　　白小袁在一开始其实就醒了，只是懒得动，俞闲又摸他脑袋摸上了瘾，白小袁觉得还挺舒服的，就趴在那儿不动，任由俞闲动作。
　　过了一会儿，死鱼一样的白小袁忽然转过头来，俞闲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还停在对方的脸上，手心就抵着对方的鼻尖，小指划过对方薄薄的眼睑，被睫毛蹭得有些痒，拇指不小心按了一下对方的唇，俞闲立刻僵硬地收回左手，视线落在自己的作业上，有点不敢看白小袁。
　　对于俞闲刚刚的动作，白小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懒洋洋地坐起来，笑着说：“刚那个算是马杀鸡么？”
　　俞闲没理他这茬，说道：“休息够了就接着写吧，不抓紧时间可是不行的。”
　　白小袁打个哈欠，答道：“好的好的，咸鱼老师，我会听从你的教导，好好学习，认真做人的。”
　　作业是必须要做的，不过休息也是必不可少。虽然俞闲没有像白小袁一样，按照上课时间写四十五分钟休息十分钟，但还是在做完一套卷子之后会直起身子来活动活动。
　　这些活动之中就包括和太姥爷下象棋。不过自从白小袁来了之后，俞闲感觉自己的地位就急剧下降，胡悦自然是不必说，那可是把白小袁看得比亲生儿子还亲。
　　不过就连刚见到白小袁没几面的太姥爷也差别对待，在和白小袁下过象棋之后立刻就把俞闲淘汰了，每次都只让他在一边看着，还告诉他要“好好学着点”。
　　好好学着点！俞闲简直想和自家太姥爷好好说道说道，到底谁才是亲的重孙，但是看到太姥爷和白小袁各自都坐在马扎上深思熟虑的样子，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自己的家人都这么喜欢白小袁，自己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这几天白天白小袁和俞闲的生活都相当规律，起床，写作业，休息，除了偶尔跑出去看看庄稼地之外，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活动了。不过两个人都觉得还不错，睡眠充足生活充实，身边还有人陪伴，也不是不能用幸福二字来形容现在的状态了。
　　至于晚上，俞闲发现自己低估了白小袁的适应能力。
　　之前在旅馆，俞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外加上那么一点冲动才敢抱上去的，结果现在白小袁居然已经相当习惯了。甚至会在他先上床的时候，张开手臂笑眯眯地调侃俞闲，什么“快来哥哥的怀抱里”，“今天我的胸膛也为你敞开”，“你感受到我坚实的臂膀了吗”……像这样的玩笑话，俞闲估计白小袁可以每晚一句说上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也不是说不好，每天晚上都能抱着白小袁睡觉，俞闲还是很开心的。只不过白小袁的玩笑话总是会提醒俞闲：就算对方伸手抱住了你，也只是把你当做朋友。就是因为他对你没有任何欲望，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和你开这些过界的玩笑话。
　　俞闲发现自己心中那种矛盾的情绪越发严重，既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感情，又想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对方。
　　俞闲觉得，大概只有表白才能解决自己心里这个问题了，无论结果是好是好，至少到时候会有个结果。
　　如果自己表白了，这些亲近的行为可能会暂时消失，当然，也有可能是永远的消失、只不过俞闲相信，哪怕白小袁拒绝了自己，也不会做到这么绝情。
　　或者说俞闲就是有那么些自信，觉得白小袁会对自己心软。即便他想拒绝自己，也不会用伤人的方式，更不会和自己绝交。只要不绝交，自己总还是有机会的。
　　每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俞闲总是会想得很远，比如大学要怎么追求对方，工作之后还能不能多刷些存在感，如果白小袁谈恋爱了怎么办，如果白小袁结婚了怎么办……
　　想前两项的时候俞闲心里还满是斗志，想到后面的，俞闲就纯粹是在自虐了。
　　俞闲把自己猜测的可能出现在白小袁生命中的女性拍出自己的脑海，环着白小袁腰部的手紧了紧。
　　不管是将来可能出现的谁，都没法从他手里抢走白小袁。
　　白小袁第二天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手机的时间。至于俞闲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动作，白小袁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
　　这样还是好的，之前俞闲还有过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呢，那可是能压到自己呼吸困难半夜惊醒的动作啊。
　　看着还有一点时间，白小袁又安稳地闭上了眼睛，伸手搭上了俞闲的手臂。醒来之后还能睡个回笼觉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稍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对，腿上传来的微妙触感是……白小袁虽然还闭着眼睛，但本来有些困意的脑子忽然一下子清醒了。
　　下面顶着自己大腿的，应该是咸鱼的……下身吧。
　　……你好啊，小咸鱼？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么精神？？你主人还没醒所以我先和你打个招呼？？？
　　白小袁在心里默默说完这几句，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有病。
　　之前两个人都是听着闹钟起床，有什么情况都是在床上多躺一会自然解决的。像今天这样白小袁先醒了，感受到对方精神抖擞的下半身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啊。
　　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要把俞闲叫醒吗？
　　不至于，再说叫起来要怎么说？告诉俞闲“你的下身顶到我了麻烦你处理一下”？自己是有什么脑子不正常的地方吗？
　　而且白小袁自己也没觉得被顶一下有多尴尬，大家都是男的，一个人有的另一个人也全都有，一个人会出现的生理状况另一个人也当然会出现。反正俞闲还没醒，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啊。再说了，以他们这个关系，就算俞闲想和自己开个小玩笑也没什么问题嘛。
　　白小袁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搂自己搂得死紧的俞闲，心里没什么别扭的情绪，反而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啊，俞闲也是好好长成了身体没问题的男生呢，真好。
　　话说回来，俞闲的尺寸怎么样哦。
　　白小袁忽然想到了这个方向，就忍不住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腿部那一小块皮肤上，努力地试图感受一下对方的长度，然而他遗憾地发现接触面积太小，并且他的腿也没有那么敏感，估计不出来俞闲的尺寸。
　　本来没什么的，现在这样反而搞得他十分好奇。
　　简直要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了！
　　白小袁皱着鼻子看向睡颜宁静的俞闲，心想这样不好不好，不要趁着别人睡觉占人家便宜，就算真的太想知道，也要等俞闲醒了之后光明正大地去性骚扰……不是，这只是了解对方情况而已，根本算不上性骚扰。白小袁暗自点了点头。
　　不过以俞闲的性格，会告诉自己吗？不说告不告诉，自己不被打可能都是好一些的结果了。
　　白小袁内心苦闷：俞闲平时太正直了，自己连黄腔都不好意思对他开……在和别的朋友聊天的时候，白小袁可是能稳稳接住对方抛出来的所有污污的梗的啊！结果面对俞闲的时候就连听到对方说了个“手活儿”都得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所以真的不是白小袁太拘谨，而是面对俞闲的时候真的不敢太过放飞自我，以至于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竟然可能是看起来比较高冷的俞闲开黄腔比较多。
　　白小袁内心依然在挣扎。一旦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好奇心就根本压不下去了，就算今天早上自己忍住了没动手，以后也迟早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这事儿给办了的。
　　越是等待之后的机会越容易出问题，还不如有什么想法就当时出现当时解决。白小袁下定了决心，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左手慢慢地、慢慢地向下探去。
　　白小袁的左手向下移动了大概有几厘米，又忍不住停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动作看起来都是彻头彻尾的性骚扰啊！为什么他这样一个正经又正直的好青年要做这种事啊！这时候不能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不然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白小袁左手握拳，强行忍住继续向下移动的冲动，在心里默背元素周期表。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
　　不行，冷静不下来。感觉俞闲的丁丁对自己的左手有着谜之吸引力啊不行不行得背点儿别的！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屁咧这是中考必备古诗文自己现在背个什么劲儿啊！
　　白小袁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想人和动物到底有什么区别了，这时候就是要顺应自己的欲望才对啊！再说他就是想摸个尺寸又不想干嘛……
　　于是白小袁依然紧闭着双眼，左手继续了朝下进行的旅程。
　　指尖已经碰到俞闲的内裤边了！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白小袁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动作，就听到了内裤主人的冷淡声音：“你在做什么？”
　　白小袁猛的睁开眼睛，俞闲正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
　　做了这种疑似性骚扰的动作被当场抓包！这时候应该干点什么？！该怎么解释啊啊啊？！


第51章 51
　　白小袁看着俞闲毫无异样的表情，眼睛高速眨动，心里盘算着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俞闲接受，到底是扯谎好还是老实回答比较好呢……
　　实话就是自己手贱，谎话的话，那可就能好好想想了。
　　应该先说一个一听就会被拆穿的：“我只是想帮你提提内裤啊咸鱼，我怕你走光！”
　　俞闲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隔着被你都能看到我走光，你是有透视眼吗白小袁。”
　　接下来说一个可信度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但还是不靠谱的：“其实我是想趁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悄悄摸摸你有没有腹肌！”
　　俞闲现在是一脸“听你胡扯”的表情：“你是觉得腹肌会长在那个位置吗？”
　　这时候！可以说一个虽然还是假的但是听起来还算真实的理由！经历了前两个低估对方智商的理由之后，现在对方相信的概率很大！
　　白小袁讪讪地笑起来：“好吧，其实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情况，嗯，反正我起得早嘛，无聊。”
　　俞闲定定地看了白小袁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这个理由的可信程度，然后他开口道：“那我告诉你，有情况。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诶？做什么？我不打算做什么啊？”白小袁内心松了口气，不管俞闲信不信自己这个理由，反正他是已经接受了，这段就可以翻篇儿了。
　　俞闲平静道：“我还以为你的下一步是要帮我弄出来呢。”
　　“……咸鱼，你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白小袁干巴巴道，心里却在狂刷吐槽，咸鱼这个醒来的姿势不太对啊！今天为什么一睁眼就开黄腔？！
　　俞闲又是微微眯起眼睛盯了白小袁一会儿，直盯得他浑身发毛才移开视线。
　　“不帮忙就算了。”俞闲翻了个身，背对白小袁。
　　俞闲会说出这种话的理由，又是深思熟虑与一时冲动的结合。这种话他当然是在心里想了很久了，但是又担心说出来之后会吓到白小袁，今天早上他可能是被白小袁的动作给刺激到了——他也不想管白小袁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个行为，反正他只在乎对方的动作——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起床脑子不清醒，反正这句话就是这么说出口了。
　　说出来就已经耗光了俞闲的勇气，翻身背对白小袁的时候俞闲心里其实可紧张了。
　　白小袁应该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奇怪了吧？不，应该说，就算觉得奇怪也不会想到自己喜欢他这个方向吧？
　　白小袁看到俞闲翻过身去，有点慌：“别生气啊咸鱼，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说出‘让我帮忙’这种话来……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至于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其实白小袁也说不准。难道是看的片子里有撸管的情节，所以想试试是不是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的感觉不一样？不过俞闲最近哪有什么机会看片子哦，这里连台电脑都没有……不，还是有的，但是那是胡悦的笔记本。
　　用自己亲妈的笔记本看小黄片，想来也是有点刺激哦。
　　那俞闲是为了什么？好奇？想知道由别人来动手到底是什么感觉？两个人手的触感肯定不相同，动作习惯就更不一样了，所以俞闲可能就是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感受？
　　想到这里，白小袁也有点好奇了……不，其实白小袁很早就好奇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找到女朋友的（或者男朋友，虽然概率小了些），所以也就没那么好奇了。迟早都能知道的嘛，急什么呢。
　　不过……俞闲好像真的有点不高兴？
　　这人是在不高兴些什么啊，白小袁有点困扰地想。
　　就是因为刚才说出来的理由吗？想要自己帮他弄出来？
　　倒不是白小袁不愿意，毕竟他也不算是个拘谨的人，只不过……俞闲这个笔直的小男孩想让自己帮他动手到底是为什么啊？就连一直标榜自己是直男的白小袁此刻都没法理解俞闲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小袁有点怀疑自己可能还是不够直，不然为什么猜不出来俞闲的想法，即使想代入自己试一试也完全代入不进去。
　　唉，直男还真是有点复杂啊。如果基佬能活得单纯一点的话，自己还是做个小基佬好啦。
　　白小袁戳戳俞闲的后背：“咸鱼，你在生气咩？”
　　俞闲头也不回：“没有。”
　　没有才怪咧。白小袁并不敢相信。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什么心理障碍，是可以帮助一下俞闲的。他只是有点担心这件事之后俞闲会有心理障碍……不过这时候如果再多问的话，俞闲肯定就不好意思再说出自己的要求了。
　　白小袁内心矛盾，脑海里左右互搏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毕竟他们俩还要同床共枕好几天，拖着的话岂不是每天早晨都尴尬？
　　白小袁往前凑了凑，伸出右手来，够到了之前左手还没来得及碰到的地方，隔着内裤轻轻地握住了对方，开口道：“那我可就真的照你说的，要帮你弄出来了哦。”
　　总算是了解俞闲的尺寸了，白小袁内心居然有点欣慰。
　　俞闲身体僵硬，其实白小袁也有点手抖。
　　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还是有点脆弱，白小袁吸吸鼻子，右手没急着探进对方的内裤，而是轻轻摩挲了两下。感受到身前人紧绷的身体，白小袁稍稍松开了手：“我还是不继续了……吧？”
　　俞闲深呼吸了一口次，开口道：“你是对自己的技术没自信吗？”
　　听了这样的话，白小袁也没生气。俞闲会这样用激将法挑衅自己，就说明他还是想要自己继续的嘛。既然想要自己继续，就还是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的。
　　听出了俞闲的口是心非的白小袁默默把手直接探到了关键位置，微微笑着说道：“我当然是很有自信的啦。”
　　虽然不生气，但是自己还是要努力证明一下自己技术真的还不错的。
　　对于俞闲来说，什么技术不技术的他都感觉不出来了，在白小袁手里，他大概哪里都是敏感点。
　　喜欢的人在抚慰自己这件事已经让俞闲激动到大脑一片空白，他能坚持不秒射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反应了。俞闲脸颊发烫，呼吸急促，微微蜷起身子，双腿不自觉地合紧了些。
　　下身传来的刺激让抿紧双唇的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忍不住稍稍张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喘息起来。俞闲思绪混沌到完全听不到什么声音，所以只能尽最大努力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但是屋内此时一片寂静，他背后的白小袁能清楚地听到俞闲每次压抑的低喘。
　　白小袁看着俞闲后颈短短的发梢，看着他身体随着喘息的节奏微微颤动，觉得这也算是给自己的嘉奖吧。
　　手里的□□顶端已经渗出了一些液体，白小袁用拇指揉了揉铃口，感觉到俞闲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又颤了一下，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腕。
　　白小袁用手把俞闲的内裤又向下勾了勾，方便自己的动作。
　　技术层面来说，白小袁绝对是不算差的。毕竟他可是可以在家肆无忌惮地一边看小黄片一边解锁新技术而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进门来啊。
　　心理层面上，白小袁也不觉得帮俞闲做这件事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说实话这个过程他其实还蛮享受，他愿意用各种手法让俞闲觉得舒服，这让白小袁心里也能产生满足感和成就感。
　　毕竟俞闲的小家伙长得还蛮好看的，笔直干净，尺寸也不错。握在手里抚弄的触感，还有每次俞闲身体的反馈，都叫白小袁想要更努力地去取悦对方。
　　用指尖轻轻滑过对方的顶端，用手掌揉磨对方的囊袋，顺着□□上凸起的筋稍微用些力气摩挲而上。
　　俞闲的喘息声有些破碎，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微微扬起头，双腿却蜷缩得更加厉害。白小袁为了能更好地动作，手又向下探了探，身子也跟着向前蹭了蹭，俞闲的头就刚好靠在他肩窝。
　　白小袁手上的动作不停花样不断，心里给自己想取悦俞闲的想法找到了合理解释：出于对自己技术的自信，还有为了男人的尊严。是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最后的时候俞闲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闷哼声。释放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软在床上，也算是瘫软在白小袁怀里。
　　不是他没出息，而是……这件事情对他心灵还有肉体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白小袁感受着俞闲贴着自己的身体传来的热度，右手臂还搭在对方腰上环抱着对方，手里是对方刚刚释放出来的白浊。虽然他现在很想起身去拿纸巾，但是还是等俞闲的贤者时间过去再说吧。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下身也隐隐有要抬头的趋势啊。
　　过了一小会儿，俞闲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他觉得自己这时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异样的反应了，于是才半支起身子，摸过床头的纸抽，抽出两张之后把剩下的直接扔给了白小袁。
　　擦干净自己的下身，俞闲就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看都没看白小袁一眼。
　　白小袁细致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抬起头来发现俞闲已经穿好衣服了。
　　他拿着手里的纸团，一脸认真地问道：“这个就直接扔在屋里的垃圾桶里真的好吗？会被发现吧？我们要不然带出去把它们埋在地里？”
　　俞闲看着白小袁的表情，很难想象这个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思维为什么能这么跳跃。
　　“不用，扔进去之后我会把垃圾袋系上口丢到门口去。”
　　“哦，那就好。”白小袁丢了个抛物线，纸团准准地落进了垃圾桶里，“话说俞闲你感受到我的技术了没有？”
　　俞闲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下，答道：“我觉得，‘我没办法分心去感受你的技术’这个回答，应该算是对你的肯定吧？”
　　白小袁笑起来，举起手：“感谢惠顾，下次光临！”


第52章 52
　　俞闲在白小袁也换好衣服之后默默地开门把垃圾丢到了院子外的垃圾桶里。
　　回来的路上俞闲开始觉得不对劲。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和白小袁说，所以说白小袁是能如此坦然地帮自己的朋友□□的人咯？
　　白小袁怎么能在两个人还只是朋友关系的时候就毫无心理障碍地做出这种事来啊。
　　这么说来，自己还不一定是第一个被帮助的……？
　　俞闲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不过面对白小袁他根本就不用在心里胡思乱想，俞闲走回卧室，带上了门之后就站在门口问白小袁：“今天早上的事，你还帮过别人吗？”
　　白小袁一脸茫然：“我还帮过我自己啊。”
　　看着白小袁的表情，俞闲十分没说服力地解释道：“你只给自己□□还要学那么多花样啊。”
　　白小袁理所当然道：“就是因为是给我自己□□啊，所以才要用双手创造财富，不，创造……创造幸福，嗯。”
　　俞闲点点头，说道：“其实我早上那句话只是脑子不清醒，开玩笑而已，没想到你当真了。”刚说完俞闲就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好，好像是在说白小袁太过认真不懂得分辨玩笑，多此一举一样。
　　“开玩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白小袁抓抓还有点乱的头发，笑眯眯的，“没想到咸鱼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真是有进步啊。”
　　“要说生气也只是起床气，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种事生气啊……”说完俞闲看着白小袁，忽然又脱口道：“作为补偿，下次我们礼尚往来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白小袁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直的比率占得比较大，但也算不上是彻头彻尾的直男，哪敢让自己的好朋友帮自己撸管，这要是撸出来了点儿不太对的苗头可怎么办啊，他可不想经历什么暗恋直男的苦情剧，或者是掰弯直男的累心事。
　　但是拒绝得太干脆好像有点看不起俞闲的意思，白小袁又摆出十分认真的表情：“我不用补偿，吃亏了才要补偿呢，我又没吃亏，这件事也挺轻松的啊。”
　　俞闲低下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射得太快了所以你很轻松是吗？”
　　白小袁本来弯着腰在床边找拖鞋，听了俞闲的话之后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这话不解释清楚不行啊！他连拖鞋也不找了，立马抬头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我的轻松是指心理层面上的，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看着俞闲“听你胡扯”的表情，白小袁再接再厉，继续胡扯，“咸鱼你怎么会射得快，你可持久啦，尺寸也棒，器大活好说的就是你！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器大活好个鬼啊有本事你来亲身感受一下啊！俞闲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白小袁：“行了，你不用说了，哪天我帮你一次，你也让我感受一下轻松的感觉，好吧？”
　　白小袁都要结巴了：“不、不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出来吃早饭吧。”俞闲说着，只给白小袁留了个背影。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了，白小袁欲哭无泪，只能无奈地默默穿上拖鞋跟出去。
　　最近俞闲真的很不对劲啊，为什么有种微妙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感觉啊，是偷偷看了什么言情小说吗……
　　吃过饭之后两人就开始写作业了，因为心里觉得俞闲十分不对劲，今天的白小袁都不敢多话不敢摸鱼，老老实实地拿个马扎坐在俞闲对面写作业，一写就是一上午，期间只和俞闲说了几句话，说话的时候视线还留在作业本上。
　　俞闲虽然觉得这样的白小袁略有些反常，但说实话反常的白小袁真是相当乖巧，所以俞闲也就乐得看着白小袁带着一脸憋屈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的样子，感觉这样就连写作业的心情都变好了呢。
　　吃过午饭之后白小袁十分主动地去陪俞闲的太姥爷去下象棋——他觉得不能再继续面对一脸平静的俞闲了，他必须得歇一会儿，嗯。
　　结果刚刚下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棋，俞闲就出现在了太姥爷的屋里，只留下了一句话：“太姥爷，这盘是最后一盘了哦，下完白小袁就回去写作业了。”
　　太姥爷摆摆手，“行，下完这盘小袁你就回去写作业吧。”
　　白小袁心说我本人完全没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啊？！我不想回去写作业啊我想快乐的下象棋啊！
　　但是俞闲一点头就走了，完全没给白小袁任何申诉的机会，白小袁只好委委屈屈地把这盘棋的时间拖久了一点一点又一点，终于在最后赢的时候又神清气爽了，颠颠地回去写作业。
　　下了这么一会儿象棋，白小袁觉得俞闲好像正常了不少，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白小袁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总算不在心里无意识地纠结早上的事了。
　　但是晚上爬上床拉过被子的时候白小袁还是有种心神一凛的感觉。
　　虽然两个人没盖一床被，但是早上起来在一个被窝里的情况还是常有发生。白小袁在心里对自己说，早上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反正谁也没吃亏，要说起来自己还算是占便宜了呢。俞闲都没当回事，自己要是还总在心里想着这件事，导致和俞闲产生了隔阂，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这么想着，白小袁干脆地一翻身，一条腿隔着被子老实不客气地压在了俞闲的身上，差点把俞闲给压吐血。
　　俞闲觉得白小袁心大这个优点还真是不错，早上刚帮了自己一次，晚上就不介意肢体接触了。俞闲也就是知道白小袁的性格早上才敢那么做，要是白小袁是个心思细密还爱害羞的，这么一弄之后估计到高考都别想和他正常交流了。
　　不过太大条也不好啊……俞闲一翻身把白小袁的腿掀下去，对着白小袁笑眯眯的表情无奈地嫌弃道：“你这是要砸死我啊……”
　　“与其半夜被你攻击，我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半夜是无意识的，最多就是过失杀人，你这是蓄意谋杀好吗？”俞闲冷笑道。他在心里想，如果自己半夜有意识的话，对白小袁采取的行动就肯定不是攻击，而是偷袭了。
　　“你看你现在不还没事嘛，我要是半夜掉到床底下可能真的会死人哦。”白小袁毫无责任地胡说八道，俞闲睡的床不大也不高，掉下去也顶多是腰酸背疼一下，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那我们换一下，我睡外面好了。”俞闲提议道。
　　“哎？不用不用我就是说说，我掉也就掉了，不能让床的主人也从床上掉下去啊。”
　　听了白小袁的话，俞闲更加觉得有换位置的必要了，至少等自己也掉下去一回才可以换回来。于是他也就不多说，直接裹着被从床上站起来，跨过白小袁，然后顺便用脚把他给扒拉到床里边去了。
　　白小袁滚了一圈之后就贴着墙躺着了，看着躺下的俞闲十分无语，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行啊，咱俩晚上都小心些。”说得好像不是他们两个要睡觉，而是要上战场。
　　大概是因为睡之前有点紧张，白小袁睡着之后也睡得十分不踏实，时不时就会醒来，要看到身边的人还在床上才能接着睡。
　　半夜醒来了三四次之后，白小袁看着半条腿伸到床外边的俞闲，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搂住了俞闲的腰把人往床里面捞了捞，然后他神情复杂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自暴自弃地决定就维持着这个动作睡吧！不然之后肯定还是要醒的！
　　这之后白小袁果然没再醒来过，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小袁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过今天这个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又被俞闲顶到了，而是来自于俞闲的手。
　　对方的手已经贴到自己的内裤了！
　　这个场景不觉得很熟悉吗？！不就是昨天早上的场景的角色对掉吗？！
　　不过昨天被抓包的自己可是相当心虚的，怎么俞闲就能这么淡定啊？！
　　即使看到白小袁已经睁开了眼睛并用十分惊悚的眼神看着自己，俞闲依然十分淡定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白小袁把抱着俞闲的手收回来，一手握住俞闲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前进，一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努力往后缩了缩，带着震惊的表情像是被非礼的小媳妇儿一样问道：“咸鱼你你你你你干嘛？”
　　俞闲一脸镇定，好像他正在做的是件十分平常的事一样，“礼尚往来啊。”
　　白小袁立刻十分慌张地表示：“不用啊！我们什么关系，不用礼尚往来啦！”
　　俞闲没回答，但是白小袁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握着的手腕又朝前动了动。
　　怎么回事？！还不死心啊！白小袁内心有些崩溃，他第一次觉得俞闲的坚持真是相当可怕的一种品质。
　　白小袁做好了准备，松开手的那一瞬间从床上翻身起来，越过外面的俞闲跳到了地上，然后用迅速得都快要带残影的动作把一整套衣服都穿戴整齐了，这一套动作下来下身也平了许多，白小袁这才心有余悸地靠近了床一些。
　　看着已经坐起来的俞闲，白小袁语重心长道：“咸鱼，不是所有事都要礼尚往来的。比如昨天那种，我可是不求回报的啊。”反正衣服都穿好了，随便乱说也不怕俞闲突然动手，白小袁觉得自己充满了机智。
　　俞闲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不感受一下我会觉得不甘心。”


第53章 53
　　俞闲之所以能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了。
　　之前还在心里想着要小心谨慎，不要被白小袁发现自己的感情，结果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白小袁还一点也不往歪了想，还小心个什么，谨慎个什么？
　　估计就连自己扑上去给白小袁来个法式热吻，只要后来给出个理由，哪怕就是说自己好奇心泛滥，估计白小袁都能理解地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俞闲干脆就顺应自己的心意，只要不直接说出来“我喜欢你”，其他的还是都能尝试一下的——反正白小袁完、全、没、感、觉。
　　明明平时的白小袁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无论自己是生气还是高兴，只要有一点情绪变化他都能看出来，甚至生气或高兴的理由他都能发现，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迟钝？
　　不过迟钝点也好啦，调戏白小袁还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啊。
　　俞闲看着一脸纠结的白小袁，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俞闲心里的恶趣味是得到了满足，白小袁可真是要纠结到变形了。
　　俞闲到底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书？！难道是被人魂穿了吗？！他平时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啊！
　　不，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根本上的变化，依旧是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努力做到，有了目标就不会放中途弃。只是这次的目标，真的，不太对啊！
　　这次寒假本来就不长，过完年之后再一个星期他们就得从K省回去准备开学了。之前白小袁还觉得这假期短得让人怀疑人生，但是想到现在他还要再和俞闲一起睡一个多星期，这才是真的让人想哭啊！这之后的几天得怎样提高警惕严防死守才能保住自己的贞操啊？！
　　要是每天早上都起个大早的话，会不会导致想要证明自己技术没问题的俞闲一怒之下，干脆就不借助早上的生理反应了，直接硬来？！白小袁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打了个冷战。
　　要是真的在平常的时候被俞闲刺激到射出来，感觉自己已经在变相朝俞闲出柜了。
　　想到这里白小袁不由得开始思考困扰自己许久的一个问题。白小袁自己性取向飘忽，所以他不太了解，笔直笔直的男性到底会不会在其他男性的帮助下感到快感。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所以只是借只手的话，是男是女其实也没差吧？
　　白小袁甩甩头，现在还是别想其他事了，最大的麻烦俞闲还在自己面前呢。
　　白小袁谨慎地回答了俞闲说要证明自己刚刚的话：“这一点其实不用证明，我从没有质疑过你啊，咸鱼。我相信学霸在各方面都是不会差的。”后面这一句是白小袁瞎扯的，学霸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信任的学霸其实只有俞闲一个而已。
　　“那既然你相信我的技术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试试？我都让你试过了啊。”俞闲一脸正直地问道。
　　不是你让我试啊！明明是你主动让我来还用激将法挑衅我啊！白小袁内心狂躁，又不想对着俞闲生气，只能欲哭无泪。
　　唉……为什么俞闲能用这么正直的表情问出这么无理取闹的问题，偏偏还没有一点违和感呢……白小袁内心绝望，答道：“可以没有理由吗？”
　　“那就说服不了我。”俞闲表情坚定。
　　白小袁用虚弱的眼神看了俞闲一眼，转过身去，游魂一样地飘出了门。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吃好饭，再和俞闲作斗争吧。他只是曲线救国，还没放弃，嗯。
　　白天的时候白小袁本来还有点警惕，但是俞闲的态度一如往常，白小袁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防身的事等晚上再说，而且俞闲说不定也就是开个玩笑嘛，最近他幽默感还是挺强的……
　　再说和俞闲讨论问题的时候还想着别的事也太不认真了。
　　遇到做不出来的数学题的时候，俞闲都会向白小袁这个竞赛得过奖的人请教，白小袁讲得开心，话也就多了起来，但还是注意着没说什么可能会让话题跑偏的话。
　　毕竟俞闲最近简直像受了刺激一样喜欢小黄段儿……白小袁可不能给对方开始的机会。
　　想到受刺激这回事，白小袁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最开始来K省的原因。
　　最主要的那个就是俞闲的父母离婚了而他却没告诉自己，自己以为他生气了。所以才会着急上火地跑过来找他想问个清楚。
　　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俞闲根本就没生自己的气，只是状态不好导致有些冷淡而已，而到了这里之后俞闲的表现就又回到平常的状态了。
　　因为相处的时候太过自然，所以白小袁忙着和俞闲插科打诨，也就忘了自己来的时候也有过俞闲的父母刚离婚，自己要好好安慰对方的想法了。之前父母吵架时还难过到睡不好觉的俞闲，为什么在父母离婚之后反而表现的这么平静？
　　这时候越自然反而越让人觉得反常，而自己居然过了好几天才意识到这件事。白小袁有点惭愧，觉得自己没能好好重视俞闲。
　　这么想着，他有点不敢直视俞闲了。
　　俞闲刚刚把白小袁给他讲的题给记下来，抬头就看到了白小袁有点底气不足的表情。他当然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白小袁已经想到了很远的地方，只能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白小袁看了看俞闲，决定还是来一记直球。他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咸鱼，你现在难受吗？”
　　俞闲听了白小袁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内心更加莫名，他想了想，反问道：“你在刚刚的早饭里下毒了吗？”
　　白小袁一下子破了功，笑倒在桌子上，“不是，哈哈哈哈，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啊哈哈哈……”
　　俞闲一脸“不懂你这个人”的表情，答道：“是你突然问我难受不难受的啊，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猜测？”
　　白小袁慢慢停了笑，还趴在桌上，却偏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俞闲，又一次问道：“这次来K省，你会难过吗？”
　　俞闲没想到白小袁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眼神柔和下来，“在担心我啊。”
　　“说不上担心吧，我知道你会没问题的。”白小袁笑着说，“只是日常关心你一下。”
　　俞闲温柔地注视着白小袁，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说不上有多难过，但是失望和失落肯定还是有的。”失望是对自己的父亲，失落是对自己的家庭。
　　“总会过去的，不对，是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还是要过的。”白小袁笑得眯起眼睛，然后又忽然睁大了，“啊，虽然你之前状态不好，但是期末考试成绩还是进步了一大截，看来至少是不用担心你成绩方面的问题了。”
　　“对啊，所以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不不，成绩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心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白小袁“呼”一下坐直了，拉起俞闲的手，故作深情道：“有什么问题，就和大哥哥倾诉，大哥哥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俞闲每抽回自己的手，“比我小一年的大哥哥，你很不可靠啊。”
　　白小袁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做出了肢体接触，但是这时候突然松手又别扭，于是干脆就又伸出一只手来包住了俞闲的手，依旧顶着那副做作的表情说道：“那没关系，和小弟弟倾诉，小弟弟不能帮你解决也能开导你的。”
　　俞闲面无表情重复道：“小弟弟？”说完之后视线微动，落在了白小袁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上。
　　白小袁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又给了俞闲发散的机会！白小袁立刻补救，当然也是想把跑偏了的话题给拉回来，“不管什么称呼，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愿意听你倾诉就好啦，不管是抑郁还是愤怒，都不要忍着，告诉我就好。”
　　说到这里白小袁握了握俞闲的手，然后放开，继续道，“你想让我开导你我就给你灌鸡汤，你想让我安静地听我就什么都不讲，你想要发泄我也可以让你追着打或者让你抱着哭，就算你想要暂时冷落我，那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嘛，我给你留个人空间。总之，无论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怎样的状态，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除非你觉得我们两个没办法做朋友了，那时候也只能说一句好聚好散。”
　　说到最后，白小袁还觉得有点伤感。他是觉得他们两个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不过人的一生那么长，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也许两个一直并肩前行的人可能会变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到那时能够不反目成仇大概都算是好的结果。
　　白小袁不希望自己和俞闲会走到那一步，可是他从小养成的思考方式让他永远没办法太过理想地去看待任何问题。
　　听了这些话，俞闲不可能不被感动，不过最后一句他不能认同，自己绝对不可能和白小袁说出“好聚好散”这种话来。但是反驳的话俞闲又不想用“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这种将来会打脸的话——他可是不想只和白小袁停在朋友阶段啊——于是他收起刚刚想开玩笑的心，郑重道：“我们不会说出好聚好散来的，我们会永远在一块儿的。”
　　他担心白小袁听出这句话不对头，立刻接着道：“虽然之前的话我很感动，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不会抱着你哭的，你抱着我哭我还说不定还可以接受。”说完之后俞觉得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是句调戏的话，不过白小袁肯定不会朝那个方面想，没问题的。
　　白小袁总觉得自己在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的味道。不过如果俞闲真的有这个意思的话未免太奇怪了，之前的还可以看成是男生之间互相调侃，这句可真是有点意味不明了。
　　反正俞闲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啦，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白小袁笑眯眯地答道：“也不是不行啊，就是先得给我准备几部悲情电影，到时候要多惨都能哭给你看。”
　　白小袁在和俞闲聊过之后感觉放心了不少，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然把早上发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俞闲还是睡在外面，这回白小袁就直接伸出手，隔着被子把对方搂住，满足道：“就这么睡吧！不然我还要担心你半夜会不会掉下去。”
　　俞闲背对着白小袁，表情温柔，“嗯，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想修改一下之前的章节提要，然后发现改完之后我一直以来的22:22:22队形就被打乱了QAQ【蠢作者默默哭泣
　　啊啊啊明明放到存稿箱了却忘记设定时间了！！！为了我的222222决定第二天更新，嗯【下一章明天，不延后


第54章 54
　　白小袁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俞闲躺在自己身边，正在摆弄手机。白小袁睡眼惺忪地凑过去，贴在俞闲的背后看了看时间，带着困意说道：“咸鱼你起得好早啊……”
　　“今天已经大年三十了。”说着，俞闲把手机上打开的日历凑近给白小袁看。
　　“哦，大年三十啊……等等？！三十了？！我已经把日子过晕了吗，完全没有意识到啊……”白小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日期，困意全都被惊飞，半天没回过神来。
　　因为在这边完全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所以白小袁完全没意识到明天就是新年了。上学的时候好歹还能搞清楚星期几，不上学的时候星期和日期都完全记不清楚。
　　结果今天除了专门吃了两顿饺子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个人还是该写作业写作业，该摸鱼就摸鱼。
　　晚上洗过澡之后，两个人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肩挨着肩，用笔记本电脑等着看春晚直播。
　　大概到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俞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
　　白小袁心思早就不在节目上了，毕竟今年的质量和去年一样。看到俞闲表露出困意，他立刻关心道：“困了？困了我们就早点睡吧。”
　　“没事，我还能坚持。”俞闲看他一眼，“你不是追求仪式感吗？”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追求什么都行，不过现在是两个人啊。你要是困了的话我们就睡吧，反正节目也没什么意思啦。”
　　“我们就看到十二点吧，倒数一过我们就睡。”
　　说好十二点一过就睡，两个人看着主持人们倒数结束，关了电脑倒头就睡。
　　以前的这个时间正是大家放鞭炮的时候，吵得根本睡不着，而现在屋外却静悄悄的，连大一点儿的声音都没有。
　　白小袁心想这种地方也好啊，等到自己老了之后就要来这种地方安享晚年——哦，能把网线接上就好。
　　关了灯之后屋内的光源只有月光，因为窗帘不太厚，所以白小袁还能够看清楚俞闲——的后脑勺。两个人睡觉的姿势基本固定，俞闲在外面，朝着床外睡，白小袁在里面，背对着墙。为了半夜俞闲不掉下床，白小袁依旧是伸手抱住了俞闲。
　　闭上眼睛之后，白小袁对着俞闲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俞闲还没睡着，也很快地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希望今年都能心想事成。”
　　“嗯。”白小袁点了点头，“今年都要好好加油啊。”毕竟高考可是越来越近了呢。
　　睡前明明是温情脉脉，醒来的时候却又是水深火热。
　　白小袁捂着自己的下身，后背已经退到紧贴着墙了，他崩溃道：“咸鱼你到底在执着个什么啊啊啊啊啊？！”
　　俞闲的手贴着他的手，平静道：“之前说过了，想证明自己啊。”
　　白小袁夹紧了腿，手也毫不放松，死死地捍卫着自己的贞操。他皱着眉盯着俞闲，而俞闲则十分坦然地回望着他，最后还是白小袁投降，他没办法道：“证明你自己的话，一次就够了吧？”
　　“按理来说是足够的。”
　　“没有什么按理不按理，就这一次。”白小袁表情坚持，“如果你能保证只有这一次……那就……”他一咬牙，“随便你！”
　　俞闲没有一丝迟疑，接着白小袁的话音立刻道：“好啊。”
　　白小袁还有些怀疑地又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才十分勉强地松开了手。
　　虽然之前俞闲的态度一直都很激进，但是这时候却并没有像白小袁想想的一样，得到许可后便急吼吼地握上来。
　　白小袁紧紧地闭着眼睛，一脸紧张里透出点坚贞不屈来。俞闲看着白小袁的表情，有点无奈，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你可以放松一点，我又不是准备把它掰断。”
　　白小袁咽了口口水，好像更紧张了一些。
　　俞闲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继续进行——反正一会儿白小袁就分不出注意力来紧张了。
　　之前那次白小袁是在俞闲的背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而这次俞闲却是面对着白小袁。再加上白小袁有点逃避现实地闭上了眼睛，所以俞闲能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看清白小袁的所有反应。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的抗拒。
　　那……继续下一步？
　　其实俞闲自己心里也是有点慌的，毕竟他从来没帮人弄过，突然伸手去握住别人的，他还是会有点别扭的——他不是接受不了，只是单纯地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这两天在嘴上占到了不少便宜，也一直试图在身体上也占一点便宜，但是当肉真正送到嘴边的时候，他还是会有种不敢往下咬的感觉。虽然他认定自己之后会变成杂食者，也会喜欢面前的这块肉，但是他之前从没吃过肉，而且也确实是已经做了很多年的素食者。
　　总要做个心理建设啊，才好真正下手啊。
　　俞闲的手毫无障碍握住对方的时候，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仿佛同时都颤抖了一下。
　　还好白小袁闭着眼睛。俞闲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有条不紊。
　　某种程度上，俞闲比白小袁还是要有节操一点的。至少白小袁上一次帮俞闲弄出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害羞，这次的时候……害羞虽然是有一点，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坦然，还有一点点的抗拒。
　　他不反感俞闲，也对这个行为没什么反感，但是对于俞闲帮他这件事，白小袁的接受度确实不太高。
　　俞闲会做这种事，是因为他把两个人都划分在直男的范畴，所以即便有了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也并不会反感——大家都不会喜欢上对方，也不会困扰嘛。
　　但是自己可是个双性恋啊，虽然自认为将来能找到可爱的女孩子共度余生，但是也不保证中途就不会喜欢上男生。到那时候俞闲会怎么会想这件事？会觉得恶心的吧。
　　但是……白小袁又不想特意告诉俞闲“其实我是个双性恋哦”，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取向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俞闲扯上关系，自己又不是找不到方向需要开导的迷茫少年，特意地去说这一句只会显得奇怪。
　　白小袁觉得这不是坦诚不坦诚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是不能有一些秘密的吧？这个秘密又不会对对方造成危害，没什么的。
　　不过最后白小袁还是妥协了。俞闲本来就是固执的人，他又不擅长拒绝俞闲。早答应晚答应都是一样的，何必要互相找别扭呢？
　　不过也就这一次，反正俞闲也只是在赌气吧。
　　被人握在手中爱抚，身体上得到快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白小袁心里却感到了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无法把真实的自己告诉俞闲。
　　之前所找的一切理由都是借口，自己无非是害怕俞闲知道之后会疏远自己。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白小袁都可以潇洒地表示“如果你觉得性取向是问题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没办法做朋友”，但是他不想这么对俞闲。
　　他知道俞闲很好很好，对同性恋双性恋也绝对没有偏见，但如果俞闲知道自己的朋友喜欢男生，大概多少会注意自己行为的尺度，之前的那些亲昵，也要斟酌之后才能小心进行吧。
　　包括现在的行为也是一样。如果自己说出了自己的性取向，俞闲绝不可能继续。
　　不过白小袁倒是挺希望俞闲能别继续下去的，因为这个过程中白小袁总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到底隐瞒了俞闲什么，不，甚至可以说成是欺骗了吧。
　　然而他欺骗俞闲，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因为他不敢。即便对着白辛鸿也能大大咧咧出柜的白小袁，却不敢对俞闲坦诚。因为他知道白辛鸿一定能接受，也不会对自己有所疏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还能怎么疏远？而俞闲，白小袁却没这个自信了。
　　不是白小袁不信任俞闲，而是他不想冒这个险。
　　反正自己肯定不会打俞闲的主意，就暂时先不要让对方知道这些事情吧，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也说不定啊。只要能让现在的状态维持下去就好。
　　白小袁紧闭着双眼，两手抓着枕头，微微颤抖着在俞闲手中释放出来。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又有些茫然地看向俞闲，半晌才找回了视线的焦点。
　　俞闲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和白小袁视线相接的瞬间，他翻身下床去床头拿纸巾了。
　　白小袁看着俞闲有些慌乱的背影，心想：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能不能早点意识到这个行为根本就没必要发生啊？！
　　白小袁穿好衣服，缓过劲儿来了，坐在床边笑眯眯道：“刚刚是不是瞬间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没关系啦，这个黑历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黑历史？”正准备出门扔垃圾的俞闲瞬间停在门口，回头道，“我觉得我刚刚的表现应该算不上吧。”
　　“是是是您技术最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宇宙里认第二没人敢当第一。”白小袁正经道。
　　俞闲也正经道：“不然明天我们再试一下？”
　　“不不不不不！”白小袁摆手摆得仿佛抽搐，“我就是开个玩笑，真的。”
　　“我也是开个玩笑。”
　　白小袁沉默良久，竖起了一根拇指：“为你的幽默感点赞。”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几句……不能过的话我就再删点……


第55章 55
　　过完年之后没多久，随着开学日期日渐临近，他们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K省。
　　当然，中间要是没发生过那两次互相帮助的话，白小袁会更加依依不舍的。不过即使发生了这件事，白小袁依然觉得在这里比回学校要舒服多了。
　　这可是高三下半学期啊，简直开启了地狱模式好不好！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因为不适应早睡晚起作息而倍感痛苦的白小袁就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俞闲依旧是很没创意地用一盒巧克力作为生日礼物，不过送出礼物时的心情却和往年不同。
　　这可是自己在情人节送出的巧克力，而白小袁也会在一个月之后的白□□人节回送给自己同样的巧克力。俞闲决定把这个看作两情相悦。
　　反正只要自己不说，白小袁也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如何。就先让他自我欺骗再自我满足一下吧。
　　白小袁接过巧克力之后打开包装，先给自己一颗，再给俞闲一颗。他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道：“诶？咸鱼，今年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吧？”
　　“确实，我比你大一岁。”
　　“这种时候就不用强调你比我老这件事了。”
　　“就算不强调也是事实。”
　　白小袁觉得俞闲真是越发伶牙俐齿了。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人打断了。
　　郭泽远坐到座位上，“哇”了一声，“小白你收到巧克力了！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哪个姑娘送的？啧，还挺精致。”
　　“俞姑娘送的。”白小袁笑嘻嘻地把手里的巧克力放进书桌抽屉，又从书包里摸出一包来，扯开包装丢给郭泽远一块，“给你这个，来自单身狗，又送给单身狗的安慰巧克力。”
　　“俞姑娘？”郭泽远一脸懵逼，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俞闲，他手指颤抖地指向他们两个，“没想到……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俞闲一脸“你戏真多”，翻个白眼冷漠道：“今天白小袁过生日。”
　　“哦生日啊……啊小白生日快乐！”
　　“谢谢。”白小袁笑眯眯，“作为生日礼物快把你物理的寒假作业给我看一眼。”
　　虽然白小袁在班里人缘不错，但是他从来也没告诉过谁自己的生日，也没办过生日会，所以班里还真就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生日。
　　俞闲也问过白小袁为什么不叫上几个好友吃个饭什么的，白小袁的回答是“谁帮我庆祝了，我就也要帮谁过生日，太麻烦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啊”。
　　现在这样是什么样？不就是每年都和俞闲互赠生日礼物？
　　白小袁的行为时不时就会让俞闲觉得对方说不定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这样想过之后也只能笑着摇摇头了。
　　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好好学习，先把自己和白小袁在高考差的那二十分给追上。
　　三月初就是一模考试的时间，这次是他们在高考前经历的唯一一次全省统考，之后的二模三模都是全市统考，所以几乎所有同学都相当重视这次考试。
　　白小袁对这次考试的重视表现在：考试的第一天中午，他在食堂比平时多点了一个菜，第二天中午，他又多点了一个菜。
　　这份重视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下午考英语的时候，他坚持到听完听力就立马捂着嘴跑到厕所吐了。
　　同考场的人在他回来之后都用十分神奇的眼光望着他：虽然听力是比平时考试的语速快了那么一些，也还不至于恶心到吐吧？
　　白小袁内心难过，因为昨天多点了一个菜的感觉还不错，所以今天中午时就错误估计了自己的饭量，不过为了不浪费，白小袁还是抱着撑死自己的信念做到了光盘，然而消化还没消化完就吐了。
　　人蠢真是没药医。
　　白小袁回来之后看了看时间，大概耽误了二十分钟。他松了口气，卷子肯定是能答完的，要是作文不打草稿，说不定还能富余出时间来。
　　考完试之后回到自己的教室，白小袁蔫头蔫脑地趴在了桌子上，俞闲回来之后看到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英语还是挺简单的啊，怎么这么消沉。”
　　“和心灵没关系，我这完全是肉体上的消沉。”白小袁撇撇嘴，“不知道我们考场有多少个同学会觉得我是被听力恶心吐了。”
　　俞闲一点也不同情他：“都说你中午吃太多了。”
　　白小袁皱起脸来装可怜：“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为所动，咸鱼你好狠的心哟。”
　　“你都这样了还能吐槽我，我觉得你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俞闲一边说一边整理桌子——之前考试要把桌面收拾干净，有不少东西都塞到储物间去了——整理好自己的之后又帮白小袁把他的书架立起来，然后把大开本的练习册一本一本地摆了上去。
　　这期间趴在桌上的白小袁默默朝后缩了缩，把位置给俞闲让开好让他自由发挥。
　　俞闲帮白小袁码好了书，说道：“晚上去食堂喝碗粥吧，一点都不吃的话晚自习的时候你肯定会饿。回家了之后记得提前把粥做上，明天醒来早饭就有了，中午回去也有午饭。”
　　“连喝三顿粥？”白小袁十分不以为然，“不至于啦，我肠胃可好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加餐。”
　　俞闲凉凉地看了白小袁一眼，还没说什么白小袁就瞬间肃容道：“好，吃粥，天天吃粥，我爱吃粥，吃粥使我快乐。”
　　白小袁觉得自己现在面对俞闲的时候真是越来越怂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心里有点小不平，但白小袁回家之后还是把米淘了把粥做上了。虽然他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但善待一下自己肯定也没错啦。
　　第二天早上喝完粥之后，白小袁一上午都觉得四肢虚弱无力——当然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心理作用。白小袁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就打算中午回家偷偷加个餐了，结果放学前俞闲给了他一包榨菜……
　　虽然俞闲什么都没说，但是白小袁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果然还是只喝粥吧。
　　别看这次考试最后白小袁来了这么个小插曲，但这次考试白小袁的单科最高分居然就是英语。他数学手滑涂错了一个选择题的答案还没检查出来，而英语发挥相当稳定，考了一百四十二分。
　　白小袁出了成绩之后严肃地和俞闲讨论：“不然我下一次考英语的时候还把自己撑到吐吧，这感觉相当可以啊。”
　　俞闲：“你正常点好吗。”
　　这次一模俞闲比白小袁少了五分，单英语这一科就差了十分。他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好好补补这一科呢。
　　白小袁严肃地乱说道：“你看，就是因为咸鱼你没经历过跑去厕所驱逐污秽的过程，才会比我多错五个选择题。”
　　“谢谢，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还是选择比你多错五个选择题吧。”
　　从这次考试之后，俞闲终于开始揪着时间来学习了。倒不是完全不休息，而是把之前既没用来休息也没用来学习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了。比如吃早饭的时候会拿着《高考必背词汇》，做操前会拿张记着自己错过的化学方程式的纸片看，像这样把零散的时间充分利用了起来。
　　有时候白小袁其实就在他旁边，这样也有点冷落了对方，但白小袁完全不介意，俞闲看什么他就跟着凑过去一起看。俞闲也不反感对方看自己的复习资料，所以两个人虽然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变少了，但气氛还是一样的和谐。
　　俞闲觉得比起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要是自己能和白小袁上到同一所大学，怎么都能磨到对方答应的。
　　还有不到四个月，自己可以等一等。
　　但俞闲没想到，自己差点没忍住就在二模后和白小袁告白了。
　　俞闲的生日就在二模后没几天，他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无非就是收到一盒巧克力，这么多年收了这么多盒，他早就已经心如止水了。
　　结果那天早上俞闲收到了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的礼物，白小袁送了俞闲一大包他自己手工制作的曲奇饼干，每一块都有单独包装，最后一起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
　　巧克力俞闲还能放在书包里，可面对这么一大包饼干他真的是有点无所适从了。
　　白小袁帮他挂在车把上，“走吧！”
　　“你做的未免也太多了吧。”俞闲无奈道。
　　“买的原材料有点儿多，我就想着一次用完，免得放坏了嘛。”白小袁说着打个哈欠，“你吃不下的话可以分给班里的同学一些，大家会乐意接受的。”
　　俞闲在白小袁打哈欠的时候盯了他一眼，问道：“你昨天几点睡的？”这么多饼干，中午应该来不及，看白小袁的萎靡样儿，肯定是熬夜了。
　　听了俞闲的话，白小袁打起精神来挺了挺背，“不记得了，反正今天早上可以晚起半个小时，补回来了。”
　　两个人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些自己来上自习的同学，白小袁撞撞俞闲的胳膊，对方望过来之后他用眼神在教室转了一圈，最后对着俞闲抬了抬眉头。
　　俞闲手里拿着那包曲奇，在第一排坐着的女生面前站定，递过去一块儿包好的曲奇。女生接过去之后惊讶又疑惑地道谢，俞闲解释道：“这是白小袁……”
　　站在他身边的白小袁抢过话头：“这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俞闲觉得太多了，可我觉得还好啊……”
　　“这还不多啊！”女生笑了起来，眼睛里有些温暖的笑意，“生日快乐！”
　　“谢谢。”俞闲也浅浅地笑了。


第56章 56
　　最后班里的同学都收到了一块白小袁做的饼干，俞闲也在这个过程中收到了所有人的一句“生日快乐”。
　　饼干不是重要的，白小袁想送自己的是这些祝福吧。俞闲自己不重视人际关系，所以几乎从小到大的每一次生日都没什么人知道，更没什么人给他祝福。
　　俞闲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失落的，也不觉得别人的一句“生日快乐”有多么重要，但是这样经历过一次之后，他却真的有种感动到想哭的感觉。得到同学的祝语是只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白小袁。
　　他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又包含了几十份礼物，想到白小袁如此认真地为自己过生日，俞闲就忍不住觉得白小袁人怎么会这么好，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俞闲望着笑眯眯的白小袁，心头不是一热这么简单，仿佛有暖流源源不断地裹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俞闲张了张嘴，又轻轻地合上了，只露出一个微笑。
　　白小袁只是好意，这时候他想听到的绝对不是自己脱口而出的告白。
　　这么好的白小袁，自己也要对他好一些啊。既然更喜欢他了，就要为对方着想，不要在最后一个学期让之前的按捺都变得徒劳。
　　好在现在的学习任务是在是太重了，俞闲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超过十分钟，眼前摆满辅导书和卷子的桌面就已经把他刚冒出芽的少男心又敲回去了。
　　……好好学习才是硬道理，有这段胡思乱想的时间都已经能做一道选择题了。
　　这次二模考试俞闲的排名超过了白小袁，白小袁看到成绩单时笑得跟个傻爸爸似的，俞闲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看着手里的成绩单问白小袁：“袁儿，你现在有没有理想的学校？”
　　“有几个吧，有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的，还有要努力一点能够上自己喜欢的专业的，还有再努力也只能混个调剂的那种。”
　　“中间那档的是哪所大学？你想报哪个专业？”
　　白小袁报了个名字，说是这所大学的建筑系，“去年的提档线是XXX分，不过建筑要再高出几十分。”
　　“那我还得再努力啊……”
　　“咸鱼你想和我考一所大学吗？”白小袁有点惊讶，“你没有自己特别想去的？”
　　“没有。”俞闲摇摇头。
　　所有大学现在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吸引力，等到报志愿的时候俞闲应该也只会根据自己的分数选择合适的学校和专业，没什么特别偏好。既然白小袁喜欢建筑，自己又不讨厌建筑，自然就可以把白小袁的选择也放在自己的选择里。
　　不只是放在，应该说把白小袁的选择也做成自己的选择。只要高考时自己能发挥到还不错的程度，最后的成绩和白小袁差不多的话，就算把志愿表填得和白小袁的一样俞闲也觉得没问题。
　　填好了志愿就和白小袁表白吧，到时候就算他想跑也来不及了。
　　高三后半学期的三次模拟考试每次相隔时间大概都是一个月，听起来长得很，但对于他们这些焦头烂额的高三生来说，从考试到出成绩，之后改好了卷子，仿佛再过不了几天就又是下一次考试了。
　　平时再放松的学生在这时候也会不自觉的紧张，再胸有成竹的学生也难免心里担忧——不过担忧之后不是惶恐，而是更加认真地复习。
　　白小袁能感受到，班里现在的氛围已经无法用紧绷来形容了，很多同学都处于学习到忘我的状态，下课的时候除了把抬头听讲变成低头看书，能和上课的时候保持一个姿势，要是不去厕所，可以一整个半天都不动——就连自己的身边人俞闲，现在都有这个趋势。
　　倒不是说认真学习不好，而是白小袁觉得这样维持太久的话，很容易让自己太累，心态也容易出问题，而且要是疲倦程度超过极限的话，那时候再学习也是事倍功半。劳逸结合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只是在现在的状态下，想要休息的时候，一看到身边同学埋头苦读的样子，就立刻不敢松懈了。
　　白小袁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如果说别人头里的弦都是绷紧到极限时才放松一下，那白小袁就是过一会儿就会忍不住自己松一下弦的人。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劳逸结合，在休息时间比别人多的条件下，他能保持自己的成绩的原因是“劳”的时候效率很高。
　　虽然自己没问题，但白小袁怕俞闲会把自己逼太紧，于是每天吃过晚饭之后都会拉着俞闲到操场上溜达一圈，虽然时间不长，不过聊一会儿之后回去上晚自习时也会觉得脑子清醒些吧。
　　就是他们时常看到小情侣也在操场上走圈，每次看到之后白小袁都要痛心疾首一下。
　　俞闲觉得还好，因为在他心里觉得他们两个和操场上的情侣也没差多少。
　　三模考过之后白小袁觉得就只剩下了一场高考，本来心情还有点放松的，结果出了三模出成绩的第二天，他们的班主任，陈鱼，讲完课之后在讲台上愉快地宣布了一件事：学校给高三学生订了个计划，在接下来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一日一考。
　　陈鱼念出这个“一日一考”这个名字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没多大反应，觉得是每天做点小考之类的。白小袁有点疑惑，悄声对俞闲吐槽道：“这名字起得可真随意啊。”
　　俞闲答道：“名字不重要，我只觉得悲惨的生活要升级了。”
　　陈鱼接着说道：“虽然说是一日一考，但也不是每天都考，一周七天，一三五考试，二四六讲卷子，周日你们自由复习。”
　　下面的同学依然安静，等着陈鱼接下来的话。
　　白小袁咽了口口水，有点慌：“听着有点吓人啊……”
　　“每次考试都是做往年高考题或各地模拟题，上午下午各两科，按照高考顺序进行，晚自习留给你们自己。”陈鱼说完又叮嘱了一句，“各科课代表别忘了提前去办公室拿卷子。好了，下课。”
　　本来陈鱼就是占了课间时间来说这件事，但他说话时大家也都安安静静的，不过他这句话话音刚大家都纷纷讨论起了这件事，和之前安静上自习的课间休息完全不同。
　　陈鱼看着下面同学明显是受了惊吓的表情，无奈道：“你们也别觉得老师为难你们，我们可是要在第二天之前就把卷子改出来的，一百多人的卷子啊，你们以为我就很想让你们考试吗？”
　　白小袁小声接茬道：“可我们还是考了啊，什么时候等班主任当上校长了学生可就幸福了——因为校长懒得管他们。”
　　陈鱼又安抚了几句，就去隔壁上课了，他前脚刚踏出教室，屋里就炸了锅。
　　这消息也太惊悚了好吗？！本来考试就是令人心力交瘁的事，结果还要从早考到晚一星期考三次？！这是要考到吐血考到猝死的节奏啊！
　　不过同学们的震惊也只维持了这一个课间，下一门课的老师走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东西，安静地翻书了。
　　白小袁抬了一下头看着专心学习的同班同学们，低声问俞闲：“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普班、实验班和状元班的氛围区别真的很大吗？”
　　“你问问别的班的朋友不就行了。”
　　“总不好直接问呀，我觉得他们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啊。”
　　俞闲想了想，答道：“我之前有个初中同学，现在在状元班，我和他还算熟。”
　　“唔，他有什么变化没有？”
　　“他最大的变化是，社交软件上一条动态都不发了，让我无从感受他的变化。”
　　“……好吧。”
　　本来一般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段对话就算是结束了，但俞闲居然又开了口：“其实你能考上实验班，我真的很欣慰。”
　　白小袁笑了笑，欣然道：“谢谢，谢谢关心。”
　　俞闲道：“因为以你的性格，如果考到普班的话一定就会满足于班级的前几名，不会像现在这样，竞争对手多，你也愿意更努力一些。”
　　白小袁依然维持着笑容，十分和善地看着俞闲。
　　所以那句话原来不是关心自己，是对自己没信心吗？！不过白小袁心虚地发现俞闲说得挺对的。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横向对比，和身边的同学差不多，或者稍微优秀一些，自己就觉得足够了。
　　而上了高中之后他就是向着俞闲看齐，一开始俞闲成绩没上来，自己想的是用自己的行为去影响俞闲，从俞闲赶上来之后，两个人考试的名次一直差不太多，大多数考试都是俞闲领先自己一点。
　　如果自己不够努力，会被俞闲甩到后面，白小袁不想这样，这就是现在他的动力。
　　“不用竞争对手，只要咸鱼你一直进步，我就会一直在后面追你的。”说完这句上课铃就响了，白小袁最后又补了一句，“所以你要加油啊，要是你颓废了，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更废的人的。”
　　俞闲沉默了一会儿，在老师开始说话之后才无奈地低声道：“……别把两个人的希望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被白小袁追逐的感觉，被对方向往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第57章 57
　　学校开始一日一考之后，高三的学生们就发现，他们之前认为的水深火热焦头烂额的学习状态，根本就还不够水深火热焦头烂额。
　　不要说做卷子了，光是每天传卷子就传到脑袋大，其他科目还好，理综简直乱成一团，光答题纸就三张，卷子的页数更是多。
　　俞闲和白小袁作为数学课代表还好，提前一天拿到卷子，发卷子时一人发试题一人发答题纸，各自从教室的一边开始，也不会多乱。
　　这么大的考试强度让白小袁有了一个新习惯，就是在晚上考完最后一科英语之后沉重地拥抱一下自己的同桌，为自己今天又顽强地活了下来表示感激。
　　俞闲表示虽然不太懂白小袁是不是又犯神经了，不过反正白小袁大部分时间都在犯神经，而且反正自己是赚了个拥抱的，不亏。
　　但是白小袁这种犯神经的行为不知为何却被大家学起来了。到后来他们班每次考完英语之后都不急着收卷，而是同桌之间先相互拥抱一下，就算不拥抱的，也惺惺相惜地互相拍拍肩膀。
　　俞闲每次看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会觉得果然高三的最后压力果然还是太大了吧，大家好像脑回路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不过压力大就大吧。俞闲抱着白小袁，一脸平和地想。
　　这个一日一考一直坚持到了高考前两个星期。
　　节奏终于慢下来一点，同学们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状态恢复好之后，没多久就要上考场了。这时候的大家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感到紧张，又对高考之后漫长的假期感到期待。
　　白小袁心里倒是兴奋的情绪占的比重最大，他也就这么放任自己了，因为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状态其实是有利于他的发挥的。
　　而俞闲，本来他应该没有白小袁那么兴奋的，但是想到之后自己就要和白小袁表白心迹，他就难以克制地产生些不安的期待来。不过因为这份心情，俞闲倒是感到了更多的鞭策作用：这次一定要发挥好，不然自己都没脸去追白小袁。
　　教学楼里挂着的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牌子已经变成了个位数，高考的日子已经是近在眼前，看着身边同学的紧张表现，白小袁反而觉得越来越平静。
　　最后这个阶段白小袁已经不再做难题了，而是一遍一遍地翻看自己的错题，然后找一些难度一般的题练习手感。这几天再做难题纯粹是打击自己，而且难题的考点也比较不容易撞上，反而是做些考烂的题说不定还能再在高考里遇见。
　　白小袁觉得自己现在的练习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在高考的考场里也能心情宁静地答题吧。不过别说高考考场了，现在他心情就很不宁静。因为他已经无数次地想过高考结束之后要去做什么了，有时候甚至是一边做题一边幻想。
　　要和俞闲去哪儿玩呢？国内还是国外？跟团还是自己？
　　白小袁觉得在一群学到焦虑学到忘我的学霸中间，自己一边幻想一边幸福到冒泡的画风实在是有些突兀。
　　考前一天的上午要整理考场作为考点，理科的同学幸运地就在本校考试，而文科的同学则分到了别的考点。之前的每次考试都白小袁都会把东西放到教室后面的储物间，但是这回白小袁想直接把它们都带回家去，为了这个他在之前几天就已经开始慢慢搬运了。
　　考完之后考场就会被封，要是现在不提前准备，就只能等到考完之后第二天拍毕业照的时候大包小包地搬运了。
　　白小袁想把这些课本辅导书和一沓一沓的卷子都留在高考前，不想在高考之后再度感受它们的重量。好吧，其实他就是想减少些高考结束之后要做的事情，毕竟那时候白小袁可是想要全身心的放松啊。
　　大家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陈鱼点了几个班委留下来布置考场，其他同学就可以回家安心等待明天的考试了。放学之前陈鱼说：“大家的考场都在本校，要是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也可以先去看一眼，反正你们也都知道每间教室的位置吧？”
　　不少同学出了门之后就去看自己的考场了。俞闲和白小袁对视一眼，都很茫然。
　　白小袁问：“要去看吗？”
　　俞闲反问：“有什么可看的？”
　　白小袁也这么觉得。教室不都长成一个样吗？桌子椅子也都是一个材料一个尺寸的啊？并不会因为今天提前看了一眼，明天高考时就对自己的位置倍感亲切导致超常发挥啊？
　　不过别人要去熟悉考场是别人的事，白小袁和俞闲现在的目标一致，就是要回家。
　　虽然之前已经断断续续搬了不少书回去，但是最后这天白小袁剩下的东西还是有点多。俞闲看着白小挂着大包小包的车把，开口道：“我帮你拿一点吧，反正我也没多少东西。”
　　白小袁也没和他客气，说了声“谢谢”，就把自己车把上的包分过去了两个。反正俞闲比他搬运得更早，他的那些复习资料之前已经都拿到家里去了，现在身上只有一个书包，轻松得很。
　　俞闲把包放到车筐里，看着白小袁车把的负重，还是有点怀疑，见对方骑起车来还算稳当，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快到正午，太阳晒得很，俞闲和白小袁都骑得不慢，想快点回家。
　　俞闲忽然开口问道：“紧张吗？”
　　白小袁一笑：“我像是会紧张的人？”
　　“也对。比起紧张你应该更着急吧，恨不得快进过这两天直接到英语收卷的那一刻。”
　　“咸鱼你果然了解我啊~”白小袁轻松地晃了晃头，“我已经在心里制定了很多个出游计划了，只等放假。不过现在就不和你商量了，省得你分心。”
　　知道对方的出游计划里是带着自己的，俞闲心里十分满意。
　　白小袁又问道：“对了，今天下午你打算怎么过啊？我已经完全不想再学习了，要是还看书的话我明天可能要考不下去的。”
　　俞闲瞄他一眼，随口道：“那就睡觉吧。”
　　“好主意！”白小袁兴奋道，“反正一个下午一睡就过去了，什么都不用干！”
　　俞闲立马又劝道：“别睡太多，不然晚上会睡不着，影响明天考试。”
　　“嗯，那我先写写字帖，然后再睡一会儿，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白小袁道，“晚上一块出来吃饭——不，还是在家吃吧，之前老师还特意嘱咐过了，不要去外面吃，万一吃坏了肚子就不妙了。”
　　“来我家吃吧，我妈特意交给我了这个任务，让我把你叫过来，高考这两天在我家吃。”
　　“阿姨这两天请假了？”
　　“嗯，她怕我这边出什么状况，特意请了两天假。”
　　白小袁心想自家母上人在国外，这阵子打了和平时相比已经算不少的电话过来，虽然不会特意问自己的学习情况，就像是日常闲聊一样，但是白小袁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关心。
　　可见高考真的是件大事啊。
　　以及白辛鸿打来的的那么多电话里，白小袁觉得最令人开心的一次就是对方说出“假期要去哪儿玩就直接找我要钱”的那次了。
　　情感上的关心再加上人民币的真实感，真是让白小袁觉得十分幸福，并且对于高考之后的假期充满期待。
　　说到电话，袁岷最近也给他打过几次，就是很直白地关心白小袁的学习状况，然后让他不要紧张好好发挥，听得白小袁很无奈，他从来都不是会紧张的人啊？不过来自父亲的好意他也只能接受，只是在放下电话之后心想，其实自己还是更喜欢白辛鸿那种“不管考好还是考不好都给你打钱”的交流方式啊……
　　不过怎样都好啦，反正他本来也不需要谁来开导。
　　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就不由得联想到俞闲的父亲。
　　白小袁自己是能得到来自父母的关心的，只不过这两份关心不会同时出现罢了。白小袁的监护人是白辛鸿，虽然她和袁岷在生活中联系不多，但她知道袁岷偶尔会来关照白小袁的，也并不介意，因为她和袁岷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但俞闲的父母不同，她们离婚的原因是俞叔叔出轨。胡阿姨会乐意看到俞叔叔来关心俞闲吗？
　　白小袁在心里思考着这些问题，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自己问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俞闲如果真的对这件事感到困扰的话，自己问出来反而是戳他的伤口。自己还是等到高考之后再问吧，那时候俞闲的心情更好一些，听了自己的问题也不一定会难过。
　　下午白小袁就按照计划，练字外加睡觉，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白小袁睁开眼睛，觉得心情格外舒爽。他坐在床上伸个懒腰，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就去俞闲家了。
　　到了俞闲家门口他才反应过来，胡阿姨也在家啊，自己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低头看看自己宽松的短袖短裤，外加一双不修边幅的人字拖，忽然很想回家换身衣服。
　　这一身未免也太邋遢了！
　　最后还是食欲战胜了体面，白小袁站在俞闲家门口按响了门铃，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灰头土脸就灰头土脸吧，胡阿姨之前对自己评价那么高，也是时候该幻灭一下了。
　　来开门的是俞闲，看见白小袁的打扮之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特意盯了一下他的人字拖，说道：“虽然你穿着拖鞋，但还是换一下鞋吧，今天下午我刚擦过地。”
　　“好好好。”换拖鞋最好，这样胡阿姨也看不到他是穿着什么来的。
　　俞闲又盯了他一下，看着对方常年不见阳光而比身上白了几个度的脚背，看着上面淡青色的纤细血管的痕迹蜿蜒而过。他想，白小袁的脚长得很好看。


第58章 58
　　这一顿饭胡悦做得还算丰盛，至于为什么不是相当丰盛，因为她担心这两个高考生吃太多会消化不了。
　　饭后胡悦把碗给刷了，俞闲本来还想揽过来，但是胡悦说：“就只有这两天，之后刷碗永远是你的活。”于是俞闲就无奈地放弃了。
　　白小袁吃过饭之后没待多久就打算走了，胡悦推着俞闲道：“你去送送人家。”
　　俞闲觉得自家老妈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几分钟的路，也要送？”
　　“你吃那么多不得出去消化消化啊？”
　　俞闲很想就自己吃了多少这件事和胡悦好好说道说道，但是胡悦已经直接把他推出了门，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白小袁看着紧闭的防盗门，感慨道：“胡阿姨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有亲妈风范啊。”
　　俞闲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像个泼妇一样上去砸门的打算，“算了，出都出来了，我送你回家。”
　　“那好，你先送我到家门口，然后我再送你回来，然后你再送我回去，然后我再……”
　　“打住。”
　　最后俞闲和白小袁只是在小区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各回各家，谁也没送谁。
　　白小袁回到家之后冲了个澡，把明天考试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就直接躺上了床。虽然这么早肯定是睡不着，但是酝酿一下睡意总是好的。
　　明天早上第一科是语文。
　　白小袁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背着高考范围内的古文，背到易错字的时候手指还会动一动，在虚空中写一下那个字。
　　不得不说，这真是最好的催眠方式，白小袁刚背了几篇就困了，他忍着困意在手机上设好了闹钟，然后又给俞闲发了条“今天早点睡”，然后扯过空调被盖在身上，平摊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被闹铃叫醒之后白小袁才看到俞闲的回复：“你也早点睡。”他心情很好地翻身下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今天要加油了。
　　胡悦开车送他们到了学校门口，考场还封着，白小袁和俞闲找到了自己班的同学所在的位置，看到陈鱼已经在那里了，正和班里的同学讲话。
　　白小袁不用猜也知道这时候老师会说些什么，于是没听他的话，和站在自己旁边的俞闲闲聊：“咸鱼，你觉得今天考的作文会是什么类型的？”
　　“材料作文？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类的？”
　　白小袁想了想，“我觉得说不定会是半命题作文，好像好多年都没考过了。”
　　“这个概率也太小了吧。”
　　因为记着这段对话，卷子发下来之后白小袁首先翻过去看了看作文的题目是什么。
　　材料作文，只不过给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寓言故事。白小袁偏了偏头，他们两个都没猜对啊……不过这样的材料作文容易写偏题，可得好好想想立意了。
　　考完试之后白小袁和俞闲没有直接去校门口等开门，而是先碰了个头。两个人不在一个考场，要是不事先约好，碰面的概率实在是不大。
　　考完第一科之后有的人心情沉重，有的人却轻松起来，白小袁算是在两者之间，吃过午饭之后也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睡个午觉。
　　俞闲中午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才睡着，怕自己下午考数学的时候犯困，在去学校的路上路上拿了一罐咖啡喝。喝到一半俞闲十分自然地递给坐在旁边的白小袁，问他喝不喝，白小袁接过去喝了两口又递回来：“我不困，喝两口就够了，还是你喝吧。”
　　俞闲接回来，嘴唇含在刚刚白小袁喝过的位置，“嗯”了一声，觉得自己仿佛忽然精神了许多。
　　下午的数学其实是俞闲最紧张的一科，他很担心今年卷子会特别难，然后一下子拉开他和白小袁的差距。白小袁学数学竞赛还拿过奖，三次模拟考试，不管数学的难度如何，他的成绩都没下过一百四。
　　虽然这样想有点自私，但俞闲还是希望数学的卷子能简单一些，不然他和白小袁差的可就不一定是几分，而是十几二十几分了。如果题简单，俞闲还有上一百四的信心，要是题难的话，那俞闲只能勉强保证到一百二，因为很有可能最后两道大题的第二问他都解不出来。
　　俞闲一边希望白小袁能考得比自己好，一边又忍不住希望他别比自己考得好太多。
　　不过他也没太纠结自己心里的想法，反正最后都会化作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好好考，争取考得比白小袁多二十分，把他那个加分给追回来。
　　今年的数学题还真的不太难，倒不是说难度低，而是考得方式比较中规中矩，虽然题型肯定是有所变化，但俞闲还是觉得最后两道大题的某些部分有点似曾相识。
　　走出考场的俞闲神清气爽，因为这四科里他最担心的就是数学，不是因为自己学得差，而是白小袁学得太好了。他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好与不好，只担心自己和白小袁的差距会不会太大。
　　其实平时考试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其他的科目都差不了太多分，要是数学不难的话，俞闲的总分总是会高一些。
　　就像现在这场考试一样。俞闲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了不少。
　　两个人走出考场时都格外轻松，似乎对于明天的两科都充满了信心——但其实大部分同学都觉得理综才是最让人畏惧的一科。
　　白小袁的紧张程度是随着时间递减的，和每科的难度没关系，而俞闲，虽然他知道物理会是一个难点，但他也没怎么担心，反正他和白小袁在物理这方面都差不多嘛。
　　这之后的理综考试也是没什么不顺利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太顺利了所以反而不太好。白小袁和俞闲站在校门里，等着开门，白小袁道：“今年卷子不难，到时候一本线不知道要比去年高多少。”
　　俞闲答道：“还好吧，比去年的难度也没差多少，去年也是比较简单。”
　　白小袁想了想，说道：“哎呀，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还有最后一科，到时候就轻松结束战斗啦。”
　　“别太早放松啊你，英语也要认真对待。”
　　“当然啦。”
　　两人正聊着，学校的电动门缓缓打开，等在里面的学生们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白小袁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发现除了俞闲之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看到，只能看看那些陌生的同学然后感慨道：“好多外校的啊……人家的校服真好看。”
　　“好看的麻袋和不好看的麻袋也没多大区别吧。”
　　最后一科英语本来就难度不高，再加上它还是最后一科，所以有不少同学在考之前就已经开始兴奋了，白小袁和俞闲中午都喝了一罐咖啡，平静又雀跃地迎来了最后一科考试。
　　考完之后能感觉到来自所有同学的激动，就连说话的声音合起来都比之前散场时大了不少。不用细听白小袁都能感受到大家的兴奋，全都是嘻嘻哈哈的声音。
　　白小袁肯定也是开心的，笑着问俞闲：“今晚打算干点什么？”
　　“好好睡一觉。”
　　白小袁鼓动道：“不打算浪一浪吗？好不容易解放了啊？”
　　“今天浪的话，明天拍毕业照怎么办？给自己的同学在十几年后还留下肾亏的印象？”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严重的哈。那我今天回去也早点休息。”白小袁又接着自语道，“不过我肯定会睡不着啊。”
　　两个人走到学校门口，发现校门还没开。他们找到一块带阴凉的地方，等着这道通向自由的大门打开。白小袁兴奋劲儿收不住，絮絮叨叨地和俞闲聊天，俞闲也是心情好，一句一句答着白小袁那些没营养的话。
　　俞闲忽然叫道：“白小袁。”
　　白小袁偏头看他：“嗯？”
　　俞闲半天没说话，最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白小袁皱皱眉，追问道：“你这样明显不像没事啊，有什么事就说吧。”
　　“唔……”俞闲又是笑了笑，用一脸我心里有事但我就是不说的表情道，“真的没有。”
　　白小袁更加抓狂，简直要扑上去抓着俞闲的肩膀晃了。
　　俞闲找了个新的话题：“你现在是不是比我矮了？”
　　白小袁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转移了话题：“没有吧……我现在可是有一八零。”
　　“我有一八一了。”
　　白小袁这会儿是真的被转移注意力了，朝俞闲凑近了一步拿手开始比两个人的身高，不信道：“不会吧，你怎么长这么快啊？！”
　　正在白小袁和俞闲拉拉扯扯的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同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白小袁”。
　　白小袁一惊，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之前的初中同学。
　　俞闲看着这张有点熟悉的脸，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这是白小袁说过的暗恋他的那个初中同学！！！
　　当时白小袁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喜欢对方，所以没当回事儿，后来这女生没再出现过，所以俞闲也就没想起来这件事。毕竟对方是从初中开始喜欢白小袁，俞闲可没想到她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此时此刻俞闲心头警报狂响，他盯着那个站在白小袁面前的女生，表情十分僵硬。
　　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理所当然。
　　他盯着那女生慢慢泛起红的脸颊，心慢慢地往下沉。
　　女孩子喊完一声“白小袁”之后好像就用光了自己的勇气，看着白小袁，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白小袁温和道：“你有什么事吗，赵瑾？”
　　赵瑾小声道：“我，我……”她闭了闭眼，忽然放大了音量，“我喜欢你！”


第59章 59
　　她声音有点大，站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带着些许善意的揶揄看着白小袁和赵瑾。
　　站在白小袁身边的俞闲觉得他们的视线真是令人反感。也许产生这样的想法不好，而且没有任何道理，但是俞闲此时此刻对赵瑾充满了反感。
　　俞闲知道自己不应该产生这些恶念，但是他确实从心里希望白小袁能拒绝赵瑾。
　　白小袁脸色不变，依然带着笑容，看着低着头的赵瑾，没有回答，似乎是在等她之后的话。
　　赵瑾果然又接着羞涩道：“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旁边有些陌生的同学，此时开始善意地起哄，仿佛这两个人已经是一对小情侣了。俞闲皱了皱眉，这样下去白小袁不好拒绝。他还记得白小袁说过这姑娘面子薄。
　　白小袁走近一步，低声对赵瑾温和道：“这边人太多了，我们去那边说好吗？”
　　赵瑾抬起头来看着白小袁，眼里带着失望，又有些乞求。
　　白小袁伸手虚虚揽住赵瑾的背，带着她朝另一边人少的地方过去了。
　　白小袁刚刚说话时上前了一步，声音很轻，表情又那么温柔，再加上之后揽住对方后背的动作，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以为他们这就算是成了，还有人鼓起了掌。
　　俞闲听到了刚才俞闲的话，所以觉得这事儿还不一定呢，但是听到旁人的话，俞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生气。
　　怪自己考虑太少，白小袁这种受欢迎的家伙，怎么可能就一直等到自己表白才脱单呢。
　　虽然已经说不上“先下手为强”了，但经过今天赵瑾的这一出，俞闲还是打算今晚就表白。毕竟再等下去说不定还有多少人要和白小袁表白。
　　白小袁带着赵瑾走得远了一点，立刻收回手来，带着点歉意道：“抱歉，我可能不会答应你。”
　　赵瑾眼中的失落都快要滴下来了，“为什么呢？”
　　“我不讨厌你，可我也确实对你没有喜欢的感情。”白小袁平静道。他觉得这时候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
　　“没关系啊，我喜欢你就好了。”赵瑾抿着嘴倔强道。
　　白小袁无奈道：“找一个喜欢你的人会比较幸福哦？”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我喜欢你，我让你幸福！”赵瑾有点激动。白小袁觉得赵瑾的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可我……”白小袁失笑，本想说些软话，可是临到嘴边他又硬起了心肠，“我没有喜欢上你，我不想和你交往。”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赵瑾不依不饶。
　　“……没有。”
　　“那我不介意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赵瑾是真的哭了出来，“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就和喜欢你的交往嘛。”
　　白小袁看到赵瑾掉眼泪，简直手忙脚乱，“哎，你、你别哭啊，对不起……”
　　“你只是不喜欢我，你没错。”赵瑾虽然眼泪掉得急，但是说话还算清楚，“我想着高考之后一定要和你表白，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不会不甘心，但是被拒绝了，我还是很难过啊……”
　　白小袁从书包里掏到了纸巾，赶快抽出一张递过去，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更好的人出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
　　赵瑾一边擦眼泪一边有点凶巴巴地说道：“拒绝我的人就不要安慰我啦！”
　　赵瑾的眼泪不停，白小袁也不敢走，站在一边给她递纸巾。
　　赵瑾哭了一会，有点缓过来了，眼巴巴地看着白小袁道：“那，你和我交往一个月行不行？就当是断了我的念想。”
　　虽然赵瑾哭得可怜，但是白小袁还是不松口，为难地笑着道：“既然我不喜欢你，就不会答应的，抱歉。”
　　最后赵瑾要白小袁的手机号，白小袁也只能无奈地给她了。
　　看赵瑾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学校的大门也开了，白小袁就回来找俞闲了。俞闲看着他身后还有点抽抽嗒嗒的赵瑾，没说话，两个人直接朝着校外走了。
　　临走前白小袁还转过身对赵瑾说道：“回家敷一敷眼睛吧，明天还要拍毕业照，可别把肿着眼睛的时候给照下来啊。”
　　等到看不到赵瑾的身影了，俞闲调侃白小袁：“最后这么温柔，怎么还是把人家姑娘弄哭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脱单。”好在白小袁没答应赵瑾，不然现在俞闲肯定没办法这么平静，还能和白小袁开玩笑。
　　“我又对赵瑾没那个意思，要是答应了多对不起人家。”
　　“一定要你喜欢的人对你告白你才答应？那你脱单可就遥遥无期了。”
　　“也不是，说不定也有一见钟情的呀。”白小袁眨着眼想了想，“毕竟我还是颜控。”
　　“赵瑾不是挺好看的？”俞闲十分客观地评价。
　　“确实哦……看来我的要求其实比我想象得还要多啊。唉，人家长得好看，我就更不想耽误人家了。”
　　俞闲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一些。看来自己不用急着表白，因为即使还有人在自己前面和白小袁表白，他答应的可能性也不大。俞闲现在要担心的还是自己被答应的概率有多大。
　　两个人回到家，身为刚刚解放的考生，心情十分兴奋。睡前他们还在打电话商量暑假要去哪几个地方玩儿，于是心情振奋的两人都没能睡个好觉。不过第二天拍毕业照时他们精神也不差，毕竟刚刚考完，这股劲儿怎么也可以撑过几天。
　　白小袁在拍照的时候听着摄影师的“一二三”，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同时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撘在了旁边俞闲的肩膀上。
　　感受到白小袁的动作，俞闲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但是想到现在在拍照，就忍住了，没有偏头去看对方。
　　拍完照之后俞闲问他：“你刚才干嘛？”
　　“就……下意识的动作，表达亲切吧，大概。”
　　俞闲莫名其妙地看着白小袁，心里无奈地想，为什么白小袁总能做出这种无意识撩人的动作呢？就像昨天和赵瑾道别时最后叮嘱的那句话一样，这么温柔的话，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希望的啊。
　　拍过毕业照之后白小袁打算去一趟吕烟芜那儿，为了准备高考他已经很久都没去了，要不是昨天考完试时间太晚，白小袁差点就想一考完就跑过去了。
　　俞闲问了白小袁要去哪里，得到答案之后，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那里有没有暑期班啊？”
　　白小袁很兴奋：“咸鱼你要学跳舞吗？那我们今天去问问吕哥吧！”
　　吕烟芜那里果然有暑期班，而且大部分报名的都是毕业生，白小袁本来还想跟着俞闲报个班凑个热闹，顺带欣赏一下俞闲学跳舞的英姿，但是被吕烟芜给拒绝了。
　　吕烟芜让他要来就过来当个助教，一般暑期班人都比较多，他不一定能照顾得过来。之前都是吕韶光来帮忙，不过吕韶光考完试之后就不想早起了，上午没人过来帮忙，所以吕烟芜就打上了白小袁的主意。白小袁觉得当助教也能完成自己的目的，还能顺便有点外快赚，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反正这几天高考成绩还没出，玩也玩不痛快，假期这么长，等俞闲上完课再一起出去玩呗。
　　于是俞闲和白小袁就开始了他们一个学生一个助教，每天上午两个半小时的舞蹈生活。
　　俞闲学的是爵士，这算得上是白小袁学得比较久掌握得比较不错的舞种之一。每天上课的时候俞闲累得够呛，白小袁也纠正学生动作纠正得不亦乐乎。
　　这天上课快一个小时的时候，白小袁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俞闲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小袁，发现对方表情有点复杂，俞闲有点好奇，就分心注意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到了休息时间，白小袁一脸抱歉和吕烟芜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到俞闲旁边道：“鱼啊，今天我有事先走了啊。”
　　俞闲看着白小袁匆忙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不太愉快。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白小袁现在去做的事会让自己不太爽……所以说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找不爽啊。
　　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说不定是白阿姨回国带的东西太多，叫白小袁去接机呢？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的话，白小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白小袁直接概括成“有事”啊……白小袁还有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吗。俞闲心情有点复杂。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刚刚目睹白小袁被表白了一次，而且表白的还不是自己，俞闲的心里其实一直暗暗绷着一根弦，并且随着时间流逝扯得越来越紧，等待着最后松开或是崩断的那一刻。
　　白小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把早退的理由告诉俞闲。在“赵瑾”这个名字快要到嘴边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咽回去比较好。
　　白小袁毫无理由地觉得，俞闲要是听到自己是因为和赵瑾去医院所以才早退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至于原因……可能是觉得自己拒绝对方拒绝得不够彻底，恨铁不成钢？还是单纯觉得这件事还不到让自己早退的程度？
　　白小袁给俞闲找的理由，其实也是他心里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赵瑾，所以有点心虚。
　　他已经拒绝了对方，如今再答应对方的请求，自己优柔寡断想做老好人不说，说不定还会给对方不合时宜的希望。
　　不过赵瑾这次的请求，还真是不太好拒绝。
　　赵瑾说她连着低烧两天，一直以为吃药就可以撑过去，结果今天早上真的是病来如山倒，高烧一下子就上来了，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父母又去上班了，没办法带她去医院，联系了其他朋友，也都没时间，实在找不到别人，所以才来问问他。
　　人家都那么惨了，出于同情，白小袁也说不出像“你再问问别人吧”这样的话来。


第60章 60
　　俞闲在白小袁离开之后心不在焉了一小会儿，他打算等下课了就问问白小袁去干嘛了。感受到吕烟芜投过来的视线，俞闲立刻集中注意力，开始认真上课了。
　　一下课俞闲就摸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给白小袁发短信。刚要打下问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显得太心急了？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会这么急着追问白小袁在做什么吗？
　　不会的，自己之前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奇心。就算是自己的朋友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只要不是要害他，俞闲都懒得过问，也想不起来要去问。
　　这样的好处就是他很少和朋友产生矛盾，但坏处是在不产生矛盾的同时，也不产生其他的交集，所以很多友情就这么淡了。不过俞闲从来没想过要去改，性格如此，能走得下去的朋友就走，走不下去也不用说再见，直接离开就好，再见时也能笑着打招呼。
　　像今天这种事，以前的俞闲肯定不会过问，反而是白小袁，他会在完事儿之后把发生的一切都一股脑地说给俞闲听。反正白小袁对朋友的倾诉欲强又是个话唠，所以俞闲基本没什么需要特意询问白小袁的事。
　　不过今天的事情……白小袁一开始就没有说，后来还会来和他解释吗？
　　俞闲有点怀疑，他不觉得白小袁会来和自己说清楚今天上午他去干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俞闲发现自己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自己手机的自动锁定时间是半分钟。
　　他居然在这儿因为这么点小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地纠结了半分钟？！
　　俞闲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这种在心里绕来绕去的想法感到了嫌弃，于是直接走到了吕烟芜身边，问道：“吕哥，白小袁是因为什么请假啊？”
　　“他说是要陪同学去医院。”
　　“这样啊。”俞闲手捏着下巴，点点头，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病了……”
　　“他没和你说？”吕烟芜有点纳闷，“你们不是同班同学么，认识的人应该都重合啊。”
　　俞闲慢慢露出个微笑：“不一定，我们初中没在一起。”
　　吕烟芜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中午有安排没有？”
　　“没有。”这次轮到俞闲纳闷了，吕烟芜不是要请自己吃饭吧？
　　“那正好，趁着白小袁不在带你去吃顿好的。”
　　白小袁接到吕烟芜的电话时，赵瑾刚刚输上液，白小袁歇下来还没一会儿。
　　看病最麻烦的就是要排队，无论是挂号还是交钱，都排上了好长的队。赵瑾脸色实在是太差，再说就算她有精神，白小袁也不好意思让个病人去跑上跑下外加拥挤地排队。
　　于是白小袁让赵瑾就在科室外等着，其他的活儿都是他来干的。
　　好在今天病人不多，赵瑾还能有个床位，白小袁也能有椅子坐，不然就只能沦落到赵瑾坐着输液，白小袁给她举吊瓶了。
　　吕烟芜的电话就发生在白小袁刚刚把腿伸直了放松一下的时候。
　　赵瑾靠在床上，看着白小袁接起电话之后笑着和对面的人对话，说了没几句，他忽然表情一变，一脸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然后白小袁拿着电话走出了输液室，边走边道：“需要我过去吗？”
　　后面的话赵瑾没听清，等到白小袁回来之后她说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这边没事的。”
　　白小袁摇摇头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对了，来的时候我看到医院旁边有家小餐馆，我下去买点饭，你要吃点什么吗？”
　　赵瑾道：“你帮我随便带份不辣的东西就好。”说着她递过去自己的钱包，“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能让你花钱，我请你吧。”
　　白小袁结果赵瑾的钱包，起身道：“那谢谢了。”
　　两个人随便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白小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眼一直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外，没过一会儿就拿出手机来看看，嗒嗒嗒嗒地打字打得飞快。
　　白小袁这次把手机插回兜里之后显得更加焦虑，他张了张嘴，对赵瑾道：“抱歉，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等到你输完液我再回来送你回去，可以吗？”
　　“可以！我已经没问题了，输完液自己回家就好，你有事的话就别耽误啦。”赵瑾看着白小袁，笑了起来，“今天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白小袁说完这句话，扯起嘴角笑了笑，飞快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赵瑾打开自己的钱包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钱一块也没少。她塌下肩膀来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输液瓶，怔怔地出了神。
　　白小袁一边冲出医院一边给吕烟芜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他一边喘一边问道：“我过去找你们，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吕烟芜报了个地址，白小袁想了想，往前跑了一小段，招手打了辆车。
　　坐进出租的白小袁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他一手拎着自己的T恤抖了抖，另一只手给吕烟芜发消息。
　　刚刚吕烟芜在电话里说俞闲可能有点醉了，白小袁震惊的同时也立刻就打算去接一趟俞闲。虽然白小袁相当好奇，他们两个到底是出于什么奇怪的理由要一块出去吃饭并且还喝了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人接手喝醉的俞闲，毕竟吕烟芜下午还有课，肯定是没办法照顾俞闲的。
　　但是吕烟芜表示没问题，告诉白小袁不用过来，白小袁半放心半不放心，所以就一直给吕烟芜发消息询问他们那边的情况。结果刚刚吕烟芜回过一条“你这个同学……很有趣嘛”就没下音了，白小袁第一反应就是俞闲可能要被欺负了。
　　思考了一下之后，觉得被调戏也有可能？
　　不不不，吕哥是现充，男友又帅又有钱，没可能对个高中生感兴趣的，而且白小袁也信得过他的为人。
　　所以果然还是要欺负俞闲？一直被欺压的白小袁心有戚戚焉。
　　不管发生了什么，吕烟芜不回消息这一点还是让白小袁有点慌。反正赵瑾已经输上液，这里暂时没有白小袁什么事，所以他就打算去看看俞闲他们。
　　不过俞闲居然喝醉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白小袁都不知道俞闲的酒量，也没见过对方喝醉了是什么样，所以白小袁担心的同时还有点小兴奋。
　　这可是喝醉的俞闲啊！他会说胡话吗？还是倒头就睡？或者……白小袁想了想自己之前见过的醉鬼，把他们的行为套到俞闲身上，觉得又违和又好笑。不过如果俞闲喝醉了真的会闹的话……说不定还有点有趣哦。
　　俞闲彻底喝醉之后就趴在桌上安安静静地睡觉。
　　白小袁坐到俞闲旁边，盯着对方上上下下看了很久，最后感慨道：“和普通地睡着也没什么两样嘛。”
　　吕烟芜坐在对面，笑道：“你来晚了，刚刚俞闲可是相当有意思哦。”
　　白小袁一脸可惜，居然没看到俞闲喝醉之后的样子，要不然现在再把俞闲叫起来试试？
　　……还是算了，反正想看的话之后总有机会的嘛，自己酒量应该比俞闲好吧？
　　俞闲睡得迷迷糊糊，叫醒也不见得能清醒。
　　要是白小袁没有别的事的话，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俞闲的酒稍微醒些，这样他送俞闲回家也方便一些。不过赵瑾还在医院输液，虽然她说了不用白小袁送她回家，但白小袁还是觉得做事要有始有终，而且他也想和对方把话说得再清楚些。
　　所以白小袁只能和吕烟芜一起，把不怎么清醒的俞闲给扛到了出租车里。现在是有人帮忙，不过下车之后可就只有白小袁一个人了。
　　白小袁看看歪歪斜斜睡在自己旁边的俞闲，心想还好俞闲还挺瘦的，不然自己一会儿可能搬不动他。
　　在俞闲家楼门口下车之后，白小袁半拖半抱带着俞闲进门等电梯，等到他靠在电梯墙壁上休息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俞闲老实是老实，不过体重也在那儿摆着呢，白小袁带着这么一个偶尔还会动两下的大活人上楼，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好在电梯没掉链子，要是让他爬楼梯，那简直得掉半条命。
　　扶着俞闲出了电梯，白小袁站在俞闲家门口开始找钥匙。夏□□服薄口袋少，俞闲上课时都会背个双肩包带杂物，现在这个包就在白小袁的背上。
　　白小袁一手扶着俞闲，另一只手艰难地伸到背后去摸包的拉链——然后他发现想用一只手完成掏钥匙的动作可能还是有点困难。
　　他想了想，转过身来面对俞闲，把俞闲的头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迅速摘下书包，两手从俞闲的肋侧穿过去，架住了俞闲的同时，他迅速地拉开书包的拉链开始找钥匙。
　　总的说来，大概就是把俞闲抱在怀里，然后环着他找钥匙的一个姿势。
　　虽然这个姿势非常热，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俞闲做动作也有些困难，但总比把俞闲摔到地上强。
　　白小袁的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只能用手在包里乱摸，摸到钥匙的那一刻白小袁松了口气，立刻把它拿了出来。
　　刚想去摸摸门锁在哪里，怀里醉着的人忽然动了几下，白小袁连忙先稳住对方下滑的身体，打算把俞闲扶起来，自己还像之前那样用一只手架着对方，另一只手好去开门。
　　俞闲却用自己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稳了，离开了白小袁的怀抱，用一双好像对不上焦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白小袁。
　　白小袁生怕这个醉汉摔倒，两只手也没敢收回去，护在俞闲身体两侧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这个醉汉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小袁，发了一会呆，然后忽然凑过来，低头在白小袁嘴上亲了一口。
　　白小袁手里的钥匙“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61章 61
　　亲完之后俞闲的唇也没挪开，他双眼缓缓地合上，居然就直接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俞闲的唇贴在白小袁的唇上，白小袁能清楚地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他只能感觉到双唇上的灼热感，而流着汗的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感觉。
　　睡着之后俞闲整个人慢慢地滑下去，两人的嘴唇也分开了，最后俞闲倒在了白小袁的怀里。
　　虽然此时此刻白小袁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双手还是自发地揽住了俞闲，没让他倒到地上去。
　　……怎么回事儿？
　　之后白小袁维持着大脑当机的状态，机械地开了门，机械地把俞闲扶进屋里，机械地把俞闲放到床上，然后机械地……落荒而逃。
　　跑出门之后白小袁有点茫然，摸出手机又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他定了定神，强行把刚刚的那个吻暂时放到一边，给赵瑾发了条信息问她输完液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立刻朝着医院去了。
　　一路上白小袁翻来覆去地想着刚刚俞闲的动作，心里一遍一遍地疯狂自问：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喝醉了的人做出来的事不能放在心上吧？！喝醉酒喜欢亲别人的人也不是没有啊对不对？还有人喝醉了会去裸奔呢，所以喝醉了干什么都很正常吧？
　　所以俞闲对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因为喝醉了，才会亲自己。自己要是想东想西，那就真的有点可笑了。
　　……可是，还是很在意，没办法轻飘飘地把这件事放过去。
　　等到俞闲酒醒了，笑着问问他吧，调侃着说“哈咸鱼你喝醉了可是会乱亲人啊”，说不定俞闲根本就不知道喝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还会恼羞成怒地反驳自己，这样就最好了。
　　白小袁靠在出租车的椅背上，放松地笑了起来，然而这个笑容还没能成形，他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有些茫然。
　　自己是真的觉得这个回答最好了吗？那为什么一想到这样的答案，会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呢……
　　如果俞闲真的喜欢自己，自己会感觉到困扰吗？
　　在俞闲吻过来的那瞬间，自己心里除了震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情绪？
　　回到医院的白小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进输液室，赵瑾这时候的输液瓶也只剩下个底了。白小袁按铃叫护士，看着赵瑾伸手按着自己手背上的输液孔，笑着说道：“走吧，今天输完还有三天，之后我就不陪你来了。”
　　赵瑾低下头，“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啊。”
　　白小袁笑得爽朗：“请客不用了，你赶快好起来就行了。”他说着，和赵瑾肩并肩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两个人在路上基本没说什么，要是平常，白小袁肯定不会让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找话题聊天可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不用费劲就能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过刚刚送俞闲回家时发生的事还时不时就在他脑子里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导致白小袁心里全都是和俞闲相关的各种想法，所以他也没心情开口说话。
　　赵瑾是因为自己麻烦了白小袁，担心白小袁觉得自己是在凑近乎——虽然她其实就是在凑近乎吧——所以就不好意思开口。赵瑾觉得，追人也是要有度的，太过的话肯定会失败。
　　白小袁就这么一路沉默送赵瑾到了车站，两人站定之后白小袁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过他还真是不太清楚这时候说什么会比较合适。他已经拒绝过赵瑾一次了，这时候就不用再说一遍了吧……？
　　白小袁也不确定赵瑾有没有放弃，但是就算对方没放弃，自己也不太好开口打击对方。而且说不定赵瑾真的只是找不到别人帮忙，所以才求助自己的，自己还是不要多想比较好。
　　赵瑾要坐的车来了，白小袁笑着和她挥挥手，叫她到家之后发条消息。
　　他又在车站等了一会儿，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从赵瑾离开之后白小袁就又陷入了焦虑之中，他想给俞闲打电话，又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快就醒来，而且他想，这件事还是当面说会比较好吧——无论那最终只是个玩笑还是别的什么，至少在他这里，他觉得很重要。
　　现在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白小袁走进小区门口之后迟疑了片刻，在道边的长椅上坐下了，给俞闲发了条消息，问他现在醒了没，感觉怎么样。
　　等了几分钟，俞闲没有回复，白小袁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外面实在是太热，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白小袁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空调，然后脱了T恤，放松地躺到了床上。
　　他拿起手机，看看安静的对话框，皱起眉又无奈地舒展开，连着给俞闲发了几个卖萌打滚的表情。
　　见对方还没回，白小袁干脆就一条一条地给他发消息，调侃对方酒量小，不过喝醉酒之后的那个吻白小袁没直接提到，只是在最后义正言辞地叮嘱俞闲以后不要随便喝醉酒，不然可能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俞闲依然没回他的消息，白小袁也就没再发什么。反正等到俞闲醒了肯定能看到的嘛。
　　躺了这么一会儿，白小袁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热了，就翻出在家里常穿的短袖穿上，然后坐在床上手指“唰啦唰啦”地刷微博。
　　看了半天其实也没看进去什么，白小袁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太正常。
　　像是这种被醉酒的好友亲了一下的事情，应该是愣过之后笑着调侃对方才正常吧。就应该把这件事当作对方永远的黑历史，时不时就拿出来嘲笑对方一顿才对啊。
　　可是白小袁在愣过之后却完全感受不到轻松的心情。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个玩笑般的行为当真？是因为自己觉得俞闲喜欢着自己？还是说，是他自己心里有什么问题？
　　白小袁烦躁地翻了个身。
　　他之前从没觉得俞闲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即便现在，他也只是怀疑，而且这份怀疑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俞闲喝醉了，做出什么行为都可以理解，而自己一开始用了正常的理由来分析一个喝醉的人，实在是有点可笑。所以无论俞闲是为了什么要突然亲自己一口，那个最正常的理由——他喜欢自己——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因为白小袁知道喝醉的俞闲根本就是糊涂的，别说正常思考了，之前连正常行走都不行，还要自己扶着他回家。
　　白小袁依然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一开始下意识地觉得俞闲喜欢自己，是因为他心里正这样希望着吗？
　　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希望……
　　他翻过身来，神情有恍然有震惊。
　　这样想下去，对自己的朋友怀着特殊感情的，其实是自己啊！
　　自己对俞闲原来是喜欢的吗？白小袁反应过来，他推出来的这个结论未免太令人惶恐，于是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驳自己，自己的表现也不像喜欢啊？他不至于连自己喜欢的是谁都发现不了吧……
　　白小袁一点一点梳理着自己对俞闲的感觉，越梳理越觉得其实真的很普通啊，就是对待朋友的感觉嘛，想到俞闲将来会有女友也不觉得难过，还觉得俞闲要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子孙满堂就好了。
　　嗯，要是自己还住在俞闲隔壁就更好了。
　　这是多么单纯的友谊啊！白小袁觉得已经快要成功地说服自己了，但是只是自己脑内活动的话说服力还是不够强，他就想找个朋友问一问。
　　吕韶光和吕烟芜不行，就算说是“我朋友”，也绝对分分钟被识破然后被嘲笑；郭泽远……郭泽远脑袋里可能没有恋爱细胞，估计问了也没什么收获；谢子琛……谢子琛可以的，谢子琛非常不错！纯直男，思路清晰又简单，而且白小袁感觉他面对感情会是纯情派的，绝对不会乱想什么。
　　于是白小袁立马翻身坐起，在床上盘起腿给谢子琛打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白小袁开心道：“谢谢啊，现在忙不忙？”
　　“不忙，考完试之后就没什么事做了，这几天都在家躺尸。”谢子琛声音平静，“对了，哪天有空出来约个舞吧，反正这个暑假这么长——”
　　“嗯好好好，约舞的事回头再说，我打电话是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我有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白小袁说完开头，忽然神来一笔地补充道，“是个妹子，我接下来就叫她A。”说成女孩子肯定不会被怀疑是自己了嘛！白小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A有一个特别好的同性朋友，B，A很珍惜和B的友情，大概到了想住在B的隔壁看着对方结婚生子幸福地度过一生的程度。某天B喝醉了酒，A去接B，送他回家，在家门口的时候喝醉的B忽然亲了A一口。”
　　白小袁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谢子琛等了等，迟疑道：“然后呢？”
　　白小袁这才接着讲：“这里补充一个设定，B是异性恋，而A是双性恋，但是A从来不觉得自己对B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哦……”谢子琛有点惊讶。
　　“A第一时间怀疑B会不会暗恋自己，然后又自己否定了，A现在比较好奇的就是自己对B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白小袁讲完这段，笑着道，“然后A给我打电话求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来问问你。”
　　谢子琛答道：“A既然会来问你，就说明她是喜欢B的啊。”
　　“为什么？”白小袁有点纳闷，自己打电话是寻求支持的，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给了他反戈一击，他又解释道：“A和B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要是喜欢早就知道了啊？”
　　“可要是不喜欢，也能马上就知道。”谢子琛还是那个答案，“A来问你，说明她心里有迟疑，而有迟疑，恰恰说明她不是不喜欢B，只是不敢承认。”
　　“……”白小袁没答话，他上下两排牙齿哒哒哒地磕了几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谢子琛的回答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见白小袁不回答，谢子琛又道：“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白小袁胡扯道：“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不如劝她去表白吧。如果A不说，多年的朋友就只能是多年的朋友，她想看B结婚生子，其实是在心里就没给自己一点可能。”
　　白小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谢子琛的意思就是自己毫无意识地暗恋着俞闲，还不给自己一点希望，现在是时候说开表白了？
　　真的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白小袁还是和谢子琛说了谢谢，然后又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偏题的事实，暗搓搓把文的名字改了改……
　　好像并没有变得扣题一点【暴风式哭泣.gif


第62章 62
　　白小袁放下电话，皱着眉坐在床上一脸苦大仇深地思考着。
　　真的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想了想，如果自己和俞闲在一起的话……好像接受起来也完全没有压力。他们两个“互相帮助”过，这就已经算是很亲密的接触了，而更进一步的……白小袁想着想着，脸有点红，眼神有点飘忽。
　　白小袁甩了甩头，在心里对自己道：想个毛线啊想！自己刚才和谢子琛讲的那个故事是有前提的，B是直的！
　　白小袁不觉得自己能掰弯一个直男，就算真的可以，他也不想去做这件事。俞闲如果是个异性恋的话，将来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就算自己有包容的父母——好吧，包容的母亲和不怎么管事的父亲，但是白小袁也知道，如果自己将来真的选择和同性在一起，那要么低调保密，要么毫不遮掩——但这样肯定会受到他人的非议。
　　虽然现在的社会是在变得开放，但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即便是在都是年轻人的校园里，向同性恋投去的目光也大多是稀奇的，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偶尔还会有恶心和憎恶的目光，即便不明显，但也是存在的。
　　白小袁从没在学校表露自己的性取向，但是初中和高中都曾见到过高调地生活着的同类。白小袁不觉得隐藏或是宣扬这两者中间有一个是错的，无非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各有利弊，但是想到自己曾见过的，有些人提起他们身边有同性恋时的猎奇眼神，白小袁还是会觉得非常反感。
　　白小袁也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虽然不会高调出柜，但是也不会遮遮掩掩让自己的恋人受委屈。
　　不过他从没打算让俞闲也来走这条路。
　　他希望俞闲能找个好姑娘过日子，然后轻松地幸福地过着他的生活。
　　至于自己……自己在打电话之前本来根本不会有不甘心的情绪啊好吗？！
　　白小袁又拿起了电话，不信邪地拨给了吕韶光。
　　反正已经编出来两个妹子了，这下吕韶光也不一定就能联想到他吧？
　　“阿光，我有事想咨询。”白小袁严肃道，“刚刚我问了谢子琛一回，但是我想这个问题问你更合适一些。”
　　吕韶光被白小袁开门见山的打电话方式给震住了，答道：“好，你问。”
　　然后白小袁把那个A和B的故事复述了一遍，最后问道：“身为一个姬佬，你觉得A喜欢B吗？”
　　“这个……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但我觉得A在B亲她之后的第一反应是B暗恋她，这很可疑。”
　　“会吗？”
　　“你不是说B是直的吗，那为什么A会立刻怀疑啊？”
　　白小袁没法回答。这话要怎么说？要说A和B互撸过吗？？两个妹子要怎么互撸啊？！
　　“嗯……可能是因为A和B之间的动作太过亲昵了？感觉女生之间不是经常搂搂亲亲抱抱嘛。”
　　“你都说了女生之间经常会这样，那A为什么会想歪？”吕韶光叹了口气，“其实A有很大的可能是喜欢B的，只是自己都不敢相信，也不觉得自己的喜欢会有结果。”
　　白小袁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你也这么觉得？谢子琛也这么说，他还叫我去劝A表白。”
　　“别听他的，他一个直男哪里懂我们姬佬。”吕韶光“啧”了一声，“你也不要劝A去做什么了，让她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自己做选择吧。如果她真的被你鼓动了，脑袋一热去表白，这成了，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没成，那可就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啊。”
　　白小袁相当同意。别说表白，他当初连柜都不想对俞闲出，就是怕俞闲知道了会对自己有隔阂。
　　吕韶光又道：“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去表白的。即便失去她，也好过看着她的幸福与我无关。”她语气有点抱怨的意思，“我又不是圣人，看了肯定会难过。”
　　白小袁想想自己，觉得其实还好，只要俞闲过得幸福，那和自己有没有关系都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和自己有关系的话，那自己也会觉得非常幸福吧。
　　表白之后有这样两种未来摆在自己眼前，一是和俞闲成为恋人，两个人快乐地生活下去；二是和俞闲做不成朋友了，但这并不妨碍俞闲将来的幸福啊。
　　白小袁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
　　就算俞闲不喜欢自己，拒绝了自己，也不一定就会和自己绝交。即便真的绝交了，俞闲也不会难过太久吧。
　　白小袁不考虑自己会怎样，反而在想着可能会给俞闲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担心自己会难过，只担心会给俞闲造成影响。
　　白小袁觉得自己想通了不少，于是真心诚意地对吕韶光说了谢谢，然后表示自己会和A好好沟通的。
　　吕韶光答得爽朗：“没事没事，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到时候可以把我介绍给她呀！”
　　白小袁无语道：“不要还没开始就先觉得A会失败啊。”
　　放下这通电话，白小袁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俞闲还是没回消息，安安静静，白小袁不由得开始思索俞闲到底喝了多少酒能醉成这样。
　　对了！现在吕烟芜下午的班也应该下课了，不如直接问问这个和俞闲喝酒的人！
　　嗯，还要问问他到底觉得俞闲有趣在哪里。
　　吕烟芜听了白小袁的问题，笑着答道：“你怎么不去直接去问你的小伙伴啊？”
　　白小袁无奈道：“小伙伴被你灌的酒还没醒。”要不然他为什么一下午能闲到打三个电话！还不是因为当事人之一始终没有意识！
　　“哎？醉得这么厉害？”吕烟芜有点惊讶，“小俞酒量有点差啊，今天中午喝得不多，一开始他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我还觉得他是个能喝的，结果过了一个点之后他突然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白小袁不想和罪魁祸首说话，然而罪魁祸首还在接着说话：“见过喝醉酒老实的，没见过这么老实的，以后可以告诉他，失眠了就喝酒，喝不了多少就能保证睡到天亮。”
　　不，俞闲喝完酒也并没有那么老实。
　　被俞闲不老实了一回的白小袁在心里默默想到。
　　“对了，之前吕哥你在电话里说他有趣，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和他朝夕相处，就不觉得他有趣吗？”
　　“有是有啦……但我总觉得你说出来的感觉就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吕烟芜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确实不一样，我说的有趣啊，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挺有意思的。 ”
　　白小袁觉得被吕烟芜形容为有趣，不一定是夸奖的意思。他反正是有点慌了，总感觉吕烟芜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正巧这时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声音，是又有别人打进来了，白小袁还没看是谁就先和吕烟芜说声抱歉要先挂电话，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之后白小袁看着屏幕上“咸鱼”两个字，莫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等等等等自己要表白吗？要吗要吗要吗？
　　白小袁心脏狂跳，手指颤抖地按下了接听。
　　俞闲睁开眼睛之后，又很快闭上了，他伸出手去揉自己的眼眶，觉得自己眼睛酸痛。酸痛的不只是眼睛，还有他的头，他的全身上下，好像每一块骨头都太久没工作所以有点生涩，每一块肌肉都运动过度所以格外疲惫。
　　俞闲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用力地眨了几下，他用手臂撑着自己，慢慢翻身坐起来，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在家？
　　这之后的想法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经不太明亮，现在是夏天，这个时间已经快要吃晚饭了吧。
　　他上一段记忆还是在中午的餐馆，吕烟芜坐在对面笑着和自己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喝酒，再之后就没什么记忆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床上的？吕烟芜送自己回来的？
　　俞闲坐在床上，努力回想自己那段缺失的记忆。
　　想得有点头疼也没想清楚，俞闲拿过手机来，看到最上面是胡悦的未接来电，便回拨过去，胡悦告诉他今晚她要加班，不回家了，俞闲放下电话之后觉得逃过一劫，不然肯定会被追问为什么会喝醉。
　　其实俞闲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喝醉了。
　　吕烟芜其实也没怎么劝他，俞闲之前很少喝酒，从没喝过超过两杯的量，这次本来也想着要注意分寸不要喝醉，但是当他发现喝了一瓶也没有任何感觉之后就有点放松警惕了。
　　自己是喝了几瓶才倒的？
　　俞闲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好像有那么三四瓶？唉，这照白小袁超过八瓶的酒量也差太远了吧。
　　俞闲撇撇嘴，接着翻看手机，然后就看到了白小袁的消息。
　　一开始是和颜悦色地问自己醒了没，再之后就是一贯的消息轰炸风格了，俞闲翻着信息，心想原来是白小袁送自己回来的，怪不得知道自己卧室是哪间，没把自己撂在沙发上就走人。
　　不过这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
　　说他喝醉了酒之后会干出恐怖的事情来？
　　俞闲心里直打鼓，担心自己是不是撒酒疯被白小袁看到了。
　　不会吧？他没印象啊！完全不记得有干了什么像是醉鬼会干的事情的记忆啊！他是在餐馆里唱歌了大街上跳舞了还是在出租车里脱衣服了啊？！
　　俞闲抱着头绝望地又躺回床上，心里已经自暴自弃地说起了粗口。
　　妈的，形象肯定都没了。
　　不过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惊人的壮举，会被白小袁形容成恐怖的事啊？
　　俞闲这回是真的绞尽脑汁在想了，能被白小袁看到，肯定是回程的路上发生的，这一路他没什么感觉，恍惚记得是上了出租车，然后他应该就睡着了，再然后下车的时候好像又有点感觉，但是脚步虚浮也用不上力，所以就被白小袁半拖半抱送上了楼。
　　然后呢？俞闲盯着天花板，想钻到自己脑子里看看自己漏了什么。
　　然后就是在门口找钥匙，钥匙在自己的书包里，俞闲记得自己当时好像醒了一会儿，还睁开眼睛了，因为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心里有点不爽，所以打算看看是谁。
　　看见是白小袁之后肯定就很安心嘛，这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
　　俞闲在燥热的房间打了个冷战，脸色慢慢变化。
　　所以，自己吻了白小袁。


第63章 63
　　俞闲的第一反应是如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是在心里慌里慌张地想了半天解决方法又被自己烦躁无比地一一推翻之后，他突然想通了。
　　自己一开始的打算，也不过就是在十几天之后表白。
　　之所以要在那个时间，是因为想要万无一失地和白小袁填报相同的志愿。
　　如果自己还要坚持原来的计划的话，就必须要把这个吻解释成醉酒之后的无心之举，这个借口倒是没什么问题，醉酒之后亲了自己好朋友一口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自己十几天之后就要狠狠地打自己的脸。白小袁肯定能在被表白的时候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是在撒谎，而且也能发现自己这个撒谎的行为实在是动机不纯。
　　就算白小袁答应了，之后也说不定会拿这件事笑自己，而要是白小袁不想答应，那这件事就真的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实在不利于自己下一步打算开展的继续追求的行动。
　　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择日不如撞日。
　　俞闲拿起手机就要给白小袁打电话，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一般人都不会把醉酒的人的行为当回事儿吧？
　　也就是说其实可能根本是自己小题大做，说不定白小袁被亲了一口之后还嫌弃醉汉真麻烦呢。
　　他悬在屏幕上的手指晃了晃，其实自己不一定现在就要告白？俞闲先是这样在心里问自己，又忍不住一怔，自言自语道：“我到底是在怕什么啊……”
　　为什么一直迟疑着不敢表白？是因为觉得白小袁会接受自己的可能性很小吗？是因为希望自己每一步都能计划缜密万无一失吗？
　　其实只是因为害怕，怕自己被拒绝，怕自己失去白小袁。
　　虽然想着即便被拒也要坚持着死缠烂打，总有一天能打动对方，但其实还是害怕被拒绝的，因为这说明白小袁现在不喜欢自己，而且说不定是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
　　其实俞闲还是没那么自信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可以算得上是白小袁最好的朋友，但是一旦自己主动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这样的关系真的还能维持下去吗？
　　俞闲知道可能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要去告白的，现在就要。
　　俞闲停在屏幕上的手指不再迟疑地按了下去。
　　此刻想要对白小袁表达自己心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强烈，俞闲觉得如果这时候自己还不去告白的话，那之后自己可能很难再有这样充盈的勇气了。
　　把电话在耳边等待的几十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白小袁真的接起电话之后俞闲又觉得这段时间短得猝不及防。
　　俞闲先起了话头：“今天谢谢你送我……”
　　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对面白小袁气壮山河地来了一句：“我喜欢你！”
　　“……回来。”俞闲下意识地把话说完了，然后才想：白小袁刚吼了句什么？“我喜欢你”？没见过把这种话说得这么气势十足的啊，自己一会儿告白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语气……
　　等等。白小袁，说了，他喜欢自己？自己没听错吧？
　　俞闲回想了一遍，确认不是自己的幻听，惊得差点连呼吸都忘了。这句话无疑是会让俞闲陷入狂喜的，不过在喜悦之中他也有些疑惑。
　　明明是自己做好心理工作准备要表白了，为什么会被白小袁抢先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
　　白小袁设想过很多个回答，比如说礼貌的“抱歉”或是难以置信的“什么”又或者是直接挂掉电话，但是他没想到俞闲会相当冷静地问自己为什么。
　　是生气啊还是高兴啊？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好奇吗？！
　　白小袁觉得自己这次告白很可能要失败了，于是沮丧道：“当然是因为你招人喜欢啦。”
　　“招人喜欢的明明是你。”
　　“你就招我喜欢了不行吗！”
　　俞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小袁听着他的笑声，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于是接着道：“你看，你刚刚说我招人喜欢，那你算不算在被招到的那一拨人里面啊？”
　　俞闲想说当然在啊，但是又觉得这样一说好像就是白小袁表白，自己只是接受而已。虽然这样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俞闲就觉得自己刚刚的勇气就白白浪费了。
　　而且平白无故被白小袁抢了先，俞闲还是有点小不爽的。
　　于是俞闲清清嗓子，没有回答白小袁的问题，而是十分郑重地说道：“白小袁。”
　　听着俞闲严肃的语气，白小袁在电话另一头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答道：“您说。”
　　“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不光是为了要谢谢你送我回家。”
　　“嗯。”白小袁虽然坐得端正，但其实心里没认真在听俞闲说什么。
　　废话，刚刚表的白还没得到答复，白小袁一整颗心全都用来慌张了好吗。
　　俞闲接着道：“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和你表白。白小袁，我喜欢你。”
　　“嗯。嗯？！诶？？？”白小袁口吃道，“你、你刚说什么？你也喜欢我吗？”
　　“对啊，我喜欢你。”
　　白小袁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住自己的脸部表情，露出高兴过了头的笑容来，带着点甜蜜抱怨道：“那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在我说‘我喜欢你’之后回我一句‘我也喜欢你’啊，你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我心情大起大落了多少回吗？”
　　“那你为什么要抢在我前面表白？”俞闲也笑着和白小袁斗嘴。
　　“我又不知道你要表白，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就等你开口，到时候直接接受就好了嘛，还省得我之前在心里那么纠结了……”
　　“那看来我们是都有好好纠结过咯。”
　　“对啊，就因为一个醉鬼喝多了乱亲人。”
　　俞闲故作正经道：“是乱亲？不是亲对人了么。”
　　“嗯……说到这个，我忽然想问，这个酒后乱性是不是你告白的契机？也就是说你之前是不打算告白了？”白小袁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酒后乱性……还没到那个程度吧。我之前打算再过一阵子就告白，今天这算是突发情况。”
　　“嗯。”白小袁满意了，又接着问道，“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喜欢我的？”
　　俞闲反问道：“那你呢？”
　　“就是今天！我觉得我引以为豪的心思敏感已经过期了……”
　　“或许它可能根本就没存在过。”俞闲冷漠吐槽。
　　白小袁故作伤心道：“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好啊分就分。”
　　“等等，不要转移话题。”白小袁定了定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我的？肯定比我早，高考之后？还是更早？”
　　白小袁自言自语地猜测着，然而此刻电话那头的俞闲却显得格外沉默，白小袁也不在意，反正面对俞闲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话唠。
　　“更早的话……等等。”白小袁话音一顿，俞闲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到了。
　　果然，白小袁字正腔圆地问道：“咸鱼同学，请问你，今年寒假我们互相帮助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我了吗？”
　　俞闲也不打算撒谎，因为没这个必要，他坦然又羞耻地答道：“是的。”
　　“噫……那这个行为就不再是互相帮助了，我决定把它定义为占我便宜。”
　　“你都说了是互相帮助，难道不该是互相占便宜？”
　　白小袁义正辞严道：“不管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发生在你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还不知道我喜欢你的前提下，都是你占我便宜。”
　　俞闲忍不住辩解道：“虽然当时你不知道，但你喜欢我也是事实啊。”
　　“重点不在我知不知道，而在于当时的你不知道，却还是非常坦然地做出来了这种事。”白小袁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决定调整一下用词，“不只坦然，而且急切。”
　　俞闲有点无奈，“所以我们真的要就这个问题讨论这么久吗？以后这种事还会再发生的吧。”
　　“对哦。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了。”白小袁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俞闲听着白小袁的笑声，觉得耳朵里都带了甜味儿。他突然开口道：“我想见你。”
　　白小袁一怔，又笑起来：“明天就见到了。”俞闲每天都要去上课，两个人都是一起去的。
　　“可是我现在就想啊。”俞闲的语气居然有点柔软，“我妈今天要加班，我过去找你好吗？”
　　“好的呀。嗯……”白小袁沉思片刻，“要不要我先出门买点设备？”
　　“设备？”俞闲已经起身换衣服了，他用肩膀夹着手机疑惑道。
　　白小袁理所当然答道：“就，润滑液啊安全……”
　　“停！”俞闲打断了白小袁，相当无奈道：“我没这么急，说要过去只是想和你当面聊聊，我还没想这么快就和你有更深层次的交流好吗？”
　　“啊，那更好，反正我也没做好准备。”白小袁笑着说道，“不过既然说到这个问题了，我还真的有点好奇，毕竟以前从来没买过哦……以后我们一起去买吧。”
　　“两个男生一起在货架前挑安全套，这画面也是挺美的。”
　　白小袁想想也是，这场景被人看到之后大概会被发到微博上吐槽成狗男男。
　　“那我们就上网买嘛，还不怕尴尬。”
　　“白同学你不要急好吗？你明年才满十八，到时候再说。”
　　白小袁算了算，还有八个多月。看来俞闲要克服的心理障碍不小。他忍不住吐槽道：“你看小黄片的时候满十八了吗？这时候倒遵纪守法了。”
　　“……到底在急什么啊你。”
　　“我不急，就是有点紧张，其实我现在就是在没话找话啦。”白小袁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突然从朋友变成了男朋友，我，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慢慢适应吧，男朋友。”
　　白小袁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傻笑。
　　之后两个人依然说着毫无意义的话，但心里却觉得充实无比。
　　“开门吧。”
　　白小袁还拿着手机，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翻身下床噔噔噔跑到门口，打开防盗门，看到了门外熟悉的人。
　　还是这个认识了很多年的人，但看在现在的白小袁眼中，却觉得对方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了。说不出哪里不同，但就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吧。
　　白小袁看着俞闲就忍不住嘴角的笑容。
　　虽说关系不一样了，但是两个人今晚的活动还是一人捧着一半西瓜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
　　白小袁看电影之前还朝俞闲抛个媚眼道：“要不要看我珍藏的小电影？”
　　俞闲抬脚就踹：“滚。”
　　白小袁嘤嘤嘤嘤地缩到床脚，没过一会儿又嘿嘿嘿嘿地凑了回来，挨着俞闲坐他旁边看电影。
　　俞闲在电影间隙还是勉强安慰白小袁道：“等你成年，别急。”
　　白小袁笑眯眯道：“我不急。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我急个什么。”
　　“嗯，我陪你成年，还要陪你安享晚年，真的会是很久。”
　　“现在说晚年我还有点想象不了啊……那我就定个小目标吧，陪你过年，陪你过之后的每一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温暖的东西。
　　白小袁盯着屏幕，拿着勺子煞有介事道：“突然到来的情话时间，我都要被我自己给感动了。”
　　俞闲没说话，凑过去在白小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为了看电影的氛围，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投射出的光安静地照在两个人慢慢红起来的脸上。
　　后来，吃完的西瓜被放到了一边，两个人的手默默地交叠在了一起。
　　再后来，不知道第几部电影还在放着，屏幕前的两个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了一处。
　　再遥远些的后来，可能还会发生各种事情，或喜悦或悲伤，或简单或复杂，但是，两个人的手既然握在了一起，就不会再分开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这么完结啦！番外的话，应该会有，不过近期没什么计划，看情况吧_(:зゝ∠)_
　　小天使们有想看的番外的话可以评论，我会挑着合适的写一写试试_(:зゝ∠)_
　　最后感谢连载的时候每个给我留过言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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